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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拓跋珪的亲生母亲薛氏在蟠香寺山下遭遇不幸,柳老太君在听了三房儿子儿媳的诉说经过后,心里立即有了怀疑,但是她又没有证据,只能忍了。
偏偏杨氏非要嫁进来,逼着拓跋英跟自己母亲摊牌闹腾,进门后没满一年孩子就落了地,柳老太君就更不高兴了。
基于自定国公拓跋老太爷去后拓跋家已成凋零之势,而杨朝明又正是炙手可热的朝廷新贵,再加上自己儿子太不争气,柳老太君无奈只好忍了,但那心里一股气始终是没有散去。
“所以你放心吧,姓杨的再怎样,府里还有祖母她老人家呢,姓杨的总不能不顾面子。虽然在我们眼里她根本早就没有什么面子了!”拓跋珪淡淡地说。
“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说实话,还真怕她拿一顶孝顺婆婆的大帽子压我呢!你是不知道,那个节妇蒋氏嘴巴有多厉害!”想着蒋氏在府门前的那通言语,鱼鳞舞忍不住抹冷汗。
话说这蒋氏口才这么好,不去替朝廷效劳真是亏了。这要是把她派到敌国去,绝对的张仪苏秦啊!
接着夫妻俩又关于秦梦的事相商了一番,拓跋珪自然是把关于秦梦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个清楚,让鱼鳞舞心里有了主意。
“我瞧着她来不是单为了二姐过来的,说不定心里还打着什么主意呢!”
望着自己夫君那英俊的面容,鱼鳞舞有些悻悻然。
“吃醋啦?”
“鬼才吃醋呢!”坚决否认。
“嘴硬!其实女人吃醋是正常的,偶尔吃吃醋才更加可爱嘛!”拓跋珪得意洋洋。
鱼鳞舞回他一声“嘁”外加一记白眼!
秦梦既然来了,那么怎么安排她就是个重要的问题。鱼鳞舞跟拓跋珪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秦梦会怎样动作。他们都不信秦梦来是只为了鱼鳞珑!
“那个女人,可是个有心机的!”拓跋珪说。
鱼鳞舞有些好奇:“听她的话,你跟她是多年邻居,多少都是有些交情的,尤其是她嘴里时常提到的那个妹妹。照说你看在当年邻居昔日故人的份上,不该这么冷淡才是。怎么我看你态度好似不大欢喜她的样子?”
“不过是许多年前的邻居罢了,哪里就像你说的有什么交情了?竟然还要我表示欢喜,你这脑袋瓜子里都装着什么呢?”拓跋珪没好气地屈指弹了她额头一记!
鱼鳞舞抚额呼痛。仔细一想确实是自己说错话了,看拓跋珪脸色不好看,忙扑上去甜言蜜语一通哄外加勾引,终于让自己亲亲夫君回转了脸色,但也被他趁机扑倒吃了个干净。
秦梦被安排住在后院东北角客房里,派了个本名叫阿呆的听使唤跑腿,顺便暗地里监视。
秦梦并没什么动静。
阿呆回报说她每天在屋子里给自己的额头上药,按时起息,也不见她向阿呆套话打听什么,更没有伺机走动。
见她没动作,鱼鳞舞倒是有些奇怪。
“之前看她的样子分明是个性子急的,怎么来了这里倒安静下来了?莫非把这里当成她的休养之地不成?”
而且她连装模作样问一声鱼鳞珑的话都没有,怎么看怎么怪异。
鱼鳞舞猜不透,正想着要使个什么手段去试一试,这时杨氏和杨雀又上门来了,还带着帮手——拓跋珪的老爹拓跋英!
“子韧呐,你爹他年纪也大了,放眼望去如他这般年纪的谁不是在享儿女的福,享受着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可是你成亲太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今只盼着你媳妇赶紧怀上身子,好给咱拓跋府添上重孙。”杨氏娓娓相劝。
拓跋珪淡淡看了他们一眼,没张口接话。
鱼鳞舞看着站在杨氏身后的杨雀,眉头一蹙心里暗道:“终于来了!”
她早就等着这一天到来。
可是自成亲后这几天先是回门,再然后杨氏找茬大败而归,七事八事的就这么没提起这个。可一直这么吊着不说,不说杨氏杨雀怎样想,鱼鳞舞是觉得很不舒坦的。
在她心想这事不如早点挑破了好,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还痛快些。
此时杨氏一本正经地说起这事,可是见拓跋珪压根不搭理,鱼鳞舞只好来接话——总得让杨氏把戏唱下去吧?要不人家多尴尬?
鱼鳞舞觉得自己心地实在是太好了!
“您说的是。但这事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怎样的,毕竟还要看老天保佑,赐给咱们这个缘分。”鱼鳞舞很是虚心地说。
拓跋英皱眉——这乡野女子就是没受过教养的,这样的话也敢随口就说,浑然不知羞臊!
看看自己儿子一眼,拓跋英的眼神中带上不满的意思,料想自己儿子看了自会懂得。
可不曾想,他满怀深情的那一眼,竟然被拓跋珪华丽丽地无视了——儿子的目光压根就没离开过自己的新媳妇儿!
那眸底的柔情蜜意,简直就像要流淌出来的水似的,就算他眼睛不好也能看的清楚明白!
拓跋英这个气——没出息的东西!
不过一个女子,还是个没见识没知识没背景没出身的乡下女子,竟然也能被迷的五迷三道的!简直成何体统!
拓跋英忿忿然地转开目光,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发火,那可就砸了今天前来的目的了。
眼睛一转,忽地就落到了站在杨氏身后,安静的杨雀身上,心中一动。仔细打量了杨雀一番,对杨氏之前提议的要帮儿子娶平妻之事心中点头。
这个杨雀,论身份是朝廷一品大员家的——虽然一品大员是她祖父。
论外貌,那绝对是比那乡野丫头要强到天边去!
瞧瞧人家那穿戴打扮,那行动举止,那身材……就连说话那声音都软软娇娇的,真个是百炼钢遇上也能化为绕指柔,就跟杨氏——从前一样!
咳咳……拓跋英发现自己想远了……不过不管怎么说,都比姓鱼的那女人强。
再说了,做为青羊城里的一品夫人,那是要出去应酬,帮着夫家拉关系打交道的,让姓鱼的野丫头出去应酬,先别管外人会不会嘲笑,单怕她惹祸而提心吊胆就够受的了!
拓跋英暗地里捏了捏拳头,再次在心里拿定主意,一定要让儿子再娶一位平妻!而眼下最要紧的就是——今天一定要进驻战威侯府!
想到这个拓跋英又有些郁闷!
谁家儿子不是跟父母住在一起,好早晚在跟前侍奉聆听教训的?就他家的不是!
当初上头赏了这座府邸下来,他还和杨氏高兴了半天,想着从此搬离拓跋府这个老旧的宅子,再不用受老母亲的拐棍和怒火冷话了。从此他也可以享受一把负手腆肚指挥下人,教训子女的气势了。
可不曾想,这儿子闷不吭声地就搬了进去,压根就没跟他这个父亲商量过半句,更别说跪求他也搬进去早晚给予教导!
真是翅膀硬了就记不得自己老子了,这不孝的逆子!
想着这些,再看到儿子儿媳的眉来眼去,拓跋英心里一股火拱的慌!
“咳……那个,当人媳妇的要有当媳妇的规矩,你母亲都在这里说了半天话了,你这做媳妇的竟然也不知道上盏茶水点心来!”
真是没有半点自觉!可见这出身还是重要的,这要是杨家孙小姐,早就在婆婆进门时就跪接了,哪里还轮到说了这半天话?“难道你们都不会替人着想吗?”
本心是想说儿子几句,可看他那漠视的样子,估计自己说再多也只会被当成大风刮过!拓跋英掂量了下,索性不说,转过方向教训起儿媳妇来。
这嫡亲的公爹说话,可不比杨氏这位便宜婆婆,鱼鳞舞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反对的。她也不笨,笑吟吟地听着外加点头,然后转眼去看拓跋珪。
拓跋珪冷笑一声:“让朝廷封诰的慧夫人,一品的外命妇去跪接一个芝麻大的六品安人?呵呵,爹你可真会疼人!”
鱼鳞舞急忙低头——她好想笑!
“我就是打个比方,随口说说……而已……”拓跋英脸色顿时爆红,连带着杨氏也尴尬的半死!
能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真是没道德!
杨氏暗暗咬牙——总有一天,她要叫嘲笑她的人跪在地上仰视她,跪舔她的鞋底!
“父亲可不是乡野人家,怎么也能说出这样话来?比方,随口说说?这些事关朝廷事关皇上的事情岂能随口说说?父亲平时总教训我们要严守口舌之祸,怎么自己倒忘了?”拓跋珪毫不在意,眼中就似没看见父亲的尴尬一样,淡漠地道。
这番话出来,不但拓跋英脸色青白交错,就连鱼鳞舞都忍不住替拓跋英悲哀——被自己的儿子这么对待,心中该有多么难过?即便是摆着一副冷漠脸孔的拓跋珪,心里也不会舒服吧?可是,这一切的结果该怪谁?
还是杨氏看不过去。“子韧,你父亲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单纯的为了你好,你可不要听信了别人的歪话误会他。”
“你这话说的好笑了!我这里虽然人少,可事情却多的忙不过来,谁又有那个闲心来嚼舌头?况且能让我高兴搭理的都不是外人,谁又会暗藏什么坏心眼来害我?”
拓跋珪看着杨氏冷冷地笑:“倒是有些人,面上装着一团慈悲样,心地却藏着毒蛇,伺机就想要咬我一口!明明杀人放火的事都干了,却还有脸一套套的大道理抬出来说人。”
斜了父亲一眼,拓跋珪冷笑。“只是有些人明明眼睛好得很,偏偏心瞎了,看不清这种毒蛇般的人,还当做宝贝一般!”
杨氏脸色瞬变,不由自主地便要低了头去,随即扭曲了片刻后又堆上笑脸。
“想来你这几年在战场上没少吃苦,所以才有这样的感慨。也难怪,那里本就是边界,每天跟敌国相对,还要提防各种明暗里的探子混进来,的确是不容易。
唉,都是我做的不好,才让你年纪小小就跑去那种地方,生生让你们父子有了隔阂……我真是对不住老爷……”杨氏伸袖掩面而泣。
拓跋英立刻扶她,温言相劝:“世人都晓继母难做,这又怎么怪得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都是我不好,没教好儿子还让你受气。对不住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