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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方柔找他,他便暗示方柔可以找诸明。我想,是什么理由,会让罗亦琛宁愿站到方柔那边?虽然他不愿你和我在一起,但是,他是一个高傲的人,也断不会因为这个理由,就去帮方柔——他一向看不起方柔。当然,前段时间,当我得知罗亦琛的病好了的时候,我就想明白这个问题了,他应该是希望我们彻底分手,他好和你重续前缘。置于为什么四个多月过去了,他依旧没有任何行动,我今天也明白了,那就是,他的妻子,怀孕了。很显然,这次怀孕,应该是意外,非罗亦琛所愿,所以,肯定不会是试管。只是,一个没出世的婴儿,到底牵绊住了他,让他不能随心所欲离婚前来找你,是不是?
“话说回来。方柔有了罗亦琛的暗示,找到诸明,以利益为诱饵,获得那份材料,把我逼入了绝境。如此恶意的偷税漏税,企业不止面临高额罚金,而且我和小桓,做为企业法人和财务负责人,也难逃牢狱之灾。虽然我不甘心栽这么大一个跟斗,但是若让我选择,我宁愿坐牢也不愿向方柔屈服。但小桓不一样,他妈妈很小就弃他而去,他和爸爸相依为命。现在爸爸病重,他若坐了牢,他爸爸能撑几天都不好说。所以,我绝不能让方柔,把这材料举报上去。所以,我屈服了,向你提出分手。我想先安抚好方柔,获得转圜的余地,等我把材料销毁,把一切搞妥当之后,再来找你。”
“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我说,虽然阮臻说罗亦琛为了拆散我们宁愿助纣为虐我不太相信,但是,其它的,我都愿意相信。若他处在这样一个境地,他不说,我也会主动离开。我爱他,怎会眼睁睁的见他陷入牢狱之灾。
“我不敢告诉你,你是一个如此感情用事的人。你是不是真的痛苦,方柔一眼就能看出来。到时,她若对我的行动起了疑心,我又怎么会弄到那些东西?”
我在心里笑了一下自己的蠢。很多人都说过,我天真单纯,没有心计,那时我还以为是表扬,却不知道,这样的一种性格,有时是会让身边人为难的。他宁愿让你痛,也不愿让你坏他的事!
“那现在,那份材料是不是到手了?”我问。
“那个,早到手了。”阮臻扯出一抹酸涩的笑,说,“我和方柔,那最初最深的感情,在各种利益和手段面前,已经只剩赤裸裸的交易。我和你分手,她把材料给我。”
“哦,是吗?”我的脑子有点迟钝,材料早就到手,他们的交易早就完成,公司起死回生,他和她却依旧卿卿我我,我依旧在失恋的漩涡挣扎。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
“是。可我不敢贸然和方柔划清界限。因为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复件,虽然失去原件,复件的可取信度大大降低,但我依旧不敢冒这个风险。我实在是厌倦了这种被方柔算计的日子,所以,我也以感情做砝码,布了一个局,想让方柔失去背后的那层依托,对我再也构不成威胁。我继续和方柔周旋,承诺她离婚,我就娶她。
“我逼得很紧,不给她谋划的时间。方柔把利益看得很重的,但是,估计,她也是真的爱我,所以急急谋求脱身之策,向她老公提出离婚。不过,离婚进行得很不顺利,对方要她净身出户,她则想带走茂昌的股份和臻柔,双方意见不一致,一直胶着。
“我一直催,方柔也渐渐急躁起来。她终于兵行险招,意欲以意外来获得自由身。若她成功,不止现有的臻柔和茂昌股份,就连茂昌集团,她也能以未亡人的身份,参与它的经营。我看着她一点点布局,竟觉得恐惧,我不知道,我曾经深爱的女人,竟是如此蛇蝎心肠,为了利益,到了欲置她人于死地的地步。
她本来是要成功的,不过到底被爱蒙蔽了眼,也可能是太过于相信自己的魅力。她以为,我选择了和你分手,就是还一如既往的爱着她,只要她愿意,我自是无条件的追随她。事实上,那段时间,我的确做到对她深情款款,无微不至,这让她对我彻底失去了警惕。
“她和我分析杜老先生的病情,让我不要急于一时,她可以选择最好的时机,到时,不仅能和我结婚,还会有丰厚的身家。为了实施她的计划,为了麻痹杜老先生,她甚至搬回去住,也不再提离婚的事。她的这一举动,让杜老先生以为,她曾经为了钱可以嫁给他,那现在同样为了钱,她也可以选择回到他的身边。只是,她虽然方方面面都算计到了,却没有算计到,我和她,已经不再是一条心,她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算计她。”
“那天晚上,她和我在酒店,趁我冲凉的时候,接了你的电话,告诉你她要和我结婚。这让我几乎气疯了,我催她有什么招,赶快使,我不想再继续陪她无休无止玩下去。她见我动了气,和我吵了几句,便匆匆离去。虽然她没说,但是自从她和我提过杜老先生的病情,我就隐约猜到她说的最好时机是什么?
“我算着时间,在她到家之后,给她打电话,她当时和杜老先生在一起,她只说不要急,很快就再也不和我这样偷偷摸摸,而是要光明正大走到阳光下。我猜她应该是想开始某种邪恶的计划,给杜思尧打电话,让他速速回家。为了不让杜思尧知道我是谁,我还把声音做了处理。
“后来的事,孙莉莉应该会告诉你,方柔没有得逞,只是,经过这件事,杜老先生应该不会再原谅她,不止离婚,而且,会以这个为筹码,让她净身出户。方柔应该算是满盘皆输了。失去了茂昌做依托,她孤伶伶一个人,即便有心,也应该对我,对小桓,对我们的公司,构不成任何威胁。”
阮臻说完,对我笑了一下,可是,他的笑容,那样苦涩,那样厚重,完全没有一种胜利的喜悦。算计自己曾经最心爱的人,怕是他不想的吧?这样的一种结果,怕是他不想的吧?而且,他还不知道,若那天,事情没那么凑巧,杜思尧没有推辞航班,杜老先生恐怕就难逃此劫,那样的话,他是去告发方柔呢?还是从此之后,让自己的良心受着无休止的煎熬?
“那个方柔,她,现在哪里?”我问,有点小心翼翼,那个失败者,她的身份实在太敏感,她现在孤苦无助,会不会让阮臻动了恻隐之心,否则,他又怎么会在事隔好几天,才来找我?
“她这几天,一直呆在她的另一套房子里,平静地规律地生活着。只是,她的这种平静和规律,让我心有不安。也许,只要一天不换那个证,只要一天拥有茂昌的股份,只要一天臻柔在她的名下,她就还有重来的机会。我怕她重来,有一个太过聪明和狠辣的敌人,是一件让人胆战心惊的事。所以,我一方面同情她,一方面却又等着她的输局尽快落实。只是,这样的等待,太磨人,我甚至不敢来找你,怕她知道,又想方设法回到杜家,然后再变着法子来对付我,我实在应付得心力交瘁。”
“那你今晚,干嘛又敢来了?”
“我今天见一个客户,喝了点酒,回来的路上,看到一个女孩,笑的时候,很像你,眉眼弯弯,忽然就发了疯,觉得非要见你不可。你不知道,我在楼下看到你的那一刻,心都要融化了,小蝶,只有和你在一起,我的所有隐忍、算计、等待、煎熬,才是值得的。可是,你却冷不丁的告诉我,你辞职了,房子卖了,要离开深圳了,我听到这些,差点失去理智。所以,我才带你来到这里,告诉你这一切。小蝶,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就算赢了这场斗争,又有什么意义。”阮臻脸上的厚重与苦涩退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深情和思念。
我没说话,挪了挪身子,挨紧他坐着,把头靠他肩膀上。真相大白之后,我的心情不仅没有轻松起来,反而更加沉重。我是一个喜欢简单的女人,工作中从来没和人勾心斗角过,却想不到在爱情上,要经历这样的一番磨难和算计。而且,我有一种可怕的预感,在这场处心积虑的算计里,没有赢家,只有谁输得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