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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个秘密是绝对不可以泄露出去,绝对不可以让那个人察觉到的。
于是,他沉声道,“拿弓箭!”
他不想杀她们,可此时如果不杀,才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楚荞带着人刚追过来便远远看到从树林里冲出的马车,以及紧追在后的墨银和王府侍卫,看到他搭箭拉弓射杀前面马车上的人,不由锐眸一眯。
墨银拉弓放箭的瞬间,楚荞绑在手上的袖箭也同时机关一动射了出去,并且快而精准的击落了他所射出的箭。
墨银没想到这个时候有人插手捣乱,再度搭箭拉弓指向出手的人,却在看清一行人的时候,惊得险些从马上掉下来。
虽然为首之人一身男装打扮,甚至改变了面容,但那身形依稀觉得熟悉,再加上……她身后跟着的泷一……
这个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白虎关的瞭望台上,花凤凰远远看着杀气腾腾的一伙人逼近关来,顿时兴奋地大叫,“有人偷袭了,抄家伙!”
樊离沉着面喝道,“不许出城,这是军令。”
“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不出去收拾了多没面子。”花凤凰热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不用你担心,我保证他们连城门都摸不到。”樊离淡淡地望着前外狂奔而来的马车,目光平静而悲悯。
近了。
更近了。
他心里默念着,只见马车驶到白虎关外五十丈处,马儿踩到了土里的铁蒺藜,扬起前蹄将马车上的人甩了出去。
与此同时,箭雨机关也随之启动,利箭如雨从四面八方射向触动机关的马车,马车在箭雨中化为碎木,马匹当场中数百箭倒地而亡。
人,自然也不能幸免。
花凤凰远远看着那一幕,虽然不知道被射成马蜂窝的是哪个倒霉蛋,却也不由惊叹道,“好阴毒的阵法。”
“唯有如此,白虎关才能固若金汤,不被大燕所动。”樊离道。
白虎关镇守的兵马并不多,所以唯有如此,才能以策万全。
关外平原之上,尹沉香也被找到带着追了过来,玉锦看到数丈之外一地血腥和破碎的马车,惊得面上血色尽失。
“三夫人,三夫人……”她说着,便跑了过去。
楚荞一开始并不知那里被射杀的是何人,看到被带出来的沉香和玉锦不由愣了愣,再看到玉锦叫着三夫人朝着马车跑了过去,顿时有些懵了。
她望了望墨银,下马快步朝着马车的方向走了过去,看到被数十支利箭钉在地上,一身血腥的人,方才肯定……确实是她。
尹三夫人气息尚存,看到出现在面前的人不由笑了笑,“是你啊!”
楚荞蹲在边上,平静说道,“是我。”
“三夫人,三夫人……”玉锦跪在地上哭注地叫着她,“你不能死啊,你死了二小姐怎么办……”
尹三夫人张了张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伸着满是血迹的手伸向楚荞,似是想要告诉她什么。
墨银也随之赶了过来,淡淡地看着血泊里的人,面色沉冷如铁。
“救沉香……孩子……”她张着嘴想要告诉她,孩子没有死,可张了张嘴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孩子怎么了?”楚荞追问。
尹三夫人终究没有说完想说的话,便断了气息,死不瞑目地瞪着天空。
墨银见人已死,立即朝身边的两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带着沉香和玉锦先走,横竖不要让楚荞知道不该知道的东西便是。
楚荞伸手将尹三夫人的眼睛合上,站起身望向准备离开的墨银,声音沉冷,“燕祈然在哪里?”
墨银脚步一顿,瞥了眼不远处的泷一,按理说楚荞追查宸亲王府他应该提前报信的,可是他没有。
半晌,他平静地答道,“我不知道。”
是的,他确实不知道,恐怕除非了一起离开的老酒鬼,这世上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是他要你杀掉尹三夫人?”楚荞声音不自觉地有些颤抖,尹三夫人的死一定有什么重大的秘密。
“王爷没要我杀她,但她做了不该做的事,不得不杀。”墨银道。
如果她不来闯白虎关,他不会下杀手。
“什么不该做的事?”楚荞一步一步逼近前去,迫切地想要揭开这个答案。
墨银没有回答她,扫了一眼随他而来的众侍卫,道,“走!”
他现在只要把这两个人带走,关于尹三夫人之死,还可再设局解释。
“呛——”
楚荞一把抽出聂青的佩刀,转眼之间已经架在了墨银脖颈之上,“不说清楚,谁也别想走!”
尹三夫人就死在她的面前,她不弄明白她为什么要逃跑,墨银又为何要意图射杀,岂能就这样放他们走?
她这一出手,聂青等人也围上了其它几名宸亲王府的侍卫,气氛一时剑拔驽张起来。
这样的阵势,让一直没有说话,甚至连母亲死在面前都不曾发觉的尹沉香警觉起来,她惊恐万状地搂紧着怀里的旧襁褓,惊惶地叫道,“不要过来,不要抢我的孩子,不要抢我的孩子……”
楚荞皱着眉头望了过去,只见她瑟缩在玉锦身后,可是就算五年不曾碰面,她也知道这不是一个正常的沉香所会说出来的话。
沉香眼看着尹三夫人在自己面前殒命竟然不哭不闹,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刚才,为什么要杀她?”楚荞再一次问道,声音沉重而威严。
墨银低眉瞥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刀,平静说道,“是她做了不该做的事。”
“燕祈然呢?他在哪里?”楚荞又一遍问道,不是方才的询问,而是逼问。
墨银抬眼,直直望着楚荞,神色和目光都平静无波,“他没说,我不知道。”
楚荞还是不相信,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我送燕禳回了上京,王府里没有人,寻到江南也没有,找到桃源谷也没有人,燕禳生病了,一直要找他。”
不仅燕禳要找他,她又何尝不是。
墨银根本不曾想到她这么快就会送燕禳回去,他不在京中应对,她竟已带着人把这些地方都找遍了。
“王爷走了半个多月了,没有说他去哪里,也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我真的无法回答你。”墨银说道。
他又何尝不想知道那个答案,何尝忍心让已经生病的小世子寻不到亲人。
楚荞抿唇沉默着,如果连墨银都不知道他的行踪,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找他了。
良久,她敛目重重叹了叹气,握刀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你走吧!”
墨银望了望她,一抬手示意侍卫们带着沉香,立即起程离开,再留在这里引起更多的怀疑。
“慢着。”楚荞沉声叫道,扬手一指沉香和玉锦,“她们两个留下。”
“这两个人我必须带走,我不会取她们性命,这是王爷的命令。”墨银望向楚荞,直言道。
楚荞扫了一眼沉香和玉锦,沉声道,“这两个人,我也必须留下,你若想带人走,那就试试看?”
墨银那般急切地想要射杀尹三夫人,又这么急着要把沉香和玉锦带走,她们身上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更不想让她知道的秘密。
但是,墨银想从她手里把人带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楚大人,你何必这般苦苦相逼?”墨银面色有些异样,不动声色地望了望泷一的方向,希望他能设法解围。
原本要从这个人手上带走人都不容易,更何况这里是白虎关的地界,就算他能侥幸胜过他们,后面白虎关内的守军再出来,到时候任凭他带的人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从这里离开。
泷一没有去看墨银求助的目光,也没有站出来说话的意思,如果他早些通知,楚荞不会追到这里来,也不会闹到现在这样的局面。
这是他做出决定时,就可以预料到的画面。
白虎关上,花凤凰远远地看着热闹,渐渐发现有些不对劲,说道,“怎么打起来了,这什么情况啊?”
樊离远远地望了望,不由眯起了眼睛,这不可能是大燕来偷袭的兵马,瞧着身形还有些熟悉,“好像是咱们的人。”
说着,他准备出城去看个究竟。
“我也去。”花凤凰说着,直接从瞭望台上跳了下去,落脚之处一片尘土飞扬。
白虎关外,双方人马僵持着,两名侍卫持刀架在了沉香和玉锦脖子上,楚荞一时之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楚大人,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墨银平静地说道。
如果不能把人带走,他宁愿让违抗命令让两人死在这里,也不可以让楚荞从她们口中问出世子的身世之谜。
沉香并不知架在脖劲上刀刃的危险,只是紧紧抓着抱在怀里的东西,生怕被人抢了去,颤抖着摇头喃喃道,“不要抢我的孩子,不要……”
楚荞目光有些有些冷冽,道,“我非要留人不可呢?”
“那我便杀了她们,楚大人再杀了我们。”墨银平静说道,明明是生死一线,却说得再轻松不过。
楚荞冷冷地望了一眼墨银,又望了望被两名侍卫钳制的沉香和玉锦,身形一晃便飘了过去救人,几乎在她出手的同时,墨银也出手阻止,并下令道,“杀了!”
泷一却突然拦住了墨银,一切快得就在眨眼之间,楚荞制住了尹沉香两人颈上的死亡之刃。
宸亲王府的众侍卫立即又围了上来,聂青也立即带着人出手相助,一时间双方交起手来。
“聂青,护送主子她们先进关,这里交给我。”泷一一边与与墨银交手,一边大声道。
聂青一听,立即带着人护送着楚荞和沉香几人往着白虎关的方向撤去。
泷一和墨银虽然都出自宸亲王府,论及机警泷一不及墨银,但论及身手墨银却也不如他,王府的侍卫多是由泷一给一手训练出来的,便是多人合围也难以取胜于他。
墨银一扬手示意所有人都停下来,声音难掩怒意,“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泷一收剑入鞘道,“我知道。”
“你明知道楚荞带着世子去了上京,又来追查我,你为什么不通知我?”墨银怒意沉沉,一把揪起泷一的衣襟,“王爷安排好这一切才走,你现在让他苦心安排的一切都白费了!都白费了!”
“他们应该知道,比任何人都应该知道!”泷一说道。
“你会害死他们!”墨银气愤交加,狠狠一拳砸在泷一脸上,“但凡主子他有一点办法,他也不会做到这样的地步。”
泷一沉默地望着已经进了白虎关的一行人,只是道,“他们过得不好。”
墨银有些怔愣,有些不敢相信泷一会说出这样的话,道,“那也总比没命了强。”
泷一望了望他,朝着白虎关的方向走去,只说了一句话,“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比生命更加重要。”
楚荞一行未到白虎关内,花凤凰和魏景出来便立即将人带进了关内,并差人去岐州通知温如春过来。
“谁死了?”花凤凰伸着脖子望那边的破马车问道。
楚荞回头望了望,说道,“凤凰,把死在那里的人带进关内厚葬了吧。”
“什么人啊?”
“尹国公府的三夫人,你……”
“爷不去!她是没落在爷手里,这么死太便宜她了,直接赶几条野狗吃了省事。”
她说着,目光一斜望向玉锦和沉香两人,凶神恶煞道,“你们也是国公府的人吧?”
楚荞是脑子坏了吗?
这些人还救个屁啊,没捅两刀就够意思了。
“凤凰,拜托了。”楚荞目光恳切地望着她,拜托道,“人已经死了,过去的恩怨我也不想揪着不放。”
其实,她们也没做错什么,只是每个人立场不同,要保护的东西不同而已。
花凤凰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哼道,“嗯。”
楚荞带着人进了白虎关,自己将燕禳接回来之时,天已经黑了。
燕禳夜里又发起了高烧,她便也没时间去看沉香那边的状况,次日过去看望之时,尹沉香整个人都躲在柜子里不肯出来。
“玉锦,这是怎么回事?”
她一靠近沉香便惊恐尖叫,她便不敢太上前刺激了她。
玉锦望了望柜子里的人,叹息“从德州回去之后,就渐渐变成了这个样子,之后一直被关在东篱园,便越来越严重。”
“关在东篱园?”
玉锦咬着唇不敢再说话,最近发生了一系列的事,再加上三夫人的死,她不敢再多嘴说些不该说的,以免招致祸端。
楚荞见问不出什么,便也不再追问下去了。
温如春是第三天晚上赶到白虎关的,楚荞安顿了燕禳睡下方才赶过去,一进门便看到沉香紧紧抱在怀中的旧襁褓,那熟悉的颜色,熟悉花纹,再没有第二人比她更清楚。
“你从哪里拿的?”她上前想要将她怀中的东西拿出来看个究竟。
沉香一见有人要抢,死死抱在怀里大叫,“不要过来,不要抢我的孩子,不要抢我的孩子……”
楚荞却着了魔一般强硬地将东西抢了过来,“这是明珠的襁褓……”
突然之间,许多杂乱的东西涌现在她脑海里,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实要呼之欲出,她却又一时理不出头绪来。
“还给我!还给我!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沉香发疯一般扑过来抢夺,抢回去便赶紧抱在了怀里,“不要怕,不要怕,娘亲在这里,娘亲不会再让人害你的。”
温如春眼含泪光地望着眼前已经疯了的女子,痛入心扉。
楚荞逼近前去,目光犀利地盯着沉香,逼问道,“为什么要拿明珠的襁褓?为什么?”
温如春挺身将惊恐交加的沉香护在身后,沉声吼道,“因为明珠是她的孩子,是她和我的孩子!”
楚荞被他的话震得脑中一阵嗡嗡地响,愣愣地将目光转向他,颤抖着唇想要开口问什么,却又语不成声。
“明珠是我和沉香的孩子,是当年被燕祈然换掉的孩子,够了吗?”温如春将这压抑在心头五年的秘密,沉声吼了出来。
楚荞有些惶然,他说明珠是他们的孩子,是被燕祈然换掉的孩子,那她生下的孩子……
燕禳稚气的小脸猛地浮现在眼前,震得她一个踉跄。
她不是因为别人一句话就相信事实的人,思绪却又不由自主地回到了五年前孩子出生的那一天,燕祈然突然寻到了清云巷,而自己当时因为难产并不知孩子出生之后的状况,只怕孩子抱到她眼前时就早已经被掉包了。
当时的境况下,能这么天衣无缝地完成掉包计划的人,除了他还会有谁?
可是,她又有些不相信地摇了摇头,“不对,不是这样……”
当年,将明珠往大宛的时候,温如春也说孩子身上有魔气,他知道燕祈然也出现过那种状况,可若这孩子不是燕祈然的,又怎么会出现那样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