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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县令听说蒋熙元要走,便准备了一辆马车,又找了个好的车把式。车上没塞什么贵重的礼物,而是放了不少管阳当地的土特产,核桃蜜枣之类的玩意。
这事儿办的就比较有心机了。蒋熙元不是寒窗十载考取功名做上来的官,世家子弟,根本就不把钱放在眼里,说不好听的,你咬碎了牙花千两银子给他送个礼,人家可能还嫌你俗。搞不好还要质疑你的动机,闲着没事了再查查你财产的来路。
一车土特产,量大便宜不说,还显得送礼之人很实在。刘县令把蒋熙元一行送到了管阳城外五里亭,挥手看着马车走远,松了口气。
这车土特产讨没讨到蒋熙元的欢心不知道,但肯定讨到了夏初的欢心。从另一个角度讲,讨到了夏初的欢心也就等于讨到了蒋熙元的欢心。刘县令运气不错。
夏初遣了常青快马奔赴兴州。常青领命走了,她想问蒋熙元要不要自己骑马先回京城,因为她坐马车会比较慢。
蒋熙元当然不愿意,“我带着贵重的玉石摆件,不能跑快马。”
夏初觉得也是,三百多两的东西啊!比她的房子还贵,小心点也是对的。夏初的骑术很差劲,所以她根本想像不出骑术好是什么意思。
莫说带着个包装好的玉石摆件快马回京,就是让蒋熙元托着一碗汤快马跑回去,到西京也不会洒出来,最多是凉了。
离开管阳城十几里后,蒋熙元便以要听她说案子为借口,坐进了马车里。他的白马在车后面跟着,孤零零的很不开心。
夏初出发前刚给脚换过药,车里便也有一些苦苦的药味。蒋熙元拔开袋子找了找,拿出一包蜜枣来放在夏初手里,夏初捏了一颗放在嘴里,笑道:“我是脚上的药,嘴里又不苦。要不我塞靴子里几颗算了。”
蒋熙元嫌弃地撇嘴,“说的真恶心。”
“这不就说说吗,大人你别想像就好了。”夏初耸耸肩,“回京以后不抹这个药了,味道难闻而且还黏腻腻的,袜子都脏了。”
“管阳城小医馆的药哪里能跟我给你的那罐比。啧啧,我看你下次还是随身带着吧,你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伤了。”
夏初垂眸笑而不语,又吃了一颗蜜枣。
蒋熙元又找出了一袋子核桃,还有食盒里的几色管阳特色糕饼,往夏初面前一放,“边吃边说。”
“说什么?”夏初楞了一下,“噢对,案子是吧。”
“你想说别的也行。”
“我没别的想说的。”夏初坐直的一些,没注意到蒋熙元郁闷的表情,“在排查过喻家二位少爷的嫌疑后我们就开始怀疑喻温平。”
“从得知曹雪莲怀有身孕的时候就应该怀疑喻温平了。”
“哎,这话现在就不要说了嘛。”夏初不以为意地道,“当时嫌疑人那么多,他一没有作案时间,二来当时人不在西京,我那时候就算怀疑他也没什么意义。而且就算是后来,也还是有几个问题解释不清的。”
“什么问题?”
“假设他是因为曹雪莲红杏出墙愤而杀人,那么他倒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如果是之前知道的,那为什么之前不杀?总不会冷静了几天后自己越想越气,再愤而杀人的;如果他是当时在广济堂知道的,那他为什么会在广济堂?他原本是去兴州收药去的,对吧?”
蒋熙元听完点了点头,“那现在明显是第二点有了解释。他在福来客栈花大价钱买了铁皮石斛,加上兴州闹旱药价看涨,所以他回广济堂拿钱去了。”
“嗯,问完福来客栈唐掌柜之后,他回广济堂的理由就有了解释,是成立的。但他究竟有没有回广济堂却是另一回事,有理由不等于就做过。”夏初狡黠地笑了一笑,停下来拿出一个核桃,四处看了一圈,抄起车上的一把小凳就要砸。
蒋熙元躲了一下,伸手拉住她的腕子,“你太吓人了,给我。”
夏初把凳子递给他,蒋熙元啧了一声,“核桃!”
夏初又把核桃递给他,他却没松开夏初的腕子,手里捏了捏,撩开一点她的束袖,“这是个什么东西?”
“绳子。”夏初把手抽回来,又把袖子盖上了。
“为什么系个绳子在手上?我瞧瞧。”蒋熙元还要再看,夏初却躲了躲,道:“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稀罕的东西,我就是戴着保平安的。”
“噢,那看来不怎么管用啊。回头还是再去寺庙道观求一个的好,省得你一天到晚伤这伤那的。”蒋熙元恶劣地笑了一下,接过夏初递来的核桃,放在手里用拇指一捏,核桃应声而裂。
“嚯!”夏初盯着他手里的核桃,楞了片刻,自己又拿了一个出来放在手中,卯足了力气捏下去,脸都憋红了,可核桃还是那个圆滚滚的核桃。蒋熙元大笑,又拿了过去,咔的一声,又碎了。
他把两只核桃放进夏初手里,指了指桌上的糕点,“要不你捏那个试试?”
夏初白他一眼,“大人你那是九阴白骨爪吗?头骨捏不捏的碎?“
“没捏过。九阴白骨爪是个什么东西?听着好像什么邪门的武功。”
“差不多吧。我从杂书里看到的,估计是瞎编乱造的。”夏初挑拣着手里的核桃肉一边吃一边说道:“但捏碎核桃也挺厉害的了,大人你功夫真好!”
“核桃本就有缝,好捏。”蒋熙元听了夏初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高兴,他自小习武,一身功夫却因为捏核桃被夏初仰视,感受有点复杂,“刚才说到哪了?”
“什么东西?”
“案子。”
“噢噢,刚才说喻温平回广济堂的理由有了,但还得确认他有没有回去。常青没有去柳家堡,就算去了很可能也问不出什么。如果我是喻温平,回了广济堂杀了人再回来,肯定会嘱咐伙计不要说他离开过。他的伙计在他手下讨生活,饭碗自然是最重要。而且伙计的话,哪有他自己所说的来的有力。”
“喻温平说过什么?”
“那天在百草庄,许陆问他从管阳城到柳家堡为什么走了那么久,他先说那天下雨,后又解释说他们原本就要在柳家堡落脚。”
蒋熙元这才笑了笑,“合辙就是这么个关节,你比常青还能卖关子。这喻温平也算是百密一疏吧。”
“谈不上密,他就是想当然了。”夏初想了想对蒋熙元笑道:“大人,我觉得遇见你特别幸运。”
蒋熙元听了,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的突突跳,很激动却又不想表露出来,故作淡定地弯唇一笑,“遇见我当然是你的幸运。”
“原本我也是想当然了。四月初一时西京那么大的雨,京畿这边离着也不算远,所以那天下雨也很正常,我们谁都没觉得这点可疑。倘若这次我没有崴到脚,肯定就跟常青住在城外驿站了,也就不会碰见大人您,那么也就不会有刘县令发信笺让梁城捕快协查了,那自然也就没有现在的结果。”
“哦……,这么个幸运。”蒋熙元哭笑不得地暗暗叹了口气,感觉心灵有点受伤。
“也就是常青嘴碎爱跟人聊天,要不然梁城捕快也不会说出没下雨的事来。这里面好大的运气成份,蒋大人你就是命好,没说的!”
“不用客气了,我也不是故意要如此的……”蒋熙元幽幽地道,默默地转过了头去,自己安抚自己的心绪。
他还命好呢?他都喜欢上男人了他还命好?要是对夏初的这种感觉始终过不去,他的命简直惨透了。
他蒋熙元自诩风流倜傥,拈花惹草无往不利,红颜芳心手到擒来,难道就此就栽在了这么一个家伙手里?为她牵挂,为她叹息,为她一颦一笑一言一语而心潮起伏?说出去要笑死人了。
他脑子里浮现出了九湘的脸,绢扇半掩面,咯咯地笑着,“大人您这怎么是好啊?您说您这样一来,可让那些为您心伤的姑娘情何以堪呢?合辙不是姑娘不香不软,原来您是偏爱分桃的滋味呀,呵呵呵。”
“少爷您可不能这样。您要是好男风,去个知意楼,调戏小厮书僮什么的也就算了。夏初怎么说也是您的下属,您可不能把府衙当了自己后院啊!回头再让别人误会我跟您的关系……”刘起大概会这么说。
至于夏初,她估计要跟自己打一架吧,“大人你不是说你不是断袖吗!还自恋自大地嘱咐我不能喜欢你,你现在什么意思?耍我呢?好玩是吗?走开!”
蒋熙元哀叹了一声,歪头靠在车壁上,“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夏初正吃着核桃,听见蒋熙元说了这么一句不禁问道。
“什么什么怎么办?!”蒋熙元一惊,回过神来慌张的看着夏初,“什么?”
夏初莫名其妙地道:“大人你说的‘怎么办啊’,我哪知道什么怎么办?”
“你怎么听见的?!”
夏初跟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你说的呀,我还能怎么听见的?”
“我说出来了?!”
夏初点点头。
“我还说什么别的没有?”蒋熙元紧张地问道。
夏初失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眉毛一挑,凑近他一点道:“大人你在想什么呢?你还有什么要说没说的吗?说出来听听吧。”
蒋熙元心跳的连手都快要抖起来了,他喉头一动,咽了口唾沫,“你……,还吃核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