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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歌如此坚持,事情也成了定居,慕之召便不再多言。
慕云歌回到听风筑,不见佩莲,佩欣和佩英一脸古怪地蹲在院子里说话,一见到她,都纷纷站起来。
“在那里嘀嘀咕咕说的什么?”慕云歌就着佩英端来的温水洗了手,漫不经心地问。
佩英看向佩欣,佩欣吐了吐舌头,语气是满满的幸灾乐祸:“小姐,你今天出去得早,估计还没听说吧?就是绑架少爷的慕家大爷,昨天晚上被关进了大牢,今天慕老太爷去看望的时候,他……疯了!”
“疯了?”慕云歌眯起眼睛:“真疯了还是装疯的?”
大魏律令不处罚疯子,莫非他们是想以此唯有逃避刑罚?
佩欣笑道:“是真疯了。少爷院子里的红梅跟奴婢是好朋友,红梅的表哥就在大牢里公职,听他的表哥说,慕大爷昨晚进了大牢没多久,就惊叫了好几声,直说有鬼。狱卒进去看了,什么都没有,一出来他又叫,如此几次,狱卒烦死了,再没搭理他。听说慕大爷在牢中叫了大半晚上,突然没了声儿。今天牢门打开,大家都瞧见慕大爷披头散发,脸上全是指甲的抓痕。慕老太爷连着唤了他好多声,他都没听见一样,只是嘴里一直在胡言乱语,一会儿说‘娟儿,你不是我杀的,要报仇别来找我’,一会儿又说‘诗诗,我对不起你’……慕老太爷都吓傻了,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了大半天,又让人找了郎中来瞧。郎中看过了,就说是得了失心疯!”
“那后来呢?”慕云歌来了兴致。
佩英白了佩欣一眼,接过话头:“行了,收起你那得瑟样儿吧,小姐跟前也没个正形。小姐,慕大爷本来是关押在提巡府的大牢的,本打算今儿下午转到县衙的大牢,可出了这种事,慕老太爷坚持要把人赎走,有理有据,宋大人只好放了人。”
“所以他现在是在慕家大院?”慕云歌轻轻颔首。
佩欣又呵呵一笑:“小姐,哪还有什么慕家大院?昨天除夕守岁,迎新年的鞭炮烟火不知怎的落到了慕家大院的柴房,就走了火。人是没事,但整个慕家大院都几乎烧没了。”
慕云歌垂下眼眸,冷意一闪而过。
她是不相信什么鞭炮走火,绑架瑾然的事情败露,慕家就出了事情,哪有这么巧?
莫非……是那个女人生怕走漏了风声,所以想杀人灭口?
她不急,既然知道了那个女人是谁,定然不会再让那个女人在慕家兴风作浪!
慕云歌抬起头来,她不同情慕家大院的人,这些人这么多年早就被慕家养成了蛀虫,离了慕家,衰败是迟早的。她好笑地看向佩欣和佩英:“你们两个刚才蹲在那里讨论的就是这些?”
佩欣嘴快:“当然不是。小姐,今儿表小姐和沈夫人来了。”
“是吗?”提起沈静玉,慕云歌态度就冷了下来:“她来干什么?”
佩英说:“沈夫人携表小姐来给夫人拜年。虽说是拜年,却空手而来,沈夫人还一个劲儿地问怎么没看到老爷,那一脸的失望,把玉珊都给气坏了。表小姐也是,说话细声细气的,夫人给了她一个红包,就感动得眼泪汪汪。真是晦气,大过年的在慕家哭哭啼啼,夫人的脸色当时就不好看……”
她和佩欣刚刚在议论的,也正是这件事。
慕云歌凝眉,她刚回来的时候没看到肖姨妈和沈静玉,想来拿了红包就回去了。
见她不说话,佩英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一脸无措地看向佩欣。
佩欣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一向不喜欢沈静玉的小姐在想什么。
屋子里有些安静,院子里仓惶的脚步声就显得格外清晰。佩欣和慕云歌对视一眼,掀开门帘出了屋子。
来人是佩莲,她走得急,几乎跟佩欣迎面撞上,佩欣沉下声来问:“莽莽撞撞的,这是干什么?”
“佩欣姐姐,我……我……”佩莲捧着怀里红火的小东西,急得都要哭了。
佩欣也见到她抱着小狐狸如风,知道这是小姐新得的宝贝,连忙让她进来。
佩莲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将怀里的如风放在地毯上。如风小身子蜷成一团,抖了抖,没什么力气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慕云歌,又无精打采地将脑袋埋在爪子之间。
慕云歌的心一颤,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回事?如风怎么了?”
她蹲下来,伸手顺了顺如风的皮毛,手指不轻不重地在它身上抚摸。她生怕如风是受了伤,不敢用力。
佩莲的眼睛红红的:“小姐将如风给奴婢照看,奴婢生怕它饿着,今儿早上就去伙房里给如风做蛋炒饭。奴婢忙着做蛋炒饭,将如风放在伙房灶台旁边的桌上。那桌上隔着一碗汤,奴婢也没留神,不想等奴婢做了蛋炒饭,一回头,如风已经将那碗汤喝了。如风喝了那汤,隔了一会儿吃了半碗蛋炒饭,在屋子里玩毛绒球玩了一会儿,就躺到窝里去了。等晚饭奴婢去抱它,才发现它不对劲,窝里也吐得脏兮兮的……”
慕云歌的手正停在如风的肚子上,感受到手下小身子一阵阵颤动,她的心也跟着抽痛。
听完佩莲的话,她顾不得责怪佩莲照顾不力,抬起头来问:“你说,如风喝了厨房里的一碗汤?”
昨夜抱如风回来,佩莲也喂了它蛋炒饭,什么事情都没有,问题十之八九就出在那碗汤上!
佩莲点点头:“嗯,是一碗雪参鹿茸汤,奴婢问过伙房了,说是专门给老爷准备的。只不过老爷今天出去太早,那汤就没给老爷送去。”
“我知道了。你起来吧。”佩莲已经清理过如风身上的污秽,如风可怜巴巴地窝着,慕云歌怕它难受,不敢将它抱起来。
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抬头队佩英说:“你去伙房将那碗汤弄一些过来给我看。”
佩英去了,不一会儿回来,摇头:“小姐,奴婢找遍了伙房都没有汤,估计被丫头倒掉了。不过如风喝汤的时候估计掀翻了碗,奴婢见那桌上有一片汤痕浸在木头里,用刀削了一些粉末带来。小姐你看。”
佩英说着,将一张宣纸摊在桌前,上面果然有一些褐色的粉末。
慕云歌拿起来放在鼻端闻了闻,面色一变,将这些粉末放下。
佩英正留心她的神色,见状赶忙问:“小姐,你可是瞧出了什么端倪?”
“这里面放了绝育的药,还有少量麝香和藏红花,和一味慢性毒。”慕云歌皱着眉冷笑:“下药的人处心积虑,分量把握得很好。又有鹿茸雪参的味道掩盖,难怪一直没被发现。”
这些寒热相冲的药分量少,人恐怕要长期服食才会显出作用来;而如风身体小,又喝足了一碗,当天就发作了。
也正是如此,慕云歌久寻不到的玄机才暴露出来!
慕云歌抱起如风,将它搁在妆台上,从妆台下最右侧的格子里拿出来几个小瓶子。她掏出一颗绿色的药丸,捧在手心里递到如风跟前。如风似乎也知道慕云歌在救它的命,乖乖地伸出小舌头,将药丸卷下肚子。
不一会儿,如风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慕云歌又将它抱到院子里的角落,如风低低叫了一声,趴在角落里很快一泄如注。
拉了一通肚子,佩莲又重新给它清理了一番。再抱回来,如风显得精神多了,乖乖地爬在慕云歌的怀里,用小脑袋蹭了蹭她。
慕云歌跟它玩闹了一阵,让佩莲将如风带下去。可佩莲伸手去抱它,它立即凶狠地支起身子,小爪子拼命地往佩莲身上招呼。任凭佩莲怎么想法子,就是不能从慕云歌的怀里弄走如风。
没办法,慕云歌只得让它呆在自己身边,让佩莲去重新弄东西给它吃。
佩莲一走,如风似乎也感觉到碍事的人消失了,一个劲地往慕云歌身上蹭。
慕云歌一瞪它,它立即低着头,可怜巴巴地玩弄自己的小爪子,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
怎么跟它的主人一样赖皮?
慕云歌又是气又是笑,心中不断闪现自己儿子的样子,不由心软,单手抱着它坐回桌边。
“小姐,是不是慕老太爷嘴巴里的那个神秘女人下的药?”佩欣迟疑着问。
慕云歌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不过这些暂时都不重要,早先她就知道慕之召的身体里有毒,只是苦于不知道是什么毒,解毒才耽误了这么多时间。如今拿到毒药,自然是要想办法先治好了慕之召!
她研究了很久,却始终参不透那一味毒药是什么,苦思良久,只得让佩英把东西收起来。
这一晚上,慕云歌怎么也睡不着,天快亮时眯了一会儿,就起身让佩欣准备好礼物,又让佩英把昨晚那些木屑包好,三人去拜访梅太医。
梅太医虽然已经从太医院退下来,避居金陵,但时至新年,以拜年为借口上门求访的人络绎不绝。慕云歌到时,梅家前院车水马龙,排了长长一队人马,都是从四面八方前来拜访的。
慕云歌不想跟这些人有接触,转从后门进入。
梅家的人都知道她是梅太医的关门弟子,引着她直接去见梅太医。
梅太医在后院松树林里晨练,慕云歌刚到松树林,就听见梅太医气急败坏地怒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