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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疏烟粗略的想了一下,沈贵妃不像轻易做决定的人,更何况陆冰才是她的儿子,难道要发生什么事,来不及等九皇子长大了吗?
当然这些只是她的猜测。
“你也觉得不可能是吧?可这件事是真的,王爷亲口说的。”
“那和王妃你又有什么关系?我又能帮上你什么忙?”顾疏烟觉得肯定要发生大事了,不然沈贵妃不会这么着急。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一时间又想不明白,只好看看能不能从林绛雪这里知道什么消息。
“就是那个冒牌公主,她竟然让王爷休了我,说我丢他们皇室的人,也不想想她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打小长在外头的野丫头,有什么资格说我?”
不得不说,林绛雪骂起人来,当真是一点情面也不讲。
顾疏烟打小就离开了父母,如今看来,在她眼里也是打小长大外头的野丫头了。
不过她也不打算和她计较,比起林若雪,顾疏烟还是喜欢和林绛雪说话,这个是一面镜子,而那个是两面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捅你一刀。
“王妃,您可是皇上钦点的顺亲王妃,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王爷的心里还是有你的,再说,她一个公主说话再不好听,咱们也拿她没办法不是,更何况她母妃还是沈贵妃。”
林绛雪有些泄气的点了点头,“那倒是,谁让她有一个好母妃呢!”
说完这话,她就坐在那里纠结,顾疏烟见此,开口说道:“若你还是不放心,可以将此事说给尚书听。”
“可是爹爹不让我回去。”说到这里,林绛雪就扁了扁嘴,显然对此很受伤。
顾疏烟猜测,肯定是林绛雪三天两头往回跑,告状之举让林则无奈,才给她下了这样的话。
“尚书不过是怕你总是回娘家,被王爷看清了,还以为你总是回家告他状呢,这对你不好。”见林绛雪在认真听,顾疏烟又继续说道:“可这件事不一样,你将此事说给他听,尚书大人定然会想办法保住你的地位,更何况你现在怀有身孕,如果王爷,嗯,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是他第一个儿子了。”
林绛雪起身,谢过顾疏烟。
顾疏烟知道这是林绛雪第一次真心的对她表示感谢。
“不过王妃还是小心些,别让其他人有机可趁,让尚书大人派个可靠的过去照顾你。也没让王爷不满。”
叮嘱了几句,林绛雪便带着她的人直接去了尚书府,再回去时身边的丫环就换了四个。
王嬷嬷进来,“小姐,您今天是怎么了?”
不只王嬷嬷,就连墨兰等人也觉得奇怪。
“怎么?嫌我多管闲事了?”
几人蹙眉,顾疏烟自顾自的说道:“无论大人之间有什么恩怨,孩子总是无辜的。”
谁都没有再回话,沉默中伴随着那股伤痛蔓延开来。
有些伤痛并不会因为时间而淡化,而会像酒一样越久越淳,越浓烈。
九公子来了,都快赶上以前沈星宇来的频率了,一进门脸上就挂着莫名的笑意。
顾疏烟挥手让她们下去,开口说道:“昨晚去那里活动手脚了?”
她指着皇宫的方向,九公子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
顾疏烟接话,“不是瞒不了,而是你根本没有想瞒我。”她为他添茶,末了抬眸看着他,问道:“不是吗?”
九公子呵呵一笑,“只是觉得没必要而已。”
“谢谢你!”顾疏烟举杯示意,九公子哈哈一笑,举杯一饮而尽。
“小心有人找你算账。”末了她又添了一句。九公子闻言撇了撇嘴,道:“上次只是让他身上挂伤,他要再来,这次本公子就专挑脸揍。”
这一夜,顾疏烟睡得很安详,梦中有一个孩子,小小的腿小小的胳膊,小小的脸,却生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脸上绽放着天真快乐的笑意,且还会喊人,嘴里一直不停的喊着,只是瞬间他的眼珠子发生了变化。
由黑亮转为漆黑,再转成墨色,紧接着一股黑色带雾的气泪从他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她害怕想伸手将那些雾气挥散,可胳膊却使不上劲来,她满头大汗,却动不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孩童的眼珠子再次发出变化,这次是血红色,且有两行血泪随之涌出,似永无止尽那般,从眼眶流出滑过脸颊流向地面,渐渐汇成了一条河,触目惊心,她用尽力气呼喊,可声音却像卡在喉咙处,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心痛、心口像被人一刀一刀的割着,面前的小孩让她无力,她清醒前忽然看到那孩子流着血泪对她笑了,张开了血喷大口向她咬来。
她是被吓醒的。
“小姐,你可算醒了?可是做恶梦了?”
顾疏烟大口的喘息着,心有余悸,向四周望了望才找回一点真实感。
“现在什么时辰了?”
她一开口,就发现嗓子都是哑的,墨兰忙回道:“已经寅时两刻了。”她回身倒了杯水递给顾疏烟。
顾疏烟喝了些水才觉得好些,只是身上出了很多的汗,“今天就该入冬了吧?”
她眉头微蹙,身上的衣服已经汗透,墨兰也是蹙眉,道:“是的,小姐,奴婢这就下去准备热水,你沐浴过后再睡吧!”
顾疏烟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墨兰便烧好了水,顾疏烟起身泡在热水里,才发觉身子虚得厉害,全身无力,墨兰在旁侍候着。
她静静的泡了一会,才觉得好些,刚准备和墨兰说几句话,就听外面一声钟响。
她神情一怔,随后又有钟声传来,连续响起。
“墨兰,是,哪个方向?”
顾疏烟再次浑身冰冷,心生悲意。
墨兰回身说道:“好,好像是皇宫的方向。”
她也被吓到了,这是国丧之钟,定然是有尊贵的人死了。
“替我更衣。”
这时,王嬷嬷等人也被惊动,来到顾疏烟的屋子里,见她的头发湿漉漉的,都有些诧异,“嬷嬷,你可知道这钟声是为谁而鸣?”
王嬷嬷在宫中呆过,自然比她们了解宫里的一切,她喃喃了一句,道:“回小姐,是,皇后娘娘。”
顾疏烟怔了怔神,“真的是她。”
她知道皇后会死,而且不远,所以叮嘱九公子不要将希望寄托在皇后身上,可这种事不能明说,她也救不了她。
“小姐,你……”
只有王嬷嬷离得最近,听到了顾疏烟的喃喃自语,大吃一惊。
顾疏烟没有说话,而是穿戴整齐,等着天亮。
这个入冬一下子不寻常起来,皇后长逝,皇宫里一片惨淡,太后听闻直接晕了过去,连皇后的下葬礼都没赶上,更不用提看她最后一眼了。
宣和帝整整两日未进米粒,这可急坏了一众大臣,急哭了后宫的一众妃子。
最后还是沈贵妃站了出来,领着一群妃子跪到了御书房外,言称,皇上一日不用饭,她们便陪着,与君同忧。
且这次一向不出宫殿的贵嫔林如雪也与沈贵妃站到了一起,只一句话,与君共长。
宣和帝在御书房内老泪长流,说对不起皇后,身边只有一个老公公陪着,劝了很久,直到林如雪的话传到宣和帝的耳朵里,他才止住了音。
长吟道:“还是如雪最懂朕的心啊,当年与皇后祭天时,她便说过会与朕共长的,谁想,她竟这么走了,留下朕,朕……”
在外人看来,皇上对皇后没什么感情,毕竟沈贵妃宠惯后宫是人人所见,可只有这个老公公知道,皇上这么做,都是在保护皇后,他不想悲剧重演,再害死这个他在意的皇后。
“皇上请节哀!老奴求您了,先皇后和皇后若看到您这样,她们也走得不安心呐!”
宣和帝仰面坐在龙椅上,像一下子老了十岁那般,“先皇后,也是在这个日子……没了的,如今,皇后也去了,她们姐妹是商量好的,看朕的笑话呢!”
老公公跪在地上,不停的劝着,宣和帝却在御书房里自语了一天,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皇上最后走出来了,在第二天清晨,他亲自出来扶沈贵妃和林如雪起身,让她们俩共同监理皇后的下葬仪式。
随后他便进了御书房,如常处理政事。
悲哀的气氛终究不可能长久,不过大半个月的时间,皇城已恢复了往日的喧闹,走在街上,虽感觉不到明显的喜悦,可大家都在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
“人走茶凉。”
今天,九公子请她出来散心,原因是下雪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她披着厚厚的袄子来,不巧的遇上了凤萧萧。
这下两个人的漫语,多了一根木头桩子。
九公子听闻顾疏烟的话,便接口道:“人在世间修的就是无情道,你涉世未深,不要开口,省得被人笑话。”
这下木头桩子开口了,“南阳候世子,你什么意思?”
知道九公子身份的人不多,而凤萧萧自然不在此列。
他无缘无固被打了一顿之后,便一直想找他一雪前耻,谁想,这下好了,不时就挨一顿揍。
让顾疏烟无言的是,他不时找九公子打架的目的,却是他发现世子和九公子的武功路数有些像,他要好好钻研,将来找九公子替自己心爱的女人出气。
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顾疏烟正在喝茶,闻言就一口茶全喷到了九公子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