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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着双眼,一直定定的追逐着吴清源离去的背影,等到看不见了的时候,我才缓缓的起身,收拾衣裙,拉开包包,不忘将茶几上的沓钱装进去。
好不容易才打到车,回到出租屋。
见门紧闭着,我的心头掠过一抹惊异,直觉就是掏出钥匙来,在门上开了一转,大门上的锁纹丝不动。
半天我才反应过来,这门原来是被反锁了。
我按着钥匙反转着转了两圈,大门被打开。
看到可人的鞋子摆得端端正正的,知道她可能在家,刚想扬起嗓子,喊一声,就听到可人的房间里传来一阵阵女子的呻吟声,间或夹杂着男人粗野的呼吸声,以及皮肉相接之时,发出的“啪啪啪”声。
久经人事的我,岂会听不出那股声音,当下,脸上一红,心头一个想法浮上来。
可能是可人见我夜不归宿,便带了阿良回来过夜。
本来准备在家里休息一会儿的,但是想着,要是可人完事后,看到我在家,肯定会觉得尴尬的,便重新拎了包,换了一身休闲的运动装出门。
大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闻到街边那些小吃的香味,我才想起来,今天吴清源本来暂时性的良心发现,带了我去私厨吃饭,结果,喝了一碗清粥,菜才刚刚开始的时候,就被他强行拖着走了。
如今,腹中还是空空如也。
一个人心情不好,便随便找了一家面馆子,点了一碗米线,就听到身后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叫我。
“欣欣小姐?”那个声音带着一些迟疑的意味。
我第一反应是,低下了头,心想,在这样一个小面馆里,不会有我曾经陪过酒的客人认出了我吧。
我看看自己身上的那套运动装,还有毫无妆容的脸,心里定了定,应当没有那么容易吧。
“是我,欣欣小姐。”见我没有回头,那个人已经来到我的面前,就坐在我对面的松木长凳上。
看清楚面前的来人,我双眼一凝,有些不敢相信。
“勇哥。怎么是你。”
面前之人正是后宫的新任总管陆勇。
陆勇看着我碗里的米线:“这种味道的好吃吗?”
我有些摸不清楚陆勇的套路,只得诚实的点头:“挺好的,我每次来这里,就只喜欢吃这个味道的。”
“看来,我的选择没有错。”陆勇五官打开,笑得很是爽朗。
看到陆勇的笑容,我也忍不住笑了,还抬头打趣着陆勇:“勇哥堂堂后宫大总管,怎么跑到这个小面馆来吃面。”
陆勇看我认真的样子,居然笑得更加开心了。
“这米线可是云南米线,而我长期在云贵那边呆着,这饮食都同化了。”
我一听,点头,虽然我知道陆勇来这里吃米线的真正理由不是这个,但是,不可否认,他这个理由还挺站得住脚的。
“倒是你,下了班穿成这样,我差点没有认出来。”陆勇双眼一抬,上上下下的看了我一眼,眉宇之中带着认真。
我低头浅笑:“我喜欢这样穿,舒服自在。”同时压低了声音:“况且,咱们做这一行的,也不用时时刻刻都穿成那样,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我这一句话看似只是随口说出来的,实际上,积蓄下了我今天一个上午所有的郁闷。
陆勇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笑,只是浓眉一紧,在我的脸上停留着,然后十分不自然的吃了一口米线。
我抿抿唇,暗暗责怪自己,怎么能看到他笑得爽朗,就要觉得他是心无城府了,还在他的面前随随便便乱说话。
我正低头自责着,陆勇将米线咽下,声音清朗:
“其实这不过都是工作,工作嘛,只管赚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自己心安就行,何必太过于在意别人的想法。”
我一惊,没想到,看着线条粗犷的陆勇,他居然能够听出我的小情绪,并且及时给我安慰。
我心头一软,朝着陆勇笑笑,认真的表达我的谢意。
“勇哥很会安慰人。”
陆勇被我直直的盯着,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转了头,我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快就收回了的目光。
陆勇给我的感觉很意外,我原本听着霞姐的介绍,再参考他的外形,想着,他应该是一个很凶,很硬的男人。
但是,实际上,陆勇笑起的时候阳光爽朗,不笑的时候,身上才会显现出沉浸了的稳重和肃杀之气。
想到他雇佣兵的身份,我有着很多的疑问,忍不住问他:“你们在边境之地,是不是经常会遇到一些危险?”
陆勇点头:
“西南之地的边境,情况错综复杂,危险在所难免。”
“那你们会杀人吗?你杀过的人多吗?”我头脑发热,一下子就将心里所有的想法都问了出来。
陆勇先是皱眉,然后唇角轻勾,居然对着我露出了笑容,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一个女孩子,做什么关心这个。”陆勇摊摊手。
舌尖上面的滚烫之意,提醒着我,这个问题问得太拙了,当下有些后悔。
在陆勇这种神秘精干,看着就让人压力倍增的男人面前,我的所有想法和心思,都将是无所遁形的,便低着头,实话实说:“不好意思,我就是……好奇。”
自此不敢再多言。
等我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陆勇已经在接电话了。
我竖起耳朵听了听,这通电话竟是霞姐打过来的。
“今天就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陆勇挑着碗里的米线,拒绝着电话里的人。
“哦,改天啊,明天?明天我约了人。”陆勇依旧拒绝。
我以为,霞姐被陆勇这接二连三的拒绝,一定是要发大火了,没想到,电话那端,隐隐约约传出来的声音里,我听出霞姐在低声劝说着。
这样的霞姐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对于我们这些她手中的棋子,她何曾有过这么多的耐心。
我三两下扒了碗中剩下的米线,然后对着陆勇笑了笑,轻声说着:“我还有事情,就先回家了。”
陆勇大概是被电话里的霞姐说得没有办法了,便梗直的应了一声,然后立马就收了线。
“再见。”我已经站起身来。
陆勇双眼炯炯有神,再次看我一眼,同时也礼貌的跟我道别。路上我还在想着,霞姐虽然是后宫令小姐闻风丧胆的妈咪,但是其实她也不过三十的年纪,真是风韵犹存的时候,只不过是出道早,又混过东莞、北京等地,路子熟不说,手段也狠,才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
但是……哪个女人愿意一辈子干这个?
哪个女人不想有个正常的家,有个爱自己的老公,有个健康可爱的孩子?哪怕是生活窘迫点儿,平平安安,齐齐整整的过一生呢?
霞姐……她在场子里混了这么久,大概早就看透了那些臭男人,若真有洗尽铅华的机会,以她这么通透的性格,我相信她一定会把握住。
陆勇,说实话,是个难得的男人,她看得上眼,也很正常。
我这么一路想着一路走着,倒也很快就到了楼下,回到家中的时候,阿良已经走了。
而可人又系着围裙站在炉灶旁,不知道在炒着什么东西。
“怎么,你知道我还没有吃午饭,所以,专门替我做的?”我心知一定是可人给阿良做的爱心便当,却故意蹭到可人的身后,从后面搂着她的腰,开着玩笑。
“哎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大红牌回来了。”可人轻轻的揪了我一把,嘴里打趣着我。
“别提我了。”我嘟唇。什么所谓的大红牌,一点儿用都没有,说到头,也就是一个小姐,出台的价码要高一些而已,“在霞姐那里,咱们就只有身子值钱,其他的就是零。”
“瞧瞧你说的什么话。”可人嗔怪的瞪我一眼:“千万别灰心,也别丧气。你在家里好生休息着,过个三两天的,霞姐一定会亲自给你打电话让你去上班的。”
可人手上一边忙活着,一边还要安慰我,显得十分的忙碌。
我放开她:“其实我真的不是因为这个而着急。”
这么多日子,我的确是累着了,这会趁着休息一下也未尝不可。
我只是今天遇到的打击太多了,心情莫名的抑郁——想到这里,我有些懊恼,我怎么会为了那个人抑郁呢,他那样及时而止,其实对我来说,是好事啊……反正钱他又没少给我,我……我干嘛要有挫败感?我这身子,相信他也还没玩腻。
一转头,就看到了可人眼角的黑眼圈,忍不住提醒她:
“倒是你,晚上要上班,白天还要伺候阿良,你这家族主妇黄脸婆,未免也太辛苦了一些。”
“只要心中有爱,再苦我也不觉得。”可人脸上显现出几抹向往,“阿良对我很好,他也在努力赚钱,这种日子,虽然苦,但是一想到有个头了,我也就觉得好多了。”
我探手去摸她的手,在心里默默的祝福着她,希望这一次她真能够得偿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接下来的几天,吴清源没有再私下里召唤过我,我想他大概每天都和仇小姐腻在一起,根本没时间再干这种风流事了,霞姐不通知,我也不敢去后宫,就哪里也没有去,干脆在家里歇着。
果然如可人所言,在一周之后,霞姐还真的亲自给我来了电话。
“欣欣啊,这都歇了一个礼拜了,这心情可都调整好了?”霞姐的声音亲热极了,就像我们之间不曾有过嫌隙。
我心中无感,知道霞姐也是需要一个台阶,当下干脆的应着:“多谢霞姐关心,我已经好多了,随时可以上班。”
“哎哟,好多了,那就赶紧过来上班吧,这两人天会所里忙着呢。”
我应了,收了电话,就打扮收拾了一番去了后宫。
一到后宫的休息室,就看到偌大的房间里除了我们之前同一批进来的人之后,还站着一些新的面孔。
我心中疑惑,可当着诸多人的面也不好多问。
后来还是可人,趁着上洗手间的空隙将我拉到一边。
“看到没有?”
我拧眉,这无头无脑的,我能看到啥啊?
“看到什么?”
“新人啊。”可人抬手拍拍我的肩膀。
“做了这么久,你不知道规矩,像后宫这种夜场会所,专业的欢场,为了讨得那些老顾客的回头率,这时不时的就要注入一些新的血液,新的面孔。”
我点头,不是不知道,只是刚刚看到她们的那一瞬间,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