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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归宋观这一趟进宫进得颇为蛋疼,那太皇太后也是个不要脸的,没脸没皮地抓着他的一只手不肯放,若不是后头三弟哭了起来,还不知道这个人要抓他的手摸到什么时候。宋观借故挣脱开了太皇太后的手,可他这么两手抱着三弟哄着了,的确是没多余的第三只手可以给太皇太后娘娘来摸着,这太皇太后为了吃豆腐也是蛮拼的,见状就跟个牛皮糖似的,直接贴上来一手揽着了宋观的肩头,又因为太皇太后人够高,他这么一揽,倒是直接就将宋观揽成了一副搂在怀里的模样。
宋观:“……”
宋观简直想伸手直接捅/穿了身后那比自己高了那么一点的太皇太后的那两个鼻孔,也不知道是是不是他的情绪影响到了三弟,之前一直很安静窝在他怀里跟只布娃娃一样的三弟,此刻在他怀里哭得脸皱成一团,抽抽噎噎地双手搂住宋观的脖子,有些口齿不清地哭着叫了一声“欢欢”。宋观忙抱紧了他,颠了两颠,嘴上说着不哭不哭。不曾想前儿个太后娘娘将他凉在门外凉了这么久,也不见人出来,三弟这一哭,倒是直接把大哥给哭了出来。
宋瞻出来的时候,太皇太后正强行半搂着宋观,缠问宋观他三弟口里的欢欢是谁,是小狗小猫还是布偶娃娃。宋瞻踏上台阶的时候,见到这副画面,他脚步停顿了一下。而宋观简直被这不要脸的太皇太后逼得抓狂,正巧回头看见大哥出来,于是立刻就跟见着了亲妈似的就抱着三弟要往大哥这里扑。奈何太皇太后手劲特大,愣是拽着了宋观还就不放手了。虽然宋观很想糊这位太皇太后一脸,但也就只能心里头想想,面上还得挤出笑来:“太皇太后,家兄已是来了,想来是来寻三弟的,可否容我将三弟带过去?”
那太皇太后正搂得正过瘾,哪里肯松手,只说:“这个不急,你方才还没同我说‘欢欢’是个什么。我以前都没见过你,你是那个臣子的家属?是否婚配了?都多大岁数了?还有没有表字?”
宋观简直想报警,尼玛这个太皇太后怎么回事,倘若只是单纯地拉着人的手,或是单纯地搂着人肩膀那也就算了,偏对方小动作还不断,手掌贴着的时候,那手指便是勾着摩挲着打着转,简直摸得宋观毛骨悚然,这除了是变态不能有别的解释了。这厢是宋观和太皇太后拉扯个不清,那一厢大哥倒是不紧不慢地走完了台阶。当大哥站宋观跟前的时候,宋观简直不能比见到亲妈跟亲切,一句“大哥”喊出口,这绝对是他来到这个周目世界之后,喊得最情真意切的一次。
这太皇太后也是有趣,抬头见着了宋瞻倒是愣了一愣,看样子竟是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宋瞻了。太皇太后之前手还搭在宋观肩膀上呢,整个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此刻见着了宋瞻,居然是将自己丢掉的脸皮子捡了回来,竟然还知道收敛一下,将搭在宋观肩膀上的手收了回来。太皇太后咳嗽了一声,将手里的折扇一合,敲击了一下右手的手掌心,收起了之前对着宋观的流氓样子,一脸讪讪地对宋瞻道:“你今日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宋瞻瞧了太皇太后一眼,只是一脸冷淡地对宋观说:“过来。”
宋观闻言立刻甩开太皇太后这个老变态,抱着三弟站到大哥边上。
太皇太后看到宋观站过去,呆了一呆,然后之前一直当机得没法运转的大脑总算是可以运作了,太皇太后不可置信地问宋瞻:“这是你弟?”
宋瞻接过宋观怀里的三弟,给三弟擦了擦哭花了的脸,根本懒得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也不在意,依然是那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我见过你弟啊,他以前不长这样吧?而且你弟他……”后半头那些个不好的话到底是没说出来,也不知是顾及宋观本人就在场,还是宋观这壳子的原主的确是性格一言难尽,太皇太后又抬头看了宋观一眼,一脸遗憾得不得了得样子,“怎么就是你弟了呢,我可不喜欢你弟那性格啊,”然后不死心地又看了看宋观,一脸挣扎了许久的表情之后,接着摆出了一副做出极大牺牲的模样,“算了,能长成这样,性格差些也无妨……”
宋瞻正给三弟擦脸擦了一半,闻言停了手上的动作,冷笑一声,直接一脚踹上太皇太后的腿:“你又发什么疯。”
这一脚踹上去,竟然是把太皇太后给直接踹得飞起,不仅是飞起,并且还在地上“骨碌碌”滚了两圈。
宋观:“……=口=!”
我去,殴打太皇太后啦!
太皇太后被踹了那么一脚,跟没事人似的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笑嘻嘻地又爬了起来,他拍了拍自己雪白的狐裘,对宋瞻说:“你也多少给我注意点啊,这可是我的新狐裘,贵着呢。我说你呢,你生什么气啊,你以前不是……”太皇太后撇了撇嘴,“不让就不让,小气鬼,这么凶干什么。”
这少女气息的娇嗔是肿么回事!
尼玛他这没有看错吧,这是打情骂俏对的吧!
虽然他大哥打人的时候下手是重了一点!
而且对方还是太皇太后!
但这的确是打情骂俏没有错的是吧!
宋观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知道太多了,他还在脑补大哥与太皇太后不♂可♀说的故事,在这脑补得停不下来的当口上,不曾想大哥突然回头横了他一眼:“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给我上去,太后还等着你。”
宋观被大哥那横过来的一眼给横得一个激灵,因为他正在脑补些乱七八糟的故事,所以大哥这一眼看过来使得宋观产生了一种考场上打小抄被老师抓包的错觉,他忙应了一声“是”,正要转身踏上台阶,却不想被太皇太后手快地一把从背后拉住了,宋观手脚的确还算是灵敏的,但比力道绝对是敌不过这简直是天生怪力的太皇太后,也不知道太皇太后是吃什么长大的,愣是将宋观拽得一个趔趄了,然后强行将宋观拉转过身,就那么在宋瞻的眼皮子底下,嘴一撅,直接亲上了宋观的脸!
宋观:“……!!!”
这还是宋观反应足够迅速于这电光火石之间以迅雷不及q/q旋风之势一扭身躲开的结果,要不然他可就真的给这个老变态给直接亲嘴上了!
有一瞬间大哥的脸色阴沉无比,他一把拽着了宋观将人拖到了身后挡了个严严实实,顺便把三弟塞回宋观怀里去了。他挡在宋观跟前,看着太皇太后,声音都比平时冷了一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太皇太后意浑不在意地嘻嘻笑了一下,犹未尽地砸吧了两下嘴,无不可惜地看着被宋瞻挡得只能看见衣袖得宋观,说:“唉,也不知道将来便宜哪个。你气什么呀,我不就亲一下吗,都还没啃上嘴呢,我就是尝尝味道,你就这么宝贝你弟啊?”
“去把脸擦一擦。”宋瞻从怀里拿出了一方巾帕,直接丢在了宋观脸上,而后冷笑着转身,用一种“你死定了”的眼神看着太皇太后,“你有胆子亲,想必也是有胆子不跑的。”
宋观:“……”
宋观抱着三弟立在明德宫前,一脸囧囧有神地看着大哥一撩袖子直接把太皇太后揍到满院子地抱头鼠窜,这宫里头边上站着的小太监和小宫女一个个都不曾吱出一声,全都低着头一副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庭院之中,原本之前还有三弟断断续续的哭声作为这一场动作大片的背景音乐,但到后来三弟也是哭了许久哭累了,便没了哭声,于是这一方空间里,便也就只闻得太皇太后被暴打得嗷嗷叫的声音。
宋观安抚性地拍了拍怀里三弟小小软软的身子,三弟搂着他的脖子哽咽了一会儿,本来眼下就是小孩子应该睡觉的时间了,软软小小的三弟抽抽噎噎地喊了一声“欢欢”,小脑袋贴着宋观脸,这孩子将下巴搁在宋观肩膀上,没有什么力气地又小声抽泣了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地就这么睡去了。宋观摸了摸三弟的头,看着几乎要被揍得满地打滚的太皇太后。尼玛大哥绝逼是主角吧,一刀捅死了皇帝,连太皇太后都敢揍,难怪平日里揍他跟玩儿似的,这世界上除了原主已经意外死掉了的老爹和父亲,还有谁是大哥不敢揍的吗?!
这大楚皇宫里上演的这一场单方面的殴打暴行,自然是没有任何人来制止。最后宋观一行人再进了明德宫的时候,一侧的太皇太后鼻青脸便是肿得如同猪头一样。作为揍人一方的大哥一脸冷淡得不得了的神情,端方得好像人不是他揍得一样;而被揍一方的太皇太后,扯着自个儿身上已经泛脏的白狐裘,则是嘻嘻哈哈得好像自己从来都没有肿过脸一样。
冲击多了,也就是能淡定了。宋观实在猜不明白为何大哥能*成这个样子,但是这个问题也不是非得知道不可,可以肯定的是,大哥越厉害,他当上丞相的可能性也是越大的,所以只要这一点有保障就可以了,别的管太多也没必要,一个草包的炮灰丞相也是不需要知道太多东西的,知道太多东西也没什么好处。
迈过明德宫的正门门槛,可以看见室内被灯火映照得如同白日,这于宋观而言是见着宫中太后的第一次,他迈入室内,抬头首先看着的了便是坐在最上首的太后娘娘。一眼匆匆瞥见,便低下了头去,宋观是完全没瞧清楚对方长什么样子的,概因一眼看过去就只能看见一坨明黄色,尤其太后娘娘头上还簪着同样明黄色的发钗,烛光一照,给人印象就是明晃晃地反射过来简直要闪瞎人的狗眼。
三人进门,也就只有宋观要行跪礼,宋观是跪下了,他跪着听着一旁的太皇太后和座上的太后你一言我一语地嘴上一番刀枪,虽然话说的是那些话,但连在一处却委实也是让人听不明白。两人说了也是有一会儿了,太皇太后突然嗤笑一声:“就你多事,你倒是想让宋二跪到什么时候?”
太后也不理会他,不紧不慢地走下了凤座,就这么亲自将跪着的宋观扶起来了:“你看我,光顾着和太皇太后说话,倒是将小公子给忽略了……”说着笑了一声,声音很是温和的,像清泉,并且带一点笑,“怎么还跪着,都是一家人,自然是不用多礼的。”
太皇太后心里头将太后骂了个狗血淋头,直喊对方是小狐狸精,假惺惺。
蒲太后才不管太皇太后心里是如何想的,他这一边将宋观扶了起来,之前坐在凤座之上,蒲太后一点都没有注意进门的宋观,只是垂眸摆弄着茶杯,摆足了太后的高冷姿态,再后来宋观跪着,他也没瞧仔细,此刻毫无准备地近距离将人扶起来一眼看着宋观,一时错愕之下竟是呼吸都乱了,连带着手上一个用力不稳便掐着了宋观的手臂。宋观被掐得皱了一下眉,太后见状立时松了手,稳稳了心神,笑道:“二公子……倒是长大了。哀家还记得原先见着的时候,二公子还不到哀家胸口呢。”
毕竟那失态也只是一瞬,蒲太后将那一瞬的失态掩盖得很好,甚至因为站立的这个角度问题,都没叫在场的另外两个人注意到。他不动声色地目光在宋观脸上流连着打了一个转,便收回了视线,之后谈话该怎么就怎么,与一旁的太皇太后说了起来,竟是再没有多看宋观一眼。
之后其实都没宋观什么事情了,他百无聊赖地站在大哥边上。三弟肉呼呼的小手捏成了一个小拳头,睡得呼哧呼哧的,口水都滴答了下来,沾在大哥的衣肩上,目光越过三弟,可以看到依旧跪在空无一人的凤座跟前的小皇帝。打从宋观进来之后,小白兔一样的小皇帝便是一直是那个姿势跪着的,看背影肩膀都是一抽一抽的,想来是哭得厉害,可偏偏就是没什么声音,看着有些可怜。
宋观瞄了一眼小皇帝,然后因是看到三弟睡着流下的口水了,便拿了巾帕给三弟擦擦,可惜手上这一方巾帕还没沾上三弟的脸,就叫大哥一把拍开了手,宋观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这帕子方才是用来擦过被太皇太后亲了的脸的,估计大哥嫌弃的就是这个。真是事多,宋观略感无奈地伸手进怀里去拿自己的还没有用过的巾帕,不想一个手没稳住倒是不小心将今日花灯节在街上买的一个小玩意儿给翻着掉出来了。
那四方的木雕格子骨碌碌滚着还弹跳了两下,就这么滚到了前头跪着的小皇帝脚边,宋观迈了一步想去捡起来,但是被大哥拉住了。这边微小的动作倒是没叫太后他们注意到,小皇帝顺着脚边的四方木雕格子滚过来的方向抬眼看过去,瞧见的便是宋观有些歉意的一个下意识的笑。
总归这一趟进宫,碰见了太皇太后也真是让人蛋疼。偏偏太皇太后老人家还就盯上了他,三天两头要召他进宫,大哥对此的反应是冷笑着让宋观被去理会这些,但太皇太后老人家几次都没请动,也是开始了另辟蹊径,这不隔了几天,宋观正和小饼说着晚上要吃什么呢,太皇太后居然手段强硬地派了两三个身强力壮的太监公公直接将人堵在学堂门前给将人绑走了!
我日啊,这是人干的事情?!
不过他被绑着进了宫之后,那脸上鼻青脸肿痕迹越发严重了的太皇太后也还没对他怎么样,因为太后娘娘赶来得是相当及时。事后宋观向太后道谢的时候,太后只笑了笑说他与宋瞻情分不是一般,自然要多照看他一点,又说是因为东仪赶来跟他说了这事,他才能这般及时赶到。宋观是记不大清东仪这个人是谁,想了一会儿,且脑子转了好几个圈,才扒拉着整理出来,那好像是小傻逼的名字,小傻逼的名字是蒲东仪的来着。
再说,因太皇太后胡闹得厉害,他老人家被抢了人之后,正亲自守在太后的明德宫前怒骂太后不要脸,宋观为此一时也是不大好出去了。太后面对太皇太后这样无理取闹得行径,也很没办法,有些为难地说道:“之前已是强硬地将你从他母后他手里将你带了过来,这会儿怕是也不大好再顶撞了。你也别急,哀家已经着人去寻你大哥了,他是有办法的。”
于是宋观便留在了明德宫,太后同他聊了一会儿之后,笑说他拘束,然后让宫中的小太监带着宋观去了偏殿,说是那边有一个书房,让他尽管随意自处。宋观进了书房,这房间里充斥着一股老旧檀木的味道,他坐了一会儿,注意到书架上累着许多书本,因也没旁的事情做了,便站起来,在那满满好几个柜子的书架前挑来挑去,但最后也没什么想看的,就随便拿了一本书,坐在了一侧的藤椅上看了起来。只是春光太好,尤其午后,实在是很容易让人昏昏欲睡了。
宋观一觉醒来,大哥已经揍过了一番太皇太后,这么个时段是来领他回去的节奏。宋观同太后娘娘道过别后就离去了,路上大哥问了宋观整件事的发展过程,宋观将事情讲了一遍之后,大哥也依旧没给他什么好脸色。不过这一回大哥的确揍得太皇太后是有些下手狠了,太皇太后很是安分地消停了好长一段时间,可是伤好了之后,又是“旧死重作”,想尽各种办法非得将宋观折腾进了宫里,也是越挫越勇,不过幸亏每次都有太后娘娘中间横杠一脚,每次都那么凑巧的,简直气死太皇太后。
这样一来二去,宋观倒也是同太后娘娘算是熟了起来。因为承了太后娘娘这情,所以他如今在学堂里也不怎么揍小傻逼了,以至于后来小傻逼脸消肿之后,宋观一时都有些认不出对方了。只不过小傻逼依然是嘴比较欠的那种,宋观曾为着上次太皇太后的事情给小傻逼道过谢,因为是小傻逼去跟太后娘娘说了他在学堂里被太皇太后强行带走这件事的嘛,不想小傻逼听了他的道谢之后,只说:“你谢什么,我也不过是对你招蜂引蝶的行为看不过眼而已。”宋观:“……”反正这娃就是挺欠打的,看着闹心。
这一日宋观依然在明德宫的偏殿书房里,金兽熏炉里燃着沉香,他翻着《大楚博物志》,那内容对宋观来说算不上吸引人,但也不算太枯燥,可以是可以看的,但看得久了也是会犯困得,所以宋观看着看着便睡过去了。熏炉兽口之中一线轻烟袅袅升起,沉水香氤氲,他睡着的时候,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有人的脚步轻得好似没有声音。
一侧的西窗隔纱之上映着外头树影摇动的绰约影像,西窗之外偶有一声鸟鸣,蒲太后看着窗下藤椅之上那个将书盖在脸上了的人,笑了一下,他走过去替人将书取下。
太后娘娘其实眉眼生得很是浓丽,尤其眼角还缀着一颗泪痣,瞧着很有几分罂粟花开般的危险。大抵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生得是有些偏于不大端庄的妖气重的类型,所以人前的时候,总是刻意收敛了笑得对人无害些,便有意中和那危险的气质。他看着藤椅上睡得毫无防备的宋二公子,微微俯下了些身子,手指触着了那睡得暖烘烘的脸,那样温热的肌肤。
宋家的两个公子他在进宫之前都曾经见过,然,当初一眼看见的,似乎便只得宋瞻一人,宋家的这个二公子籍籍无名,印象里似乎便只是一个形貌都落了下乘的人,万万比不上宋大公子的万分之一。一个人小的时候同长大之后可以相距这么远吗?蒲太后带着这样问题,手指拂过宋观的眉眼。其实宋二公子没有表情不笑的时候,就比如像现在睡着了这样,眉眼生得很是冷清。宋瞻也是一样,宋家的这两个人于面容上确乎是一个类型的,只是宋瞻清冷得带着一种锋芒,而宋二公子却是清冷得仿佛置身事外。
真是奇怪的感觉,明明这个人并不是冷漠得遥不可及,蒲太后有时候真是爱极了对方某些时候不经意间露出的一些小表情,或是含笑的模样,或是这人看着人时毫不自知的明亮眼神。然而这个人又确乎给他的感觉是仿佛随时都会抽身抛下身后所有一切,就这样离开了的。
很矛盾,因为是如此,所以很容易让人生起一些压抑的想法。藤椅上的宋二公子睡得很熟,偏白脸颊上透着点红晕,是还带着少年气息的模样。蒲太后在藤椅边蹲下/身,握着了藤椅上熟睡的人手。他觉得自己这状态不正常,是的,不正常。蒲太后过去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执着于皮相的人,可自见了面前这人第一眼开始,便有什么东西是失控了,就像此刻他心里那些暗涌的情绪一样。他这一辈子都一直规划得条理分明,一步接着一步,无论是当年入宫,又或是后来的蓄意接近贵妃,这一生都在精确的掌控之中,哪怕有所偏差,也都是在可控范围之内。可是如今这样的人生却居然出现了无可预测的意外,他甚至是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世上真有一个词是叫“一见钟情”。
无可控制的压抑念头,他想将他关起来,锁起来,怀着这样不可告人的想法,同时也想要将一切好的东西都堆在他的脚下。这世上有那么多的地方可以选择,但也许可以将他锁在书房里,看他翻着书本或者写字,应该会是抑郁的样子,然后在书房里强/暴他,就在这样的藤椅上,逼着他哭出声来,承诺自己哪里都不去会,就只会待在这里。
这样的想法光是想想都令人兴奋得血脉贲张。蒲太后看着跟前那张熟睡中的脸,他看了许久,真的是许久,然而最终的最终,他也只是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其实无论他心中是怎样想的,都没任何用途,他的身份在此,所以一切也都只能止步于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