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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沝这厢刚迈步走出明间大门,就见那个冒牌衾遥在贴身丫鬟裳儿的搀扶下远远朝这边走来。
陶沝略一停步,随后便直接迎上前去,冲冒牌衾遥冷冷开口:“庶福晋,能否借一步说话?”
然而还没等对方答话,她旁边的裳儿已护主心切地抢先一步跳将出来,指责陶沝:“大胆,你是什么身份,竟敢用这种语气对主子说话?”
“庶福晋,奴婢这可是为了您好!”陶沝的眼光由始至终都停留在冒牌衾遥脸上,看也没看裳儿一眼,语气也明显透出一分犀利:“难不成,你希望自己身边这个丫鬟多抓住一些关于你的把柄?”
冒牌衾遥果然被她最后这句话说得皱了皱眉,转头冲自家丫鬟发话:“裳儿,你先到前面去等我!”
“可是……”裳儿看看冒牌衾遥又看看陶沝,面露犹豫。
见状,冒牌衾遥立刻一挑眉,语出不爽:“怎么,连你也不肯听我的话了?”
“是……”见自家主子这次真个动了怒,裳儿那厢也只好作罢,乖乖走到前面去了。
而等她走远一些,冒牌衾遥也卸去了人前的温婉形象,一脸阴狠地率先冲陶沝出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陶沝一面暗自感叹对方变脸的“神速”,一面淡淡发问:“听说,这次是庶福晋点名要奴婢到您身边伺候的?”
“怎么,你不愿意?”大概是听出了陶沝话中隐藏的怒意,冒牌衾遥不由自主地勾唇冷笑。“你不过只是一介最低等的奴才,难道宜妃娘娘和九爷发了话,你还有拒绝的权利不成?”
“哼——这倒未必!”陶沝也跟着从鼻子里叱出一声冷笑。“庶福晋莫不是以为只要把奴婢要到您身边就可以变相控制或折磨奴婢了吧?”顿一下,刻意加重一分嘲讽的语气,“如果奴婢是您,绝不会放这样一个麻烦在自己身边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冒牌衾遥显然没想到陶沝会是这样的反应,不觉当场咬牙。
而陶沝这厢也继续语带嘲讽地回话:“看来庶福晋患上的失忆症果然比较严重呢!那日在畅春园,奴婢对你说的一番话,难道你已经全忘了?”
“哼——不过是一些胡言乱语而已,凭什么要本福晋记住?”
“是吗?”相较于冒牌衾遥的口不对心,陶沝却是不怒反笑。“庶福晋,奴婢当日到底是胡言乱语还是实话实说,相信你自己心里清楚,奴婢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拆穿你,并不是因为奴婢怕你,而是奴婢答应过一个人,不会对九爷说出真相……”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没有错过后者微微闪烁的心虚眼神——
“但奴婢也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人,倘若庶福晋一再相逼,奴婢也不介意背信一次,告诉九爷一些只有奴婢才知晓的秘密,比如——”话到这里,她故意拖长了声调,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原先那位真正的九福晋如今身在何处……”
“你,你在胡说什么?”此语一出,冒牌衾遥显然是被吓到了,但很快又佯装镇定道:“哼,你别想套我的话!”
“呵——庶福晋未免也太小瞧奴婢了吧?!”陶沝继续笑脸相迎,但话里行间却是满满的、不加掩饰的嘲讽。“如果奴婢真的有心要拆穿你,你现在早就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哪还轮得到你在这儿对奴婢耀武扬威?”
“大胆贱婢!你——”
“怎么,庶福晋不相信吗?呵——没关系,其实奴婢一开始也是不相信的!差不多三年前——哦,应该是四年前的这个时候,奴婢在京城郊外意外救下一名女子,她对奴婢的长相非常感兴趣,在初次见到奴婢的时候,就问了奴婢一句话,庶福晋想不想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
“她问我,你是不是董鄂.衾遥?”
闻言,冒牌衾遥狠狠一震,水眸中也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但又瞬间恢复了正常,并佯装从容地反问:“那又怎样?”
陶沝眼尖地注意到对方说这话的时候,袖管下的双手正紧紧握拳,并止不住地发颤,当即微勾嘴角:“后来,她就告诉奴婢,说她是九福晋,奴婢一开始自然是怀疑的,因为那个时候,九福晋意外丧生火灾的消息早已传遍京城,但她却不肯死心,再三强调她是真的九福晋,并将她和九爷之间的所有事情都一点一滴告诉了奴婢,还跟奴婢说了很多关于九爷府里的事情……奴婢当时听得半信半疑,原本是想趁机送她回九爷府讨赏的,没想到她却死活不愿意,还说她再也不想回到九爷身边了……”
“哼,还以为你想说什么呢?”听陶沝这样一说,原本还有些惊疑不定的冒牌衾遥却突然松了口气,转而又恢复了先前的气势。“不过一介江湖骗子而已,若她真是九福晋,又怎会不敢回九爷府?”
“看来庶福晋是不准备相信奴婢说的话了?”陶沝的脸上突然绽出了一抹月破黄昏似的微笑。“不过,庶福晋不妨仔细想一想,如果奴婢并非认识真的九福晋,又怎么可能知道九爷府里那位早已过世的瑶烟侧福晋喜欢杏花?对了,那女子还说,瑶烟侧福晋演技之高,整个九爷府里几乎无人匹敌,当年那位完颜侧福晋意外早产,似乎也跟瑶烟侧福晋有脱不开的干系呢……”
“你胡说!”冒牌衾遥这次明显惊了惊,语气也透出一份她自己没有觉察到的惶恐。
而陶沝这厢依旧不怕死地冲其巧笑嫣然:“噢?胡说?奴婢哪里胡说了?是早产那件事跟瑶烟侧福晋没关系?还是瑶烟侧福晋不擅长演技?”她说着,又佯装出一脸好奇状,“可我怎么记得那位九福晋说,她当时明明已经找到了证据,却因瑶烟侧福晋的那名贴身丫鬟中途反水,再加上侧福晋本人的高超演技,所以才让九爷误以为是她冤枉了瑶烟侧福晋?奴婢听说,那位叫媛儿的丫鬟后来也不幸死于非命,而且还是被瑶烟侧福晋和现在这位嫡福晋联手害死的……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呢?”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话说到这份上,冒牌衾遥明显有些抓狂了。“你,你怎么会……”
虽然她收声得异常及时,但陶沝还是知道自己已经戳中了对方的死穴——
“庶福晋莫要惊慌!奴婢早就说过了,奴婢不过一介庶民,刚才这番话也只是奴婢听那名自称九福晋的女子说的,若不然,你总不至于怀疑奴婢就是原先的那位九福晋吧?”
最后这句话,陶沝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但冒牌衾遥的脸色还是当场巨变,下一秒,她突然恼羞成怒地径直冲上前来,想要用双手掐住陶沝的脖子,幸好陶沝这次早已瞧出了对方的意图,动作利落地往旁边一闪,轻松躲开了对方的冲撞,反倒是冒牌衾遥自己因为一时收不住脚,趔趄着撞在了一旁的廊柱上,所幸没有摔倒。
“来……”人!
冒牌衾遥见状就要大叫,但一旁的陶沝这回却抢先一步开了口,语气凉凉:“庶福晋这是在逼奴婢跟你抢九爷么?”
她这话一出口,冒牌衾遥后面的半个人字当场卡死在了喉咙里,随即回头冲陶沝怒目相向:“你以为我会怕你?”
“呵——奴婢自然知道庶福晋你天不怕地不怕!若不然,你怎么会是现在这个身份?”陶沝一脸惬意地将身子靠在一旁的廊柱上,“但——别怪奴婢事先没有提醒你,你若是再想重蹈覆辙把刚才这事儿栽在奴婢身上,那奴婢就直接告诉九爷,奴婢才是真正的九福晋!”
闻言,冒牌衾遥立即笑出声,并朝她丢来一记大大的白眼:“哼——你以为九爷会相信你?!”
陶沝面不改色地盯着她,嘴角微微向上弯起一个嘲讽弧度:“庶福晋怕是还搞不清楚状况吧?你以为你这具身子是以前那位九福晋的就可以高枕无忧么?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九爷他喜欢的只是这具身子吧?”
话到这里,她突然上前一步,凑近对方跟前压低声音道:
“庶福晋相不相信?如果真由奴婢来假扮那位九福晋,绝对会扮得比你现在更逼真,因为奴婢可不像你,只是道听途说了九爷和那位九福晋之间的一点皮毛,而且还需要装失忆才能继续在九爷跟前顶着这个身份过活……奴婢当初可是对九爷和那位嫡福晋之间的隐私打听得一清二楚,绝不会让九爷或者别人找出半点纰漏的……”
“你痴心妄想!”陶沝的这句话显然戳痛了对方的肋骨,冒牌衾遥立刻狠狠咬牙:“九爷他不会相信你的!”
“呵——是吗?”陶沝一脸毫无压力地反驳,“不过这事儿就不劳庶福晋你操心了!虽然那位九福晋说过,九爷是个喜欢认死扣的主,想要说服他的确得花费不少功夫,但凭奴婢的嘴皮子,想要让他信任奴婢也不过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而且,就算他不相信奴婢才是真的九福晋,至少也不会再全心信任庶福晋你……”顿一下,像是要故意将对方的怒火挑拨到爆发点——
“如果庶福晋不相信,我们大可以赌一吧——喏,你现在继续叫,然后把九爷引来,奴婢自有办法让他相信,奴婢才是那位真的九福晋!”
“你,你……”冒牌衾遥果然气得说不出话来,但陶沝这厢还嫌不够,继续火上添油:
“怎么,庶福晋还是不准备相信吗?那你可是知道,九爷第一次向那位九福晋表白是在何时何地?你知道那位九福晋有次被关进宗人府大牢时,九爷是怎么进去看她的吗?你知道那位九福晋有次喝醉的时候,又是怎样对九爷的吗?你知道……”
她越说越得意,然后满意地看着面前那张妆容精致的脸蛋在一瞬间变得刷白,随后又眼光充满怨毒地死死瞪着她,仿佛下一秒就会冲上来将她剥皮拆骨一样。
“庶福晋莫要动气,这样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好!”眼见冒牌衾遥此刻似乎又摆出想冲过来掐死自己的架势,陶沝却是极有耐心地依旧靠在廊柱上。“奴婢可是好心奉劝庶福晋一句,你装失忆也不过只能装一时,一旦那位正主回来了,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我死了也会拉你做垫背——”冒牌衾遥果然话音未落又再次朝她冲了过来,但陶沝这次却没有躲闪的意思——
“庶福晋可要想明白了,奴婢若是死了,不出三个月,你恐怕也会死于非命,相信到时候,你的死法一定会比奴婢现在悲催一百倍!”
“……”此语一出,冒牌衾遥刚刚掐住陶沝脖颈的双手当即一滞。而陶沝也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掐住自己的脖子,语气不变地继续往下道:
“庶福晋的性子还真是没变,上回也是一样,不过奴婢虽然身份低微,却也不会傻傻任由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肆意欺凌——吃一堑长一智,庶福晋,这还是你教奴婢的——上回被庶福晋推下水差点丧命一事,奴婢可是从中吸取了不少教训呢,所以这一次,奴婢也事先留了一手——只要奴婢现在一死,短则三个月,多则半年,你一定会死得比奴婢还要凄惨百倍,到时候恐怕还要连累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陪着你一起命丧黄泉,奴婢一命能换得你们两命,这买卖倒也划得来,奴婢就算死了肯定也会含笑九泉的!至于庶福晋你吗?无外乎就是罪有应得,只是可怜了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不知道这孩子到时候会不会在地府怨你呢?”
她这番话听得冒牌衾遥当即目露凶光,收紧掐住她脖颈的双手:“凭你也想诈我?我才不会上你的当的!”
陶沝也不挣扎,只自顾自地往下接道:“咳咳——庶福晋若是不相信,不妨现在就试一试,奴婢绝不反抗……咳,如果奴婢没有一点准备,奴婢现在为何不躲——庶福晋,别怪奴婢没有事先提醒你,奴婢有一个生死之交的朋友,而那位九福晋如今就跟在奴婢这位朋友的身边四处游历,如果奴婢在宫中死了,奴婢的那位朋友是绝不会冷眼旁观的,他自会押着九福晋来京城给奴婢报仇……咳咳……奴婢记得九爷和太子势不两立对吧?你说如果奴婢的朋友将她送到太子那儿去,九爷这边会怎么样呢?”
“哼——那位太子爷已经被废了!你以为他还能掀的起什么风浪?”
说话间,冒牌衾遥的双手又收紧了一寸,这下陶沝连说话也明显变得困难了——
“咳——庶福晋还真是没有远见,你以为万岁爷为何迟迟没有选立新太子?就是因为他想要再度扶太子爷上位……咳咳,想必庶福晋那日也应该瞧出了太子爷对奴婢的心思吧?你以为你今日若是掐死了奴婢,太子爷他会轻易放过你吗?一旦太子爷真的被复立,再加上那位货真价实的九福晋出现,咳咳……你觉得九爷到时候还会保着你或者还有能力保得了你吗?况且,奴婢也已经将那位朋友的底细行踪告知了太子爷,只要奴婢出了什么意外,太子爷那边也会立刻派人去找他,届时即便太子爷没有被复立,但只要那位九福晋被找回来,庶福晋你也同样会以悲剧收场——”
“……”
“顺带说一句,奴婢可是听说借尸还魂的都会被当作妖物,下场通常是会被火烧死或者处以其他极刑……对了,我记得那位九福晋说过,她之前在九爷府里的时候还被现在这位嫡福晋诬蔑成妖物,还命人泼过她黑狗血呢!你说,你到时候会不会也经历同样的事情呢?”
“……”这番夹枪带棍且含糊不清的话让原本处于暴怒边缘的冒牌衾遥突然莫名冷静了下来,她微微松了松手上的力道,冷声冲陶沝发问:“你到底想要怎样?”
陶沝差点被掐得喘不过气来,连咳了好一阵才终于恢复了正常的音色:“庶福晋,奴婢之前就说过了,奴婢断没有要跟你争九爷的意思,奴婢也志不在此……奴婢想要的,无非就是和庶福晋和平共处,而非兵戎相见——所以,还请庶福晋去宜妃娘娘和九爷跟前收回让奴婢到你身边去伺候的要求,奴婢自认我们两人还是不要经常互相见面为好,也免得彼此生厌……”
冒牌衾遥不答反问:“可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就凭奴婢明明可以替代你成为原来的那位九福晋,却一直没有对九爷说出实话,就连庶福晋你今次提出让奴婢去伺候你的要求,奴婢也是直接来找你摊牌而非九爷——”
见对方似是有所动摇,陶沝赶紧趁热打铁地接茬补充——
“而且奴婢打从一开始就不曾想过要为难庶福晋你,奴婢之所以会来京城只是受那位九福晋所托,帮她打听关于倾城的消息,至于其他事情,奴婢一概不关心,至于庶福晋你和九爷相亲相爱也对奴婢没有任何影响,反正是那位九福晋自己不愿回来,所以奴婢也尊重她的选择,只是如果庶福晋你再有心针对奴婢的话,那奴婢也不介意来个鱼死网破……”
“你以为你一定能赢?”冒牌衾遥似是对她给出的这番诚意不以为然。
“不,奴婢并不见得能赢,但庶福晋你一定会输!”陶沝这会儿答话的语气满是自信。“庶福晋你贤身贵体,奴婢不过贱命一条,庶福晋你若硬要和奴婢较劲,结果也一定不会占便宜……但请庶福晋放心,只要你不主动来招惹奴婢,奴婢也愿意和庶福晋和平共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冒牌衾遥听到这话明显皱了皱眉头,且一字一顿地兀自重复了一遍:“和平共处?”
“没错!”陶沝努力佯装出一脸真诚状,“因为奴婢不想和庶福晋你交恶,而且我们二人的‘志向’也各不相同,完全没必要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尽管庶福晋您名义上是九爷的人,却也没必要刻意为了他而得罪太子爷吧?就算庶福晋不相信太子爷会被复立,那也应该等万岁爷敲定了新太子人选再来落井下石吧?”顿了顿,仿若无意地添了一句,“反正,九爷肯定是没有希望的……”
“你——”
陶沝最后的这句话显然又一次挑起了冒牌衾遥心底的怒火,她还停留在前者脖颈处地两只手几乎又本能地想去掐陶沝,但最终还是悻悻放手,冷冰冰地冲陶沝丢下一句“咱们走着瞧”,便转身自顾自地离开了。
陶沝待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方才认定对方这几个字的意思应该是暂时同意了她的“和平共处”要求,虽然她心里也明白这个“暂时”不见得真能维持多久的和平,但只要能助她成功熬过眼前这段“康熙皇帝对她的考验期”,那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正要转身离开,相隔不远的宫墙外忽然传来了几声高低不一的轻呼声,陶沝依稀听出有几个声音在说“来了!来了!”,当中有女声,也不乏公鸭嗓。
陶沝满怀好奇地绕过宫墙,发现翊坤宫正对的宫门外走道上此刻正围着好些宫女太监,大家全都挤在崇禧门处探头向外张望,陶沝见状也赶紧挤了过去——
此时此刻,外面的宫道上正远远朝走过来两顶舆轿,配以银顶黄盖红帏,位置一前一后。
舆轿两边跟着好些随行的太监宫女,一个个手里都捧着祭祀用的法器,一看就是准备布置道场的。
陶沝正暗自疑惑这一行人究竟是要去哪,就见其中走在前面那顶舆轿旁侧的一名小太监突然朝她投来异样的眼光。
陶沝定睛一看,发现对方竟是小太监荣泰,整个人当场一怔。还未等她作出反应,就见荣泰那厢已转头隔着帘子朝舆轿内说了什么,紧接着,那面姜黄色的轿帘被掀起,露出了一张陶沝已许久未曾见过的熟悉脸庞——
是那位华丽丽的太子殿下。
如琥珀般的丹眸依旧清澄炯亮,如刀削般的鼻梁依旧高直窄挺,如红枫般的薄唇也依旧性感迷人……
虽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但在两人目光相触的一瞬间,陶沝却恍惚觉得对方整张脸都焕发出了和前一秒截然不同的奕奕神采,灿若晨曦。
他就这样目不转睛地远远凝望着此刻正扒在宫门边的她,隔着人群。
而后——
浅浅一弯唇角,笑得天地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