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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筱启铭的脸色越来越差,额头上的汗滴越来越明显。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这大冬天的,他流这么多汗,看上去就很怪异。
一直负责照顾季洁的女护工,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筱小姐,你父亲是不是不舒服?”
筱雅心如明镜,看了父亲一眼,微笑道,“不是,你不用担心。我父亲一直对医院有一种恐惧感,他这是紧张的。”
女护工不再说话,只是在边上默默的守着。
筱雅若无其事的给姑姑聊天,聊回到季家老宅子之后的生活。
而筱启铭按照筱雅的暗示在一开始进来的时候,对季洁鞠躬说了一句谢谢,之后就一直没再说话。
后面倒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对劲,他的舌头好像有些发硬,他好像开不了口了。
筱雅心底一直计算着时间,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她伪装惊讶的问一旁的女护工,“徐阿姨,你今天没帮姑姑擦脸吗?”
女护工连忙回答,“擦了啊,早晨我过来换班的时候就帮着擦了脸和手。”
筱雅指着姑姑的眼角位置轻语道,“那你可能没擦干净,你看姑姑眼角这边就不干净。”
女护工有些慌乱,“我擦了啊……”
筱雅微笑道,“没关系,你再去打盆热水来,我帮姑姑再擦一下脸。以前我病着的时候,姑姑一直都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的。”
女护工点头,“好,我这就去打温水。”
筱雅不急不慢的微笑,很是礼貌,“嗯,麻烦你了!”
女护工转身就端着脸盆去了洗手间,这是VIP病房,有独立的卫生间的。
筱雅跟季诚两人早已计算好了这一切,就连女护工去打温水需要的时间都在精密的计算范围内。
洗手间的门关上之后,她对一边脸色苍白的筱启铭使眼色,意思他可以动手了。
筱启铭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那种心慌气短的感觉折磨的他很难受,呼吸都是张大着嘴巴一口接一口的用力呼吸着。看着筱雅的眼色,他费力的挪动着步子上前靠近季洁。
季洁的鼻子里面塞着呼吸管,他只要稍稍一动,很快季洁就会死的。
可他自己的身体越发的不对劲,就连抬起手臂都很费力。他预感到不对,看向筱雅。
筱雅给了他一个警告性的眼神,示意他动作快点。
是以,他只好蹙眉去拔季洁的呼吸机。
他的手臂抬起,在季洁面前沉下,只要手指轻轻一动,就大功告成了。
这一瞬间,筱雅比他更要紧张。她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这个计划如果成功了那就是一石二鸟。虽然是早已预谋好的,可毕竟也是两条人命,她一个女孩子要亲眼面对着这些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紧张?
她的心跳也早已没了节奏,砰砰的像是要跳出胸腔,可她还是故作镇定的看向别处。
筱启铭的手指已经碰到那根呼吸管了,就差最后一点点的力道了————
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洗手间里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原本就心虚的筱雅跟筱启铭两个人心口都狠狠的一颤,面色也闪过一丝慌乱。
筱启铭的手指下意识的都吓的缩了回来!
筱雅紧张的深呼吸,压着声音问道,“怎么了?”
洗手间里面紧接着就传来了脸盆摔在地上,还有人摔倒撞到东西的各种声音。
这些声音,在这种紧张的关头,扰的筱雅跟筱起名内心一阵阵的波澜起伏。
就像是石块激起了千层浪,浪花溅的随处都在。
而女护工之所以会尖叫是因为她不小心摔倒了,因为在病房中被筱雅那么一说。她有些紧张,觉得自己的本质工作似乎没做好。还不够细心,季先生开出的薪水很高,她是个善良之人,觉得自己有些愧疚。
而心里有了愧疚,做事难免会分心。就在她打好了温水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手上的脸盆被打翻了,自己人也摔在了地上。屁股摔的很疼,根本就动不了了。
筱雅在外面问怎么了的时候,她只能费力的回答,“筱小姐……我摔伤了……好像动不了了……”
筱雅一听暗自蹙眉,表面上装出很担心的样子,惊呼道,“你摔伤了?徐阿姨?你等一下我马上就过来扶你!”
该死的,要不是她弄出这动静。
现在季洁已经死了!!
她又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再看筱启铭的脸色,他的脸色已经不止是苍白了,已经开始发青了。尤其是唇瓣,青的很明显。看来是药效发挥的很厉害,已经没太多时间了,她连忙暗示筱启铭快点动手。
杀人这种事,筱启铭也是头一次。所以,自然很紧张。再加上本身身体的不舒服,他表情已经出现了痛苦之色。
只可惜,不管他怎么费力,就是一句话说不出来,人也开始流口水了。
在这样的关头,他终于确信他这是中了筱雅的诡计了。他的眼眸中迸发出凶狠的光芒,狠狠的等着筱雅。
筱雅知道他说不出来话,她那天在他杯子里面下的药就是会让他说不出来话。所以,她一点也不怕他会乱说。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自然是看得懂筱启铭那些凶狠的眼神的意思。她连忙起身,在他耳畔安抚了一句,“放心,你会没事的。你只要成功杀了姑姑,我就给你解药。你就可以活,别怪我,我也是为了保险起见!”
筱启铭眼底的那些暗芒,几乎要杀人了。可心口的痛苦,折磨的他真的像是快要死去一样。他不得不妥协,不得不相信这个恶毒的筱雅。
他再一次费尽力气的抬起手臂去拔那根呼吸管……
就在他的手指刚伸出去的时候,洗手间的门居然打开了。
女护工出来了,虽然她不能动,可她是爬着出来的。她爬着出来,用手掰开了门。
她一开门,就看见筱启铭的动作了,她惊呼道,“你在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筱雅心底暗呼不妙,算算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能跟着站起来,跳脚演戏,“爸,你干什么?我在给姑姑聊天,你这是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女护工安全意识很强,每一次季先生跟季太太两人来的时候,都要她小心谨慎。看见这样一幕,她怎么能不慌?
她立刻就趴在地上,扯着身子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要杀人了!快啊!!”
病房门口的保镖,听到这样的叫声,下一秒就冲了进来。
筱启铭再一次失手,他整个人都被保镖制服压的半跪在地上。他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一会青一会紫,眼睛也不住的翻白眼。
保镖立刻打电话通知了季尧,说是有人想杀姑姑。
筱启铭身体很不对劲,完全没有力气反抗了,只能僵硬着脊背,任由保镖制服着。
筱雅又看时间,估计着筱启铭最多三分钟后就会死。而杀死姑姑这个计划肯定是失败了,她心底虽然有些懊恼,有些着急。不过,她是个有心机有城府的女孩子。她懂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眼下她还是要按照计划演戏,撇清这一切。
她装着惊恐的样子,脸色一片苍白,捂着自己的唇,喃喃的道,“爸,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刚才就差一点……姑姑就被你杀了……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是跟我道歉了吗?你说你很后悔以前那样对我……你说现在你一个人面对着孤零零的家很难过。你说……其实你在我身上真的倾注了很多的爱……你说你很想把我接回去……很想我们父女两回到以前一样的幸福……”
“可你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疯了?你为什么要杀姑姑?难道之前那些事情都是你做的?在申城是你绑架了嫂子,是你让人开车撞死我跟尧哥哥?是你在姑姑的车里动了手脚?是不是?你说话啊,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
她情绪很激动的上前质问筱启铭,她故意把之前的事情都扯了出来。反正筱启铭现在说不了话,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筱启铭眼球不断的上翻,他说不出话来,舌头已经僵硬的麻木了。可他还有意识,他心如明镜。他恨啊,恨不得当初一凳子砸死这个恶毒的杂种。没想到他养育了她那么多年,最后竟然被她算计。
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那是一种暗黑又窒息的气息。他很不甘心,居然被一个死丫头摆弄了这么久?
他的双拳紧紧的握在一起,很想一拳打烂她的嘴,奈何自己使不出力气。
保镖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立刻打电话向季尧请示要不要帮他叫医生?
季尧的电话还没有接通,筱启铭就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筱雅是第一次亲自参与计划杀人,筱启铭喝下的那被水里的确是她做的文章。是她亲自加进去的,所以她也算是亲手杀了这个变态的老东西。她心底还是很慌的,做贼心虚这四个字还是有根据的。她下意识的闪到一边,捂着唇瓣,眼泪簌簌的滑下来。
她不是伤心而哭泣,是因为紧张,因为心虚。
深怕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再生出什么变故!
筱启铭抽搐的很厉害,自己的大小便都失禁了。口吐白沫,眼球上翻,身子蜷缩着,痉挛着。
筱雅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他这状态就算是医生来了也救不了他了。不过,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她哭诉道,“爸,你这是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到底为什么要杀姑姑?你是不是想报复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我们之前感情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怎么忍心?我终究叫了你那么多年的爸爸啊!!!”
她是了解这种药的药性的,确定筱启铭必死无疑之后,她又假惺惺的跪在保镖面前,“保镖大哥,大哥,我求你了,帮我找医生过来好不好?求求你了,他是我爸爸,他身体出问题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我面前的……我求求你了……”
她演戏演的很逼真,保镖不为所动的时候,她居然跪在地上磕头。不停的磕头,磕的额头都流血了……
保镖最终还是动容了,季尧这边的电话也打通了。汇报了情况之后,季尧同意叫医生。
保镖这才去按呼救玲……
筱启铭已经不行了,等到医生跟护士匆匆赶来的时候,他含恨闭上眼睛,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筱雅提着的心脏,终于落回到胸腔内。不过,她可没有停止演戏,她哭的歇斯底里。
不停的哀求医生救救筱启铭,一定要救救他。
医生帮筱启铭做了检查之后,无奈的摇头,“筱小姐,很抱歉,人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筱雅哭着流泪,“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他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亲人了……怎么会这样啊?”
她抱着筱启铭的尸体,默默的流泪,喃喃的哭诉着,“爸……前几天你不是还跟我说会像以前一样疼爱我吗?你说不计较那么多了,你说你一个人在家也很孤单,想要雅雅回去陪你的……爸爸你还说要好好感谢姑姑对我的照顾……我才带你来的……可你怎么能想杀死姑姑啊?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爸……你倒是说话啊……爸爸……难道在你眼里血缘关系真的那么重要吗?我虽然不是你亲生的,可那又有什么关系?我一直都把你当成亲生父亲看待的……即使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我还是喜欢叫你爸爸……你为什么那么恨我??”
当季尧跟陶笛接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失控的筱雅瘫坐在地上,抱着父亲的尸体,喃喃的哭着。
在来之前,保镖已经大概的汇报了情况。
当陶笛了解到筱启铭居然想要在病房杀死姑姑之后,她很冒火。她不懂人为什么要这么偏激?为什么动不动就想要杀人?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之后,难道不会做噩梦吗?难道不会害怕吗?
在来之前,她火大的想要上前踢筱启铭的尸体。
可是,当她来到病房,看见筱启铭的尸体,还有那睁开的双眸,她那些火气都发不出来了。
她不是个随随便便心软的人,可是看着人已经死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
也许是因为怀孕了,因为自己的腹中不久将会迎来个小生命,所以她对生命有些敏感。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死在病房内,她心底莫名的有些感伤和难过。
也不知道是愤怒的难受,还是感伤的难过。
季尧看见地上的尸体,心口也莫名的难受。也许是被陶笛熏陶的多了人情味,他整个人也不再那么的冷血淡漠。虽然筱启铭是想要来杀姑姑的,可看他睁着的双眸,看他的尸体,他心底莫名的难受。
他扬手,示意保镖将筱雅拉起来。
保镖将哭的肝肠寸断的筱雅拉起来之后,季尧询问具体情况。
筱雅只是喃喃的道,“对不起……尧哥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父亲前些天来见我……他跟我道歉……他说以后会好好对我……说不会计较那么多了……还说要亲自来跟姑姑道谢。谢谢她曾经照顾我……我就带他来了……我想着我亲自陪着一起来……他怎么可能会……可是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我看见他想杀姑姑……我后悔……”
“我悔的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我为什么要相信他?为什么要带他来???尧哥哥,嫂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喃喃的哭着。
季尧别过视线,不去看地上的尸体,他沉声问,“筱启铭怎么回事?”
一旁的医生解释道,“初步估计像是中毒,具体还是要等尸体解剖之后才能清楚。”
季尧挥手,“立刻解剖!”
医生有些为难的看着筱雅,“尸体解剖,需要经过家属的同意。”
季尧看向筱雅,她点头,“我同意,我签字,我签字。一定要查出我爸爸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太平间已经有护工来拉尸体了,筱雅哭的声泪俱下……
筱启铭是含恨而死,在被抬上担架的时候,尸体被搬动,居然呕出一口鲜血。
鲜血滴在地上,陶笛很难受的闭上眼睛。
季尧敏感到小妻子的反应,第一时间伸出手掌捂着她的眼睛,自己也别看视线。
大概是最近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他一次一次的见证着生命无常,所以,他有些莫名的难受。
陶笛顺势偎依在男人的胸膛,小手搂着男人的腰肢,寻求着安慰和依赖。
尸体被拉走之后,筱雅哭的气若游丝了。
季尧立刻联系医生给姑姑检查身体,确定姑姑无碍之后,又重新给姑姑换了一间病房。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大家都始料未及。
等到季向鸿赶到的时候,他听了女护工汇报情况之后,有些懊恼的身子后仰。
马上就快要过新年了,这个时候如果因为他同意而导致亲妹妹出现意外,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筱启铭跟筱雅一起来看季洁,是他同意的。
当时他跟筱启铭谈的时候,他表现的很真诚。真诚的想要悔过,说会好好对待筱雅。
他估计着有筱雅陪着,又是在病房,能出什么事?
可他完全没有料到筱启铭如此丧心病狂,居然真的到病房来杀人。他这是疯了?
姑姑差点出事,季诚接到通知之后,也赶到医院了。
大家一起聚在新病房内,除了季诚之外的人都心有余悸。
筱雅在保镖的陪同下,去签解剖同意书了。
季诚在家里遇到什么事的时候,尤其是在季向鸿面前,从来都是一副懦弱不敢说话的样子。
陶笛在询问女护工一些细节问题,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了,有些事情搞清楚。
女护工还受着伤,一字不漏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陶笛听到她去洗手间打水然后摔倒,再然后爬着出来看见筱启铭想拔掉呼吸管的时候,蹙眉。
现在她跟季尧很默契,她所问的问题,也是季尧想问的。
当大家听到这里的时候,季诚突然故意说了一句,“也就是说你去洗手间,只有小雅姐姐跟她那个变态爸爸在?所以,如果你不出现,那个变态就会得手了。这事是不是小雅姐姐故意的?”
他这一句,让大家都楞了一下。
季尧蹙眉,没说话。
陶笛的小手被他攥在掌心内,也没说话。她其实第一反应也是这件事跟筱雅有关,可想想又觉得不合理。如果真的是筱雅想鼓动她父亲杀人,她会亲自跟着来吗?会让自己成为嫌疑对象吗?而且,在病房杀人,实在是太冒险了。按照筱雅的心机,她不至于会让自己这样被怀疑。
她考虑的问题,季尧自然也能考虑到。并且他的智商比较高,他考虑的会更加谨慎,更加周密。
他想筱雅不会这么傻,这样来杀姑姑。问题的关键应该是在她名义上的爸爸身上,那个人必须严查一下。
一旁的女护工是个忠厚的老实人,她想了想小声说,“二少爷,你可能误会筱小姐了。筱小姐来了之后,一直在陪她姑姑聊天。我摔倒的时候,她准备过来扶我的。我拉开门的时候,她其实是往洗手间这边走来的,所以那位筱先生应该趁她不注意才动手的……而且筱小姐看见了之后,就一直在责骂她的父亲……筱小姐很伤心……”
季诚听到这话,心底有些得意。这次虽然没能真的杀掉姑姑,可是成功除去了筱启铭这个变态。并且,筱启铭的死会把所有的矛头都转移过去的。他没想到这个女护工还真是给力,这话无疑又给筱雅撇开了嫌疑。
其实,他计划的这一招真的挺高明的。大家都以为筱雅不可能这么傻,以为筱启铭不敢这么冒险在病房杀人。可其实,每一步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就是笃定了大家这种心理,才能出奇制胜。
总之,除了没真的杀死季洁,这个计划还算是成功的。
刚才他之所以会那样问一句,是想要故意撇清他跟筱雅的关系。他第一个站出来怀疑是筱雅,自然就不会有人把他跟筱雅联系在一起了。
为了自己的宏图大业,他需要步步为营。
季尧下令派人去筱启铭在申城的家去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出一些线索来?
说话间,筱雅已经签完字回来了。
她见到季向鸿,第一件事就是噗通的跪下,流泪道歉,“季叔叔……对不起……我差点害了姑姑……差一点……对不起,我想想都觉得后怕。”
不光是她后怕,季向鸿也很后怕,他掩面叹息。
季诚的眸光一扫,扫到筱雅额头上的鲜血,他的瞳仁蓦然一紧,不过又很快收敛了。
季尧问了一句,“尸检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筱雅有些悲凉的回答,“明天早晨就可以出来了……我爸爸虽然很可恶……可是我还是不想他死的不明不白的……我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眼泪流的很汹涌,眼神也很灰暗,仿佛真的很伤心很绝望,“等到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会给他办葬礼,会厚葬他的。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我都不会计较了……说到底他也是个可怜人……一开始他也是个受害者……”
她说到这里,季向鸿终于是不忍心的将她扶了起来,梗声道,“小雅,先起来吧……”
因为尸检到明天早晨才出来,所以大家只能先回家去等消息。
筱雅现在住在老宅,自然是跟季诚一起回去。
至于季向鸿,虽然心情很糟糕,可他公司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处理。
季尧虽然也很忙,可他时刻关心着小妻子的情绪。从医院出来后,时间还早,他却没有回公司,而是陪陶笛一起回家了。
孕妇的情绪是敏感的,神经也是脆弱的。今天在病房看见尸体之后,她心里就莫名的难受。
所以,这会她只是安静的偎依在季尧怀中,手指拉扯着他的衣领不说话。
季尧关心道,“累了吧?闭上眼睛睡一会。”
陶笛闭上眼睛,嘀咕道,“你不回公司了吗?最近一直都很忙,等会送我回家之后,你还是去忙吧?姑姑没事就好,以后再多加派两个人手吧。”
季尧垂眸看着她,长指轻轻的在她的脸颊摩挲了几下,柔声道,“睡吧,不要操心那么多。一切有我,我都会安排好的。今天我不回公司了,只陪你。”
陶笛乖乖的点头,闭上眼睛有些疲惫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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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雅坐的季诚的车回去的,出了医院之后。她立刻用纸巾擦干脸上的泪水,然后有些不屑的将纸巾扔出窗外,蹙眉咬牙道,“变态!居然老死都不愿意帮我!他要是不耽误,姑姑的呼吸管肯定会被拔掉的!”
季诚却放缓了车速,扭头看着她。他的眸光盯着她额头上的伤口上,他的眸光暗沉了几分。
筱雅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压低声音,“怎么了?小诚?我知道这件事不是那么完美……可你也别这样看着我。毕竟咱们也不是一无所获的……”
季诚蹙眉,扭头看前面,半响才说出一句,“以后不准让自己受伤!”
筱雅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突然说出的这句话。
季诚一边开车,一边扯出几张湿巾纸,伸手过去帮她擦拭额头的血迹。
他的动作不算温柔,甚至都弄痛了筱雅。
筱雅疼的倒吸一口气,他的动作才柔和了几分,声音也缓和了点,“疼不疼?”
筱雅小声答,“还好……”
“下次演戏不要演的那么蠢,不准弄伤自己!”季诚扔掉湿巾纸后,咬牙道。
筱雅再次楞了一下,她额头上的伤口应该不会太轻。她为了演戏,也真是豁出去了。可是,却没人问她伤口疼不疼?
季诚是唯一一个例外,刚才她具体在他的眼眸中看见了一丝心疼和温柔。
她有些意外,同时心底也有些感伤。
如果问她疼不疼的是季尧,那该多好?
季诚仿佛会读心术一般,压低声音喝道,“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准想季尧那个混蛋!!!”
筱雅眼眸一慌,连忙道,“没有,我没在想他。我是在想变态老东西的家里会不会有什么不利于我的证据,不知道会不会被查出来?”
季诚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笃定道,“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
筱雅点头,挤出一点笑容,乖巧的道,“嗯,我相信你!!!”
她的小手适时的抓住季诚扶着方向盘的那只手,季诚看着她,眼底闪过一抹炽热,声音也粗哑了几分,别有深意道,“等会回家,好好安慰你!”
筱雅羞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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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筱启铭的尸检报告出来了。
他的确是药物中毒导致的心脏骤停而猝死。
同时,被派去申城的人也在筱启铭的别墅里面发现了很多有价值的线索。
他们发现筱启铭在来东城之前,就有自杀的倾向。在他别墅的酒柜里面发现有跟他身体内药物一样的成分,还检查过指纹,除了他自己的指纹就再也没有其他人的指纹。他还在自己的电脑手机里面留下了轻生报复的字迹,并且还了解到他公司每况愈下的经营状况……
他们用非常手段破解了筱启铭的电脑密码,并且在里面查到了三笔汇款记录。
对方的户头被隐藏了,而他虽然也删除了汇款记录。可是通过技术手段恢复了他的汇款记录之后,发现三笔汇款记录的时间跟筱雅第一次出事,陶笛第二次出事,季洁第三次出事的时间吻合。
当季尧跟左轮坐在一起商量这件事的时候,两人同时蹙起了眉头。
半响,两人相视一看,已经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深意。
季尧看着那些从申城带回来的证据,眉头蹙紧,眸光深沉无比。
左轮叹息道,“看来我们想的一样。”
按照常理来分析,似乎一切都合乎情理之中。
现在的证据表明是筱启铭心里变态,自己绝望的服药自杀同时又不甘心的想报复。
他像是假意跟筱雅道歉,然后借此机会去杀死季洁想要再度报复。而且他电脑里面被删了又恢复的那几条汇款记录时间,也恰好证明之前出事的事情都是他预谋的。
所有的证据都表明是筱启铭在背后操纵了这一切,他应该就是那个神秘人。
可是,正是因为这一切都太合乎情理了,才会让人怀疑。
季尧的手指轻轻的办公桌上点了点,眉头一直蹙着,沉声道,“你也觉得不对劲?”
左轮无语的抽了抽唇角,“拜托,我智商跟你是一个级别的好不好?这一切都太合乎情理了,而且就像是有人在刻意表现出来的一样。而且据我判断,之前那个神秘人应该是另有其人。神秘人之所以能隐藏这么久不被我们发现,那就说明他有着不一般的本事。这个筱启铭应该达不到这个级别。”
季尧黑眸中的瞳仁收缩了一下,手指蓦然僵住,沉声道,“对,筱启铭达不到这个级别。而现在之所以一切调查都这么顺利,很有可能是神秘人在给自己找替死鬼!”
左轮点头,“没错,果然我们是有默契的!想一块去了,他大爷的,这个神秘人如果被小爷找出来。小爷一定把他踹到银河系去,他妈的整天作妖。一波又一波,烦死个人!”
季尧蹙眉,冷扫了他一眼。那眼神里面明显的有着鄙视……
左轮急了,“干嘛?干嘛?大哥,你那是什么眼神?你这是鄙视我?我跟你说,不是我查不到,也不是我能力问题。是那家伙隐藏的太深,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查出来的!!!”
季尧还是冷眼扫向他,压低声音,“首要任务,你多帮我找几个合适的保镖,她快要生了,这段时间不能有半点闪失。”
左轮挑眉,“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为了小嫂子,你总得态度好点对吧?”
季尧将手中的一只笔丢了出去,“滚!麻利点!我这很忙!”
左轮一巴掌就将笔打了出去,拧眉,“什么人啊?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对我?大过年的,我帮你办事,也不包个红包我容易吗?”
他就是这种性格,随时都有可能开启不正经模式。
季尧都习惯了,也不搭理他,径自忙自己的工作。
左轮只好起身,嘀咕道,“麻蛋的神秘人,小爷一定要尽快找出来!大过年都不让人安生,烦人!”
他走了两步之后,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连忙扭头看着季尧,“大哥,我现在一本正经的跟你说。过完年,我订婚。你跟小嫂子一定要参加我的订婚典礼,一定要!”
季尧终于抬眸,蹙眉,“你认真的?”
左轮眸底闪过一抹深意,故作神秘道,“你猜!”
季尧直接给了他一个你很无聊的眼神,挤出两个字,“幼稚!”
左轮无所谓的抽了抽唇角,“没劲!好吧,回答你这个问题。也许,可能,是认真的?”
季尧这个没情商的男人,对于别人的感情,完全是听不懂的模式,他懒得理他了。
左轮也傲娇的不理他,只是关门之际,又叮嘱了一句,“别忘记包个大红包,最好大到我拿的手抽筋位置!”
季尧头也不抬的冷道,“出门右拐,不送!”
左轮上车之后,就开始给冯宇婷打电话。
之前别扭的时候,他都下定决心不给气质姑娘打电话了。可当他知道这只是个误会的时候,他立马开启了不要脸模式。只可惜,他好像太热情了。他那天在病房中的一个吻,把姑娘吓的当即就出院了。
这几天,这姑娘一直不接他电话。
不过,却没拉黑,只是不接而已。
她不接电话,并不能影响他打电话的热情。
他孜孜不倦的打着……
他从冯美婷那个草包那边打听到,姑娘出差去了。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对着电话嘀咕,“平时不挺女汉子的嘛?怎么被吻一下就吓跑了?看来也是一只小花猫哇!”
其实,他早已派人跟着姑娘了,也知道姑娘现在的具体位置。
可他为了自己能早点幸福,所以硬生生的忍住了去找她的冲动。
小花猫已经被吓坏了,在这段时间内,他一定要沉得住气。
而冯家其他人都在开心的忙碌着订婚的具体事宜……
转眼就到了除夕夜这一天。
这一天,按照之前说好的,季尧跟陶笛两人回老宅一起过年。
陶笛原本叫陶德宽一起过年的,可是陶德宽不肯。他说季洁一个人在病房内也孤单,他也孤单,不如两个孤单的人凑一起过个特别的新年。
提到姑姑,她有些伤感。原本她也想过把姑姑接回老宅一起过年的,可是医生说姑姑情况特殊,还是不要折腾了。免得有些不必要的状况发生,这大过年的还是要谨慎点。
所以,她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爸爸这样一说,她也能放心点,她感动的对着爸爸道谢,“爸,真的谢谢你。谢谢你能想的这么周到,我知道你是想缓解我的心理负担。”
陶德宽宽厚的笑了,“傻孩子,跟自己爸爸客气什么?”
陶笛也笑了,暖暖的道,“爸,有你真好!我爱你!!”
陶德宽是个不怎么煽情的人,也动容的道,“爸也爱你!”
今年的雪特别多,除夕夜还是在下雪。
季尧开车,带着陶笛一起回老宅。
一路上,车内播放着彭佳慧的那首《喜欢两个人》,优美柔情的旋律在车厢内蔓延。
陶笛沉浸在这样的柔和氛围当中,一只手撑在车窗上,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和美好。
她时不时的看身边的男人,他的五官的路灯的照射下更显立体深邃,像是上帝最杰出的作品。他开车的样子很迷人,他扭头看她的样子很迷人,他冲她扬唇的样子很迷人,就连他停车等红绿灯时候的样子也很迷人。
她想,她这辈子是中了这个男人的毒了。
这种爱情的毒,无药可救!
而他在她深情看着他的时候,会侧眸扬起唇角,在她看的如痴如醉的时候,攥过她的小手,将她拉过来,在她的额头上印上宠溺的一吻。
到了老宅,下车的时候,陶笛还是被外面的寒气给冻的下意识颤抖了下身子。
季尧看见她下意识的动作,连忙绕过车头走过来,把自己身上宽厚的大衣脱下裹住她的身体,大手捉住她的小手,“冷了吧?快进去吧!”
陶笛扬起纯净的小脸,唇边荡起温暖如花般的笑容,往他的怀中靠了靠,点头,“嗯。”
二楼窗口处,有一抹单薄的身影一直矗立在那边,看见他们两人下车之后,眸底闪过一抹亮光。只是,在看见楼下两个人甜蜜的互动之后,筱雅眼底的眸光再度黯淡了下去。小手也下意识的握成拳头,心底再次嫉妒的发狂。
直到季诚敲门,让她下楼吃饭,她才平息自己的情绪下楼。
年夜饭很丰盛,这是季尧跟陶笛第一次一起回来过年。
季向鸿很开心,恨不得将大厨的手艺全部搬上餐桌。
筱雅见到季尧跟陶笛,还是一如既往温柔礼貌的问好。
季诚在大家面前,还是一副玩世不恭又懦弱的样子。
在开饭之前,季向鸿按照风俗给家里的每一个晚辈都包了大红包。
就连没出身的季霄凡都有一个大大的红包,由他的妈妈陶笛代领着。
陶笛有些不好意思,“爸,等宝宝出生再给吧。这还没出生呢,我不好意思拿着。”
季向鸿却是坚持,“拿着,没出生也是咱们季家一员。爷爷疼爱孙子,那是理所当然的!”
陶笛有些汗哒哒,“爸,不一定呢。有可能是孙女。”
季尧跟季向鸿却同时笃定道,“男孩!”
陶笛无语,“好吧……”你们开心就好,你们想说什么就什么。
季诚一直没说话,垂眸的瞬间,眼底有杀气闪过。
筱雅因为筱启铭去世,一直表现的郁郁寡欢。接过红包的时候,感动的说道,“季叔叔,谢谢你。还有,尧哥哥,嫂子,小诚,我都要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让我感受到了温暖。”
季向鸿心情很好,摆手,“大过年的,不提那些不开心的。马上跨年了,明年又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筱雅乖巧的点头,“嗯,明年我们大家都会幸福的!”
陶笛虽然对筱雅这个女孩已经喜欢不起来了,可是大过年的,她不想给大家扫兴。再说了,她能理解爸爸的善良和仁慈。所以,她什么都没多说,只是感受着这个新年的气氛。
年夜饭开始了,气氛挺融洽的。
家里的三个男人都喝酒了,季尧不停的给陶笛夹菜。
现在孕后期,她的食欲比较好。他总是担心她会饿着。
筱雅看在眼底,恨在心里。吃到嘴里的食物,都像是带了刺一样,刺的她胃都跟着不舒服。
她身体没有恢复好,喝的是热牛奶。
今年季家变化最大,可却是最热闹的一次年夜饭。以往的年夜饭餐桌上,都只有他,苏红,季诚三个人。今天一下子热闹了,他有些控制不住的喝多了。
季尧跟季诚喝的也不少。
季向鸿喝的有些意兴阑珊,话也多了起来。
因为心情好,他对季诚的态度也好了几分,居然跟他聊起了公司的事情。
季尧话一直不多,但是偶尔也会说上两句。
总之,这个除夕夜还是挺温馨的。
除了筱雅跟季诚,两个人那点不为人知的小心思之外。
季向鸿真的喝多了,后面眼神都有些迷离了,说话也开始打结,“小尧,干杯!陪爸爸干了这一杯……你能回来陪爸爸过年,爸爸真的很开心。”
喝得有些意识涣散的他,手一松,酒杯掉在地上,他又道歉,“抱歉……爸爸太高兴了,喝多了……我收拾一下……”
他自己弯腰,捡起玻璃碎片,碎片划伤了他的手指,他没感觉,一双眸子总是盯着季尧。
他眼底的慈爱和激动,让季尧跟陶笛两个人看的很难受,也很心疼。
季向鸿那么疼季尧,如果知道季尧并不是他亲生的,他该有多伤心?
陶笛越发的觉得自己隐瞒真相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如果可以,她宁愿瞒一辈子。
筱雅见他手指流血了,连忙帮他按住伤口,还让季诚去找来药箱,她帮着消毒。
季向鸿这点小伤口,根本不当一回事,可筱雅坚持要帮他消毒,他只好坐到一边的沙发上。
筱雅的动作很轻柔,眼神也很温柔。
喝多的季向鸿,眼前突然有些恍惚。恍惚之中,他的眸光定格在筱雅脸上。突然觉得筱雅这样温柔的动作似曾相识,对了,想起来了。这样的场景24年前的确发生过,那一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就这样消失了?
他有些情不自禁的低喃了一句,“婉婉……我的婉婉……”
陶笛心口一惊,小手被旁边的季尧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