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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挥兵南下
最后的夜。
白早辗转难眠。
即使，躺在他壮硕的怀中，睁开眼，就能看见彼此。
等，天亮之后。
我们就该正式告别了。
临近早晨七点。
好不容易小睡了一会儿的白早，静悄悄坐起，然后挪动身体，准备下床。
一只温暖的大手。
忽然抓住了她。
白早微微一怔，美目翻动，隔着朦胧光线，小声嗫喏着，“你吓到我了，我，只是想上个厕所。”
没有回音。
他的右手，却轻轻放开了她，这才呆呆坐在床边的白早，双手抱膝，心里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酸楚。
原来，你连在梦中的时候，都舍不得离开我！
可我。
不得不去，另外一座城市等你。
等你，光明正大，风风光光来娶我过门。
机票订在上午九点，临近年关，回这座城市的漂泊客很多，离开的身影，却很少，两人站在逆流的人群中，相顾无言。
白早穿着粉色羽绒服，脚踏帆布鞋，青春灵动。
她似乎很喜欢，这样的装束，保暖又美观。
“我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大雷音寺烧香还愿，然后找某个老和尚，告诉他，白姑娘找到托付终生的人啦。”
白早在自己脑袋上比了个心，向夏添坦白道。
夏添好奇，“老和尚？”
“嗯。”
白早点头，蹦蹦跳跳道，“一个慈眉善目，广受世人爱戴的大师。”
“那你还称呼人家老和尚？没礼貌。”夏添纠正道。
白早转动眼睛，然后红着脸反驳，“我和他关系很好，他不在乎的，小时候，本姑娘还拿他的大光头，当木鱼敲，铛铛铛，可好听了。”
夏添，“......”
一敲。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再敲。
浮图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
三敲。
雨纷纷，大雷音寺里草木深，石板上回荡着的是，再等！
老和尚，白姑娘来烧香还愿了，你说我天生灵气丰华，姻缘十全十美。
我不知道，你猜得对不对。
但，白姑娘会等他！！！
两人说着说着，白早突然临时起意道，“还记得你上次的花，在哪里买的吗？”
“记得。”
“我想要一束。”
夏添哑然，本来临别之际，他想告诉她，关于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以及敢将天下群雄，不放在眼里的豪情壮志......
“我去一趟。”
夏添前脚刚走，白早像是一下子，被抽去了精气神。
一辆挂安城拍照的林肯加长车。
缓缓出现在入口处，一位打扮并不豪奢，却气质及佳的妇人，就这么远远地看着白早，又激动又心疼。
“奶奶。”
白早紧咬下唇，视线抬高，望着夏添离开的方向，呢喃自语，如果我不能开开心心与你告别。
那就悄无声息，默默离开，免得你瞧着我，不好看的样子。
哪怕。
已经不止第一次了。
小本生意的花店，临近年尾，还没关门，老板是个记性不错的中年人，一眼看见夏添，就认出来了。
“送给喜欢的人？”老板问。
夏添点点头，“我赶时间。”
此时，谢不臣从商务车中，拿出一件墨绿色军制大衣，靠近过来，“也该告诉她，关于你的一切了。”
四等将服。
匹配四等将星
举世无一。
国祚建立以来，最高级别武官将服，大衣左侧，靠近膝盖位置的下摆，还有金线缝刺的一条四爪横空，叱咤鬼雨的蟒蛇。
四爪过肩，气吐万里如虎。
隐隐有，大蟒逢风云，金鳞化青龙的趋势。
他自草根崛起，犹如山脚蛇足，步步登天，如今，已然是这个风云大世，最杰出的绝代将星，没有之一。
“花，包好了。”
花店老板笑着走出，抬目一眼，当场被吓得惊起。
谢不臣接过花束之后。
这位中年人，还在心惊肉跳，那是什么？四颗将星，身挂金线大蟒，利爪横空，唯我独尊？
“我，我好像看到一个将军了？”
机场外，人潮如水。
市价不菲的林肯加长座驾，在引起一阵议论之后。
终归，趋于宁静。
成功返回，迅速下车的夏添，单手捧花，意气风发，刚一只脚迈进机场入口，整个人，突然就僵硬下来。
还是错过了。
我这一身风采，从走下战场，就再也没公开穿过。
本想让你瞅瞅。
可，你没能看到......
“曹芷的家世，说出来大概会吓死你，识相的，还是乖乖退出，她是你这辈子，高攀不起的人。”
“我余宸，才是她的归宿。”
余宸似乎预料出这样的局面。
他背对机场入口，等了许久。
现在感知到夏添的出现，嘴巴一撇，很是开心，暗道终于能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好好奚落对方一番了。
相比自己，他应该更惨？！
因为自己截至今日，从未得到过白早，所以无谓失去，而夏添明明拥有过，现在被迫失去，那是何等狼狈，何等可怜？
何等凄凄惨惨戚戚......
余宸挂着阴柔的笑，然后踱步转身，下一秒，他五官僵硬，脸色苍白，冷不丁倒吸凉气。
与他形影不离，见识多广的枯瘦老者，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上。
“你，你......”
余宸连退数步，吓得话都理不清，他瞪大眼睛，望着军姿伟岸，气冲霄汉的夏添，全身都跟着发抖。
他看见了四颗将星。
也看见了金线大蟒，隐约成龙的神迹。
这，他妈是个......
余宸和枯瘦老者互视两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畏惧，和恐慌。
“我二十岁，抱着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赴死之心，开疆拓土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夏添这一步迈出，余宸就感觉自己站都站不稳了。
“我二十岁，封狼居胥，勒石燕然，打遍沙场无敌手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余宸瞪大眼睛，呼吸急促。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这怕是最高级别的战功了，无数将门子弟，毕生追求的终极成就。
二十岁？
达成？！
“我二十岁，已经踏遍了半壁山河。”夏添眯起眼，神情恍惚。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沙场岁月催。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世如潮。
只叹，几人回？！
“嘶嘶。”余宸垂着脑袋，四肢冰寒，他从未料到，这个人，竟然身扛如此之多的战功。
“你凭什么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她？”
轰！
余宸熬不住夏添身上，源源不断的杀伐气，两腿一软，当场跪地，“我，我......”
“六朝古都曾战死过无数英灵，我想去祭奠了。”
余宸瞳孔瞪大，唇齿打颤，这是盘算着挥兵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