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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家译知道,从现在开始,就得承担起照顾任苇的职责。小屋零乱而哀伤,沉闷而凄凉,潮湿的空气有一种清凉的味道,吸进鼻子里,喉咙都是凉浸浸的,令人胸口发紧。
他拿起她的包,说:“走吧,今晚暂且在我那儿住一晚。”
在他小小的厨房里,他下了两碗面,每碗里两个荷包蛋,再撒上葱段,淋上几滴香油,顿时,房间有了温暖,任苇有了家的感觉。成年人的爱情不在床上,而在厨房,只有沾了烟火气的爱情,才令人熨帖和舒适。她觉得,外面的山珍海味,也抵不过肖家译的这一碗热汤。
她走过去,从后面轻轻地抱起他的腰,第一次在他俊朗的脸上吻了吻。他回过头,浅笑,任她尽情抚爱。那种醉人的男性特有的气息,将她覆盖,她多想抱着心爱的他,就这样永远,永远。真庆幸,在这异乡,能遇上一位疼爱她的男子,感谢上天的眷顾。
他被撩得性起,放下手中的锅铲,满脸激动地立马把她抱起,两人倒在客厅的沙发上,他侧着身,把滚烫的舌头伸出,二人长久地吻在一起。他无法自持,露出渴望的眼神,嘴里所发出的急促的喘息声使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匹围困很久的烈马,他一边脱去外衣,一边喃喃地说:“嫁给我吧,我等了好久好久。”
任苇仿佛沉醉在幸福的海洋里,任肖家译的抚爱,两人的衣服就像秋天的落叶一样坠落。
最后几秒钟,任苇镇定了下来,她双手紧紧护着身体,说:“家译,对不起,我有些传统,等拿到结婚证后,我们”肖家译也好像突然醒了过来,停止了不听话的手:“好的,我尊重你,明天,我们抽空去民政局。”
吃完面,两人开始备课,白天耽搁了太多时间,晚上要补起来。肖家译打开电脑,翻开课本和教参,铺开本子,拿起笔。对于课堂,他绝不含糊,每节课的准备工作十分详细,肖家译心里清楚,目前的春雨高中,已不同以往,教学质量是学校的生命线,也是每一位老师安身立命的根本,自己不是金牌教练,不是特级教师,不是名师,也不是合同制教师,起点比别人低,稍有不慎,就会被淘汰出局,只有用努力去奋斗出一个绝地反击的故事。
他的课堂,学生们总是两眼炯炯放光,生怕漏听一个字,怕失去了高分的葵花宝典。只要他一站上讲台,表情立马生动,手势准确有力,浑身散发着佛陀般的光芒。下课时,学生们嘴里的“老师再见”依依不舍,经常有学生跑到办公室请教问题。三尺讲台上的他,如鱼得水;篮球场上的他,如众星捧月。
肖家译备好课,收拾好书本,看到任苇还捧着考研资料在看,说,早点休息吧,注意身体,明天我们还要抽时间去拿结婚证呢。
任苇放下书本,在沙发上铺上被子和枕头,朝肖家译投去抱歉的一瞥。
第二天下午三四节,两人正好没课,便偷偷地溜了出来。肖家译开着车,十多分钟就到了民政局,他主明来意,递上两人的身份证。工作人员告诉他,今天两人的结婚证拿不了,最关键的一点是,两人的户口必须要有一人是浙江当地的,可他们二人的户口都在湖北。
肖家译格愣了一下,大失所望。任苇安慰道,暑假我们回湖北去办理,离放假也只有两个月了。
姚一帆是五月一日回国的。
回国后,胡医生安排他和许妍见了一面,姚一帆本来不大想见面的,却驾不过奶奶的念叨,三个孙辈中,他最听奶奶的话,把奶奶的每一句话当圣旨。
见面地点,依然在胡医生家里,这儿的环境总是幽静,这儿的空气充满宁静,明媚的灯光安详舒适。胡医生对许妍只说了姚一帆以后会去春雨教书,没有把底牌全露出。在姚一帆眼里,许妍和视频上的模样差不多,端庄娴淑,美丽灵秀。只能说是喜欢,爱,在心里难以唤醒,他出于礼貌,整个过程一直在微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像童话里的王子。在许妍眼里,面前的这位男人比视频里更多了一份书卷气,有要命的帅,她很困惑,听说江南出美女,怎么江南又出美男?
分别时,两人互换了一礼物,姚一帆送了她一个背包,精致好看,从美国带来的。许妍送了他一支派克笔和一软皮高级笔记本,本子上并写上“xyz”三个字母,是“许妍赠”的拼音缩写。
姚一帆回国休息两天后,被派往杭州学习,春雨集团总部设在杭州。他在杭州总部要学习几个月,下学期正式接管春雨集团国际部,出任校长。目前,姚一帆是国际部的代理校长,杭州学习期间他偶尔回春雨学校处理一些事宜。
公元2016年8月10日,春雨集团管理总部正式搬迁至杭州高新区的春雨大厦办公。
在业内人士眼中,春雨是浙江民营经济发展的一个成功标杆和缩影,二十多年来,秉承改革开放之天时,借助浙江先发之地利,凝聚优质团队之人和,春雨人搭建了事业永续发展的大平台,迅速成长为一家以有色金属、地产建设、生态农业、环境保护、基础教育、产业金融为主体的国际化大型民营企业集团。
“春雨集团管理总部搬迁到杭州春雨大厦,无疑承载着春雨人对未来发展更为宽广和远大的梦想。”春雨集团董事长兼总裁姚程东先生表示,“着力于打造国际名片的杭州,将为春雨提供更好的发展平台和更多的优势资源,有利于提升春雨管理的全球视野,为春雨提供更好的参照系。无论是优质人才资源,还是全球合作机遇,春雨与杭州的联姻,势必会创造出更多的可能性。”
生于斯,长于斯,在开启新征程的同时,诸城仍是春雨根之所系。今后,春雨集团总部和春雨集团管理总部资源共享,共同致力于“铸百年卓越春雨,创国际经典品牌”。
上午,任苇有两节课。这几天,她嗓子不大舒服,杯子里泡有胖大海和罗汉果,这些都是肖家译为她准备的,讲课的间隙,她偶尔喝上几口,可是效果不大明显,刚下课,她收到了肖家译的信息,说有空给她送一盒金嗓子过来。
走出教室,汪铁程叫住了任苇,说:“刚才校长办公室要我转告你,要你去校长那儿签合同。校长是新来的,任苇,祝你好运!”
汪铁程脸上始终挂着那招牌式的微笑,这干净而怡人的笑,使这位中年男人远离了油腻和呆板,更显几份儒雅和亲和。
任苇按捺着内心的狂喜,她急巴巴等这一天等了好久,正式签了合同,就好比明媒正娶。以后,她和肖家译就可以肩并肩工作了,可以和田真真平起平坐了,可以在餐厅的任何一个位置就餐了,可以享受分房、享受旅游、享受周假、享受节日福利、享受应有的尊严
她内心充盈着甜蜜和惊悸战栗的欢乐,抹了抹额前的一缕细发,平复狂跳的心绪,来到了汪铁程办公室的隔壁——国际部校长办公室。
“咚,咚,咚——”她有礼节地轻轻敲了三下。
“请进!”虚掩的门里,有人在应,抒情的男中音。
平素,她路过这扇门,感觉这门一直紧闭,从未曾开启。今天她是第一次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几个深色木质的书柜和一张咖啡色的真皮沙发,墙角摆有硕大的花盆,一些不知名的花草正葱郁着。此间无人,在靠右的墙侧有一扇门半开着,声音是从那儿传来的。
任苇的心,慢慢镇定下来,有什么好紧张的,不就是写几个字嘛,签好字就走人。她在调整自己,反复练习:平静,淡定,微笑。微笑是最好的名片!她调整好面部表情后,从容地迈入。
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位穿着得体的年青男士,乳白色的衬衫,配着一条蓝色条纹领带,显得庄重而有风度,英气逼人。
四目相对时,任苇不由得怀疑自己的眼睛。
怎么是他?田真真的男友,曾经的恋人,不是说他在春雨集团总部任采购部经理吗?怎么忽地摇身一变,成为国际部的校长了?任苇一头雾水,他的翻脸不认人,让任苇更挺直了腰身。
“您好,我是任苇,我刚接到汪铁程老师的通知,我是特地过来签合同的。”她不卑产亢,主动地向他打招呼,自从她那次心里痛过后,如今,她早已云淡风轻,无波无澜。
他的眼神一直盯着她不放,脸色慢慢变得凝重。
两分钟后,他离开椅子,站了起来:“任苇?你真的是任苇吗?我是姚一帆,是胞弟姚小帆的哥哥,你看,我的眉间有痣。”他的语气显得急促。
姚一帆不容任苇解释,迅速绕过宽大的办公桌,走近任苇身边,一把紧握她的手,激动地说:“任苇,我真的是姚一帆,我找你找得好苦。”
任苇再次打量他,黑色的瞳孔,像一片幽深的海,深得让人陷入得难以自拔,左边的眉毛间,隐藏着一颗小痣,一般人难以看到。不错,就是他,他就是姚一帆。她想不到,多年以后,二人还能相见,而且在这样的一种场合。
此时的他,是高高在上的一校之长。
从天而降的他,落在她的心坎上,如玉的模样清水般的目光,一丝浅笑让她心发烫,他在那万人中央,感受那万丈荣光。她,只是一位平凡老师,甚至还没签约。本能地,她松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几年的分离,今天终于相逢,岂能让她再次从身边溜走。他感觉大脑轻度发热,毛孔微张,心中的爱火顿时被点燃,他在对她的刻骨怀念之中孤苦地度过了三年时光。他头一次明白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究竟有多深,牵挂有多久,究竟能够达到怎么样的一种程度。他原以为自己这辈子见不到她了,恐怕各自都忘了。
姚一帆端详着她,就像欣赏一幅油画,尽管几年过去了,但丝毫不影响这幅画的完整。冥冥之中,他认为该来的应该来了,他向前一步,没有前奏,不用分说,把她紧紧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