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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推门退出会议室,怪自己太俗气,他打出如此新奇的招数,自然会诧异得我有些小懵,懵着懵着便跟着余阳的思维跑得够偏远。
余阳这货远得担心起家国天下,高昂地说着:“有家才有国,有国才有天下。”
请把年少那句“我是来改变世界的,不是来被世界改变的”话,暂且先行放下。试着先从融入群体开始,同流才能同频,同频才能互通,互通才能彼此接纳。
用接纳去影响身边的人,影响到‘家’的荣辱共担,到那时自然会恍悟:“我们改变不了世界,只能用光芒去点亮光芒,世界会在无数人的光芒下自行改变。”
既然如此,就一起携手把‘梦影’这个小家先点亮起来,那怎样才能互相点亮呢?
接下来聊聊当下高呼‘点亮他人’满心情怀的公司,这些公司拼命追求‘选择大于培养’的淘汰制,在人人神经紧绷地交替中,高速循环着剥离和融入。
最初是有些成效,新鲜血液加快了元老地步伐,同时也加快了人员流失速度,不停招人筛选人增添了公司的负荷,为了能轻资产运营,这些公司决定采用了无底薪制。从此这些公司开启了各种有关情怀、梦想、格局、眼界的畅谈。
他们真的有情怀吗?当然是有的,有对自己的情和怀,有对极个别人的情怀,更多的是,透支了一批跟随者的信用卡。
谁让最奢侈的东西往往要用最大的代价去换取,看谁愿意舍弃半生安稳去相换。
当然我们‘梦影’也有情怀,在顾忌梦想的同时也会顾虑到追梦人的生活,在座的市场精英们都有两千的底薪,保障了不饿死在大上海的基本开销。既然死不了为什么不能全力以赴去跑单,难道要逼迫‘梦影’向别家公司学习,英勇废除底薪制,斩断大家最后一丝退路,这样才会有没业绩就会饿死的觉悟?
......
听到这里我才听明白,余阳那小子挖的坑在后面呀!
他在委婉摧毁那些无底薪、高提成、会挖墙角的公司,顺便放大一下梦影的人性化,最后的重点是逼要业绩。余阳这一套操作打得不错,只是一听就知道他文科没学好,承上启下转换着转换着就脱了节。说好要讲的‘如何相互点亮’去哪呢?
估计余阳心中的点亮只是把这群人的价值观同步而已,在讲正题之前非得按个高大上的前奏,让听的人觉得好厉害的样子。
早已退出会议室的我,趴门口光明正大地偷听着,屋内众人的工作汇报,陆续在我耳边响起。从这些工作进度来看,余阳这货其实一点都不闲,他一直是忙里抽闲在和我闹腾。
“你这人有偷窥癖好就算了,还非要堵门口挡道。”
耳旁传来一句冰冷平静的声音,明显是在说我,可我只是偷听并没有偷窥呀?这姑娘语文多半是体育老师教的。
我迅速朝旁边挪动了一步,任由她那已及腰的长发甩过我脸颊,我默默瞧着这位纤细高挑的美女踩着黑色长靴进入了会议室。
用美女这个词形容她与她长相无关,我向来不爱刻意观察陌生人的脸,俯视地板忽视长相是我记忆人的习惯,也正因如此习惯,这一路走来,记住的人并不多。
自她走近会议室后,里面就欢闹了起来,只听见他们热情地招呼着她。
“哎呀!咱们‘梦影一枝花’可算休假回来了。”
“想死你了。”
“欢迎回归,欢迎回归!”
“依依,来,这边坐。”
依依,‘梦影一枝花’,看来还真是个大美女,也不一定哦。
当年我们班选班花都选比自己丑的,为将来在外吹嘘自己比班花漂亮埋下伏笔,再夸下自己生性低调,果断推掉了班花的头衔。
听他们闹得那么欢,我继续趴门口也不太合乎正常人心理,别真被人当了偷窥狂,我还是识趣点,撤了撤了。
撤回设计部,一屁股坐到位置上,这一坐八成又是一个深坑。
“萧晴,李助找你什么事啊?”张姗姗带着浓浓的六神花露水味凑了过来。
与她做了半年同事,发现张姗姗并非傲娇女,也不是什么心机女,只是爱八卦加脑子少根筋而已。我虽然没有她的八卦体质,但是像她那般大的时候,脑子也一样少根筋。既然同病相连,病友自然不会相互嫌弃,。
“李助找我?”
“你不知道啊?那你刚刚去哪鬼混了?”
已来不及回答张姗姗的疑问,我飞速冲去电梯口,伸食指按了个下行。
不知孟一垚让助理找我有什么事?他为什么非要走办公流程,不直接打电话找我?
电梯运行速度太慢,孟一垚应该等我很久了吧!情商感人的我该以什么话语开场好?
“孟总,您找我。”
“嗯。”
等待了几十秒,也不见他‘嗯’完后有别的话语,孟一垚也不是高冷的人啊!
看着他不停敲打键盘的手,孟一垚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处理吧!他忙,那我就坐在这等他一会,千万不能打扰他,有时灵感一打岔就真的断了。
我当然也不能傻坐,总不能让他觉得我很闲,闲得天天在公司吃白饭吧!
掏出手机写一写对新项目的构思。
一千种可能是一家医药企业用来打市场的宣传动漫,动漫在传达剧情和美感的同时,还要能提醒青少年爱眼、护眼。从企业内部信息得知,这家医药集团明年要推出一款药用眼罩,需要以情怀来做意识引导。
情怀、情怀,到处都在打‘情怀’的旗帜,搞得情怀都廉价了,廉价到变质,变质成某类人实现自己企图心的手段。真正的情怀被隐藏在无数虚假面具下,想找寻的人上了无数次当,‘情怀’变成了很多人望而却步的梦。
要么就不动笔,要动笔就要动心,我删掉了之前写好的所有爱情构建大纲。我改过的一千种可能,不再是一位盲女想见到心上人的各种尝试和遐想。
她心爱的少年是否依然身着白t、牛仔裤、配帆布鞋,这已不再是我的勾画重点。他的黑色发丝会不会被年月染上颜色,这个问题去问时间吧!
此刻想重绘的故事,在一个寂静的村庄里,住着一位叫李亮的少年,他总停不住爱乱窜的脚步,每个清晨都能瞧见他奔跑在乡间小道上。
“田野是什么样子?”一位叫许默的少年询问着。
“你自己不会看吗?”李亮头也不回地跑去了另一片田野。
剩许默独自坐在无尽的黑暗里假设着田野的景象,不知过了多久,他又听到一个少年跑来。
“天空是什么颜色?”许默满心期待地询问着。
“你抬头不就知道了!”李亮又一次消失在这个田坎上。
某天又不知李亮跑去了哪里?见到、听到了什么?
李亮一回家就蹲到了墙角,双臂抱着瑟瑟发抖的自己,在抖动中浑身滚汤到通红,高烧退去后,李亮不幸得烧成了聋哑人。
从此他停下了爱乱串的脚步,独自坐在绿油油的田坎上,静静地望着许默朝自己走近,这时他才发现他看不见。
“如果我还能说话,我一定会组织出最动人的词汇,轻声告诉你田野的模样,天空的颜色。”
许默看不见李亮的比手划脚,李亮也听不见许默的话语,唯有手和手的温度沉默地传递着情感。
他做了他的眼睛,牵着他从这一个田坎走到了那一片山丘。
不幸的日子迎来了幸运,李亮因高烧落下的毛病,被省城的医院治治愈。康复后的李亮,兴奋地奔回田坎,可田间再不见许默的身影。
焦急四处打听多时,李亮才得知许默在从这一个田坎行去另一片土丘的路上,不小心踩滑跌落进燕塘中淹死了。
“许默,我已经可以组织出最动人的词汇,轻声告诉你田野的模样,天空的颜色,可是你却听不见了!”
许默再也听不见李亮的声音,就像许默在一年前对李亮说:“田野是什么模样,天空是什么颜色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我能有你这个朋友,牵着我从田坎走到山丘,世界就只够明亮。”
他这句话,那时的李亮也没能听得见。
如果时间可以倒带,当年的李亮不会走得悾匆,一定会停下脚步告诉许默,“田野是什么样子,天空是什么颜色。”
来不及向许默说的话,往后岁月,李亮说给了无数人听。他动情地描绘着田野和天空,耐心地倾听着每位路人的询问,再不敢忽视那些相遇。
这世间有太多的不可控,和不可思议,即使有一千种选择,尽可能选择不懈怠那些擦肩而过。
这就是我此刻写出的一千种可能,完工,伸个懒腰再偷会懒,哈哈!
当看见正盯着我的孟一垚时,我的笑容就变得尴尬了,哎!这懒腰姿势明显不好看,更别谈‘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