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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车穿越村庄,行驶过环环山脉,到达了当年总爱引诱我的都市。
都市里的千姿百态,远抵不过我们当年用泥巴捏起的城,小小的我们以瓦片为碟,以花叶为菜,以白纸为钱,好个呆萌乐呵。
坐上绿皮火车,看着农田、水塘、篱笆墙、苹果园、红砖房从车窗外掠过。车厢内迎来了一站又一站的旅客,和一批又一批的叫卖员。
上海站的不锈钢栅栏外,等候着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予涵。她反感这隔离栏,阻挡了她素来寻求自由地步履。
我走时她微笑相送,我来时她热情相拥,这就是我们无需过多描绘的情谊。
一起排队过安检,一起提行李挤地铁,我们都不喜欢拥挤,奈何我们只是平凡的地球生物。我在我的漫画里展翅,她在她的文字里高飞。
飞得再高也要落地,致这个要钱也要命的自己。我俗气地打开招聘网站,投递了无数份简历,绝对是简单到只写了姓名和电话的‘简’历。
还是能吹能编的白予涵厉害,只需要在各大招商会上装装代理商,再私加一些创业友人,推荐合作渠道就能收入不菲。不知根知底的人,绝对以为她是白富美,谁又曾料想她不会理财,只能和我挤十平米的合租屋。
而我,算了,不提也罢!任由那些波涛汹涌的过往,来敲打年轻身板硬朗的自己。
谁还不能释怀那些多数人都会经历的挫败?我只是万千众生的其中一人,又何必把自己封闭愁感到独一无二。
加油加油,你是最棒的,不是最胖的......!自我鸡血后,激情等待着新工作,一天无果,两天无果,三天无果,.......,好漫长的等待。
白予涵说只有传销行业才会对我的‘简’历感兴趣,说完她又像鸟人一样高飞去了远方。
以上纯属白予涵瞎扯,保险、房产、金融这些高端行业,也有联系我去做电话销售人员,只是个人规划“我要一心搞创作”。
每天求神求上帝,终于老天显灵赐给我一个机会,‘梦影动漫制作有限公司’发来面试邀请,通知我下周二参加贵公司的面试会。
职场有一种关系叫裙带关系,这不是一道万能符但却是一块敲门砖。我面试环节的脱颖而出,不过是设计总监‘沈梦欣’的保送。
我与她,有言不尽的姐妹情,也有道不明的恩怨。当初发泄完情绪后,已没有太多恨意,只是摔碎的情谊粘连起来看着不违和。
自己在拜她所赐的背锅中从零开始,而她已跳来这家公司做总监。不怪你,不搭理你,班我来上,天天在你眼皮下气死你。
身为成年人的我,懒得重提往事刺激她愧疚,她也不再像以前一样致歉请求我原谅。
向来形影不离的两个人,假装着互不相熟,我们的本色出演换不来奥斯卡奖的小金人。装、继续装,看谁先破场去回忆往日情谊。
工作太尽心尽职,会被有心人当成心机重,也会被上级“重视”。直属主管的内心掂量出发点,是站在个人角度,还是站在公司角度,就像我买彩票一样没个准数。
认真做好自己的设计,用心感召着感召着,也许就能召唤来个贵人。白予涵时常给我洗脑,让我相信吸引力法则。
有些人没事总爱找乐子,这次找到我头上来了,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呀!
有个叫张珊珊的小姐姐,刚刚来瞅了几眼我的绘作,顺便问了句:“萧晴,你知道有句古话叫什么吗?”
解答同事开阔性问题,不再工作职责范畴之内,没义务非得烧脑回答。我选择摇头装傻充愣可以吧?
她自挖自埋继续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三个月跟组试用期都过不了,做再多也是白忙活一场。”
“不好意思,我有鼻炎,请你将身上的六神花露水味挪远点。”顺便送她两个喷嚏和一点口水,恶心恶心她。
玻璃门内的陈佳励主管推门而出,请我进去坐坐,直言探底问我和沈总监的关系。
面试时,沈梦欣的赏识保送词太不走心,换我也会觉得这两人有一腿。
“凑巧,沈总监和我上同所大学。”
“这个入职资料上有,透露点有深度的吧?”
这陈主管是八卦还是太懂职场政治?我补充道:“我们同系、同宿舍,放心,没有谈同一个男朋友。”答完我“呵呵”干笑两声。
“我相信你是有点料的,过阵子我会推荐你接个项目。”陈主管起身拉开门请我回位。
在大企业混,可以没有超强能力,但一定要懂政治,当管理的估计这‘职场政治学’掌控得不错。
部门内一群女同事三言两语的议论着我,估摸着是当我耳聋。
“珊珊,别搭理她,这人多半待不到两个月就会阵亡。”
“我看过这萧晴的简历,工作经验空白,应该被人包养当小三了,所以没上过班。”
“长得好看当小三任性,躺着买名牌,笑贫不笑娼的年代,可怜了我们这些上班族。”
“你们别说了,没经验也能入职多半有后台,不喜欢不交往就好,没必要得罪。”
一个听上去温温柔柔的声音,阻断了这场谈论。
她们当我聋,我也当自己聋就好。没有张飞的武功,就少学他的冲动,不想听的话犯不着过耳入脑。
继续在公司做了几天闲人,陈主管再次主动找我,嘱咐我去趟沈总监办公室。不知这又是要闹哪出戏?
左转再右转,我止步在设计总监办公室门外,抬手轻敲了几下门,她闻声说:“请进。”
沈梦欣看见是我,立马停下了手上地忙碌,招呼道:“晴晴,坐。”
我小步入座到她对面,一言不发。
“晴晴,刚刚陈主管说很欣赏你,破例让你加入下个项目的参选。”
情商高于智商的陈佳励,特别能在职场站好队,站好队有那么重要吗?
当年那群埋头苦干的人,信奉的“和而不同”思想,是不是要腰折了?
“哦,破例,我听领导安排。”
现在已不是做好作品去发表,而是以市场的需求构建去交卷。
“你还是再等等,这次的项目并不适合你,毕竟......”沈梦欣没再往下说。
“领导就是领导,考虑得自然比我这个试用期人员全面。”我不是拍马屁,只是想酸酸自己,顺便酸酸领导。
“晴晴,我是这里最了解你风格的人,我的决定只是为了保护你。”沈梦欣褪去了平静,语调抬高了分贝。
“我今年几岁?......没事我先撤了。”没等她答复,我就推门大步离开。
保护?将以往共同作品抹去搭档的名字,隐藏对方是保护?
约定好署名是我,转眼就改成自己大名去投递,结果公司裁决我是抄袭,这也是保护?
挂着抄袭者的灰色档案,不敢再提前任公司的自己,这一路又有谁来相护?
算了!我还年轻,懒得和过往较劲,把自己愁老了不值得。假如才华靠不住,我还有颜值可靠,青春已逝,花容不可凋。
自恋是一个女人的生活情调,一时兴起给白予涵打个电话吧!吹吹牛逼让日子不那么无聊。
“美女,今天撒网捞了多少鱼?”她将会场当托挖墙角比作‘下水捞鱼’,我也认同了这种比喻。
“你这是查岗让我报备工作吗?我可是自由户,再说......”
她后来说什么我没听清,注意力集中在一个人的背影上。
好熟悉的身影,高大挺拔又有型,西装品味合我意,这个男人会是谁?
瞧着他进电梯,转身面朝向我,咦,是他呀!
脱去浅灰色休闲装,穿上宝蓝色西装的孟一垚,少了份温润,多了几分英气。
一晃而过的重逢,他可曾瞧见角落的我?是否还能认出那个在山里乱窜的自己?
“萧晴、萧晴、萧晴......萧晴同学,你可还健在?”电话那头的白予涵,不知喊了我多久,我才回过神。
“还活着,只是刚刚偶遇到了一个人。”
“偶遇一个人有什么奇怪,又不是大白天撞了一个鬼,挂了,没心情再和你闲扯。”
说挂就挂,出门就玩消失,回归就求照顾,除了我还有谁受得了白予涵。要不是有十多年交情,我才不会容她在我世界里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