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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有一瞬的凝滞,任谁也想不到一个闺阁女子竟会随身携带凶器,而且还说伤人就伤人了。
赵博养尊处优多年,莫说被划伤手臂,就是针扎一下都不曾,惊愕之后疼痛放大,眼瞧着鲜血从捂着伤口的手指缝涌出,仿佛如何都止不住似的,他当真慌了神。
“快,快来人,请大夫!”赵博老脸煞白的退后两步跌坐在圈椅上。
赵永忙抓了丫鬟的帕子来给他裹伤。
谁知那伤口虽不深,却切的细长,从手腕一直眼神到手肘,且也不知是碰到了血管还是刀上涂了什么,血竟止不住。丫鬟婆子手忙脚乱的包扎,不多时就端出去两三盆血水。
老太太被吓的不轻,直双手合十各路神仙拜了一遍,点指着傅萦:“丧门星,克死你父兄现在又来克我侄儿……”
话没骂完,傅萦已经端着匕首到了老太太近前。
一看到那乌黑发亮的长匕首,老太太后半截话利落的咽下去了。
傅萦晃了晃左手镶嵌金刚石的银色刀鞘在灯光下闪着夺目的光。
“这刀鞘是长公主赐的。至于这把匕首,是皇后娘娘专门赐给我用来防身的。”傅萦白玉般的小手攥着刀柄,光亮森寒的刀刃冒着寒光。
“皇后娘娘说了,高丽女子都有妆刀,咱们东盛虽没有女子佩戴妆刀的习俗,可念及我父兄早逝,又因我是武将之女,镇得住这把刀,特意允准我将它当妆刀来用。若有人欺负我,着实没有办法时,我就用这把刀捅人。若是我捅不死人,还能用它自戕。当然了,我若是用皇后娘娘赏赐的‘妆刀’伤了自己,恐怕娘娘慈恩浩荡定会追查的。”
“不祥之刃”原本是皇后娘娘和长公主手中的烫手山芋,让人玩猜猜猜根本是想寻个由头既送了出去又做个人情。傅萦囧囧有神的得了它,着实是算得上中大奖了。然而这会子她一通乱盖,将偶然说成了必然,偷换概念之下“不祥之刃”的意义立即就高大上了。
老太太瞧着傅萦纤细的腕子掂着刀在自己面前左摇右晃,心都快抖了出来。
这丫头不但做事乖戾任性,现在还有了皇后赐的“妆刀”,往后谁还能制住她?她的日子只可能越来越艰难啊!
“你把它拿远些。”
“别啊,祖母您瞧瞧,这匕首漂亮不?你看刀鞘上,镶的还是金刚石呢。”
傅萦的手往前递,老太太往后躲,一旁的赵博的伤口继续血流如注,大夫手忙脚乱的止血还在叨叨:“……是什么伤的?也没割伤大血管,怎么就止不住血呢!莫不是利器上有毒?!”
有毒??
老太太整个人都不好了,尖声道:“你快拿开,看伤了我!你还要杀你祖母不成!”
“哪儿能啊,咱们是至亲骨肉,我纵然克父克兄,也不能连亲祖母都克啊。不过您放心。皇后娘娘既有口谕在,我就是伤了人也是用妆刀自保,不会带累咱们家的。”
老太太已经缩到墙根了,二婶看够了婆母的窘态,这才善良的道:“萦姐儿快下来坐着歇会儿吧。”
傅萦这才发现自己单膝跪在罗汉床沿,半拉身子都探到老太太跟前了,脑补一下现在的体|位,傅萦噗嗤笑了,将匕首收起来站回宋氏身边。
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
大夫这厢满头大汗的将赵博手臂上的伤止了血,又包扎结实了掉在脖颈。
赵永这才有空继续争辩:“好啊!武略侯的嫡女果真是个霸道人物,对亲戚竟也敢刀兵相向了!还敢在刀上涂毒!你这样毒辣的名声传了出去,我看谁还敢要你!你让澜哥儿致残,又伤了他大伯,如此刁蛮我们赵家还肯迎你给澜哥儿做正室已是仁至义尽,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涂毒?我还真不知皇后娘娘赏赐的匕首上有没有毒,要不您在试试?莫不是您他们二位都吊着右臂,右手也痒痒了?”
“你!”赵永点指傅萦,到底是没敢靠近:“放肆!刁蛮!不懂规矩!就算皇后娘娘赐你妆刀,也不是叫你这样用的!你是在败坏皇后娘娘的名声!”
傅萦原本含笑与之周旋,听到此处就冷下了俏脸,“皇后娘娘赐我妆刀就是自保用的,难道我都要被人抢婚了还不能用?不是我败坏皇后娘娘的名声,你们藐视天家威严才是真的!”
“你可不要乱说!”
“我乱说?皇上赐我婚姻自主的权力,你们全当做耳旁风,几次三番逼迫、设计、陷害,种种下三滥的手段层出不穷,也真难为你们一个两个能想得出那么些损招来,你们怎么不去写话本呢,话本名字就叫《逼死良家少女三十六计》、要不就叫《强抢他人财产指南》!皇上的话你们不在乎,皇后赏赐的妆刀又伤不得你们,难道你们还不是东盛人了?!”
傅萦一番话说的赵永脸色铁青。如此大帽子扣下来,他们可就有了谋逆的嫌疑,这样说法是万万不能认的。
赵永还垂死挣扎:“你今日就得跟我回去!”
“好啊,谁能带我走谁就到近前来吧。我可不保证能捅死几个。反正杀了谁谁都是白死。”傅萦再次将“乌涟”拔出刀鞘。黑色寒芒竟不必刀鞘上金刚石反射的灯光逊色,黑白两种光呼应成辉。
这边都亮兵刃了,且一旁的宋氏还盘着手臂冷眼看着。
瞧瞧赵博的胳膊,在瞧瞧被宋氏一张拍碎的小几,赵永莫名的吞了口口水。这事儿不好办啊!
赵博站起身,胳膊疼的他直冒冷汗,“我若是查出这匕首不是皇后娘娘赐的,你就等着天家问责吧!且不论凶器为何,你故意伤人在先,我定要去衙门里告你!你这中刁蛮女就是该关进监牢里好生教训!”
“你再满嘴喷粪我就先教训你!”宋氏忍无可忍就要动手。
赵博却已经起身往外走去,与赵永脚步匆忙的带着人离开了,到了府门外,赵博低声吩咐身边的亲随:“快去哨探皇后是否真的赐了匕首。还有,给公子爷送个信儿,就说我求见他老人家。”
亲随颔首,快步去了。
“一般败了的为了找场子都得撂点狠话。”上房里,傅萦将“乌涟”入鞘收入怀中,又无奈的道:“好好的一把利刃,我还想切水果用呢,可惜先沾了猪血。回去要好生刷洗干净。”
宋氏训她:“割破了伤口都不愿愈合,也不知这刀是个什么材质,你还敢用来切水果吃?看药着你!”
二婶和三婶望着母女二人都有些无语,这娘俩是越来越彪悍了,怕是将来他们都要制不住。
老太太还怒着,方才被孙女吓的缩墙根也太跌体面了,今日下午罚傅萦跪她还没跪呢。
可是考虑到她如今手握利刃,宋氏又在,话在口中转了一圈就咽下去了。
宋氏则道:“娘若没其他吩咐,媳妇就带着萦萦告辞了。回去还要清理一下东跨院里的人。就不打扰娘休息了。”
二婶、三婶也顺势道:“娘早些安置吧,媳妇就告退了。”
老太太无力的摆摆手。
妯娌三人就离开了上院。
二婶难得在宋氏面前没有端着架子,“大嫂若是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可千万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宋氏笑而不语。
二婶似怕她不信似的,道:“不论什么事儿,都不该牵扯道芸姐儿身上。好端端一个女孩家招惹谁了,竟被陷害与傻子一同落水。别叫我知道是谁!”
“知道又能如何?咱们还能将长辈怎样不成?有些哑巴亏就只能老老实实吃了。”宋氏拍了拍二婶肩膀,就带着傅萦回东跨原理。
二婶闻言,越发笃定了是老太太为了声东击西不择手段的将傅芸给搭上了。她恨长房,如今却更气老太太。
回到东跨院,宋氏就马不停蹄的提审了负责看门的王妈妈,可是怎么审,王妈妈都只说不知情,放了人进来全是巧合。
宋氏劳心的一夜没睡,王妈妈也跪了一夜,依旧是问什么都不知道。
到了八月十六清早,傅萦起身时候,王妈妈依旧还跪在廊下,困的眼下乌青直打瞌睡。
傅萦就笑着到里屋去,“娘,您瞧瞧王妈妈也怪可怜见的,您也审问了她一夜了。”
王妈妈闻言立马精神了,高声道:“七小姐果真菩萨心肠,大夫人是有福气的啊,老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大夫人开恩,就放了老奴吧!”
傅萦看了看王妈妈,续道:“审了一夜都没招,是您问的太温柔了。”
宋氏疲惫的脑仁儿疼,苦笑道:“你是说娘没用才是真的吧。”
“娘想到哪儿去了。”傅萦高声道:“珍玉,你去提一壶滚开的水来。”
一听滚开的水,珍玉和王妈妈都抖了一下。他们可是亲眼看到傅萦将开水泼在赵子澜脸上身上全过程的。
王妈妈抖若筛糠。
珍玉听命提水。
傅萦就将脸盆架子上黄铜盆里的水倒干净,将空盆放在王妈妈面前,吩咐珍玉倒水。
“王妈妈也累了一夜了,就用这热水泡泡脚解解乏吧,说不定解了乏记性就变好了,什么都想的起来了呢?”
王妈妈眼看着面前一盆滚开的水,冷汗就冒了下来。
正在此时,老太太与二婶先后到了院门前。蒋嬷嬷高声道:“老太太、二太太到。”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