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绮榄轩求救

樱椤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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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妈妈搀扶着苏小娘,跌跌撞撞,冒着风雪朝老夫人的绮榄轩赶。

    悠悠慈母心,惟愿才如人。

    虎毒不食子,人毒不堪亲。

    无论再尖酸刻薄、口若悬河、心如毒蝎之人,都无法抹杀作为母亲的天性。为了子女,她们可以赴汤蹈火,屈尊求人。

    绮榄轩,司马老夫人的住处。

    司马老夫人梁老太太已经洗漱完,靠在软榻之上,听她的陪嫁丫鬟如今已经是老婆子的梁妈妈念佛经。

    她手里拨弄着套在手掌上的菩提子佛珠,身上穿着一件深紫色对襟扣小褂,褂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兰花,里边的裙底是浅茶色。

    腿上盖着一条狐狸皮毯子,光洁整齐的发髻上什么头饰也没上,或许是因为要歇息了,已经卸了头饰。

    虽然双眼空洞无神,但却丝毫不影响她端庄优雅之气。

    梁妈妈坐在软榻旁的鼓肚矮凳上,嘴里不紧不慢的念到:“佛言,恶人害贤者,犹仰天而硾,硾不污天,还污己身。贤者不可毁,过必灭己也。佛言,爱欲之于人”

    她正念到此处,被赶来的苏小娘主仆吵吵嚷嚷得声音给打断。

    失明之人,耳朵都异常灵敏,老夫人耳朵颤动两下,问道:“梁鸢,夜已深,是谁在外边吵吵嚷嚷?”

    梁妈妈合上手中的佛经,替老夫人扯了扯盖在身上的毯子道:“老夫人,听着声音像是苏小娘,你若不愿见,老婆子这就替你打发了去。”

    “别,这姑奶奶若不见,今晚我岂能有安稳觉睡,罢了,让她进来便是。”

    “是,老婆子这就去。”梁妈妈应声,将佛经放到案几上,迈着步子朝门外走去。

    此刻,夜已深,苏小娘主仆被下人拦在了门外。

    苏小娘怒眼瞪着挡在门前的下人道:“我要见老夫人,让开。”

    我今天还真是撞上衰神了,走哪给我堵哪,她在心里不满的暗自嘀咕道。

    下人为难道:“苏小娘,老夫人已经睡下了,要不你明个儿再来?”

    老夫人听佛经时,向来不喜人叨扰,绮榄轩的人都知道,这丫鬟实在是不敢自作主张放苏小娘进屋。

    “嘿嘿!如今真是世风日下,这下人倒是成有权有势的主了。就算你是老夫人跟前的人,你也是下人,谁给你的权力在我面前叫板?”苏小娘双手叉腰,指着那丫鬟鼻子大吼,如骂街的市井泼妇般。

    救女心切的她,哪里顾得心平气和地伪装,本性暴露无遗。

    “苏小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要不,奴婢进去知会一声?你再委屈片刻。”

    “还不快去,人命关天,你吃罪得起吗?”

    丫鬟这才不甘不愿,畏手畏脚朝老太太房里走去。

    老太太毕竟是家中的长者,算是家里最有权威的人,她身边的人自然而然也比其它下人高人一等。

    正所谓打狗看主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平日里其它人,包括司马瞿钟小娘等人,对老太太屋里的下人都客气以待。

    可这苏小娘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在这些下人面前也吊高架子。此举甚是惹众人厌,老太太不喜欢她不说,连这满屋子的下人都对她怨声载道。

    丫鬟刚推门而入,正巧和出来的梁妈妈撞个正着。

    丫鬟期期艾艾道:“梁妈妈,苏小娘说她有要事,要见老夫人。”

    “未见其人,已闻其声。这会儿都亥时三刻了,得,你下去沏杯茶过来,就去歇着吧,老夫人这边有我看着。”

    丫鬟得令,又退出门来,朝着偏房行去。

    梁妈妈远远忘了眼苏小娘主仆,迈着缓步朝她们这边走来。

    “苏小娘,安好!”

    “是梁妈妈呀!我有要紧事说于老夫人,梁妈妈不会和方才那不长眼的丫头一般,阻碍于我吧?”

    梁妈妈陪笑道:“苏小娘说笑,奴妇岂敢!苏小娘随奴妇来,老夫人有请。”

    语毕,她福了福身,退到一旁躬身站着,示意苏小娘先行。

    “梁妈妈是府里的老人了,跟着母亲几十年,是有功劳之人,妈妈你走先,我跟着就行。”

    一向眼高于顶的苏小娘,居然懂得谦让,着实让梁妈妈吃惊。这有求于人,还真是自动矮人三分。

    站在这冰天雪地里,还真不是件享受之事。梁妈妈也不再多谦让,很客气地道:“那奴妇就僭越了。”

    语毕,她转身走在前面,引着苏小娘主仆朝老夫人房里去。

    苏小娘一进到内殿,看着靠在软榻上的老夫人,立马扑到软榻旁趴跪着,抱着老太太的双腿,嚎啕大哭。

    “母亲,救命呀!你可得为我做主,为你孙女黛凝做主呀!呜呜黛凝她此刻命悬一线,再晚,恐怕母亲你就再也见不到黛凝了。呜呜”

    她一边抹泪,一边极其夸张的哭诉。那楚楚可怜、伤心难过的表情,让人一见生怜。

    老太太虽然看不见,但听也听得出这苏氏是有求于自己。

    “行了,大半夜的,收敛着一点,让街坊邻里听去,还以为我们司马不干净呢!有什么事,好好说。”老夫人顿了顿,继续道:“梁鸢,给苏小娘挪张凳子。”

    “是,老夫人!”梁妈妈应着,端了张镂空雕花矮凳放在软榻旁。

    苏小娘从地上爬起,走到矮凳旁,毫不客气坐了上去。

    “这么晚来叨扰母亲,儿媳不孝。可黛凝她她此刻还在祠堂罚跪,儿媳不得不来求母亲做主。祠堂里半个火星子都没有,这外边落着雪,寒风刺骨,我们大人待在屋里,烧着炭炉,还觉凉飕飕的。她一个孩子,若当真跪到明早,不说有没有性命之忧,那双腿肯定是废了。要是真酿成这样的悲剧,黛凝毁了不说,若传扬出去,司马家的名声也会跟着受损。”虽说不大哭大闹了吧,可说起话来,还是带着哭腔。

    她这一开口,就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不等她说完,别人哪有插嘴得份。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凝神看着老夫人的表情,等待老夫人吭声。

    老夫人正欲开口时,被梁妈妈后来居上给打断。

    梁妈妈从旁边的柜子里取了张软垫,和颜悦色道:“劳烦苏小娘挪挪身子,这天凉,奴妇给铺张软垫,免得冻着苏小娘。”

    她站起身来,看着细心的梁妈妈,忍不住夸赞道:“还是梁妈妈细心周全,我屋里的丫鬟婆子们,要是赶得上梁妈妈你一半,那我可能乐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