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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他不满足于唇瓣的触碰,舌尖长驱直入在她唇齿之间肆虐,手臂也用力的将她摁在自己怀里,恨不得揉进自己的身体……
“啪。”门被毫无预兆的退开,安流风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外。
看着自己主子那紫色的眸子第一次带着杀气扫过来,安流风的腿都有些软了,哆哆嗦嗦的开口:“主子,我我我……有……有……”
他也想把舌头捋直了说话,但方才看到的那一幕恨不得戳瞎他的眼睛。
刚才接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他风风火火的就来跟墨凤祈禀报,压根不知道他房间里有女人。
“出去。”墨凤祈冷淡的吐出两个字,安流风在十步之外都被冻的打了个哆嗦。
他没等墨凤祈说第二遍,一溜烟的跑了。
等着安流风走的没影儿了,墨凤祈才又转向她,低低说道:“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了,我们继续。”
这声音也是说不出的缱绻。
慕青璃双手捂住眼睛,闻言从指缝里抬起头,怒气冲冲的瞪他。
这人凭的不要脸,怎么还好意思说出“继续”那两个字的。
这会儿慕青璃脸红的要命,也不可能与他对峙,绕过墨凤祈就打算夺路而逃,但下一秒又被他逮了回来。
瞧着他那张精致的看不出毛孔的面容离她越来越近,慕青璃大声喊道:“墨凤祈你要是再敢这么做我跟你说我要生气了!”
她情急之下喊出来的,语序都是凌乱的,好在他还是停了下来,没有继续。
不过下一秒她手腕上被扣上了一个凉凉的东西。
慕青璃睁开眼,发现一个通体碧绿的镯子已经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她本来就肌肤白皙,那镯子绿光闪动,几乎像是一捧青翠的水波,真真应了那句皓腕凝霜雪。
“你……”慕青璃看了眼手腕上的镯子,诧异的看向他。
“墨家世代相传的玉镯,只给嫡长子。”墨凤祈白玉般的面颊上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红。
这镯子的确是嫡长子的,但在成亲之后,就会由他交给自己的妻子,也墨家主母。
镯子本来是在逍王妃那儿,墨凤祈这次走之前,她将镯子硬塞给了他。
慕青璃一听镯子这么大来头,是绝对不会收的,一面忙着摘镯子,一面对墨凤祈说道:“不行,镯子很贵重,我不能收……嘶……”
她使出吃奶的劲儿,那镯子还是契合的贴在她的手腕上,纹丝不动。
为什么摘不下来!
慕青璃内心一阵崩溃。
可是他刚才怎么给她带上去的,还是在没有弄疼她的基础上。
“镯子带上,便摘不下来了。”
墨凤祈见她这么执着的想要将镯子拿下来还他,眸中的紫色深了两分。
“不可能。”慕青璃哪里是那么容易被骗的人,立刻就找到这句话的破绽,“既然它是你们家世代相传的,之前必然有过别的主人,要是都摘不下来可怎生了得!”
她口中说着,手上的力道越发的大,直到将手腕勒的通红。
慕青璃不知道的是,这镯子一戴上,是真的取不下来,除非是两人圆了房,她从实际意义上来说是墨家的媳妇。
“这镯子上有机关,便是你将手勒断也取不下来。”墨凤祈一把将她的手握住,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要是真的不想要,直接将它砸碎了,自然便没了束缚。”
他说这话的时候又恢复了那张冷冰冰的脸,转身走了出去,好像刚才慕青璃看到的温柔都是错觉。
慕青璃瞧着他的背影,心中颇为无语。
不过她想了又想,还是没把那镯子打碎,毕竟是墨家世代相传的宝物,毁在她这里着实可惜。
她就不信没有拿下来的方法,等到墨凤祈气消下去了再问问他就是。
……
安流风远远看着墨凤祈走来,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完了。
他家世子虽然通常都是板着脸,但若是高兴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如今这样分明是生气了。
难不成因为自己的打扰,坏了世子和宁嫣郡君的好事?
安流风想到这里都有种想要切腹自尽的冲动。
墨凤祈从来都不肯亲近女人,也就是天上下红雨了才遇见一个慕青璃,俩人这要是没成,世子岂不是要打一辈子光棍。
安流风垂头丧气的正想要认罪,就听见墨凤祈问道:“方才你想说何事?”声音平不出喜怒。
安流风没想到话题转换的这么快,不过还是本能的说道:“世子,前些时候我不是去查杜家么,也算是查出了些眉目。”
“他们家早些年就是普普通通的小商人,自从彭敬怀出现之后,他们家才慢慢变成了洛阳首富,所以家底子薄的很。”
“这两年杜家的生意持续下滑,据说彭家也没了耐心,所以那杜老爷也着急着呢。”
墨凤祈静静的听完,对安流风说了几句话。
安流风分明也是吃了一惊,点了点头离开了。
……
杜家的新姑爷不见了,这个消息很快在洛阳城中传播起来。
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猜测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儿,才让一个新婚三天的新郎失踪。
杜家那边也是颇为恼火,一个劲儿的想让流言平息下来,但只会越演越烈。
杜老爷还想去彭家求助,不过彭家上下这会子都打起精神招待旁人,怎么可能有心思理会他。
刺史府。
彭敬怀坐在那里,满脸笑意的望着上座之人:“安大人请坐。”
安流风客气两句,还是坐在了主位之上。
他刚坐下,就有丫鬟端茶上来,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安大人可尝尝我们这里的茶,虽然比不上京城的,但也能勉强解渴。”彭敬怀笑的谦恭。
安流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彭敬怀见他这么沉得住气,这半天就是不说话,心中没底,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安大人,逍王世子当真不日就来洛阳么?”
安流风拿着茶杯的手一顿,挑了挑眉道:“彭大人这是不相信我了?”
“不不不,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彭敬怀连连摆手道,“就是没想到世子会来这,让下官倍感惊喜。”
大楚的一字并肩王啊。
从地位上来说仅此于皇帝,这样的人物,哪里是洛阳刺史轻易见得着的,便是京官见一面都了不得。
“嗯”安流风矜贵的点了点头,“世子这番出行会路过洛阳,到时候少不得来府上叨扰几日,所以派我前来先一步和彭大人说一声,免得到时候慌乱之下给府上带来不便。”
彭敬怀立刻说道:“世子前来,那是蓬荜生辉之事,下官自然会尽心竭力做好准备,等待世子前来。从明天起洛阳城一律戒严,全城恭候世子大驾。”
他说着话的时候几乎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这些天本来就在跟京城那边的人家议亲,要是这时候逍王世子能再提拔他一下,以后定能官运亨通、平步青云!
瞧着彭敬怀眼中的精光,安流风心底冷笑一声。
又来了个想巴上他家世子的人。
他跟了墨凤祈那么多年,见识了不少世面,不过这人性的贪婪却是见得最多的。
无论走到哪儿,只要听见墨凤祈的名头,这些人都会露出这么一脸的谄媚,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世子不喜欢扰民。”安流风皱了皱眉,“彭大人什么都不必准备,再说世子本来就是私下出行,在到来之前就不要打扰百姓了。”
彭敬怀一个激灵:“是,方才是下官糊涂了,还请安大人切莫怪罪,下官这就按照您的意思布置,您放心。”
说罢便派人给安流风安排了住处。
慕青璃不知道,自己睡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她一觉睡醒已经到了下午,她摁了摁额头,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走出门去。
“小姐醒了?”杜鹃听见声音转过头来,“奴婢这就去给小姐弄吃食。”
“嗯。”慕青璃的确有些饿了,又下意识的喊住杜鹃,“那个……逍王世子呢?”
杜鹃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纠葛,便笑着回道:“世子中午的时候就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呢。”
“哦。”慕青璃摆了摆手,“那你去忙吧。”
“是。”
杜鹃转过头却偷笑了一声。
小姐自己都没有察觉对世子的感情吧。
方才听见世子不在之后,脸上露出那么明显的失望之色。
慕青璃看着杜鹃远去的背影,只觉得手腕上的镯子传来阵阵清凉的触感,像极了那个人。
她伸出手来仔细瞧着镯子,心里第一次思索起嫁给墨凤祈的可能性。
她知道他家世甚好,但是以前没想过利用于他,便不曾考虑要嫁给他的可能。
可墨凤祈最近变得强势起来,步步紧逼,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从内心来说,她的确不讨厌他,比起嫁给一个陌生人,或是万邵景那种长不大的孩子,墨凤祈当真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
不过……太子要怎么办?
慕青璃一想到这两个字,心就悠悠沉了下去。
这话,她始终是要跟墨凤祈说明白的,她要让他知道,慕家跟太子已经暗暗结仇,她绝对不会看着太子登基。
而逍王府世代拥立正统,墨凤祈要是不能接受她的想法,就趁早将镯子拿走,这次回京之后慕青璃也真的要开始给自己找夫家,这年纪已经不能再拖了。
嗯,那就这么决定了!
慕青璃右手无意识的抚摸着镯子,心中下定决心道。
接下来的几天墨凤祈一直没有回来,不光是他不见了,连他身边的安流风也不见了。
慕青璃生怕杜家人还在找她,平日里不敢出客栈,又得不到这两人的消息,自然着急的很。
直到几天后墨凤祈才派人送了信回来。
“什么?安流风已经住进刺史府了?”慕青璃瞪大眼睛,“那你们世子呢?”
前面之人也是墨凤祈的亲卫,此刻恭声道:“回宁嫣郡君,世子这两天正在暗中观察刺史府的动静,想要找出拿笔被贪了的银子。”
慕青璃再说不出话来。
墨凤祈这招玩的的确漂亮,所谓“引蛇出洞”就是这般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不管墨凤祈的权力多大,这地方都是人家经营多年的地盘,短时间内想要找出彭家人极力掩藏的秘密,也不是那么好办的。
墨凤祈让安流风去刺史府,故意泄露自己要来的消息,这样彭敬怀便会忙着隐藏踪迹,反而让他们在暗处看了个清楚。
“这些天彭家人暗中运了不少东西进密室,那机关我们也发现了,世子今夜就会亲自去彭家密室,同时奏折也已经加急送去了京城,彭敬怀一定跑不了。”
“你让他小心。”慕青璃脱口而出的说道,说完之后又后悔了,便欲盖弥彰的补充了一句,“你们其余人也是。”
那侍卫有些想笑,却还是压了下来:“属下知道了。”
关心便关心,还非要找个借口,宁嫣郡君跟世子一样别扭。
那天晚上慕青璃一整晚都没睡好觉,她躺在床上翻开覆去,满脑子都是墨凤祈他们会不会受伤。
霜儿在外间守夜,听见慕青璃的动静便走了进来:“小姐,您不舒服么?”
慕青璃干脆坐起身来:“没有,就是心里想着事情睡不着,把我衣服拿来,咱们去院子里走走,这样躺着非憋出病来。”
大半夜的出去溜达……
霜儿有些无奈,但还是给慕青璃找来了外衣,两人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打开门,外面的蝉鸣声清晰了起来,慕青璃喃喃道:“竟然已经到了夏天了。”
她来这里都快两年了,真真是时间如梭。
霜儿不晓得慕青璃的想法,口中说道:“不光是夏天,都要到盛夏了呢!咱们在洛阳呆的有些久,少不得耽误行程,估计还没到云南就会热起来,倒时候可不方便的紧。”
盛夏之时,人容易中暑生病,又要成天赶路,少不得遭罪。
慕青璃点了点头道:“只希望今夜事情就能解决了,咱们也好早点走。”
两人正说着话,就看见远处的火光将半边天都映红。
慕青璃瞧着那位置悚然一惊。
“刺史府……”她喃喃说道,悬着的心被提到了最高处。
霜儿也下意识的捂住嘴巴。
慕青璃则是往外跑去,在开门的一瞬间险些撞到门外的人。
“宁嫣郡君。”那侍卫反应很快的错开半步,有些诧异的盯着慕青璃,“您要去哪儿?”
“世子呢?”慕青璃语气急急的问道,“刺史府的火是谁放的?世子有没有事儿?”
虽然知道墨凤祈身手不凡,两军阵前都能安然无恙,怎么会被这小小的洛阳刺史弄伤,但她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宁嫣郡君放心,世子无恙。”侍卫说道,“那火就是世子放的,想要转移彭家人的注意,我们好将银子搬出来。世子就是怕您担心,所以让小的先来回禀一声。”
慕青璃缓缓吐出一口气,转头看向半边红透了的天际:“这么说,都结束了?”
“都结束了。”侍卫肯定的说道。
第二天一早,刺史府的人全员站在大门前恭候着。
按照安流风跟彭敬怀的说法,今儿就是逍王世子来到洛阳的日子,不过彭敬怀精神极差,人虽然站在那儿,心中却想着其他的事儿。
就在昨晚,有人闯进了他的刺史府放火,趁乱将他密室中的银两偷走了!
彭敬怀一直明白狡兔三窟的道理,没敢把所有银两都藏在一个地方,不过那密室除了银子,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账本。
这些年来,他给京城那边的官员打了不少贿赂,所以才能四十多岁就做到了洛阳刺史的位置上。
那账本一直被他放在密室,结果昨儿一并被偷走了。
那上面的东西要是见了光,必然会引起一阵腥风血雨。
彭敬怀并不担心被偷走的银子,毕竟这是在洛阳的地界上,所有发生的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只要稍微给他点时间,那银子绝对就能被找到,偷银子的人也难逃一死。
麻烦的是今儿逍王世子就要来了,若是一时兴起调查其昨晚的火灾,很多事情就瞒不住了。
“彭大人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心不在焉的。”安流风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
彭敬怀摸了摸额头的汗,勉强笑道:“昨天晚上府里忽然走水,大半夜的起来救火,今日便有些精神不济,让安大人见笑了。”
安流风点了点头:“也对,心里要是藏了事儿,无论如何都休息不好的。”
他这话一语双关,彭敬怀听得颇为刺耳,正打算细想一二,就见乌压压的一堆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为首的那少年身姿挺拔,芝兰玉树,只是生了一双紫眸。
“见过逍王世子。”彭敬怀不敢再看,立刻跪倒在地。
他这么一跪,身后的洛阳官员们也呼啦啦的跪倒。
墨凤祈神色淡淡的走了过来,众人即便是低着头,也能感觉到那一股子气场。
杜老爷也在跪着的人中。
他因着也彭敬怀关系较好,厚着脸皮求了个名额,当然少不得给彭敬怀送了不少银子。
他虽然能来,不过因为商人的身份只得跪在最后,刚才只听见前面的人喊了一声“逍王世子”就也跟着跪了下来。
逍王世子啊,他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人物。
早知道当初杜烟跟彭家少爷有首尾的时候,他就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让自己女儿留着清白之身,找个机会送给逍王世子该有多好。
就算只能当个小妾,也是让杜家一步登天了!
杜老爷心中说不出的后悔,便鬼使神差的偷偷抬起头看向墨凤祈,哪知目光却被墨凤祈身边的人吸引了去。
那少年看起来年纪尚小,容貌只能称得上清秀,站在墨凤祈身边就成了个不起眼的陪衬,谁也不会注意到他。
可杜老爷还是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叶问!”杜老爷情急之下什么都顾不得,跳起来指着慕青璃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人分明就是几日前还唯唯诺诺,被他强行拉到家中的女婿啊。
“大胆!”安流风厉呵一声,目光如刀“你是谁,谁允许你在世子面前放肆!”
所有人的冷汗一下就流了下来。
彭敬怀更是恨不得一巴掌扇在那张大肥脸上。
平日里就是皇子见了逍王府的人都要客客气气的,你说你就是个白身,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用手指着墨凤祈?
嫌全家死的不够早是吧!
彭敬怀心中恨得牙痒痒,却也不得不替他圆场,毕竟杜金宝再蠢,每年也能带给自己一大笔财富。
“此人是洛阳的商人,杜金宝。”彭敬怀赔笑道,“他仗义疏财,这两年给洛阳百姓做了不少实事儿,也算是有功之人,今日就让他一并来了。不过可能是他不懂规矩,惊扰了世子,是下官的疏忽。”
杜金宝也知道自己犯下大错,看着墨凤祈那双淡漠的眼珠落在自己身上,顿时如芒在背。
他脸上都肉都在抖动,汗如雨下:“世……世子,并非是小人不敬,而是看见自家失踪的女婿,一时心急……一时心急。”
女婿?
众人再次吃了一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都瞧见墨凤祈身后那个纤细的身影。
那少年从进门开始就跟在墨凤祈身后,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却知道能紧随逍王世子站着的,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哦,你说我是你女婿?”慕青璃挑了挑眉毛,眉眼间尽是贵公子的风流之色,“这倒是奇了,在下第一次来洛阳,竟然一来就有了夫人,就是不知夫人肚子里有没有孩子?”
慕青璃这么说,也是在故意嘲讽杜烟分明未婚先孕,却想着用别人的生命来洗白。
“那位也是我墨家本家的公子,世子的堂弟。”安流风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不屑,用眼角去看杜金宝,“你说他是你的女婿,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这话一出,人群中便出现低低的笑声,都是在笑杜老爷的不自量力,居然肖想当逍王府的女婿。
杜金宝面色惨白,知道自己几日前怕是犯下一个大错。
面前这个所谓的“世子的堂弟”,绝对就是叶问,可他的身份到底怎么就发生了这么个天翻地覆的改变?
事到如今,杜金宝唯一的想法就是慕青璃不要计较当初之事,便哆哆嗦嗦的笑道:“是小人看错了,公子莫怪。”
慕青璃嗤笑一声收回目光,心道这胖子变脸倒是快。
彭敬怀借机上前一步:“世子一路舟车劳顿,小人已经准备好宴席给您接风洗尘,请世子移步。”
说着就做了个“请”的手势。
墨凤祈没有说话。
安流风看着彭敬怀殷勤的样子,开口说道:“饭倒是不着急吃,有的事情还是先说清楚的好。世子听闻昨天夜里彭刺史家里丢了东西,甚是挂心,不知今天事情可是解决了?”
彭敬怀一听这话心中一紧,立刻遮掩道:“没有的事儿,昨天只是因为天气燥热,有一处仓库年久失修所以意外走水,火势已经熄灭了,家中并未丢失什么东西。”
他此刻虽然勉强这么说,但声音已经透着紧绷。
墨凤祈闻言,直接拿出一样东西扔在他脚下,彭敬怀定睛一看险些吓死,这东西可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账本么?
这么说昨天晚上的火,是逍王世子指示放的?
“二十万两。”墨凤祈声音淡淡,听在彭敬怀耳朵里,等于直接宣判了他的死刑。
这个数字,是这么多年以来他贪污的总和,当然也包括了水坝的那一笔。
彭敬怀面色大变,再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就向后跑去。
他知道事情败落,自己再没有狡辩的余地,为今之计就是先保住性命。
哪知他刚跑了不到两步,一直利箭就从他面前飞过,直直的钉在门柱上,半个箭身都没了进去。
众人抬头望去,房檐上站着若干个弓弩手,此刻箭只纷纷对准了彭敬怀。
“彭大人,我劝你还是别跑了。”安流风耸了耸肩膀,“这里里外外都是我们的人,您也不想被扎成刺猬再送到陛下面前,用那副尊荣面圣不是。”
彭敬怀知道大势已去,面色惨白跌坐在地。
周围的官员看着这一出也神色各异。
有的人紧张的不行,有的则是一脸诧异,还有人面如死灰,像是知道彭敬怀的今日就是自己的明日。
墨凤祈环顾四周,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底,淡淡开口:“所有肇事官员一律革职,彭敬怀押解京城,等待陛下亲判,在此之前,由洛阳长史暂摄刺史之职,直到新的刺史上任。”
他此言一出,逍王府中的侍卫立刻上前,将所有官员看住,打算一个个的清查背景。
慕青璃在后面看着这一切,满意的露出个笑容来。
终是将一桩大的灾难扼杀在根源中,保住了万千生灵。
……
那天对洛阳来说算得上天翻地覆,墨凤祈将刺史革职,大刀阔斧的整顿洛阳官场,将所有贪污受贿的洛阳官员全部革职,并提拔有作为的人,整治了洛阳的风气。
因为有墨凤祈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洛阳的军政都没有乱,依旧在正轨上。
洛阳百姓知道以后无不是拍手称道。
彭敬怀在洛阳早就作威作福多年,百姓们敢怒不敢言。
就是这次听见墨凤祈要来的消息,彭敬怀都着人挨家挨户的警告过,要是有人来暗访,百姓们切不能胡言乱语,要记得该说什么,不该是说什么。
他倒台之后众人拍手称快,墨凤祈本就有战神之名,这下名声在百姓中更上一层。
这天天气晴朗,霜儿和杜鹃边收拾东西边跟慕青璃说道:“小姐,您是没见到昨儿去彭家抄家,抄出来多少好东西呢。”
“嗯?”慕青璃手里拿着书,下意识的应了一句。
此刻正是正午,外面的阳光极为耀眼,晃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屋外的树叶在微风的吹动中沙沙作响。
“表面上看起来他只贪污了些个银两,其实抄家出来发现极多重宝,全是些金银玉器,仔细算起来都要有个四五十万两呢。”
慕青璃放下手中的书:“这么多?看来这洛阳刺史捞了不少呢。”
楚宣帝极为憎恨贪官污吏,但凡是贪墨的案子到了他面前,统统都是重判。
这洛阳刺史没什么大的功绩,还贪了这么多银子,想来非让皇帝跳脚,一家上下都别想活命了。
“就是,成天就知道鱼肉百姓,还跟商人勾结,洛阳的老百姓都恨死他了。”霜儿说道,“当初那杜家能成为洛阳首富,就是杜金宝知道讨好彭敬怀,还跟他保证,只要是自己挣得银子,全都分出四成纯利给他。而彭敬怀要帮他打压其他商户,让杜家在洛阳一家独大。”
慕青璃想到当初杜家的宅院,的确有些愧对“洛阳首富”的名号,还在心中奇怪怎么看都不像是巨贵人家,原来是有这么个原因在里面。
“那杜家小姐和彭家少爷的事儿也曝出来了,被人唾弃的不行,大家都在说分明都怀孕了,还要弄出个什么抛绣球招亲的恶心事情来,分明就是要找个人做替罪羊。”霜儿低声笑道,“还说那新姑爷说是失踪了,指不定已经被杜家人害死了,这会儿是贼喊捉贼呢。”
“这才彭家人下狱,杜金宝家中的财产也被没收,他们父女俩沦落街头,以后的日子定是凄凉呢。”
慕青璃听在耳中,只是为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惋惜一二。
“这下算是彻底解决了,咱们留了这么多天,也该启程了。”慕青璃有些感慨道,“不知不觉就在洛阳耽误了大半个月,再不赶路真的要热死在路上了。”
霜儿将手中的包裹打了个结:“我们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下午启程之前绝对能收拾好,小姐放心就是。对了小姐,世子那边用不用着人去说一声,好些天没见着他们的人了。”
霜儿说者无意,听在慕青璃耳朵里便不怎么顺心,她斜睨了霜儿一眼:“有什么好说的,下午启程不是他们派人来通知的么,我们收拾好东西等消息就是,有什么可说的。”
她和墨凤祈那天生气之后就没和好过,虽然两人之后也见了面,却是谁都没有说话的。
慕青璃瞧着他那冷冰冰的脸色,倔脾气也上来了,俩人就这样好多天都没说话。
霜儿瞧着慕青璃的脸色,吐了吐舌尖,拉着杜鹃一溜烟出去了。
下午日头小了些,慕青璃启程开拔。
他们走的时候洛阳的百姓们夹道送行,有些人的眼角还有些泪水。
就在一片叮嘱声和送别声中,他们离开了洛阳城。
接下来的几天又是一路奔波。
天气仿佛在一日之间热了起来,四周的空气中都带着闷闷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
慕青璃浑身粘腻的坐在马车中,委实不怎么舒服。
此时是正午,阳光直射在马车上,弄的车厢里跟蒸笼一般。
霜儿本来想给她打扇,被慕青璃拉住了:“我热你也热,还是不要折腾了,把中午忍过去就好了。”
杜鹃将马车里的帘子都卷开,可外面没有风,并没什么作用,反而是路边的蝉鸣声弄得人心烦意乱。
马车忽然就停了下来。
“宁嫣郡君。”安流风走到慕青璃的马车边,“世子说休息两个时辰,避避日头再走。”
慕青璃犹豫了下:“可是我们已经耽误了那么久,再拖下去要到什么时候?”
墨凤祈常年在军中,什么严寒酷暑没有经历过,这会子说休息,应该是怕她撑不住。
安流风说道:“咱们这段时间脚程很快,还有七天就能到云南了,再说也不在乎这一两个时辰。”
慕青璃点了点头,带着霜儿和杜鹃走出马车。
她这一动弹,更是被汗水浸透,十分难受。
“郡君,在前面一里左右有清泉,您要不要过去梳洗一番?”安流风说这话,心中是一万点感慨。
原来世子什么时候在意过女人是冷是热,如今却体贴的吓人,一发现有小溪就立刻停下,替慕青璃考虑的万分周全。
果然,慕青璃听见这两个字眼睛就亮了。
她带着霜儿和杜鹃走了一小会儿,就看到澄清的溪水。
慕青璃露出个笑意来:“甚好,总算能把这一身汗洗掉了,不然非要难受死。”她看来眼两个丫头,“你们别在这儿等我了,我自己洗就好,等下你们俩也来,时间上是赶得及的。”
她不喜欢赤身裸体被人看着,即便是自己的丫鬟。
所以每次霜儿和杜鹃放好了水就离开,慕青璃沐浴的时候从来不让人近身伺候。
“可是这荒郊野外的……”杜鹃有些迟疑。
“放心吧,咱们来的时候不是已经看见侍卫在两边站着么,不会让人过来的。”慕青璃说道。
霜儿和杜鹃这才退了下去。
慕青璃飞快的将衣服除去,便踩着溪水走了下去。
这河水被阳光直射,温度正好。
这水不深不浅,约有半米深,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慕青璃舒服的喟叹一声,洗去身上的疲惫。
霜儿和杜鹃到底不敢离的太远,就打算在离慕青璃不远的地方守着,不成想一抬头看见旁边已经站了个人。
“世子。”两个丫鬟纷纷行礼。
“嗯。”墨凤祈轻声应道。
他眉眼清透,在这夏日带来一股子凉意。
难道世子是不放心侍卫,所以打算亲自守在这里?
两个丫鬟同时想到这一点。
“世子,这里太阳大,要不您先回吧?”杜鹃试探的问道。
墨凤祈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应。
杜鹃于是不敢再说,拉着霜儿慢慢走开了。
墨凤祈的身影笔直的像是一尊雕像,即便是这热的让人发疯的天气,也没见他的仪态有半分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