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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一场短暂的风波,大宴继续进行,一番推杯换盏,酒意正酣的时候,满朝文武一个忍不住就提起了册立皇后的事情。
而这话刚一出口,骆心安手中的筷子当即就顿住了,然后她不动声色的扫了旁边蝶妍的肚子一眼,又看了看面前一桌子的大鱼大肉,心里明白她等的时机终于来了,也是时候该出手了……
往日里群臣们提到册立皇后之事,聂毅总会用一句“此事不急”来打发回去,可今天听到这话,他却破天荒的没有避而不谈,反而绕行兴味的一挑眉毛问道,“朕是否册立皇后,何时册立皇后,诸位爱卿倒是比朕还积极,几次三番提到这事,那依诸位的意思,这皇后朕还非立不可了?”
一个老臣从座位上站起来,行礼道,“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可一日无主,皇后乃一国之母,肩负着泽育天下的责任,更是皇上专心朝政安定后宫的坚实后盾,如今陛下已经登基多时,身居东宫时又没有册立太子妃,现在理应早早择出后位的人选,以安定人心,匡扶朝政啊。”
聂毅的眸子不动声色的眯了一下,沉声道,“听爱卿这意思,似乎想插手管管朕的家事了?”
那老臣一听这话赶紧低下头,急声道,“老臣绝没有此意,册立皇后虽说是朝廷的大事,但也是皇上您的家事,老臣怎敢肆意妄言?只是想说,古往今来,这皇后之位都要由品行端正,贤惠温厚,出身清白的女子来担当,切不可马虎大意,否则轻则霍乱后宫,重则动摇社稷,所以这后位人选,陛下一定要思之慎之。”
说完这段,他瞥了一眼坐在聂毅身边的骆心安一眼,好像这话就是故意针对她才说的。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也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如今后宫的情况,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如果聂毅要册立一个女人为后,这个人选一定会是骆心安,但一个跟了两个皇帝的女人,哪里有什么品行和清白可言,更何况之前她还跟靖王爷有染,又不止一次和太后起过冲突,这样一个不忠不孝不贞不洁的女子,连普通人妇都不配当,更何况是为一国之母。
所以他说这话看起来是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答案,但实际上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如果聂毅准备立骆心安为后,他肯定会第一个反对。
果然听完这话,聂毅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而骆心安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愠色,反而笑着扫了这老头一眼,依稀记得他曾经跟太后还有王氏一族走得很近,难怪会这么急着就跳了出来。
“那依爱卿所言,朕这后宫之中你认为谁才是最合适后位的人选。”
“这……老臣不敢说……”这老臣的头都快低到了胸口,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可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却带着精光,很显然早就知道皇上会这么问。
“朕赦你无罪,今日我们君臣同乐,自然可以畅所欲言。”
那老臣一听这话,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的走到大殿中央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臣以为蝶贵人端孝仁厚,性情温良,虽出身卑微,但德行甚好,广为朝廷和后宫之人津津乐道,如今还为陛下孕育着龙嗣,可谓是皇后之位的不二人选。”
这话一落地,聂毅的眸子瞬间就眯了起来,现场的气氛也跟着一窒,这时端坐在上座的太后不动声色的给座下一众朝臣使了个眼色,接着十几个人同时站出来,异口同声道,“古往今来,母以子贵,蝶贵人腹中龙嗣乃陛下的长子,理应母以子贵封为皇后。”
几个官爵高的大官一站出来,后面一众虾兵蟹顿时就有了勇气,纷纷站出来道,“臣附议。”
“臣也附议。”
“蝶贵人德才兼备,又是皇长子之母,实乃人心所向,礼制所归。”
……
一时间,所有站在太后与王氏外戚一派的人几乎倾巢出动,异口同声的上书提请封蝶妍为后,那阵仗仿佛聂毅如果不册立蝶妍为皇后,就是违背民意逆天而为一般。
这样的架势彻底让聂毅的脸阴沉了下来,任何一个君王都不会允许别人挑战自己的权威,更何况心狠手辣如他,又怎么可能这般受制于人。
他冷笑一声,目光扫过整个大殿,几乎不用分辨就能看出如今的朝廷是个什么局面,以太后为首的外戚一族仗着当初他为太子时的辅佐功劳,如今已经日益壮大到尾大不掉的地步,如今竟然胆大包天到敢当朝与他叫板的地步,当真是嚣张过头了。
目光扫了一眼剩下那些没有站出来的大臣,要不就是碍于王氏一族的势力,不敢出面说话,要不就是保持中立,不愿插足天子家事,剩下几个,虽然也壮着胆子出来说了其他的人选,但毕竟势单力薄,觐见的人选很快就被淹没在一众外戚之臣的口水之中。
看到如今这个局势,一直坐在原地的蝶妍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意,虽然她的脸上极力想表现出诚惶诚恐,受之有愧的表情,但眼里却已经满是笑意,耀武扬威般瞪了骆心安一眼。
就算皇上宠爱你又如何?没有太后和众臣的支持,就算你正妃的身份压了我一头,最后还不是一样得不到后位?
思及此处,她娇羞又受宠若惊的看了太后一眼,得到她安抚一般的笑容,接着转身对旁边的聂毅说,“皇上,依哀家的意思,这皇后的人选的确应该尽快定下来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后位如果一直这样空着总不是个办法,如今众卿家的话既然是民之所向,你不如就趁着今日后宫妃嫔们都在,直接拿个主意吧。”
听了这话聂毅的眸子瞬间更加阴沉,先联合所有外戚之臣向他施压,接着再以太后的身份对他温言相劝,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眼里可还有他这个皇帝!
这帮外戚还真以为帮他夺下了天下,这个皇位就该属于他们了不成?
心里冷冷一笑,面上仍然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说,“母后,册立皇后之事不急于一时,即便真要拿个主意也该在朝堂上,拿着铭文刻印定下这人选,哪儿能随随便便在这宴席之上就定下这种大事。”
说着他举起杯子,冲众人摆了摆手道,“今日本来就是家宴,不谈国事,诸位的意思朕明白了,自会好好考虑,等明日上朝再议此事也不晚,诸位爱卿都退下吧,朕还不想将国事和家事混为一谈,别让朕再说第二遍。”
“来,朕敬诸位爱卿,先干为敬。”
说完这话他仰头就灌下一杯酒,皇上都喝了,在场的其他人哪儿还敢杵在原地,只能纷纷退回原位举起了酒杯,等一杯酒下肚,见聂毅完全没有再提册立皇后之事,外戚众臣的脸色一下子都变得很难看。
为了这皇后人选,他们摆出这样大的架势,结果却连一个准确答案都没得到,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吗?
太后的垮着一张脸,极力忍着怒气,冲几个一品大官使了个眼色,接着几个重臣就直接上前准备继续追问,结果这时大殿里突然传来低低的咳嗽声,一下子打断了他们脱口而出的话。
骆心安捂着嘴一直不停的咳嗽,手边还洒着一杯喝了一半的马奶酒,一张脸白的下人,头上也冒出了一层冷汗,看起来不舒服极了。
她极力的克制不住声音,不让自己在御前失仪,也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但她实在是太难受了,忍得嘴唇都咬破了,还是控制不住的咳嗽出声音。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太后更是冷哼一声,“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看来刚才哀家跟你说的那些话你是一句都没记在心里,喝个酒都能呛到,也不知洛家是从小怎么教的你。”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骆心安这样难看的脸色绝非呛到这么简单,但她一边捂住嘴唇一边羞愧的想要起身赔罪,结果刚一动弹又脑袋一阵晕眩,差一点就跌倒在地。
这一番动静让聂毅皱起眉头,直接上前扶住她低声问道,“好好地怎么突然咳嗽起来了,哪里不舒服?是呛到了吗?”
骆心安赶紧摇摇头,一双眼睛咳得都通红的泛处了眼泪,好不容易压下胸口那股反胃的感觉,才终于缓过一口气,“……臣妾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方才见陛下给所有人敬酒,也就拿着杯子饮了几口,原来这种奶酒臣妾喝个三四杯都没事,最近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就闻不了膻腥油腻的味道了,每次稍微一碰就恶心反胃的厉害,是臣妾在诸位大人面前失仪,请陛下责罚。”
说着她就要跪下,聂毅一下子拦住了她,蹙着眉神色微妙的问了一句,“你是说……最近一段时间你突然就闻不了膻腥油腻之味,还经常恶心反胃?”
骆心安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一张脸羞耻的几乎埋在了袖子里,根本就敢抬头。
“这样有多长时间了,还有其他什么症状没有?”聂毅抓着骆心安的手不由得收紧,连神色都突然由阴转晴,目光里露出灼灼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