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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离别
第二天，我很早醒来。
天已经有些蒙蒙亮，醒来的一瞬间我下意识看向身旁，没有小雨，心中空落落的。
而我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了床上，额头感觉还敷着什么东西。
用手摘了下去，发现居然是一条湿毛巾。
直到这时，我才感觉全身烫的难受，喉咙间像是火烧一样疼痛。
苏若雪呢？有些意外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将身上盖着的被子掀开，我来到床下打开了房门。
很安静，天地间好像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这种感觉，好像也不错，我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你，能走了？”刚想要坐在沙发上，背后便传来了苏若雪惊讶的声音。
我心中一跳，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腿。
我，能走了？
苏若雪紧走几步来到我的身边，将一碗什么东西放在茶几上想要搀扶我。
“我没事。”我轻轻推开她伸来的手，感觉了一下自己的双腿。
双腿依旧有些麻木，活动了两下却没有什么大碍。
果然，老天也不忍心让小雨死去，让我恢复才能够找寻她。
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伤，我转过头看了眼苏若雪：“你怎么醒来的这么早？”
“睡不着。”苏若雪见我没事，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看着茶几上她刚刚放在那里的一只碗，碗内盛放着棕色透亮的液体。
“这是什么？”我问她。
“姜汤，你体内还有残留的寒气，醉酒后这寒气引起你体温升高，姜汤能为你驱寒。虽然效果未必有多显著，但也能缓解一下身体内的灼热感。”苏若雪回答。
我端起了那碗姜汤：“费心了。”
苏若雪摇摇头：“没事的。对了，方先生之前打来电话，说想见你一面。”
“他想见我？为什么？”
瞎子这些天来不知道带着宋无常和陆浩宇去了哪里，我养伤的这段时间他从来没有出现在我面前，甚至家都没有回过。
而现在，他突然想要见我？
“不清楚，不过他说让你务必去见他一面。”苏若雪说道。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他能找到小雨么？”
苏若雪一怔：“应该……”
“不能是吧？你告诉他，若是想见我让他自己来，我不会去见他。”我说。
“你是不是，对他有很大怨气？”苏若雪面色复杂的问我。
其实，不只是怨气，我只是感觉可怕。
他好像知道我的一切，最重要的就是那句鳏寡之命。
现在，似乎应验了。
我怕他会再和我说一些我难以接受的东西，我不想听，却又害怕我不得不相信。
不过，这些我并没有对苏若雪说出口。
“我只是从今以后，不想再被任何人的话干扰罢了。”
“好吧，随你了。”苏若雪说道。
在房间内活动了下双腿，虽然依然有种无力感可最起码行动已经无碍。
见我恢复了，不远处的苏若雪似乎也松了口气。
“出来吧。”我说。
“什么？”苏若雪疑惑的看着我。
我看向霍南平房间方向，昨天晚上我喝酒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它，原本想着它可能是跑来寻找小雨，可过了一晚上它却依然没有离开。
苏若雪奇怪的循着我的目光看去，就见一只黄皮子子从霍南平的房间内探出了个小脑袋，正有些怯怯的望着我。
这黄皮子，正是十九儿，而它的口中此时还叼着一个熟悉的东西。
佛光舍利！
这佛光舍利从我醒来后我就没见过，我原本以为是苏若雪收起来了，可没想到它竟出现在十九儿的口中。
“这佛光舍利从我们被黄三太奶带出来后我就没见过，没想到是被她拿去了。”苏若雪忽然说道。
我一怔，黄三太奶拿这个干什么？
疑惑的瞅了眼十九儿，我对它招了招手，它迅速跑到我身边，用头亲昵的蹭着我的小腿。
我弯腰伸出手，它必将佛光舍利放在了我的手中。
“是太奶让你送回来的么？”我问它。
十九儿点点头。
“太奶有没有告诉你，找没找到小雨？”
十九神色显得十分黯然，低头趴在了我的脚下。
果然还是没找到么？
我看着手中的佛光舍利，将本命魂魄注入进一些，佛光舍利顿时散出了一道血光。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伤的缘故，那血光显得有些暗淡，仿佛失去了一股狂暴的戾气。
“萧河。”苏若雪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怎么了？”我奇怪的看着她。
“那凤凰血中带着的戾气似乎已经完全和佛光舍利的力量中和了。”苏若雪惊讶的对我说道。
“什么意思？”
“黄三太奶应该是用自身道行化解了凤凰血中蕴含的戾气，以免你日后修行被戾气所噬堕入魔道。她在帮你，祭炼法器！而现在，佛光舍利内属于凤凰血的戾气被炼化，其中蕴含的力量也更加纯粹。”
“法器？我不明白。”我说。
“当一个人的道行达到一定程度，可以祭炼用于提升自身道行的法器，你也可以将它理解成武器。”苏若雪解释道。
“哦。”我点点头，没感觉到丝毫喜悦。
苏若雪和黄三太奶都错了，戾气本就是来源于自身。
或许邪物可以左右人的本性，但就算是圣器被恶人所掌控，也不过就是一件杀人的工具。
况且，什么修行我都跟我无关，现在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到小雨。
只我还是有些疑惑。
苏若雪说只有达到一定道行才能祭炼法器，为什么相比于我道行更好的她们却没有？
“我现在是什么道行？”我问她。
我能感觉自己内丹在重伤后已经萎缩到一定程度，现在恐怕与寻常人相比也没有太大区别。
果然听我问出口，苏若雪脸上带着一丝黯然：“你现在，应该是一元初期。”
“嗯，知道了。”我说。
心中平静，没有因为这件事荡起任何波澜。
见我轻易便接受了她的话，苏若雪也没有任何意外，瞅了眼趴在我脚下的十九儿：“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过小雨并没有死，这不是因为悲伤下我为自己编造的谎言，我们本命相连，我能够感觉到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气息。虽然很淡，但我可以确定距离我不会远，应该就在西方的某处。”
我停顿了一下：“当时小雨将我救起后，便被地下河河水卷走。既然不是死水，那么河水很可能带着她从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出口流了出来。现在我腿已经好了，我准备在附近有河流的地方寻找小雨。”
“好，我陪你。”苏若雪毫不犹豫的说道。
“不用。”我拒绝了她的好意。
苏若雪一双深邃的双眼望着我，像是要刺探我的内心。过了很久，才叹了口气：“萧河，你变了。”
我笑了笑：“任谁经历了这么多都会变的，我只是不想再害了身边人。”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本就是破军坐命宫，命太硬，即使几次历经生死都没有死掉。但这种命，克亲克友，谁在我身边都不会有得到善终。”
“可我不在乎。”
“但我在乎，我不希望，再有人因我而死。”
我话说完，苏若雪身体又是一颤。
“我很感激这些日子你对我的照顾，但以后的日子我要自己走下去。所以，今天就算见最后一面吧，咱们就此别过。”
这件事我在心里思考了许久，现在终于下定了决心。
若是我真的会害死我身边的人，那么就彻底远离他们吧，对我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苏若雪眼中带着失望：“我找了你这么久，就换回这么一句话么？”
我没有说话，在她惊讶的目光当中抱了她一下，很快又与她分开。
“对不起，我已经有了小雨。”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说完，我也没敢去看她的目光，转身出门直接来到了楼下。
抬头看了眼天空，阳光依旧灿烂。
但不知道又有多少人的内心，被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好聚好散，我感谢他们一起相伴的日子，但我不得不离开。
身无分文，漫无目的的走在县城的街道上，心里空的难受满脑子都是小雨的身影。
不知不觉，竟是出了县城。
等反应过来时，一辆车忽然停在了我身边。
“上车。”宋无常降下车窗对我说道。
我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上车继续向前走去。
“我送你回去，苏若雪都跟我说过了。虽然大家缘分已尽，但我们不能看到你双腿再次失去知觉。若真的是这样，你又怎么去寻找小雨？”
我一怔，转过身打开车门后坐进车内。
汽车一路疾驰，行走在国道上，我和宋无常谁都没有说话，而我的目光也一直看向车窗外。
国道两侧的树林中，多了几座新坟。
招魂幡像是一杆大旗一样随风飘荡，坟旁是一地纸钱。
短短一个月时间不到，恍如隔世。
这里是所有噩梦起始的地方，只是因为那晚接亲，一切都变了。
“保重。”在将我送回到村口后，宋无常对我说了一声便驾驶汽车离去。
我在村民们异样的目光中，回到了家。
爷爷奶奶在园子里伺候着园子，没有注意到我。
我轻手轻脚的走进屋，取走了钥匙和钱包，还有小雨带来的一切回到车上。
可就在车启动时，他们还是发现了我。
知道真相后我不知道该将他们在心里摆在何处位置，但我还是探出头：“爷，奶，我走了！”
“萧河，这些日子你去哪了？小雨呢？为什么我给你爸……”
我没有回答嘴角带着苦笑，将汽车一路开出村子，他们询问的声音也被我远远的落在车后。
都结束了，什么都结束了。
离别没有多么伤感，更多的却是无奈。
而这里，我也不想再回来了。
我决定放弃一切，不惜代价寻找小雨。
瞅了眼被放在副驾驶位置上，在水晶瓶内逐渐暗淡下去的死亡之花，我将目光转向前方。
三年为限，若是我找不到小雨，三年后的今天我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我期待着那一天，因为那天就是我和小雨重逢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