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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一路过来,宋观很努力地企图让自己保持健康状态,想让自己别在路上生病拖累人,但他这身壳子的确羸弱到了令人没有想法的地步,哪怕再怎么小心注意了,也仍旧大病小灾不断的,喝个凉水都能肠胃感冒病个半死不活,真的是要把人折腾疯的那种。难为诺亚没有被折腾到崩溃,他摸摸气息微弱的宋观的脸,一整天的时间算下来,其实他们俩走的路并不多,诺亚多半的时间都花在喂宋观吃东西的时间上,他费尽心思不让宋观冷着饿了渴着,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倒没那么在意,他自己受冻挨冷吃不饱没有关系,却只怕宋观过得不好。
这赶路的过程里,宋观多半都是昏迷的状态,醒着的时候很少。有时候神智醒来还算清楚,诺亚喂他,他问诺亚自己吃了没有,诺亚说吃过了。诺亚总是把食物最精华的部分留给宋观,自己吃剩下的。他照料宋观总是非常仔细的,万分的周全,斗篷全然将宋观裹住了,尽管有焚焰石在那儿可以确保人不会冷着,但他还是怕宋观受到风吹。他担心的东西太多了,林林总总的一大箩筐,有时候清晨赶路,他怕宋观鞋袜被露水沾湿,半道上,他脱了宋观的鞋子,用仅剩的右手将宋观的脚包裹住,确认了这是干燥的,他这才放心。
宋观高烧低烧反复发作,几乎就一直都是病着的,他整个人都快被烧成白痴了。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时间,两人总算走出了那个林子,然而重新步入城镇这件事并没有让宋观觉得有多高兴,因为他精神劲儿一松,反而病得更凶。死去活来又活来死去地折腾着,病中的时间十分漫长而且难熬,宋观意识昏沉,但知道自己被搬运过好几次,病中有医生来给他看病,似乎都颇为束手无策的样子。
这病治不来,只能靠慢慢养着。大约过去了整整半年吧,宋观总算身体状况稳定了。那天诺亚早上起床的时候,宋观跟着一起醒了,两人还说了一会儿话,不过对此诺亚倒未觉得如何,因为往常宋观偶尔也很会有那么几次从病中清醒过来,但要不了半天又病重。他失望的次数多了,也就尽量不对此抱有希望。在给宋观一勺接一勺地喂过早饭之后,诺亚出门做事,至于中午十分对宋观的照看,则是诺亚付钱托付给了一个盲眼的老婆婆。
宋观以前病得厉害,对这些情况都不太了解,如今醒来,把这新家情况摸索了一圈,待中午见了老婆婆,他有点感慨,心想自己先前挺尸,自我料理能力全失还不如人家盲眼老婆婆。
从老婆婆那儿打听到了诺亚每天回家的时间,黄昏时分,宋观撩起袖子准备做点吃的。这新家大约四五十平米,没有所谓房间分割,就那么统共一间房,一眼望去有什么家具都是一目了然的,厨房卧室一体,宋观研究了一下烧饭的锅具还有家里剩下的食材,然后估量着自己不用眼下这壳子时候的饭量,就那么动手煮了一锅。
诺亚回来看到坐在饭桌边上的宋观,很吃惊。
“你身体好了?”将抱回来的一大堆东西都先放在了门口,诺亚跑到宋观跟前,他两手捧住宋观的脸,怎么都看不够似的,然后开心地亲了宋观好几下。
宋观刚动手煮了一锅吃的,这孱弱壳子一时累得连表情都做不出来,反正统一的神态就是木愣愣的,不过他眼珠子微晃,注意到诺亚的左手——那儿已经装上义肢了。
察觉到宋观的目光,诺亚面上高兴的表情一凝,他不太自在地将手收回去,口中故作轻松道:“这是新装的,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虽然它用得不太顺手,长得也不好看,不过现在钱不多,就暂时先用着凑合一下,等以后有钱再买新的就好了。我——我刚刚摸你的时候,是不是把你冷到了?”
这是一只铁制的手,做工并不精细,与其说是担任了手的功能,不如说就是披了个手的样式罢了。
宋观垂下眼帘,他伸出手,轻轻把诺亚那只钢铁做成的左手握在掌中,诺亚下意识要将手后撤,但又怕铁手的棱角边缘将宋观划伤了,所以微微动弹了一下之后,他又是没有再有动作的,他不敢有大动作。
手里的这钢铁摸起来就是冷冰冰的金属质感,囫囵的一个粗糙的五指模样。摩挲了片刻,胸口气闷得慌,在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宋观收回手,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道:“先吃饭。”
诺亚在面对宋观的时候,总有那么点羞涩的小孩儿样,他小鸡啄米似的乖乖点了头,说:“嗯,好。”
这一锅宋观煮的东西,和火锅有点异曲同工之妙,可以当做是番茄汤底烧成,不过差别在于吃的方式不同,他烧的是一锅端出来的,不是边吃边捞。两人吃完之后,宋观坐在一旁等诺亚洗碗,不是他不想帮忙,实在是对这壳子来说,吃饭也是一项体力活,方才那一顿饭吃完,他是彻底累得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甚至之后的洗漱都是诺亚帮着他完成的,宋观感觉自己这周目是个彻底废人,他穿好了睡衣窝在诺亚怀里,诺亚顺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抚着,像安抚一个巨婴。休息良久,宋观终于能够重新说话,他问了诺亚他们两人如今的情况,诺亚说他们如今是在利贝尔之城,已经不在原来的国家了,至于费用问题,目前钱财还是够花的,当初离开的时候,奈丽管家给准备了储物戒,十平米的空间,对这个世界来说,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神器了,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都是些贵重物品还有衣物和一些基本的日常用品。这里头没有放吃的,所以先前逃亡时候为着那吃食很是苦恼了一阵,诺亚表示以后应该在里面放点吃的喝的以便不时之需。
宋观的关注点不在这里:“既然这样,我们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卖掉一些换钱。”
诺亚替宋观将腮边的头发捉去,他说:“刚来这里的时候,没有钱做什么都不行的,所以拿了一样换钱——不过这样总归不是长久办法,我现在已经找到一份挣钱的工作,可以养活我们俩,储物戒里的东西暂时能不动就尽量不动它,以后或许会有急用。”
宋观沉默了一会儿,闷声道:“我只想给你换义肢。”
诺亚揉揉宋观的后脑,隔了片刻才回说了一句:“这个不急。”他的眼睛在月光充盈的室内看起来十分明亮,“现在的义肢我用的挺好的,而且,这些贵重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多换,我们这样的情况,又住在这块区域,那样子反而会招人瞩目引起事端,所以这件事等以后再说,好不好?”
宋观在听到有储物戒这件事之后,心中早有预感诺亚一定会找出各种理由不去动用里头的东西,但也着实没想到诺亚给出的理由居然会这么有理有据,让人无从反驳,他突然有点想举手拍这个死心眼的小孩儿一巴掌。然而他手都举起来了,结果临了真要下手的时候,他也只是摸在了诺亚脸上,就像诺亚平时捧着他脸那样轻轻蹭了蹭。
不买就不买吧,反正他以后也要学傀儡术。
就算自己做不出最好的义肢,但他总能借此换得到的吧?
再说了,身处这个西幻世界里,不出意外,他应该是能用变异版的“言灵之术”的,他以前当吸血鬼时,那具壳子十分强大,所以用起“言灵之术”毫无限制和顾忌,而这一次的壳子菜逼很多,估计用了“言灵之术”来实现断肢重生这事,说不准他就要他娘的狗带死掉了。不过等到了这周目他该去死的那当口儿上,一切自然都不是问题——宋观捏了捏诺亚的脸,心中暗道,届时他完全是可以让诺亚的左手重新生出来,那可比义肢好用得多了。
又过了两月,诺亚回家的时候告诉宋观他升职涨工资了,他把存到钱庄里的凭据拿出来放到宋观手里:“等以后攒够钱,又拿到居住证,我就买大房子给你住。”因为在利贝尔城这里,不是有钱就能买房子的,还必须要有居住许可证才可以,诺亚壮志满满地说道,“还要有一个小花园,我们可以在上头种上玫瑰,到时候再请一个仆人来做饭,你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还要晚上辛苦做饭了。”
宋观拿着那张凭据,他对这个世界的钱多钱少一点概念都没有,不过此刻他明确知道的是自己看着诺亚这雄心壮志的模样,是打从心底觉得很有意思,因为还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微微倾了身子,宋观挨过去,伸手挠了挠诺亚的下巴,像给一只猫挠痒痒:“我不觉得做晚饭很辛苦,因为是给你做的,我就喜欢给你做饭。”
诺亚闻言表情呆了一呆,半晌才磕磕巴巴说:“我我我也非常喜欢你给我做的饭,很很很好吃。”
宋观知道自己做的东西跟“很好吃”这三个字绝对沾不上边,顶多就算是咸的熟物,能够入口而已。他这时摸了摸诺亚的头,想笑一下,又觉得没力气,所以只说了一句:“乖孩子。”
就这样再有半年时间过去,越过秋日还有漫长的寒冬,春日时令到了,晓春鸟扑棱着翅膀盘旋在城市上空留下一串轻快的啼鸣,这一段时间里,宋观身体养好了不止一点,比以前在庄园里的时候还要健康许多,那一日诺亚中午就回到家中,他是跑回来的,进了门也始终有点气喘,白皙的脸上透出红晕,诺亚眼里满是兴奋的神色:“阁下!”他说,“我被魔法学院录取了!”
宋观此刻正准备睡午觉,衣服换了一半,房门被猝不及防打开时,他手忙脚乱地又把脱了一半的衣服套回去,所以头发都乱蓬蓬的,还衣衫很不整。听到诺亚这样说,他把垂到眼前一缕乱发给反手拨到后面去,想了想,说:“恭喜啊,那晚上我们加餐?”
诺亚走过来一把抱住宋观将人拦腰抱起转起了圈,那只铁制的左手不小心直接触到宋观的腰上皮肤了,将宋观冷得打了个哆嗦。诺亚转了足足三圈才将宋观放下来,宋观倒是没觉得头晕,就是感觉有点懵。放下宋观之后,诺亚伸出手臂搂住宋观的脖子,他同宋观额头抵着额头,诺亚凝视了宋观片刻,随后轻声说:“宋观,那你……那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学校?他们还给了我一个名额。”
宋观从那懵劲里回过神,缓了缓,他说:“好啊。”
报道是在下个礼拜进行,报道那天诺亚早早地就把宋观从被窝里挖出来。宋观整个人都还是迷糊的,由着诺亚给他穿衣服,最后衣服都穿好了,诺亚端详了宋观老半天,还是决定掏出绷带将宋观的脸一圈一圈都缠上。宋观对此完全没有异议,他端坐着由着诺亚捣鼓,因为实在困得慌,他鲜少这么早起床,坐了一会儿就又想睡,眼睛不知不觉地眯上,头慢慢往下垂下,到了最低谷这么头一点,又惊醒。
勉强打起了精神跟着诺亚到了安塞尔学院,一路看那学校巴洛克风格的建筑,他心中没多大触动,到了教务处,显然他那一脸绷带的画风让学校行政人员接受不能。作为有过因硫酸毁容而缠了绷带经验的炮灰宋某人,他在此刻便充分运用自己的经验,宋观一派淡然地开口忽悠表示,自己的脸在之前一场意外事故的大火中被重度烧伤了,如果校方非要让他解开绷带去上学也是可以的,但是他觉得此举不仅会对他自己,还会对周围人造成莫大的心理伤害,所以他完全不建议这样做。
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还要逼着对方拆绷带,那就太不人道了,最后宋观还是被准许以这样的形象出入学校。尽管在班级里,宋观这一造型的确引起了一点小恐慌,不过这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学校里就读期间,每个学生在学院里都会被随机分配到一个,能在个人生活学习方面做出指导的个人导师,看课表,宋观的那位导师并不给宋观直接授课。根据一路上看到的那些教授的模样,宋观猜测自己导师或许不是个老爷爷就是个留胡子的叔叔,结果见了面之后发现对方是个意外很年轻的学者。
不过,虽然面容还是青年的模样,头发却是全白的。导师身上衣饰花纹相当繁复,白发被编成了一个辫子披在身后,鼻梁上架着金边框架的眼镜,面上神情看起来十分温和。
宋观回忆了一下之前拿到的介绍信里有关这位导师的介绍,寻思了一下,他行了一个礼:“早上好,蒙巴顿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