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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知府在给朝廷的奏折中说:“……今有合浦陈氏子弟陈承宇者,师从西夷,触类旁通,自创一烧砖之法,于空旷之处,建一砖窑,以四十门小砖窑首尾相连,围成一圈,中间立一大烟囱,高约十丈。”
“制砖时于泥中加煤,待砖晾干,于窑下放一层煤炭,装满砖后,点火烧之,一日熄灭,又点火烧旁边一窑,依次点火烧至五日,初烧之窑内砖已冷,乃取出,再装砖。”
“如此反复,循环不断,日可产红砖二万,敲之当然作响,坚硬如铁。尤其难得此砖价廉,成本乃青砖二成,乡邻争而购之,日产二万竟供不应求……。”
有了砖,胡霖立马招集人手,在离煤矿不远,有大量石灰石(这里到处是石灰石)的地方,建立了10口立窑,开始生产水泥。
红砖、水泥、钢枝(从美国运回的)都有了。胡霖令人生产木板,又搜集四乡健壮能手瓦工,用陈宇承传授的方法,深挖地基,钢枝作笼,水泥砂石浇灌,制成地基,向上浇制水泥立柱,然后钉模板,铺设钢枝,浇灌楼面。
就这样,框架结构提前问世。
考虑到没有电梯,框架只建到六层楼。
这种建房方法又引来一批又一批看稀奇的人,都猜不透,这四面透风的楼,拿来干什么?难道拿来专吹西北风?
又过了几天,看到有人砌砖。奇怪的是几层楼同时砌砖,这什么情况,话说我们中国人建房子不是砌了一层再砌一层吗?
真够快,十来天功夫,墙砌好,门窗全部安好。
接下来,大楼被竹子包围了。旁观众人猜想:难道搭架不是种瓜?四面种上丝瓜豆角,到时一片青绿,倒也有趣。
众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在众人的关注下内外墙被批一层石灰砂浆。石灰砂浆干之后,又抹一层石灰油。
几天之后,室内的石灰油干了之后,墙壁白得发亮。有乡亲想摸一摸,被旁边的一巴掌把手打了回去:作死啊你,也不看看你的脏手,摸黑了你赔?
外墙的脚手架虽然还没拆去,但透过脚手架看去,不影响美观大方、高大上观感:一幢长方形的大厦静静地横卧在青山面前,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发亮。
传说中天上神仙住的琼楼玉宇,亦不过如此吧?
大楼还没完工,就有人天天来参观,更有人特意从几十公里远的地方跑来,就是特意看看这西洋镜,当然想拆穿西洋镜者也大有人在。
本地老百姓不依了:这是我们小神童发明的起屋之法,什么西洋镜,你才是西洋镜,你全家都是西洋镜。
有人说这是洋人的障眼法,是假的,不是真的,晚上就会显出小矮又小的原形。
本地人不乐意了:你看就看,不看马上滚蛋,来这里胡言乱语。
又过了几天,开始室内装修了,卫生间的蹲便器是找当地的陶瓷艺人烧制的,涂上一层釉之后,跟后世的差不多了,只是颜色不是白的,这个时候还没有生产瓷砖,就在地板上刮一层精细的水泥油。
每家都安装了电灯。宿舍楼每层建筑面积13000平方米,每层120套房,每套100平方,仿照后世一厅三楼,卫生间厨房齐备。
这下子引起轰动了,四乡八村,扎堆一样的来参观,无限羡慕能住进这里的人。100平方的套房啊,吃喝拉撒都在里面了,恨不得当初工厂征用的是我家的田。
工人开始入住新房了。单身汉住高层,双职工的住低层。第一批双职工80个家庭和150名单身汉乔迁新居。
又在附近建起了厂部大楼,一楼办公室,二楼保安住,三楼技术人员住。
厂部和宿舍楼都用一道围墙圈了起来,只留两个门出入。
不久,放置蒸汽机和发电机的厂房也很快建好了,煤矿这边终于有电灯用了,夜上车区内一片明亮,又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大垌铁矿这边,也同样建了宿舍楼和厂部大楼,只是进度比煤矿这边慢了很多,毕竟水泥、砖都要从那丽这边运过去,到了钦江还要用船转运到对岸,再转运到大垌。
此时桥梁只建成二只桥墩,大桥的影子还没见着。
胡霖又按照陈承宇的指示,在那丽煤矿附近开办一个木器加工厂,招收男女工人二百多人。
木器厂加工厂对外贴出告示:收购段木,凡长9尺以上之松树,按大小不等价格收购,运至我厂,钱货两讫。
两广什么多?松树多啊,只要是山,都长着松树。消息传出,村民纷纷上山砍树,运到木器厂,厂方测量直径,当场马上按质付钱。
廉州府轰动了,老百姓的好日子到来了,上山砍一段木,好过外出做工十天。木器厂消化不了这么多木材,不得不继续多招收工人。
最后木器厂的10套圆锯形成10条生产线,全速开工。木器厂厂房如一夜之间堆码起规格为长2.5米、厚0.16米、宽0.22米的木条。
风干后用沥青进行防腐处理,入库封存。
胡霖指挥工人,在煤矿与铁矿的道路沿线两边,用挖掘机挖出大量石灰石和花岗岩,这些石头,是准备用来铺设两矿之间的铁路。
陈承宇原来计划是想用机器破碎的,后来考虑到廉州府内民生艰难,决定用人工锤打破碎。
胡霖命人贴出告示:“煤铁矿公司拟大量购进碎石,凡民众可自携工具自由工作,大小可咨询我公司有关人员,完成后碎石堆于道路两边,各家自做记号,待我司人员测量石头方数后即付酬金。大清光绪六年六月。”
告示一出,附近村民家家户户老人小孩一起上阵。第一批人员拿到实实在在、白花花的银两,引来一片震惊。
得到好处的村民星夜出发,告诉自己的亲戚好友,于是几十里外的人家拖家带口加入锤打碎石大军。
大垌铁矿至那丽煤矿沿途公路边,叮叮当当,响声一片,煞是热闹。
每公里铁路需要石子675立方米,全长46公里,需要31,050立方米石子。有心人算了一下,一家几口做一天可赚一二两银子,一个月下来,平均有45两银子,这可是知县一年的俸?啊。
就是去美利坚修铁路,每月也是40至48两银子,且这几十两银子,还要吃穿用度,还要交人头税,所剩也无几,而在家门口做工,费用低,又能干农活,一举两得,一月45两,一年不就是540两?
这个数字有些吓人,这种好处估计也不能长久吧!众人闷声发财,不再讨论薪酬,只想做快些,做多些,有赚先赚,免得无赚空悲伤。
某日,又有惠民布告贴出:今招壮年男子若干名,月酬金20两银子打底,尚有奖金津贴,观表现酌情发放。工作地点在北京、上海、广州、南宁、合浦。有打铁经验者优先;会京话、上海话、英文者优先;有懂管理、算账者,也可应聘。那丽煤矿蜂窝煤总厂。大清光绪六年六月。
这个布告犹如正在翻滚沸腾的油里,再泼上一缸水,廉州府沸腾了,很快波及到广州、南宁,前来应聘者络绎不绝。
总管胡霖忙得脚不沾地,好在还有美国归来的诸人帮助。总算是忙而不乱。这次计划在燕京、上海、广州、南宁、合浦等繁华城市,开设杜克煤炭应用公司分公司,生产蜂窝煤和蜂窝煤炉。
某日,廉州府知府刘齐浔、总兵梁正源等官员,以及众乡绅围坐一桌议事,计划成立廉州府商会。
有乡绅道:“诸位,我廉州府生意已经遍及全国,起名廉州商会,是否名不符实?”
众人称是。
有一乡绅道:“莫若起名中华商会。”众人皆然不妥,这是犯忌的事,目前实力太小,名字太响,届时引来宵小窥觑,非福也。
众人围绕商会名称,热烈讨论起来。
陈安之拱手道:“据我家宇儿此前所言,我地大量枕木将卖与大洋之隔的美利坚,又说这世上分为七大洲,不如起名七洲商会,意寓我等生意做遍七大洲。”
乡绅苏志青站起来说:“据说七大洲中,有二洲冰天雪地,无人居住,不如起名五洲商会,且五者,至尊也,暗寓我商会生意兴隆达五洲,名扬天下最显赫。”
“好!好!”众人拍手叫好。
最后一致同意定名为:五洲商会。
知府刘齐浔满面春风向大家拱手道:“今得众位同僚以及各位乡梓知名人士相助,我廉州府民生蒸蒸日上,虽然没有达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太平时代,但是已经蔚然成风,幸赖皇上洪福,苍天庇佑。日前朝廷下文对我廉州府大加褒奖,诸位劳苦功高。”
众人齐声谦让,一致齐赞知府大人勇于革除陋习,锐意进取,方有廉州府今天的大好局面,饮水不忘挖井人,离开刘知府的领导,廉州府哪有今日之成就?刘知府大人苦劳功高,当之无愧。
刘知府半眯双眼,拈须微笑:此乃士大夫最高人生境界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宏愿,得以实现,不得不陶然醉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