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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溟,这不一样的。”夏筱筱声线黯哑,她一字一顿的问:“如果你是我,你的家族因为我而覆灭,你的家庭因我而毁掉,你会爱我吗?”
夏筱筱不是这样一个直白的人,可是生生被生活磨得再无耐心,她咬着唇,一字一顿地看他:“如果是你,宫溟,你恨不得我去死的。”
宫溟的身影微微僵硬,将这一切剖析出来,突然毫无办法。
他可以改变即将发生的所有事情,可以死缠烂打,却不能将这件事说的分明,他早就做了的事情,早就没有回转的余地。
他恨不得把怀里得下女人生吞活剥再也听不到她一丝一毫的反驳和那些要离开的话,可是她就这样在他的面前明晃晃的说着“恨”。
似乎这一瞬间,他的胸腔都跟着痛起来,胃里火烧火燎的痛,整个人都在一瞬间没了不少力气。
夏筱筱彼时看着他惨白的脸,恍惚之间像是什么都放下了,说的异常清晰:“宫溟,我搞不懂你的心思,你有时候很好有时候很糟,你究竟想什么做什么我猜不到。”
她说着,脸色白下去,可是偏偏眼底却红了:“我在你身边一直都好难过,所以我想还是干脆不要纠缠了吧,何必让彼此都这么难过?我想要一直拥有你,可是你怎样都是要离开的,那这样的结局是不是太凄惨了一些?”
很安静的清晨,夏筱筱一字一顿把自己心里所有的委屈都掰开了揉碎了给他看,却又卑微到尘埃里。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那么多人和美好的事物,她什么都想要,可是却又什么都要不了,她要的起的和她要不起的,泾渭分明。
就像是宫溟,对于他爱的和他不爱的,也是一样的泾渭分明。
手指都跟着逐渐发凉,冷意和痛意在一瞬间席卷了浑身,整个人犹如浸透在腊月寒冬里的冰水一半,心肺都被冻得无法言语。
现在,他该怎么做?
好不容易真的找到了一个小女人能撩动他的心房,好不容易领悟了那些后知后觉的爱意,可是他的小女人却在不远处画地为牢,用很久之前却足够浓烈的仇恨把自己与世隔绝。
那他应该怎么办?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很沉很闷的落到她的耳畔,他松开她的腰肢,轻声地念:“早点回去休息。”
夏筱筱眼底里的泪花还没有逝去,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奇怪,他的汹涌和褪去都来的太快,让她无法承受。
不大的小区经常有人走过,偶尔看到停在里面的那辆奢华的车一时之间有些惊叹,阳光从上到下缓慢的散落下来,隐隐有些悲伤,却又不知道是为何悲伤。
“你——还好吗?”夏筱筱看着他苍白的脸,隐约有些不敢走,手指扒着车门,安静的看着他。
“还好。”他靠在座位上,微微闭上眼眸,俊朗的侧脸苍白却又美的惊心动魄。
夏筱筱下了车,却在关门的瞬间,小心翼翼的抓着车门,转头看他:“宫溟,我走了。”
靠在哪里的男人静静的勾了一下唇角,清浅的笑意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微微垂眸,又轻轻的“嗯”了一声。
夏筱筱咬着唇,两秒钟之后关上了门,离开。
破旧的小区里,孤单的豪车,透着浓浓的悲伤。
在不远处的角落里,韩辰目光发冷的看着这一幕,他的手里还捏着一只手机,整个人在角落里宛若融入进入一般。
他在这里站了半夜,一直都不肯停歇的打电话过去,而对面那辆车他熟悉的要命,还有那个人,还有他们在车里的缠绵,她的每一个眼神里多充满了爱意,他看的分明,却又无可奈何。
远处距离他并不是特别远,可是这就像是两个世界,隔着一条鸿沟,千山万水任由他努力挣扎却又无法攀岩过去。
手指狠狠地攥着手机,骨节都泛着白,似乎是在空气中暴露的时间太久了,就连骨骼都跟着微微僵硬起来。
他想,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会不会做出这些事?
只是一个念头,韩辰按压下去那些心思,目光在不远处悠然的扫过,良久,垂下倦怠的眼眸转身离去。
入夜深眠。
夏筱筱接到电话的时候,王婷那边一顿吵闹,还有欢呼的声音,像是在大声讨论什么。
彼时满室清冷,屋子里一点灯都没有,夏筱筱瑟缩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接到电话的时候正眯着眼睛做起来,头发都跟着爆炸了一些,或像是一头小疯子。
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夏筱筱听得不太清晰,胡乱的应了一句,却又听到那边的尖叫。
“夏筱筱你睡傻了么?宫溟和苏茹要结婚了,过段时间就要办婚礼了,请帖都印好了,苏茹叫我发给你。”
王婷的声线,一点一点从那边传过来,像是要钻进心里一样,夏筱筱整个人清醒了一些,目光扫过清冷的房间,声线黯哑的问:“要结婚了吗?”
王婷那边很吵杂,她抬高了音量:“你还真是深山不知岁月?我把请帖给你送去,对了,昨天晚上你自己跑哪去了?我醒来了人都散了。”
夏筱筱咬了一下唇,原先压下去的那股酸涩又涌上来,翻滚在心里,哑着嗓子拒绝:“不用了,我现在很忙,一会儿再说吧。”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整个人瑟缩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一丁点都不想露出来。
大概是屋子里太凉了吧,她想。
医院的消毒水的气息经久不散,苏茹手里拿着病历,一步一步的往回走,步伐有些缓慢,脸上的笑意却掩盖不住。
“饮食没有规律,这一次是突然急性发作,幸亏送医院的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主治医生蹙眉:“我不是和你讲过,不能再熬夜工作了么?”
宫溟手上的那份文件似乎看了很长时间了,他的目光扫过,微微点头“嗯”了一声,一身病号服套在他身上却依旧俊朗挺拔,偶尔有护士过来看一眼,看的人心尖一颤。
他有些讨厌医院这个地方了,特别是他第二次被这个地方限制住自由的时候。
那天他看到那个女人离开,在原地停留了一段时间抽身开车离开,胃里撕裂烧灼的痛楚一下子翻滚上来,以前也有很多次,他忍一忍就算了,只是到了公司楼下,还没等上去,一股几乎灭顶的痛楚扑面而来,让他再也坚持不住。
如果不是保安认识他,他可能当场就要坚持不住了。
“帮我把笔记本递过来一下。”他抬眸,看向了放在一边柜子上的笔记本。
主治医师微微蹙眉,脸色又黑了一些,低声说道:“你现在应该休息。”
可是他不说话,清冷的目光淡淡的扫过了一下,主治医生抿唇叹息,还是帮他拿过来了。
宫溟随手接过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胸腔里更压抑了一些,嘴角却勾了一抹清浅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
主治医生无可奈何,干脆叮嘱一下转身离去。
正好碰上进门的苏茹。
今天苏茹化了精致的妆容,比平素里还多了几分妩媚,手里拿着花篮,她随意把花篮放倒一边,目光扫过病床上的男人,眼底里都是清浅的光。
“主治医生,麻烦你照顾他了。”大抵是了解宫溟的性子,苏茹转头,对主治医生笑得温柔:“过段时间我们结婚,到时候也请你一定要过来啊。”
她的眼神很清冽,眼底里弥漫着的开心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主治医生抿唇一笑:“那真是恭喜了啊,不过你可要看好他,他的身体不适合去工作了。”
说着他看向宫溟,靠在病床上的宫溟正在看手里的笔记本,目光清冽眉眼如画,似乎浑不在意。
等到主治医生走了,病房里的气氛似乎更暧昧了一些。
苏茹走到他的身边,微微俯下身去,靠在他的胸腔前,有些不想离开,手指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想着刚刚主治医生说的话,轻声说道:“明天的竞标会,你不要去了好不好?公司里面一切流程都是安排好了的,也不是非你不可,你的身体经不住了。”
宫溟的眼眸清冽,大病初愈的身体有些倦怠,他抬手带了一下她的身体,苏茹很识趣的做起来,正对上宫溟的眼。
“你着急么?”他的声线很淡漠的落下来,有些微凉,像是山泉叮咚散落。
苏茹和他对视的瞬间闪过几分隐晦的情绪,自然知道他说的是结婚的事情,只是不得不隐下眼眸,做出一副有些懵懂的模样。
只是她天生聪慧理智,这么一副表情落到她脸上并不相称。
病房里的气氛隐约有些诡异。
宫溟随手放了笔记本,一手到苏茹的头上,轻轻的揉了揉,毫不用力,在她有些剧烈的呼吸之中,微微沉默。
苏茹有些僵硬——宫溟很少表现出任何的情绪,甚至一点温润的表情都没有,他们之间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亲热的动作了。
他的眼眸就在眼前,很深邃的眼,像是要把自己整个人都深陷进去一样,苏茹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出了一身薄汗。
“苏茹。”他低沉的念:“如果有另外一个人,给你我能给你的一切,你愿意么?”
苏茹很警惕,出了满身薄汗,抬眸看他:“你是什么意思?”
宫溟淡淡的勾了一抹笑,静静的看着她,并不松手,显然要等到她的回复。
苏茹能够察觉到他眼底里的坚持,微微沉默了一下,感觉自己被逼到死角,像是被迫承认了什么一样,深吸一口气,摇头:“不愿意。”
除了他,她谁都不愿意。
只可惜,在他的眼里,这只是一场交易而已,可是哪怕这只是一场交易,她都心甘情愿趋之如鹜。
大概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宫溟眼底里毫无波澜,静静地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