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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杨夜与苏杭相隔不过一丈,却是没认出苏杭,直接大步离开。
杨夜一走,本欲开口的岑虎不愿多生事端,生生咽下想说的话,望着杨夜的背影心有余悸。
岑狼费尽十二分力气终于将苏杭的双手掰开,本想着能被苏杭如此保护的东西,定然是个稀罕物,所以当岑狼拿起苏杭手里那只木鸟,眼中甚是不满,盯着苏杭喝骂出声:“狗东西,一个破木疙瘩也握这么紧,害老子平白无故费了这么多力气,活该你当鱼饵。”
木鸟在苏杭心中代表着妹妹苏荷与父亲苏岩的亲情,虽然苏杭已经身虚体弱、意识模糊,甚至随时可能面临死亡,但是在潜意识里苏杭感觉到至爱被夺,身体竟不自觉的动了起来。
故而当岑狼骂完时,但见苏杭突兀伸出一只手,埋在雪中的嘴巴极为艰难、一字一顿的说出了三个字:“还给我”
声音虽小,一字一顿,却能够清晰的传入岑狼耳中。
岑狼骂完,脸上还有些余怒未消,却听到深埋在雪中一直不曾开口的苏杭居然说话了,心中虽然有些诧异,但怒气却是更甚,只见他将木鸟远远抛出一脸讥讽对着雪里的苏杭骂道:“该死的东西,你想要啊,我偏不给你。”
闻言,苏杭那刚微举的手再次绝望的落下,拍打在雪地上,扬起一些雪花四溅开来。
杨夜刚离不远,行走间突然见到身前有一物落下,匆匆一憋间,杨夜只觉得那东西似有几分眼熟,不及细观,那东西就已经落入雪里,埋进积雪之下。
杨夜迟疑了片刻,有些难以置信,心怀疑惑的杨夜俯下身捡起埋进雪中的木鸟,看到木鸟杨夜的眼神有些冷冽起来,脑海里浮现了那日在那四阴山上,苏杭也曾拿出过这么一只木鸟,二者相差无几。
苏杭手里的木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莫非?念及此处,杨夜再不敢往下细想,惊呼一声:“小叫花。”然后猛然转身亡命般朝仰卧在地的苏杭跑去,杨夜来势极快,快到岑虎、岑狼都猝不及防,杨夜随手推开岑狼后将苏杭的头从雪地里扶起。
杨夜与苏杭相处并不算久,两人相遇之时,苏杭灰头土脸、满脸污渍,脏乱得很,而今日苏杭的面容经过大雪的洗礼,露出本来的模样与当日相去甚远。但纵然是如此,杨夜仍旧一眼认出了眼前之人便是当初那个小叫花。
一旁,岑虎惊疑不定的看着去而复返的杨夜,见杨夜竟与地上之人相识,在心中暗道不妙。岑狼之前并未见到杨夜,此时见他突然到来,不由分说就推了自己一把。
岑狼不由勃然大怒,朝着杨夜喝到:“哪来的狗东西,居然敢推老子?”
杨夜此时正紧张的看着奄奄一息的苏杭,对岑狼的问话充耳不闻,而是伸手探向苏杭的脉搏,在确定苏杭未死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运起能量化作一股暖流朝苏杭的体内渡去。
岑狼在旁,见到杨夜居然对自己视若无睹怒火更甚,更兼之这家伙好像还与鱼饵相识,若是鱼饵被这人带走,那自己三人今日岂不是又要挨饿?于是岑狼当机立断挥掌朝杨夜拍下。
岑虎在侧看到岑狼居然想对杨夜出手,知道杨夜的可怕,岑虎阻拦道:“三弟,不可鲁莽。”
却是慢了半分,岑狼早已经一掌拍下,眼看着即将落在杨夜的背上。
杨夜刚朝苏杭体内渡过一道魔元,就感觉到身后一股掌风传来,随意间抬起右手就将岑狼的一掌挡下,余劲更是将岑狼震退两步。
本来苏杭一事,杨夜没来得及与他们细算,此刻这家伙居然还敢出手偷袭杨夜,杨夜愤怒站起身,浑身煞气外露,冷冷的盯着岑狼。
身前,岑狼本想一掌先将杨夜打伤,再连同岑虎一起将他拿下,可是自己拍出的一掌却被杨夜轻描淡写就给化去,而且那随意的一挡更将自己震退数步,岑狼已是心惊不已。
此刻,正对着杨夜,感觉到杨夜身上的煞气,岑狼终于知道自己惹上了一个不该惹的人。看着步步逼近如同恶魔般的杨夜,岑狼抛却了之前的凶恶,完全升不起反抗的念头。此刻岑狼双腿有些发软,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嘴上却是念道:“大哥,救我,救我。”
杨夜冷冷的朝岑狼走去,临近身时才挥出右拳,一拳朝岑狼砸去。而岑狼早已经被杨夜的气势所震慑,完全提不起力道来反抗。
岑虎在侧,见到这一幕,护弟心切,急忙冲上前去,挡在正无所适从的岑狼身前,用自己的后背挡下杨夜的拳头。
“嘭。”
杨夜强劲的拳劲将岑虎、岑狼二人砸飞起来,岑虎、岑狼二人应声飞了足足一丈远,才跌落地面,落地后岑虎趴在岑狼身上,一股痛楚从后背传来,微微扬起头,一口鲜血喷出,落在岑狼脸上。
杨夜一拳将二人砸飞,却仍觉不够,再次缓步向前朝岑虎二人走去。
身后,苏杭在杨夜那道魔元的救治下,渐渐恢复意识,睁开双眼看到正是杨夜那一袭白衣的背影,苏杭有些不敢相信这人便是杨夜,将信将疑的喊道:“小魔头?咳、咳、咳......。”
苏杭身体身体极为虚弱,在说出这三个字后,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杨夜刚朝岑虎二人迈出一步,就听到了苏杭的呼喊,回过头却见苏杭那苍白的脸色在不止的咳嗽,咳嗽声中似乎还带着一点血丝。
当下,杨夜弃下岑虎二人,返身回到苏杭身旁。
四目对视,苏杭看清了杨夜的面容勉力苦涩一笑,轻声说道:“小魔头,没想到真是的你,你又救我了一次。”
“咳、咳、咳......。”
苏杭说完这些,再一次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杨夜看着苏杭,听着苏杭说出的小魔头三字,不禁轻轻一笑:“小叫花,没想到吧,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又见面了。”
看着杨夜的笑容,苏杭不禁想起二人第一件见面的场景,那时候自己如现在一样也是命悬一线之际,为其所救,心下不禁升起感激之情,跟着杨夜一起轻笑起来。
只是这一笑,再次牵动起身上的伤势,让苏杭又咳嗽起来。
听着苏杭的咳嗽声,杨夜一把拉起苏杭,将苏杭扶在身侧,同时说道:“走,我带你疗伤去。”
说罢,再也不管岑虎、岑狼二人,直接带着苏杭离开此处。
却说,那岑虎替岑狼挨了杨夜一掌,伤势颇重,喷出一口鲜血,随后昏倒在岑狼身上,岑狼心怀恐惧,不敢有一丝异动,直到苏杭、杨夜二人走远,才堪堪推起岑虎,于原地坐下。
望着苏杭、杨夜渐渐远去的身影,岑狼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而带着一脸血渍面目狰狞骂道:“该死的狗东西,居然将我的鱼饵给带走了,待他日老子修行有成,看老子怎么弄死你。”
骂过之后,岑狼的心里才舒服许多,站起身来,他没有去查看岑虎的伤势,而是走到苏杭之前躺着的位置,皱着眉头在雪地上蹒跚起来。
他对苏杭被杨夜带走一事,极为在乎,因为那是他的鱼饵,关乎着今日他是否能够获得食物,昨日他已经饿了一日,此刻他的腹中空空如也,他不想今日再饿上一日。
可是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此刻却要上哪再去寻得一具鱼饵。岑狼心急如焚,一遍遍在雪地上来回走动,无意间他憋见了岑虎的身影。
岑虎受伤之后,岑狼不闻不问,此刻却是走了过去,站在岑虎身侧,双目如同一只狼一般放出嗜血的光芒,恶狠狠的盯昏迷着岑虎。
盯了好一阵,期间岑狼眼中几度露出犹豫之色,最后再次恢复那如狼般的眼神,面露疯狂对着昏迷在地的岑虎说道:“大哥,别怪做弟弟的狠心,要怪你就怪刚才那个穿白衣的家伙,谁让他把鱼饵带走了呢。”
顿了顿,岑狼再次说道:“而且,他还把你打成了这般模样,当下这种环境,你肯定是活不成了,与其让你慢慢死去,不如让弟弟帮你一把,给你一个痛快吧。”
越说岑狼眼中的疯狂之色愈甚,脸上干巴的血渍配合着近乎疯狂的面色跟眼神,此刻的岑狼已经化身成为一只饿狼,周身竟然有几丝淡淡的黑雾飘起,然后钻入他的体内。
雪地里,岑狼朝岑熊离开的方向望去,此刻岑狼已经能够看到岑熊带着拖着两根藤条朝此处走来,当下,岑狼再不敢犹豫举起有右手,朝岑虎狠狠拍下。
岑虎闷声一声后再也没有动静,而岑狼却还未停下,再连续十几次的拍击后,岑狼才停下手,看着岑虎的尸身,随后大呼一声一脸悲伤的趴在岑虎的尸首上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很大很大,大得足够让远处的岑熊清晰的听到。
却说,杨夜扶着苏杭,因为苏杭体虚,杨夜也不敢走的太快,二人迤逦而行,一路无话待至黄昏时刻,杨夜已扶着苏杭来到一颗古木旁,这颗古木甚为巨大,如同他在四阴山脉那处秘密基地一般,树身上开着一个大洞。
杨夜扶着进入洞中坐下,入洞,苏杭身上的寒意稍减,身体依旧打着冷颤说道:“谢谢。”
杨夜笑答:“数月未见,小叫花还是这么有礼貌。”
苏杭略带惭愧说道:“不曾想,两次遇到你竟都是这般狼狈。”
杨夜在侧看着苏杭有些认真又有些惭愧的面容,突兀的笑了起来,笑声很大,笑容也很灿烂。
苏杭正惭愧间,被杨夜如此一笑,心下更是尴尬,面带苦笑说道:“有什么好笑的!”
杨夜笑声不止,摆摆手便笑便回道:“不知为何,看到你般狼狈的模样我就是止不住的想要笑。”
苏杭无奈,看着笑容灿烂的杨夜,不知不觉间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他这一笑起来,却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势,当下又咳嗽了起来,然而笑声却停不下,当下苏杭边笑边咳模样怪异至极。
也不知过了多久,二人笑得累了,笑声才渐渐停止,随后杨夜说道:“想必你也饿了吧,你在此稍坐片刻,待我去取一样好东西来给你尝尝。”
说罢,杨夜转身离开树洞,过不许久,当杨夜回到洞内时,双手上各捧着一块木碗,说是木碗其实有些牵强,不过也就是不知从哪捡来的两个木疙瘩,被杨夜用来当作碗罢了。
洞内,苏杭坐于地下,看着杨夜双手捧着的碗,却看不出碗里装有何物,只见杨夜捧着木碗,安静站在洞中,也不见杨夜有何动作,片刻后两块木碗里竟有淡淡青烟飘起。
看到青烟飘起,杨夜这才将其中一只递过,对着苏杭说道:“来,尝尝这玩意。虽然不管饱,但是味道着实不错,勉强也能充个饥。”
苏杭接过木碗,看了一眼,碗里是如同水一般的液体,与水不同的是它带着淡淡的清香,苏杭不用刻意去闻,就闻到那芬芳的果香味,闻着香味苏杭轻尝了一口。
入口微温,口感醇香芬芳中略带果香,这果香正是林中所长果实的香味,虽然果子的味道苏杭早已吃腻,但是此刻嘴里的果香却是别有一番滋味,与直接吃果子绝然不同。
一口落肚,苏杭想起了少时偷尝家里酒的滋味,只是两者味道有些不同,眼前碗里的液体比之前偷喝的那酒的口感与味道都要好上太多了,但是落肚后那种感觉却有些相似。
一碗落肚,苏杭只觉腹中升起一股温热之感,将身体的寒意尽数驱散,苏杭面带微红看着空碗对杨夜问道:“这是酒吗?也太好喝了吧。”
话说,碗里之物本是上一次试炼之时,有人将果实藏进一处树洞中,后被大雪掩盖再被封藏,直到前些日子偶然被杨夜发现,而杨夜自幼成长在魔宫,虽然见过酒,却是不曾品尝过酒的滋味,哪知道这碗里的液体是不是酒呢。
但是此刻被苏杭一问,若是说自己不知道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于是杨夜含糊答道:就是酒。”
苏杭再次问道:“这酒是你酿的吗?”
杨夜傲然答道:“那是自然。”
闻言,苏杭由衷赞道:“厉害。”
杨夜得到着苏杭的赞叹,颇有些得意,心道以后有机会自己一定要多了解一下酿酒之道,避免日后被小叫花看出破绽来,同时面上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再去取两碗来。”
杨夜说罢再次出洞,又取了两碗酒回来。前番,苏杭状态不佳,不曾认真观察,以为那酒取来时已是温好,此刻却是见到杨夜徒手温酒的画面,看着从碗里飘起的青烟,苏杭有些惊讶。
接过杨夜递来的酒,苏杭问道:“我刚才见这酒是在你手里温热的?”
杨夜轻饮一口点头说道:“是啊,怎么了?”
苏杭再问:“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杨夜回道:“你忘记了我的出身了吗?虽然我自小不曾修行,但是魔宫里各类书我却看得不少。这只不过是最基本的法诀而已。”
苏杭这才想起杨夜出身,恍然大悟,以杨夜的出身掌握着一些自己不会的本事也实属当然。
边上,杨夜又轻饮了一口酒,再说道:“你且安心养伤,待你伤愈之后,我将这些法诀都说于你听。”
苏杭听完并没有回话,而是将这份情与前两次的救命之恩铭记在心底,怀着感恩的心苏杭端起酒喝了一大口,然后学着记忆中父辈的喝酒时的模样,做出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叹道:“好酒、好酒,不知道如此好酒可有什么称呼?”
杨夜听着苏杭说好酒时,心中颇有些自得,随后再听到苏杭问酒的称呼时候,却是把杨夜问愣了,这玩意本就是他无意获得,哪有什么称呼,只是刚才他与苏杭说的却是自己酿的,未免被苏杭揭破,不禁苦思起来。
苦思片刻无果,杨夜怕被苏杭看出破绽,将身子转向洞口,看着洞外大雪纷飞杨夜才心头一动说道:“雪涧香。”
苏杭学识不深,但是在金府那段日子还是读过不少书,雪涧香三字正应了当下的情形,纷飞的大雪、诱人的酒香,苏杭将碗里的酒一口饮尽由衷叹道:“好一个雪涧香,实在太妙了。”
闻言,杨夜更是得意,想要再说些什么,转身却见苏杭饮下一口酒后不甚酒力,已醉倒在地呼呼大睡。
看着沉睡的苏杭,杨夜意兴阑珊耸耸肩将碗里的酒一口饮尽,并未如往常一般修行,而是带着微醺的酒意躺在苏杭边上倒头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