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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火怔了下,道:“已经没有关系了,国君可随意了。”
帝非爵被她的随意噎了下,不过很快的又恢复如常了,托着下巴问道:“国师今日有什么打算?”
璃火被他问的莫名其妙了,道:“自然是跟着国君了。”
被帝非爵漏听的话就是璃火认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被她用“灵力”看的也是他,帝非爵还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王,无论怎么说,这都代表了帝非爵的特殊性。
璃火认定这是上神给她的考验,而帝非爵如此特殊的人,说不定就是上神给她的暗示,就算现在一切还模糊不清,但是只要呆在帝非爵的身边,一切总会水落石出的。
她说跟着就是表面的意思,她又不会打扰帝非爵,帝非爵尽管办公,她自然可以坐在一边做的自己的事情。
这显然离帝非爵心里的不好宣之于口的想法有十万八千里了。
帝非爵不死心的道:“寡人还要处理公务,怕是不能招待国师了,不过若是国师有所吩咐,寡人定当为国师办到。”
璃火郑重的回道:“国君还是公务为重,本君让白薇送些竹简过来,本君在此看竹简即可,定不会打扰国君办公。”
帝非爵悻悻的想,就是让你打扰啊。
公务有什么好处理的。
今日的竹简已经堆满了书案,层层叠叠的,看起来就分外的恐怖,往日帝非爵看都懒得看上一眼,直接全推给傅说,现在自然不能这样了。
帝非爵心不甘情不愿的拿起了一卷竹简,摊开放在书案上,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着字,帝非爵看了一条就有些头晕眼花了,本来就不怎么用心现在更是心不在焉了。
眼角瞥过去就看到璃火跪坐在他下首专心的翻看着一本竹简,上面同样是密密麻麻的字迹,但是看璃火的专心的样子就知道和他状态不太一样。
室内寂静无声,只有偶尔翻看竹简的细微声响,帝非爵有些不经意的拿起放在右手边的刻刀,随意的在指尖翻转,一开始还慢吞吞的,到了后面越来越流畅,最后几乎是看不到影子了。
实际上,昨晚他也做梦了。
梦里是更加年长的他,一身黑色紧身的衣服,脸上似笑非笑,薄唇轻启,似乎在对他说些什么,他努力去听那一个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梦就醒了过来。
想一想自己无师自通的那些东西,帝非爵更是觉得分外的古怪。
不过又想不出一二来。
帝非爵想了想,遂问道:“国师可会解梦?”
说完就有些后悔,他自觉不太想把梦里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只是话已经说了出来了,再返回也来不及了。
璃火蹙着眉心道:“国君做的什么梦?”
帝非爵挑唇轻笑可声,道:“梦到了寡人自己。”
伸手敲了敲桌案,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细白的手指,突然露出了个微妙的笑容,眼睛也眯了起来,突然间拖长了音调,尾音低沉婉转,几乎是用叹息的语气道:“寡人着实有些不安。”
璃火沉默了片刻,见帝非爵没有说下去的意思,才开口道:“国君说是的太过简略,本君无法替国君解惑。”
帝非爵掩唇应了声,他人长得好,只是到底还未成年,少了青年的轮廓分明,多了几分雌雄莫辩的美丽,又不显女气,尤其是现在眼波流转,当真是美艳至极。
只可惜他这番姿态算是白做了,璃火压根没有看过去,沉吟道:“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并不是说有的梦都有某种预兆,国君近日可有烦心之事,不妨这里想象罢。”
帝非爵长长的叹息一口,看璃火莫名其妙的眼神,帝非爵只觉得有些无语。
他对这些政务着实不感兴趣,双手一推,把竹简退远了些,随即站了起来,对着璃火道:“国师可愿陪着寡人走走?”
璃火紧跟着起身,跪坐了那么久,就算是习惯了腿也肯定有些麻了,可是她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帝非爵不紧不慢的往外走,道:“今日有些晚了,不然带着国师对集市逛逛不错,那里倒是有不少从方国贩卖来的稀罕东西,虽然不值多少钱,也算瞧个稀罕。”
“寡人记得国师来了王宫之后还没有逛过,正巧国师得了空,寡人就带着国师四处走走吧。”
璃火沉默的应了声,即便她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但也不会拂了帝非爵的好意。
王宫的格局不小,地上都铺着整齐的石板,旁边种着一些植株,正是花期,上面开着层层叠叠的花朵,空气里也弥漫着甜腻的香气,现在还不算晚,太阳还没有升到最高处,还有温暖的风习习的吹过,即便是走着也是一种享受。
帝非爵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出来,走着走着感觉倒是真的还不错,摸着下巴想了下,侧头对璃火道:“不知道贵国的王宫如何?比之寡人的王宫怎么样?”
璃火抬头看了下,正好瞥见掩映这枝叶当中的恢弘建筑。
璃火:“······本君记不得了。”
“本君从记事开始就住在凤楼,对于王宫的事情,早已经记不得了。”
帝非爵眼底闪过一丝的诧异,他以为国师这种职业就是不住在王宫也是经常出入王宫常伴君王左右的,只是听璃火的口气好像不是这样啊。
不过听璃火的声音着实有些低沉,兴致不是太高,就算他没有善解人意这一个技能,现在也能忍住不开口问了,不过心里琢磨着等哪日良辰美景,再来点对月畅饮什么的,到时候似醉非醉,那才是套话的好时机,即便是问了什么不太想说的话,就干脆利落的推到酒上就行了,更绝一点的,推脱说是忘记了也是可行的。
璃火有些怅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脚下不自觉的就停了下来,帝非爵自然而然跟着停了下来,听璃火道:“王宫最高的建筑在哪里?”
这个要求着实太过简单,帝非爵很快的就带着璃火去了摘星阁,打开了四面的窗户,立刻亮堂了不少,摘星阁还是帝非爵的爹也就是上任夏王建的,帝非爵对这里的兴趣不大,很少来这里,只是让宫人做最基本的打扫,但是里面还是带着一种岁月的味道,头上房梁上的雕像已经有些陈旧了。
璃火抬头看了看房梁,帝非爵语气轻快的道:“这里平日里没多少人来,很多东西都旧了,如果国师喜欢,寡人就让人重新收拾下这里,国师闲暇无事的时候,来这里饮酒独酌倒是不错的。”
窗外事绿树成荫,繁花掩映,在远处还有一处湖泊,上面已经冒出了点点的新荷,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帝非爵心想,这里倒还真的不错。
璃火:“麻烦国君了。”
帝非爵:“不麻烦,不麻烦。”
又用不着他亲自动手,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靠近南方窗户的地方放着一个竹子编成的席子,上面还放着一个垫子,最中间放着一个小几,上面本来该放着犀角杯和白陶壶,只是来得及,侍女也没来的放,上面只有一个青铜的鹤炉,上面冒着袅袅的青烟,璃火跪坐了下来,精致的脸被缭绕的青烟弄的有些模糊。
帝非爵发现无论何时,璃火坐下的时候总是正襟危坐的样子,没有一丝的放松,帝非爵被跪坐总是有种抵触,不过看着璃火坐下,他也不好站着,跟着跪坐了下来。
璃火:“凤楼的年数比摘星楼可是年久多了。”
璃火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是初冬的雪,干干净净,冰冰凉凉,说话的时候总是不高不低,不快不慢,带着一种韵律感,让人不自觉的就听了下去,帝非爵就很喜欢听璃火说话,就算是忧伤的时候,带着怅然也改不了那种干净。
帝非爵:“嗯?”
璃火眼神瞬间变的遥远了起来,看起来像是在回忆某种甜蜜又忧伤的回忆,因为她的嘴角不自觉的上翘了下,眼睛却是悲伤的,还是那种淡淡的忧伤,不深沉也不外放,但是帝非爵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失跳了一拍。
“凤楼可记载的历史就已经过了一千年,在火灵国建立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然后它就一直矗立在那里,沉默而坚韧的姿态,守护了火灵国一千年。
“凤楼比这里要远远高的多,它是火灵国最高的建筑,在观星台上几乎可以俯视整个王都。”
“凤楼存在的时间实在是太长太长了,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去记它的历史了,凤楼的房梁上堆满了灰尘,几乎要看不清楚上面雕刻的花纹了。”
“放着典籍的地方也堆满了厚厚的灰尘,架子上也布满了裂纹。”
帝非爵眼皮一跳,心想这难道不是传说中危房么,一千年了啊。
“只有我和重锦是住在凤楼的,只是重锦时常的消失,所以我经常一个人就打开窗户看着王都的万千灯火。”
帝非爵轻轻的道:“国师不寂寞么?”
想想璃火说的十四岁,帝非爵心想这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璃火轻笑了声:“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