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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亚迪开到了贫民窟,章竟泽将车泊好后熄灭了火,打开车门下车。
宋佳茫然地跟着下车,看章竟泽并不打算离开的样子,她忙问:“你不回去?”
按下车锁,他走在宋佳微前面,方向是她家。
“和你家人解释清楚。”他撂下这句话便迈开修长的腿走进巷子,宋佳微跑了几步跟上他的步伐。
章竟泽的细心体贴弥散了此前她对他的不满,她怎么就忘了家里还有两个难缠的“亲人”,以及那些闲着爱嚼舌根的邻居呢?
夕阳的余光将他颀长挺拔的身影折射在石子路上,宋佳微跟在他的身后踩着他的影子。
她忽然想到电影《七月与安生》里,那句经典的台词:如果我踩着一个人的影子,这个人就不会走远了。
这么想着,她顿了顿脚步,摇摇头甩掉胡思乱想的思绪,与章竟泽拉开了些距离。
一步一步,都走在没有他影子的石子上。
章竟泽想象中宋佳微的家是陈旧、破败的,然而踏入屋门的那刻,除了发黄的墙体他看不见一丝一毫的破旧——
小小的屋子里站了好些个人,除了摇晃着的脑袋他看不见一件家具,家里仅有的沙发电视都被屋里的人给遮住了。
屋门一开,那些人便簇拥着涌上前来,为首的是姜离和宋琳琳,前者满脸焦灼,后者则挂着看戏的嘴脸眤着宋佳微。
宋佳微先踏入的屋子,宋琳琳看她回来立刻迫不及待要往她身上烧火:“哟哟哟,看看谁回来了?章家未来大少奶奶,宋佳微,你可真行啊,还未结婚就和男人到酒店开房,真是不要脸,把我们宋家的清白给毁了!”
章竟泽是尾随宋佳微踏入宋家的,在屋外他便听见宋琳琳那尖酸刻薄的话语,踏入宋家后拧着眉看着长相甜美却唇毒如蛇的宋琳琳。
他的出现,使得宋琳琳马上噤声,英俊非凡的他一下子就让宋琳琳丢了神,乌黑呈亮的眼珠盯着宋琳琳,秀气的剑眉蹙起。
宋琳琳在电视上看见章竟泽已经觉得他帅得一塌糊涂,如今看见真人,那明眸皓齿、那品相英俊的他让她感觉到呼吸困难。
因此她更是嫉妒宋佳微,喉头明明有着嘲讽辱骂宋佳微的话语,却只能硬生生地吞入腹中。
她得保持形象。
她忽然变得温婉可人的样子,令章竟泽极为反感,在屋外听见她不饶人的语气已经对她没有了好感,此刻的做作让他更为看不起。
他喜欢宋佳微那样坦荡直白的人,至少相处起来没有过多的心计暗算。
姜离本是不打算找宋佳微问清楚开房事件的来龙去脉的,碍于邻居的“关怀”她只好无可奈何地管宋佳微要个交代。
她婉转地问:“佳微,我们都看了新闻,你和这位先生正在交往吗?”
“没有。”宋佳微斩钉截铁地回答。
“没有?那你们到酒店开房是怎么一回事?”张婶秉着有戏不看白不看的道理插嘴,意识到自己问得有些不合身份,又补充:“你可别欺负我们佳微,否则我们整个贫民窟的人都不会放过你的。”
语气由尖酸顷刻转化为关怀,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虚伪,章竟泽的眉快要拧成团,冷眸看着这些个所谓的亲戚、邻里。
宋佳微是怎么能在这样的环境住下来的,看着这些人的嘴脸就十分不快。
宋佳微的脑袋微微转动,斜着双目看向身后章竟泽的鞋子。
意思是让他来解释。
章竟泽迈前一步,按亮手机屏幕点开一个视频文件,高举着右手让她们看清楚,视频是他和宋佳微开房的酒店监控,她们可以明确地看到虽然章竟泽和宋佳微是一起到的酒店,但是将她送进房间的却是他的女秘书,直到退房后清洁人员打扫卫生他也丝毫没有踏入这间客房半步。
这足以证明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两人就是纯粹的救与被救的关系。
姜离喜笑颜开,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转身朝着张婶一行人说:“看吧,我就说我们佳微不可能干出这种不知羞的事来,现在大家看到证据了,就都散了吧,散了吧。”
张婶不以为然地嗤了声:“切,一个女人喝得烂醉都失不了身,真是一点魅力也没有,散了散了,还不如回家看电视呢。”
草!
宋佳微真想骂脏,什么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今天可算是见识了。
宋佳微还没张口,宋琳琳却一反常态急了起来:“我们佳微有没有魅力关你什么事啊?她漂亮着呢!以前在大学时追她的人能从学校排到贫民窟里来!”
宋琳琳竟然站在她这边?
宋佳微看见宋琳琳说完话后娇羞地看了眼章竟泽,心底嘲讽地轻笑,像她这样的人,也敢打章大少爷的主意,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你来干什么?”宋佳微将矛头揽回自己身上,宋琳琳嘴拙,指不定给她惹出什么事来。
“瞧瞧这是怎么说话的,还有大学生的样子不,张婶是关心你,姜离你看看你女儿是什么态度!”钱嫂是出了名的得理不饶人,她一直嫉妒宋佳微在佳信那样的大集团上班当白领,同是大学毕业的她却嫁给了一个穷男人沦为贫妇,她怨恨上天不公。
姜离双唇微张,看看钱嫂又看看宋佳微,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不需要。”宋佳微抛出三个字,傲然淡漠的语气将钱嫂气得够呛,她还想说些什么却因为这三个字而说不出口。
杜嫂看着章竟泽冷峻铁青的脸色,拉了拉钱嫂的衣袖:“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做饭男人回来该饿着了。”
杜嫂是富贵家庭败落的贵妇,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识相人,对于章竟泽的背景或多或少也了解了些,他这样的人是贫民窟万万得罪不起的,为了不惹火烧身,她只好替钱嫂找着台阶下,以免牵连到自己身上。
谁知道章竟泽和宋佳微是不是真的没有干系,万一有呢?她可得罪不起。
“我也该走了。”章竟泽对宋佳微说。
“我送你。”宋佳微瞥了眼脸色发青的钱嫂,转身下楼。
她不想和这些个泼妇多费唇舌,她们要是识相的自然会趁她不在离开。
宋琳琳双颊通红地看着章竟泽的背影,两手相握在胸前陷入幻想中。
宋佳微和章竟泽一前一后下楼,天色昏暗,入夜后气温又低了几度,还有大半个月就是新年了,易城此刻飘着鹅毛大雪,沉甸甸地覆盖在枝头、瓦砾上。
“那天的衣服总共多少钱?我还给你。”她转身,洁白的雪花落在她的肩头,乌黑的发丝随微风拂起,灵动圆润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
樱红的唇瓣轻启,露出比雪花还要洁白的牙齿,有那么片刻,章竟泽竟失了神。
宋琳琳说得对,她很漂亮。
与一般女人的美好皮相不同,她的美,在于七分灵动,三分淡漠冷傲。
一如冬天雪地里独自盛开的傲梅,孤寂,娇艳。
“宋佳微。”他念着她的名字。
“嗯?”
他上前,抬起右手拉过她的手腕,稍稍用力她便跌入他的怀中。
“章竟泽,你疯了?”宋佳微的脸贴在他冰凉的颈间,双手垂在两侧不可思议地喊道。
章竟泽并没有抱她,而是牵着她的手腕将她带近了些,他凝视着挂满结晶的枯树枝,脖子上是她带来的暖意。
“放手,你干什么?”见章竟泽不为所动,宋佳微转动着手腕试图摆脱他的钳制。
章竟泽闻言乖乖松开了她的手腕,双手揣回羽绒服的口袋里往后退了一步:“我以为你是冰的。”
放屁!
宋佳微暗暗腹诽,章竟泽这么做分明是讥讽她。
“衣服不值钱,真想还我就以一千万的业绩进入总公司。”他说。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一千万,他以为是一千块说有就有?
“你不是说你野心可不止这些么?一千万对于你而言,轻而易举。”章竟泽又迈开步伐,普拉达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宋佳微紧跟其后:“在总公司给我等着!”
章竟泽提起唇角:“我等着。”
宋佳微一直将他送到巷口才折返,回到宋家时几个邻居已经散了,姜离正在厨房捣鼓晚餐,宋琳琳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地朝大门外探头,见宋佳微回来后满脸殷勤地上前给她揉肩。
“佳微,那个人就是佳信老板章家大少爷?”宋琳琳捶着她的双肩,在她耳旁问着。“你跟他很熟吗?”
宋佳微推开她放在肩上的双手,说:“宋琳琳,你想对章竟泽怎么样跟我无关,但是你别从我这下手,我不想管你的事。”
她说过,宋琳琳可以不是她的姐姐,她不需要。
“宋佳微,我好言好语跟你说话,你别跟我在这开染房!我只是让你替我引见一下,又不是什么难事!就不能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替我拉拉红线?只要我和他在一起,少不了你的好处。”宋琳琳抬起下巴,那模样好像已经和章竟泽在一起了似的。
“你也不照照镜子?”宋佳微毫不留情地说,她也是为宋琳琳好,章家大少爷,岂是宋琳琳能染指的?宋琳琳的智商去追章竟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宋佳微!你什么意思?”宋琳琳被宋佳微的话惹怒了,咆哮起来。
“没什么意思。”看她又恢复泼妇状,宋佳微连跟她说话的兴趣也丧失了,转身就走进房间,还把门给锁上了。
“宋佳微,你早晚会栽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