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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追问
玉玑真人惨然地看着突然变得正儿八经的院长，嗤笑道：“现在摆出这副样子，是来嘲笑我么？”
啪！
院长李素白当场给了玉玑真人一巴掌，厉喝道：“清醒点，你看到了杨战的尸身？确认了消息？”
李素白那一巴掌并不轻，堂堂尊级强者的玉玑真人脸上都浮现出了五指印。好在这巴掌不轻，若是轻点的话也不见得肉身吃痛的玉玑真人会将李素白的话听进去。
玉玑真人看着院长李素白，说道：“对，还没看到杨战的尸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缓过神来的玉玑真人整理好衣冠，当先离开通天峰之巅的修炼之地，领着院长李素白直奔地字岭。
两人一路无言。
心知此时此刻峰主绝对会降临地字岭的长青长老，已经在地字岭通往天子岭的观音亭身躯肃穆地等着。远远地看着正心急火燎赶来的玉玑真人以及擦了擦眼睛才认清是学院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院长大人，当即是小跑过去跪倒在地，哽咽道：“长青罪该万死，没能守护好杨战。”
玉玑真人与院长李素白看都没看一眼长青长老，路过观音亭途径飞云台进入通往御字院的长长石廊，路途中已经得知御风院那个刚来的小师弟遇害事情的众多内门弟子都已经离开所处的院落，站在石廊尽头微微垂首迎接通天峰主以及院长的到来。
其实大部分内门弟子都没有见过院长的真面目，但从内务阁悬挂的画像来看，那在峰主身后鹤发童颜的老者不正是那画像中的院长大人么？
所有内门弟子顿时回过神来，弯腰行大礼。
与此同时内门中的月字院众多女弟子也都离开院落，远远地望着御字岭的弟子向两个老者弯腰作揖行礼。
那始终蒙着面纱跟杨战有过一段邂逅的少女，也得知是御风院的那个小师弟遇害的事，纤纤玉手紧紧捏着白色裙摆，身形微颤。
“小姐，你怎么了？”身旁姿色也极为不俗的少女疑惑道。
蒙着面纱的少女摇头道：“这外面还真有些冷，我们回屋吧！”
“哦！”
那小丫鬟点头道，只是抬头看了眼明显东升而起的旭日，看了眼手腕并没有被风吹动的红线，神色更是疑惑万分。
御风院内，只有白狐儿脸的三师兄跟四师兄陶然以及二师兄景真在，那许无涯的尸体被许无涯摆放在院落中间，白狐儿脸跟陶然则低着头站立。
白狐儿脸眼睛通红，看向许无涯的尸首时，咬牙坚持没让在眼眶内打转的内心落下来，陶然也紧抿着嘴唇，盯着身穿麻衣胸前有大摊血迹的二师兄景真。
在景真的手上上是傲剑魏书阳所赠的那柄长剑，左手心捏着的是那枚黑白双鱼玉佩。
通天峰主玉玑真人跟院长李素白刚踏入竹林内的御风院，就瞧见那显眼位置躺在地上的尸首，起初眼神朦胧以为是杨战，两人都微微顿了顿身子，仔细看去。
看清并不是杨战尸首的二人稍稍松了口气，但也不敢笃定杨战是否真的没出事。
“峰主！院长！”
三人没想到连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近段时间才显身通天学院的院长会跟玉玑真人同时到来，莫非院长一直呆在通天峰不成？
对御风院内弟子资料极为清楚的玉玑真人走到许无涯尸首旁，一番探查后知道已经无法起死回生，尸首都已经开始僵硬，算是彻底死绝了。
只是许无涯身上的那些伤势，玉玑真人却将目光落在了二师兄景真身上。
景真左手心握着双鱼玉佩，精神前所未有的舒畅，他走向前将左手心的双鱼玉佩跟右手上的长剑以及杨战褪下便再没穿过的衣衫，说道：“这些东西都是小师弟的遗物。”
玉玑真人接过那枚双鱼玉佩，刚接触就察觉到了这枚玉佩的神奇功效，心惊不已，这等神物在大陆上怕都不多见，居然能够温养精神力跟神魂，只是有些困惑杨战怎么会拥有这等神物？
院长李素白无声地接过那柄长剑，在上面感受到了杨战留下的气息，他紧握住这柄长剑与那件衣衫，银牙紧咬，眸子通红却强忍着要爆发的滔天怒意。
“你说……”院长李素白剑鞘指着景真。
“弟子景真，御风院实力排行第二，负责小师弟的修炼，昨天清早我带小师弟去那求道崖下修炼，想着杨战小师弟资质不俗，若能够在那求道潭内的北斗七星石上减持十天半月，对他将极有裨益，而且杨战小师弟也接受我的提议，后来我回到御风院内，师弟们都不赞同我的行为，便去过求道崖下，六师弟许无涯也跟着前去。”
“后来大师兄君浩然跟五师弟魏书阳归来后便离开了学院，大概是接了学院的试炼任务，但惟独六师弟归来后却是神色匆匆，强行闯入小师弟的竹屋将那枚玉佩给带走，后来我察觉到不对劲便跟在六师弟许无涯身后，便发现小师弟已经没了踪迹，后来在我的逼问下才得知六师弟许无涯为了那枚玉佩起了杀心，将小师弟毁尸灭迹，其后更是打算凭借小师弟的这柄长剑击杀死我，而我没能收下留情，将六师弟许无涯击毙，无论峰主与院长要如何惩罚我，是生是死，我景真都全然接受。”
随着景真的下跪，他胸口的剑伤顿时裂开，鲜血入住滴落在青石地板上。院长李素白看了眼景真胸前的伤势，隐约可见白骨，顿时微微皱眉。
气机始终锁定在景真身上的玉玑真人没能感受到景真话中有任何虚假，尤其是那句小师弟毁尸灭迹，更像是可观严谨地陈述一件事情。
玉玑真人低头看着手心的那枚黑白相间的双鱼玉佩，眼睛通红无比，若是说那许无涯为何要杀杨战，这枚玉佩俨然有值得他人为此冒着生命危险下狠手的价值。
“你可知道那求道崖是什么地方？”院长李素白冷冷地盯着景真。
“知道！九死一生的险地，唯有院长您当年成功征服过的地方。”景真点头道。
李素白冷笑道：“你也知道是九死一生，你知道当年我在求道崖下修炼时的境界是什么？”
景真微微摇头。
“是战魂将中阶！而杨战不过是战魂师，你哪来的信心认为杨战在那求道崖下坚持十天半月能够大获裨益？你可知道要是有丝毫误差，杨战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方。”
院长李素白瞪着景真厉喝道，他从玉玑真人拿过那枚双鱼玉佩，就算不用仔细感悟他也能凭借气机知道这当得上是枚神物。李素白拿着这枚双鱼玉佩，冷冷地盯着景真道：“杨战在求道潭内为了能够成功，耗费精神力操控真气地域那漩涡的力量，在枯竭之时想到这枚玉佩便让这许无涯回竹屋帮忙取去，杨战他或许无法知道这枚玉佩的真正价值，兴许只是认为有主意恢复精神力，可你知道这对于战魂将以上的武者来说代表什么吗？代表的是能够提前感悟天地之力的东西。要不是你的自以为是，让杨战在求道崖下修炼，他如何会精神力枯竭，不枯竭又如何会让许无涯接触到这枚玉佩，你……景真，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因为他是你的小师弟？你凭什么认为他是你的小师弟就得让你敦促修炼？你可知道他什么资质？他的资质是你能比的？”
景真被院长李素白的一番话说的脸色刷白，几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理得八九不离十。要不是他前后在内心笃定杨战就是被许无涯贪念所杀，潜意识里也这么认为，否则刚才他的那番话肯定会让两位差不多站在大陆巅峰的强者看穿。
“弟子知错！”景真将头叩在青石地板上，下手极为不轻。
院长李素白当下背对着景真，目光看向那轮旭日，眼眶湿润，身形微微颤栗。
玉玑真人听到院长师兄的那席话，心中那仅有的希望都破灭，失魂落魄下走进那曾是牧尘所住后成为杨战修炼场所的竹屋，前后两个人都是他寄予全部希望并且将来继承他衣钵的传人，可这该死的命运却让他两个最看重的弟子都先后双双陨落。
竹屋中的墙壁上没了那副连玉玑真人都暗暗点头的‘道’字画，知道应该是杨战收了起来，事实他也在书架上看到了那卷系好的字画，看到杨战的细心，玉玑真人仿佛又看到杨战脸上浮现的天真笑容，眼角湿润。
在杨战放置衣物的搁架上，玉玑真人看到了那张面纱，脑海中自然想到那个常年以面纱示人在整个通天峰都享有特权的少女，他不知道这面纱为何会在杨战房间，但想来二人也绝对算是有过了萍水相逢。
离开竹屋后，玉玑真人手中拿着那张面纱，看了眼垂首而立的白狐儿脸跟头上顶着尺高发髻的陶然，说道：“女儿身难道就不好？头发挽这么高作甚？不妨碍试炼？”
白狐儿脸跟陶然沉默不语，大气都不敢出，但却将玉玑真人的话给记在心里，寻思着是否应该改过来。
玉玑真人最后将目光落在景真身上，俯视着这个跪在地上认罪态度就算再好也不可能让杨战归来的家伙，某一刻当真有将眼前这人丢在那求道崖瀑布被冲刷个三年五载的冲动。
“从现在起御风院没法容下你这个杀害同门的人，念及你是自卫过失导致，我不为难你，但从现在起你将不再是我通天峰的弟子。”
玉玑真人转身便跟背负铁锈剑也单手持长剑的院长李素白离开御风院，前往院长李素白当年发迹问道的求道崖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