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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像如此深刻吗?
不得不说,这个认知让沈濯日好生欢喜,调侃道:“当真没有记错?”
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戏谑,唐芯当场炸毛:“你是耳背还是耳聋?”
妈蛋!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是故意的!
深知在捉弄下去,这丫头必会恼羞成怒,沈濯日见好就收,口风蓦地一转,又回到了正题上边:“当夜有几人见过你?”
事关宫中秘辛,朝堂争斗,稍有不慎,她性命难保。
“一个也没有。”当时她故意避开了禁军的巡查,很肯定,私会之时,四周没有第三人看见她。
沈濯日屈指敲击着长案,极有规律的敲打声,如一记记拳头,狠狠砸在唐芯的心窝上,扰得她有些心神不宁。
仔细回忆了一遍自己的说词,确定没有漏洞可钻后,她才小心翼翼的问:“皇上,您在想什么?”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怀疑她,更是不见半分惊讶,反倒是一派从容不迫的淡然。
“虽然没能听清擎王在暗中图谋什么,但我总觉得,这人心术不正,不是个好人,你千万得要小心啊。”唐芯不好明说,拐着弯儿劝诫道。
“你在担心朕。”并非是疑问的口吻,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唐芯心头一慌,下意识反驳道:“谁……谁说的?我才没有!”
“哦?”黑眉微微一挑,明摆着不信。
“好吧,我是有些担心你的安危啦,”唐芯眼神飘忽着,含糊地承认下来,耳际飘入一声愉悦的轻笑,她奋力攥紧拳头,大吼道,“可这是因为我是你身边的下人!一旦你出事,我也讨不了好。”
“仅是如此?”清明如月的目光破空刺来。
唐芯忽然生出一种心事被人看穿的恐慌感,扭头避开后,结结巴巴的说:“当然啦!”
口是心非的丫头。
沈濯日无奈地摇摇头,没有揭穿她漏洞百出的谎言。
“这事儿朕自有主张。”
“诶?”啥意思?唐芯没能跟得上他跳跃性的思维,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就这么完了?”
难道他不用派人暗查,收集擎王的犯罪证据,摸清对方的盘算,将隐患扼杀在摇篮里吗?
“今日你向朕所说的一切,莫要再对第三人提及。”沈濯日郑重其事的警告道,她只是个女子,不该也不能牵扯进这滩浑水里。
“我才没那么傻呢,”唐芯没好气的冲他翻了个白眼。
“看来,你并无多少自知之明。”话,意有所指。
唐芯略微一想,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那是你不能透过我的表象,看清我聪明伶俐的本质。”
闻言,沈濯日装模作样地端详了她许久,随后,叹息道:“恕朕眼拙。”
“……”次奥!不损她,他浑身不舒服是吧?早知道他这么坏心眼,她干嘛冒着身份曝光的风险,向他通风报信啊?
磨牙声在安静的大殿里显得异常刺耳。
沈濯日颇有几分哭笑不得,胆敢在他面前甩脸的,也就只有她了。
“日后休要在擎王跟前露出敌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宫中多的是擎王一派的眼线,想要避开他对她下手,纵使他有护她之心,也难保不会有何闪失。
“嗯嗯,我知道了。”唐芯没和他唱反调,乖乖点头。
他在担心什么,她怎会不懂?
心头涌入一股暖人肺腑的热源,整颗心被热度填满,胀胀的,美美的。
沈濯日无声地笑了笑,缓缓站起身来,举步朝内殿走去。
他要做什么?
唐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圆溜溜的大眼睛跟随着他的身影。
颗颗饱满的珠帘外,沈濯日突然止步,侧目朝她看去:“跟上。”
“哦。”唐芯憋着满心的疑问,像条小尾巴进了内殿。
这儿与她上回到来时没什么区别,只除了墙角多出了两个红木箱子,以及屏风上挂着的一件白色绒毛冬衣。
她不解地挠挠脑勺:“皇上?”
沈濯日下颚微抬,点了点木箱子,示意她打开。
这年头,早就不兴玩神秘了好么?
唐芯一边腹诽,身体却毫无骨气的行动起来。
刚一打开箱子,里边装载的一卷卷竹木书卷便映入了她的眼帘。
“是菜谱?”她拾起一卷,打开一看,整个人彻底惊住了,手忙脚乱的抓起好几卷,挨个翻阅,箱子里居然全都是记录着民间各种菜系的菜谱!
食指一转,指着自己的鼻尖,不可置信地问道:“这些难道都是给我的?”
拜托!千万别告诉她,她在做梦!
“不,”沈濯日眼眸一闪,残忍的击碎了她的美梦。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小脸‘刷’地黑了一片,身体无力的跌坐到地上,心好累。
“喜欢吗?”沈濯日踱步走上前来。
某人当即从绝望中苏醒,一个飞扑以八爪章鱼的姿势,压倒在木箱上:“不许动宝宝的财产!”
这些都是她的!打死她,她也不要撒手。
“皇上,您看,您是九五至尊,这辈子肯定不会进厨房一步对不对?”唐芯扭过头,冲着他挤眉弄眼,“这些宝贝,对您来说就是搁在书架上当摆设用的,可对我来说,却是无价之宝!与其把它们搁在这儿长土,不如充分发挥它们的作用,把它们交给我,等我学习以后,一样一样做给你吃,保证您每天都能吃到新的菜肴,绝不重样!”
看着她双眼放光,爱不释手的架势,沈濯日隐隐感到一丝不快。
就这么喜欢菜谱吗?喜欢到连他这个主子,也排在后边?
某女立马揪住了他不善的眼神,小心肝狠狠一抖,双手横抱木箱,闭着眼睛嘶声大叫:“反正你说什么,宝宝都不会松手!要拿走它们,先从宝宝的尸体上迈过去吧!”
嘴角微微一抖,伸手扣住她的胳膊,反手一拽。
唐芯只觉身上泛起一阵难受的酥麻感,胳膊一酸,本能的放开了怀里的箱子,整个人凌空弹起,后扬着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
“我的书!”她张牙舞爪的挥动四肢,奋力挣扎。
“想要它们不难。”沈濯日单手拎着她的后领,幽幽启口,“你几时想看,几时来乾清宫便是,无人敢阻拦你。”
挣扎的动作猛地顿住,她半信半疑的转过头去:“真的?”
“金口玉言,岂会有假?”沈濯日很不喜她的质疑,黑眉一簇,“但你若是惹朕不快……”
“哎哟,我讨好你还来不及,哪敢惹你不开心啊?”唐芯赶忙表示忠心,堆满笑容的小脸,挂着大写的狗腿。
别说是不招惹他,就是让她替他端茶倒水,她也不会拒绝好么?
大手凌空一挥,一道劲风自袖下击出。
‘哐当’
箱子砰然合上,阻断了唐芯望眼欲穿的目光。
她还没看上几眼呢!
“往后有的时间供你翻阅。”沈濯日似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事。
“皇上英明,皇上威武,皇上大气~”唐芯笑呵呵高唱赞歌,崇拜的眼神深深取悦了沈濯日,连带着心头那丝阴郁,也被阳光普照,化作无形。
松开手,稳步走到屏风前,取下那件崭新的冬衣递来。
正可怜巴巴凝望木箱的唐芯压根没注意到他的举动,直至身畔飘来一道逼人的冷意,她才堪堪回过神。
“这是?”送给她的?
“方才你不是想讨赏么?”沈濯日淡淡的问道,随手将衣物朝她扔来。
唐芯大受感动,谁说冷面神面冷心冷的?他根本是一座外冷内热的火山,一枚绝世的暖男有木有?
轻如蝉翼的冬衣捧在手里,好似重如千金。
摸摸衣物内侧沾上的厚实绒毛,再轻轻嗅了嗅:“羊毛?”
“初春未至,京师气候寒凉,有了它,应能抗寒。”沈濯日云淡风轻的解释道,好似送出的,仅是件不足挂齿的小礼物。
这人心怎么能这么细啊?
唐芯紧紧抱着冬衣,双眼红彤彤的,有些说不出话。
湿润的水汽染上眼眸,沈濯日很怀疑,她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展开的眉头再度拧紧,语气略带生硬:“身为男子,怎可如姑娘家那般哭哭啼啼?”
唐芯吸了吸鼻子,强忍下眼底的泪意,瓮声道:“我本来就没哭,是外边吹来的风太大,害得我眼睛有点不太舒服。”
风?
沈濯日扫了眼紧锁的门窗,她就不能找一个更为妥当的说词吗?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好不容易降温的脸颊烫如火烤。
唐芯恼怒的跺了跺脚,一把将冬衣抱紧:“师傅还在御膳房,等着我回去报喜呢!”
说完,她敷衍的行了个礼,似身后有猛鬼追赶一般,头也不回冲到门边,用力拽了拽,殿门却是纹丝不动。
唐芯一拍脑门,丫!她居然忘记了这门被自己上了锁!
身后飘来一声低不可闻的嗤笑,她哪好意思回头?十指颤抖地拉开门闩,一溜烟飞奔出去。
“过河拆桥的丫头。”沈濯日轻声叹道,话里却无一丝责备之意。
然,当唐芯的身影消失在殿外,他放柔的面庞霎时变得锋利,眸中荡漾的柔软,被漆黑吞噬,整个人宛如盛放在午夜的罂粟,绝美而又危险至极。
“修容,事情查明了么?”
沈濯日回过身,稳步走向上首。
身后,一抹黑影凌空落下,跪地禀报:“属下只查到昨日唐大人与景国公主分道后,去过御花园,当时下着大雨,宫人行事匆忙,无人留心路上唐大人同何人接触过,更不知,那血是如何染上的,未能完成主子交托的差事,请主子降罪。”
自从那件染血的太监服落入她的手里,她就连夜派人秘查,只可惜,线索少得可怜,查无可查。
“查查擎王,朕要知道他昨天夜里是什么时辰出宫的。”沈濯日眸光幽幽,神色冷然的吩咐道。
“您怀疑唐大人和擎王有过接触?”如果真是那样,恐怕此人他们不得不防。
“但愿是朕多心了。”可今日,他确有见到擎王掌心上缠绕的纱带,此物昨日在国宴上,他并未看见,倘若擎王当真受了伤,其受伤的时间,定是在夜宴散场之后,与李德带来唐鑫的时辰不谋而合。
再加上唐鑫今日所言,难保不会是那夜偷听之事走漏了风声,或是引起了擎王的猜疑,即便不是这样,也有可能是擎王再次找茬,和她发生了冲突。
不管是哪种原因,于她而言,擎王都是个需要远离的危险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