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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很想离开,但是宫殿内外守卫森严,一时也出不去。不过我并不担心,两天后费拉拉公爵就会带我离开,只要出了这个宫殿,那么一切就会变得容易得多。
两天后的一个凌晨,西泽尔忽然让我换衣服,跟他去一个地方。
“你想带我去哪里?”虽然有些惊讶,但我并不害怕,因为我知道西泽尔还需要我前往费拉拉公国。
“父亲——要见你。”他一边牵了马,一边将我扶了上去,自己也翻身跃了上来。
父亲?他的父亲不就是罗马教廷的最高统治者亚历山大六世吗?
“你最好乖乖的,别玩什么把戏,不然,”他温热的气息轻拂过我的脖子,“你知道后果。”
到达罗马教廷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
在等待亚历山大六世的时候,我不禁暗暗感叹着这里的豪华。大厅中央有一座巴洛克风格的金色华盖,华盖由四根螺旋形描金铜柱支撑,柱上装饰金色葡萄枝和桂枝,枝叶间攀缘着无数小天使,还有许多金色的蜜蜂点缀其间。华盖四周垂挂着金色吊叶,波纹起伏,似迎风招展,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是耀眼夺目。
没过多久,我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亚历山大六世。从他的眉目间依稀能看出与西泽尔相似的轮廓,但没有规律的奢靡生活令他的身材浮肿,面容苍老。
“我心爱的琉克勒茜,在你出嫁之前让我再好好地看看你,我会送给你最昂贵的结婚礼物,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到费拉拉。还有,”他又转过头看着西泽尔,道,“我的儿子,你又有什么新打算了?”
“父亲,枢机主教的职位我会卖给米奇尔。就在十天后。”西泽尔一脸平静地说道。
“十天后?但是现任枢机主教费雷里奥……”亚历山大敛起了笑容。
西泽尔的绿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父亲,你忘了吗?他在半年前服下了我们波尔金家的毒药,时候已经快到了,很快他就会毒发身亡。”
亚历山大微微笑了起来:“费雷里奥家的财产也不少啊……”
我在旁边不由打了个冷战。果然和历史上记载的一样,波尔金父子谋杀那些妨碍他们或者遗产为他们所垂涎的人。他们把枢机主教的位置卖与有钱人,然后再把主教杀死,从而得到死者庞大的遗产。更恐怖的是,波尔金家的毒药还可以依据配方浓度操控服用者的死亡日期。
两人相视而笑,一模一样的绿色眼眸中闪耀的是同样冷酷的光泽。
趁着他们两父子继续商议铲除对手的计划,我偷偷溜出了大厅。沿着楼梯往上走去,一直登到了最高的圆顶处,探头望去,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如黄金般绚丽的阳光的照耀下,中世纪的罗马竟是这般美不胜收,在罗马街景尽收眼底的刹那,有如在湖中投下了一枚石子,在我心中被遗忘很久的感动,悠悠如浪花般扩散开去。第一次,为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而深感骄傲。
我沉浸于这难以言喻的震撼之中,也不知站了多久……
“罗马很美吧。”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低低响起。
“美极了。”我刚答了一句,猛然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一回头,果然是西泽尔。不知何时起,他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我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只有罗马,只有意大利,才会拥有这样的美丽。”他的绿眸此刻却是温情脉脉,仿佛在凝视着自己最心爱的人。
西泽尔,这位同时拥有文艺复兴的光明与黑暗、神明恩宠与恶魔诅咒的贵公子,也有这般温柔的瞬间。
“美又怎么样,还不是沦为野心家权力争夺下的一块肥肉。”我冷冷道。话音刚落,就觉得下巴又是一紧,被迫抬起了头,正好对上西泽尔那双略带邪恶的眼睛。
“我和他们不一样,”他的脸渐渐凑近,“不是我选择了权力,而是——权力选择了我。”说完,他轻轻地在我额上吻了一下,“我亲爱的妹妹,我们该回去了,还要准备你的婚事呢。”
“不是我选择了权力,而是权力选择了我。”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回想着他说的这两句话。的确,身为教皇之子,命运给予他的是对权力的无尽欲望和执著追求,连爱情亲情都要让路的欲望。
在离开这里的前一晚,西泽尔派人把我叫到了他的寝宫。
我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眼前这一幕。
西泽尔正斜倚在金缎与银丝制成的榻上,他手持酒杯,身边围绕着两位金发半裸的美女,来自波斯的乐师在吹奏令人骨弱肉酥的乐曲,而西泽尔神情冷漠,难辨喜怒。这样的场景似乎有些过于香艳,我正要退出去,西泽尔已经挥了一下手,他身边的美女、乐师脸色一变,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个房间。
房间里,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不知道公爵还是什么事要吩咐?”我冷冷道。
他的嘴角往上一扬,又轻轻拍了一下手,一个小小的人影闪了进来,我一看,原来是杜莲。
杜莲笑嘻嘻地看了我一眼,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交到了我的手里。
“拿着这个,到了费拉拉公国你会用到它。”西泽尔漠然地说道。
是什么?我伸手接过,蓝色瓶子里的白色粉末正透着一层浅蓝妖冶的光泽,想到波尔金家族的传统,我脱口道:“毒药?”
西泽尔微微一笑,杜莲则一个劲地点头,道:“对哦姐姐,是坎特雷拉。”
坎特雷拉,不是波尔金家族最有名的毒药吗?听说这种毒药掺杂了碱。碱是生物死亡时在体内所生成的毒素,将整只猪倒吊宰杀,磨碎其肝脏后加入三氧化二砷。接着,再让它自然风干或者做成液体,精制后磨成粉末,这才成为“坎特雷拉”。
在倒吊起来慢慢宰杀的情况下,猪因为承受过大压力,在肝脏里蓄积大量碱;加入三氧化二砷,则会再加深它的剧毒性。
“是让我找机会让费拉拉公爵消失,然后,我的哥哥,你又能像以前一样轻而易举地得到费拉拉公国。”我语带嘲讽地说道。
“既然你明白,我想我也不需要再重复一遍。”他看了一眼杜莲,示意她离开。
我不喜欢单独和这个男人待在一起,他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既然这样,我想我也可以告退了吧。”我面无表情地说道。他颇为好笑地看了看我,道:“你好像很怕我?”
我抬起了头,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不是怕你,我是讨厌你。”
他愣了一下,忽然又笑了起来,低声道:“过来。”
我站在原地没动。他忽然站起身来,手持着酒杯向我走来。我的身体一阵绷紧,仍然一动不动。
“来,喝了它。”西泽尔温柔地笑着,笑得完全不像那杀人不见血的黑公爵,而更似一个纵溺的情人。
我望了一眼那血色的葡萄酒,胃里一阵翻腾。如果我没猜错,这不是一杯单纯的酒。
“公爵还是不相信我吗?”我抬眼问道。
他轻轻一挑眉,笑意更浓:“我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人。”
我也笑了笑:“你相信的是你的毒药。”
他盯着我,没有说话。
照今天这个情况,就算我不喝,他也一定会强迫我喝,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一种慢性毒药,西泽尔是怕我趁机逃跑,所以想用毒药继续控制我。不过眼下,似乎是能够脱身去找飞鸟比较重要一点。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过酒杯,一扬手喝了下去。
西泽尔满意地看着我喝下酒,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道:“我的好妹妹,这才听话,不过要记住,三个月后还没有回来的话,你就永远见不到我了。”
原来要等三个月才发作,那么这就是说他要我在三个月内就毒死费拉拉公爵,三个月,用来寻找飞鸟应该够了。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先找到他,把他带回去。
“我可以告退了吧。”我平静地说道。
西泽尔的眼中闪过一抹奇怪的神色,忽然又说道:“明日,我会亲自把你送到港口,费拉拉公爵的船队会在那里等候。”
第二天的凌晨,我已经身在前往港口的马车上。来自阿尔萨斯的四匹良驹正稳稳地带着这辆装饰着波尔金家族族徽的马车沿着大道前行,马车后跟着穿着黑色盔甲的骑士团和打扮成精灵的侍女们。我低头望了一眼自己,一早就被换上了这件白色的衣裙,是用最高级的西班牙白绢布制成,银线与金线精细地织出华丽的花纹,勾勒出一朵朵线条优美的玫瑰。鬓边所佩戴的鸢尾兰隐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由西泽尔亲自挑选的这种蓝色忧郁的花朵,似乎丝毫没有婚嫁的喜气,不过听宫女说,每一次他妹妹出嫁,他必然会挑选这种花朵。
想到这里,我望了一眼坐在我身边的西泽尔。一袭黑色斗篷的他,静静坐在那里,正如他的毒药一样,幽暗而致命。他的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仿佛正在考虑什么。
“你和飞鸟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忽然开口问道,浅绿色的眼眸一暗。
我一愣,杜莲用血牌算得出我会来,怎么没有算出我来自什么地方呢?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如果西泽尔知道我们来自未来,一定会向我们逼问他所处年代的历史。
“杜莲没告诉你吗?”
“她只说你们来自一个和我们完全不同的异世界。”
“哦。”我才不会说我来自未来,不然一定会被他折磨死。
“只是,你怎么会和琉克勒茜长得这样相像?”他看着我,眼神忽然柔和起来,但只是那么一刹那,他的眼神立刻又恢复了原有的冷酷。
他朝马车外张望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焦急,他似乎在等待什么,而且今天的马车好像也行进得特别慢。
这个男人,不是又有什么诡计吧?
马车忽然停下来了。
由于惯性的作用,我往前一扑,西泽尔迅速地伸手抓住了我。
“公爵大人……”马夫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慌。
西泽尔的眼中闪过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低低说了一句:“他果然沉不住气了。”他?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西泽尔已经打开了马车的侧门。
我探头出去,马车前正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阳光般耀眼的金发,海水般湛蓝的眼眸,唇边那抹似有似无的笑容,天哪,不正是飞鸟吗?
我急忙跳下马车,正要跑过去,却一把被西泽尔牢牢捉住。
“飞鸟,飞鸟!”我喜极而泣,还好,他真的没有事,实在是太好了。
“笨蛋,还真是你。”飞鸟无奈地一笑。
“飞鸟,你到底还是来了。”西泽尔紧紧扣着我的手腕,一脸铁青地说道。我一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西泽尔早料到飞鸟会来吗?
飞鸟并没理他,又望向了我,“小隐,你……”
“飞鸟,我的法术被那个该死的妖女封印了,快来救我!”虽然我有一大堆疑问,但我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笨蛋,也不知道师父让你来是做什么。”他慢慢从怀里掏出了符咒。
“飞鸟哥哥,你好像忘了一件事哦。”杜莲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看见飞鸟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
他飞快地扬手念咒,符咒直冲我们而来。杜莲一笑,放手一挡,一团黑雾从她的指尖漫延,刹那间幻化成一道黑光,击破了飞鸟的符咒,重重地击中了飞鸟的胸口。
怎么可能,我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飞鸟怎么可能连这小小的巫术都对付不了。
我心急如焚,却又甩不开西泽尔的手。
“飞鸟哥哥,我提醒过你了哦,你难道忘了你的一半灵魂已经被我封印了,现在的你可不是我的对手哦。”杜莲的声音有如雷击一般重重打在我的头顶,飞鸟的一半灵魂被封印了?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我这才发现飞鸟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刚才太过惊喜根本没有注意到,情急之下,我对着西泽尔的手就是一口,趁他一松手,我赶紧跑到了飞鸟身边。
“飞鸟,你怎么样,你怎么样?”我惊慌失措地抹着他唇边的血迹,方寸大乱,思绪全无。现在的他这样弱,为什么还要来救我呢,真是笨蛋,笨蛋!
飞鸟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忽然又站起身来,咬破了中指,把自己的血抹在了符咒上。
“飞鸟……”我颤声道。飞鸟要用血咒来呼唤恶灵了吗,这个咒术和灵力无关,但会耗去施咒者本身的血液,是个纯粹以血液为媒介的咒术,不到紧要关头,师父是绝对不许我们使用的。还来不及多想,只见鲜血开始流水一般从他的指尖流到符咒上,染红的符咒发出暗沉的红光,映照得漫天血红。那血红色渐渐扩大,幻化成了一只怪兽的恶灵,恶灵分别拥有猫、狮子和鹰的头,它扑扇着翅膀向杜莲和西泽尔飞去。杜莲十分惊诧,她看起来显然没料到飞鸟还能操纵恶灵。她愣了愣,指尖又起黑雾,转眼间黑雾幻化成几千条毒蛇缠绕在恶灵身上。
“小隐,快走!”
飞鸟趁这个空当,连忙拉起我,借着红光,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在飞鸟的带路下,我们很快找到了他和琉克勒茜躲藏的地方。因为有飞鸟的结界,所以他们暂时还没被杜莲找到,但是这个结界看起来已经相当脆弱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琉克勒茜,我从来没有见过和我如此相像的女孩。她也惊诧地望着我,但一见到飞鸟的样子,她也没时间惊讶,连忙扶住了飞鸟。
“飞鸟,告诉我,你的灵魂怎么被封印了,你怎么会中了他们的招?还有,琉克勒茜是怎么回事。这一切到底怎么了?”我忍不住问道。
飞鸟看了我一眼,“你的问题真多……”话还没说完,一大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琉克勒茜惊叫起来,我也吓得不轻,也赶紧扶住了他,“飞鸟,你怎么使用血咒,你知道那个后果有多厉害!”
“不这样怎么救你出来。”他挣扎着说道。
“飞鸟,你可不许有事啊。”我心里愈加恐慌,从没见过飞鸟这个样子,一时失控,抱住他抽泣起来。
“笨蛋,我没事。”他虚弱地笑了笑。
琉克勒茜一边替他擦着唇边的血迹,一边哽咽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连累你,你也不会被哥哥害成这样。”
飞鸟轻轻一笑,望着她道:“琉克勒茜,那不关你的事。”飞鸟望着她的眼神格外的温柔,那种眼神是我从未看见的。
飞鸟他,这一次真的沦陷了吗?琉克勒茜,他前世最爱的人,即使过去了那么久,经历了无数轮回,她还是一样轻易地捕获了他的心吗?
“好,那么你来告诉我,琉克勒茜。”我已经慢慢地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找回飞鸟的那另一半灵魂。
“我——”她犹豫了一下,道,“我、我喜欢飞鸟,可是哥哥为此很生气,所以就给他下了毒……”
“怎么会呢?飞鸟那么厉害,又怎么会那么容易中了招。”我困惑地问道。
“哥哥也知道飞鸟很厉害,所以,所以他居然让杜莲把毒下在了我的嘴唇上,飞鸟一时大意,所以……”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飞鸟会中招,又有几个人会怀疑爱人的亲吻呢。
“就是这样,我中了毒后,杜莲趁机封印我的灵魂,幸好我还没那么弱,只被她封印了一半,就带着琉克勒茜逃了出来,只可惜渡灵莲花落在了她的手里。”飞鸟在一边低声道。
我似乎开始理清整个事件了,但是新的疑问又出来了,“可是为什么杜莲要封印你的灵魂,光是封住你的法术不就行了吗。”
飞鸟摇了摇头,忽然目光一凛,脱口道:“难道她知道我……”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琉克勒茜,没有再说下去。
难道她知道飞鸟和西泽尔是同一个灵魂的转世?他们在同一个时空并存,或许会带来什么影响?所以她要封印住飞鸟的灵魂?
我猛地想到了什么,瞪着飞鸟,飞鸟和我是一样的表情。
同样的灵魂,最安全的封印的地方应该就是宿主的体内。这么说来,飞鸟的另一半灵魂极有可能被封印在西泽尔的体内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飞鸟的那一半灵魂也许会被西泽尔本身的灵魂完全吞噬的,那么,飞鸟体内的这一半灵魂也会慢慢消失。想到这里,我再也沉不住气了。
“我要找回你那一半的灵魂。”我盯着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