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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旷世恶君9
好不容易商量好今日的午膳,苏碧落总算是松了口气。两人有说有笑地走着,显然将某人完全忘记了。喜儿想想不对,伸手扯了扯苏碧落的袖子。苏碧落回头望向她,喜儿小声说道,“碧落,你把天耀少爷给拉下了!”
“噢。”苏碧落这才想起来,心里确实有些过意不去。
虽然那家伙挺可恶的,但是也多亏了她,让她在皇家学院的生活没有那么无聊。
“阿治,你先去老地方等。我们立刻就来。”苏碧落扭头望向容治,叮咛了一声。她带着喜儿又是走回菊班的学堂。
容治望着她离去的身影,默然地朝着竹林而去。
此时的学堂,院生们早就走得差不多了。苏碧落想着风天耀会不会已经离开了,她走进学堂,放眼望去,果然瞧见学堂内只剩下寥寥数人,几乎空空如也。她望向风天耀的位置,果然没有瞧见他。
“他们真得走了。”喜儿扫向则影的位置,急急说道,“这该怎么办?”
“走了就走了。”苏碧落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竟然是说不出的感觉,那是一点点失落,还有一点点愧疚感。不过,显然失落的分量超过了愧疚感。她收回视线,转身走出学堂,“走!咱们用膳去!”
幽静的竹林里,容治已经备好了食物,独自等候。
苏碧落带着喜儿迟迟赶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容治抱歉地笑笑,“等很久了吧?”
“没。”容治沉声说道。
苏碧落一点儿也不矜持,直接席地盘腿而坐。她望向面前的美味食物,双眼泛光,“这么多好吃的!我一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了!”余光瞥见喜儿仍站着不动,她急忙吩咐,“喜儿,你快坐下,愣着做什么?”
喜儿只得乖乖地坐下,却还是不放心,“碧落,可是天耀少爷……”
“嘘!”苏碧落郁闷的心情刚刚消散了些,可不想再被那家伙给破坏。喜儿只好收了声,她知道小姐用膳的时候向来讨厌有人在旁罗嗦。
容治不动声色,沉默地吃饭。
“太好吃了!阿治,你说的八宝布袋鸡,真得好美味啊!”苏碧落咬下香酥的鸡肉,舌齿留香,那种滋味确实很棒,她咽下口中的食物,笑眯眯地说道,“阿治,明日吃什么,也交给你负责了!”
“好吃那就多吃些。”容治不急不徐地说道,声音里透出一丝愉悦。
苏碧落点点头,又去夹了一块,却是习惯性地开口,“风天耀真没口福,竟然吃不到……”话说到一半,喜儿一愣,她也是一愣,讪讪地笑笑。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想到他?
竹林里,三人默默地吃饭。
而学院僻静的殿檐上,风天耀闭上了眼睛,平躺着吹风。暖冬的风,并不十分寒冷,却有些萧瑟。忽然,有人飞身上了殿檐。
“少爷,用膳了。”则影去买了食物折回。
风天耀睁开眼睛,起身而坐。他从则影手中接过瓷碗,脑海里忽然闪过某人吃饭时露出的满足笑容。他摇了摇头,低头慢条斯理地用膳。
“少爷,苏小姐与容治一起在竹林里用膳。”则影并排而坐,说了这么一句。
又是突然,风天耀握着筷子的手一僵,不悦地皱眉。
那个该死的丫头……
自那日以后,风天耀不再与苏碧落一起用膳。即便是两人坐在同桌,也不再有任何交流。这仿佛又回到了蹴鞠赛之前的日子。他们也是谁也不理谁,你无视我,我无视你,哪怕是在眼前,也全当瞧不见。
苏碧落每日都会和容治一起用膳,而风天耀竟然也开始会与女院生们聊上几句。
尽管只是敷衍地应声,也会让女院生们受宠若惊。
毕竟他可是风天耀呀。
这日,午膳过后,苏碧落心满意足地回到菊班的学堂。她走进学堂,就瞧见自己的座位上簇拥着数个女院生。她们围在风天耀身边,有说有笑,含羞带怯,可是眼底却是悸动是欣喜是爱慕。
“咦?”喜儿狐疑出声,仿佛是万分吃惊。
苏碧落的确也是吃了一惊,她只是吃惊这家伙怎么也会开尊口。自己的座位上占了这么多人,她也不好意思去打扰。随意地选了个空位,她先坐会儿。等上课的钟声响了,她再坐回去。
“碧落?”喜儿不明所以,“你怎么坐这儿呀?”
她真是替她家小姐着急,天耀少爷身边围着这么多少女,她家小姐怎么就不急呢?若是天耀少爷真得不回头,那真是损失严重啊。老爷知道了,恐怕会吐血身亡,活活被她气死不可。
“天耀少爷,我有个对子一直对不上来,你替我想想?”
“天耀少爷,你平日里喜欢做什么呢?”
“天耀少爷,家父可能会在腊月前往圣歆王朝。到时候,我去你府上做客成不成?”
此话一出,莫不惹得众女眼红。
竟然要去天耀少爷府中做客?这真让人羡慕!
风天耀随口应了一声,根本就没有在意对方说了什么。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向前方,扫过那抹单薄的身影。而她正与身旁的喜儿有说有笑,根本就没注意到他这边儿。不知道怎么了,一股恶气冲上头脑。
风天耀沉着一张俊容,猛地站起身来。
众女吓了一跳,不再做声。
风天耀迈开脚步,扬长而去。则影亦跟随在后。
“碧落,天耀少爷怎么走了?”
“脚是他的,怎么不可以走?”
风天耀的怪异举动在苏碧落眼中那是阴阳怪器,好吧,在她的眼中,他就从来没正常过。苏碧落依旧上课看盗墓小说,下课就研究吃喝玩乐。而风天耀又开始独来独往,除了跟随的则影之外。
相反,苏碧落与容治两人却是越走越近。
一日两日,众人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但是时日一长,大伙儿都察觉到事态不妙了。
为什么风天耀与苏碧落行同陌路,为什么容治与苏碧落同进同出,又为什么三人的关系突然大转换。无论怎么看,风天耀与苏碧落都像是已经分道扬镳,而她与容治已经是出双入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是奇怪!
一些爱慕风天耀的女院生实在是看不下去,决心替他“打抱不平”,实则是发泄心中的郁闷。几人私下里已经想好对策,等到上课的时候,几人就不时偷偷地扫向苏碧落,眼底闪烁着阴恻恻的光芒。
苏碧落,等着瞧吧。
钟声敲响,风天耀还趴在桌案上小睡,并不理会。
苏碧落站起身来,轻声喊道,“喜儿,咱们走吧!”
喜儿“恩”了一声,视线忍不住就瞥了眼风天耀。哎,这两人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呀。虽说小姐之前与天耀的关系也不是很融洽,时常吵吵闹闹,可是这也好过像现在谁也不理谁吧?真是冤家呦!
苏碧落挽着喜儿亲密无间地离去,轻轻柔柔的女声也随之远去。
则影默然走到风天耀身边,沉声喊道,“少爷。下课了。”
风天耀抬起头,一双好看的鹰眸却没有半点睡眼惺忪,显然他并没有睡着。他的视线望向前方,只瞧见她一闪而过的背影,出了学堂。
“少爷,夫人来信了。”则影将怀里的信笺取出呈上。
风天耀接过信笺,打开来看。
信笺上洋洋洒洒写满,秀气的字迹。
可是这信上的内容却不是对他嘘寒问暖,也不是问他何时回家。而是拐弯抹角,想方设法地叮咛他不要惹是生非,长篇大论的话语,全是对他的约束,以及对皇家学院里院师以及院生的怜悯同情。
风天耀想起他娘亲那张沉静温柔的容颜,目光柔和了几分。
忽然,信笺最末尾却有龙飞凤舞的一行字。
他认出来了,那是他老子的字迹——“北辽国一战,容闾是我的手下败将。”
容闾?
风天耀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他立刻想到了容治。只这么简单一句,他恍然醒悟。原来这其中是这种关系。风天耀冷哼一声,却是不屑于自己老子的多管闲事。他将信笺放回信封,起身而去。
“小姐,咱们今日吃什么?”喜儿也被苏碧落养得嘴刁了。
苏碧落还没想出来,呢喃说道,“我也不知道,等我去问了阿治再说。”
“小姐,你总是和容少爷在一起,不理天耀少爷,好象不大好吧?”喜儿轻声嘀咕,试图想要劝说。尽管她知道这十分困难,可总也要试上一试。
苏碧落想到那个家伙,直觉地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理他,他这么高高在上的,身边也不缺理他的人。我就不搀和了。”
“可是……”
“喜儿!”苏碧落喊了一声,喜儿终于收了声。
这时,前方的岔路口忽然走出几名女院生。那几名女院生个子要比苏碧落高上许多,而且看上去也十分有力,不像是那些娇滴滴的富家千金。显然她们是练家子,恐怕是将军官僚之女,从小学习武功。
“苏碧落!”带头的少女走到苏碧落面前,趾高气扬地喊道。
“有什么事吗?”苏碧落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却还是客气地问道。
“我们的确找你有事,你就随我们来!”那少女几乎是命令的语气,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几名少女立刻上前团团围住苏碧落,让她没有逃离的机会。苏碧落眼看逃不了,只好扭头望向喜儿。
喜儿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愣在原地呆呆望着苏碧落被劫走。
直到一行人走远,她才回过神来,急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自言自语道,“怎么办?怎么办?小姐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找人救小姐!对!快找人去救小姐!”她急忙迈开脚步,奔向了梅班的学堂。
当喜儿来到梅班的时候,容治早就没了踪影。
“请问有没有看见容治呢?”
“没看见!”
“容治去哪儿了,谁看见了吗?”
“没有!”
“你知不知道容治在哪里?”
“不知道!”
喜儿胡乱地抓着人就问,可是谁也不知道容治去哪儿了。她想到先前用膳的竹林,想着容少爷会不会先去那儿了。她又是拔腿奔向了竹林,更是担忧小姐会不会出事。毕竟那些女院生看上去都凶神恶煞的。
喜儿一路奔到竹林,早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远远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定睛一瞧,原来是则影。
等等,则影怎么也在?那么也就是说……天耀少爷也在?
喜儿刚要冲进去,则影只身拦下。喜儿抬头瞪向他,愤怒地嚷道,“你这个臭木头,快让开!我家小姐被人劫走了!”
她来不及注意什么称呼,直接喊出了“小姐”。
“苏小姐?”则影狐疑地问道。
“还不给我让开,我……”喜儿的话说到一半,则影已经转身飞奔进竹林,喜儿一抬头,他早就已经奔得远了。她提起裙摆,追了上去,“等等我!”
风天耀接到家中来信之后,就找到了容治,而后两人来到了竹林。
“上一辈的事情,你何必执着。”风天耀凝眸望着他,沉声说道。
他并不打算拐弯抹角,索性就直来直去。
容治听见他这么说,顿时明白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真正目的。他一反沉默寡然的形象,迸发出无比的仇视,冷声说道,“风天耀,这个世上骁勇善战的将士一个就够了,不需要两个。”
年纪相当的两个少年,同样是人中龙凤,出类拔萃。
只是相比起风天耀,容治自小生长在压抑之中。
因为他从出生到如今,全被灌输了一种思想,那就是成为强者,只有强者才能生存。
父亲身为北辽国的大将军,却在北辽国当年一战中彻底败北,不仅损兵折将,而且还成为朝中笑柄。起兵之时,父亲夸下海口,一定会收复失地。但是结果却是收复失地不成,反而还要割地求和。
但年一战,父亲应战的敌方将领正是风天耀的父亲风战修。
那个响彻九国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战王。
而战败之后,父亲不堪面对国君以及群臣,交出帅印,无颜辞官。终年抑郁,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容治从小就受到严苛的训练,只为了成为父亲口中的强者,而他更是被其父以超越风天耀为目标。
“容治,一定要比风天耀强!强者只有一个!”父亲的呵斥还在耳畔回响。
前来皇家学院之时,父亲更是严明命令。容治压抑的窒闷无法得以宣泄,骨子里更是叛逆不羁。风天耀对于他而言,就像是生下来就必须要面对的夙敌。无论是为了父亲,还是为自己,他都要让他知道,强者是他!
“我只想告诉你,数年之后,九国最骁勇善战的将士只有我一个!”容治斗志高昂,气势满满地说道,已然将他当成自己的敌手。
风天耀不急不徐地说道,“我没兴趣。”
“风天耀!”容治怒吼一声,阴霾地说道,“只要是属于你的,我一定会抢过来,不惜一切代价!”
风天耀自然听出他话中有话,拧起剑眉,冷漠的气息顷刻间逼人,感觉骇然,“那么我也告诉你,只要是属于我的,我绝对不会让别人碰一下!你可以试一试!”
什么九国和平,什么天下安泰,关他何事?
只要碰了他要保护的人,他遇神杀神,遇鬼弑鬼!
风天耀一瞬迸发出来的气焰,宛如风战修一般。他傲然地站在容治面前,那神情冷漠狂妄,似乎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阻挠他,只要他乐意。容治被他异常冷冽的眼神怔忪,一下子没了声。
“少爷!”则影飞奔而来,打破了僵局。
风天耀收敛了气焰,扭头望向则影,则影奔到他身边,沉声回禀,“少爷,苏小姐被劫了!”
“怎么回事!”风天耀冷声质问,透出不悦。
则影身后,喜儿喘息着奔来,“天耀少爷……容少爷……”
不等喜儿奔来,两道身影蹿到了她面前。风天耀与容治压下两道高大黑影,喜儿险些撞了上去,脚下一个不稳,直接跌坐在地上。两人又是同时伸手,将她从地上抓了起来,异口同声地喝道,“快说!”
好、好可怕!呜呜呜!
喜儿胆子向来小,被他们这么一吼,颤声说道,“我和小姐本来想要去寻容少爷,可是半道上突然出来几名女院生,她们说找小姐有事,然后就硬是带着小姐走了。我就立刻来找……”
“则影!分头找!”喜儿的话说到一半,风天耀径自打断,沉声吩咐。颀长的身影蹿起,眨眼不见。
“是!”
刹那之间,竹林里只留下喜儿一人。
森然的寒风吹拂而来,喜儿哀怨地大喊,“别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啊!”
皇家学院一角的仓库,平时无人出入,置放着一些杂务。
那几个女院生架着苏碧落的胳膊,将她拖到了这边儿。为了防止她大喊大叫,来的路上捂住了嘴,不让她发出任何声音。而后选了僻静的小道,躲过了院师以及院生的视线,绕路终于来到这里。
苏碧落从头到尾没有反抗,她知道反抗没有用。
那几个架着她胳膊的少女突得松了手,恶狠狠地将她推倒在地上。
苏碧落狼狈地摔倒在地,白色的素裙沾染了粉尘,她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而面前的她们全都是狼。苏碧落咬牙想要起来,却又被人踹了一脚,那一脚踹在她的肩膀,她疼得小脸苍白。
“是不是疼?”踩她的那名女院生笑着问道,却是得意。
苏碧落强忍着痛望向她们,轻声问道,“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我们想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别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你就是用这张脸骗了天耀少爷,现在又去迷惑容治!”长相秀美的少女冷声讥讽,慢慢地走到苏碧落面前。她眼眸忽儿一紧,抬脚踩在了苏碧落的手上。
苏碧落感觉手指的疼痛一下子蹿到心里。
“求饶啊!开口向我们求饶!而且你要保证日后不准再去找容治,也不准再惹天耀生气!不过看你这个样子,一定是天耀少爷不要你了!所以日后也不准你再纠缠天耀少爷!听见了没有!”
“怎么不开口?”
另一名少女在苏碧落面前半蹲而下,她一手捏住她的下颚,扬手甩了她一个巴掌。
苏碧落被这一巴掌煽得头晕眼花,白皙的小脸赫然映出掌印,嘴角也红肿出血。头发凌乱地披散在地上,遮掩了她的脸庞,她蜷缩着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可偏偏还倔强地抿着唇,死也不肯开口。
“说话!你哑巴了吗!为什么不说话!”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今儿个我们就替皇家书院的女院生,也替风天耀以及容治好好教训教训你!”
话音落下,身后响起另一道轻飘的男声,“替谁教训谁。”
那几名少女顿时惊吓,急急转身,却见身后站着两道身影。
则影冷漠地凝望着她们,面无表情。他径自让开道,走到一边。而他身后,风天耀俊美的容颜已经阴霾骇人,一抹决然以及憎恶在眼底凝聚。可他却还在笑,嘴角勾勒的弧度犹如地狱而来的修罗。
“天、天耀少爷……”那几名女院生支吾喊道,一下子慌了。
这可怎么办?
风天耀的目光掠过她们,最后落在苏碧落身上。她显然是被她们推倒在地,黑发凌乱地散开,遮了巴掌大小的脸庞。他注意到她的左脸,鲜红的掌印。她正逞强地从地上爬起,没有开口求救。
真是倔强!风天耀冷了眼眸,突然有了兴趣,只想将她的爪子全都磨平!
“替谁教训谁?”风天耀又是问道,那漫不经心的声音却让人感觉犹如六月飞雪。
“天耀少爷,我们只是看不下去!天耀少爷那么爱护她,可是她却背着天耀少爷勾引容治,苏碧落实在是太恣意妄为了!她根本就没有把天耀少爷放在心上,她是在玩弄天耀少爷也在玩弄容治!”
“没错!所以我们……”
风天耀眼眸一紧,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那几名女院生浑身一颤,不敢再多言半句,低着头匆忙离去。
“慢着!”风天耀背对着她们,沉声喝道。
几人停下脚步,听见他幽幽说道,“今日的事,我不会就这样算了。”
那几名女院生心中惶惶,赶紧逃离这里,脚步声仓皇交错。
苏碧落坐在地上,却没力气站起身来。
风天耀走到她面前半蹲而下,他伸手将她散乱的乌发抚过耳后,方才还阴霾的神情瞬间转化为惬意散漫,不急不徐地说道,“站不起来的话,你只要开口就好了。这么逞强做什么。”
苏碧落抬头望向他,只见他整个人镇定自若,像是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一般。她猛地回想最近他反常的举动,脑子里横生一个可怕的想法。她尚未确定,轻声说道,“风天耀,你一开始就知道!”
他知道终有一天有人会这样对她,他却又这样出面救了她!
“谁让你学不乖。”他捏住她的下颚,拇指轻触着她被掴掌的脸颊。
苏碧落惊觉他的可怕,吃力地扬手,挥去了他的手。
“怎么?你怕我?”风天耀微笑说道,语气有一丝阴郁。
“风天耀!我真后悔当时招惹了你!”苏碧落这才发觉自己究竟惹上了怎样的人,这样一个宛如恶魔一样的少年,初遇时只觉得他狡猾可恶,而后又觉得他狂妄自大,如今又发现一切不过是他的假象,他其实一头邪兽。
风天耀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徐徐说道,“晚了。”
苏碧落喘息了一阵,她拼了全力站起身来。
“你可不要让我在皇家学院的日子太过无聊,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风天耀见她摇摇晃晃,却也不去扶她,他冷眼旁观她的无助,又或者是在等待她向他低头。总之,他就是想让她屈服投降。
苏碧落望着他,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尽量不让自己在他面前显现出狼狈。她迈开脚步,朝前走了一步。风天耀冷眼望着她走过身边,他不悦得蹙眉。手握成拳,还是忍不住松开要去扶她。
“阿治……”苏碧落细如蚊吟的女声传来,风天耀再次握紧了拳。
风天耀回头望去,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容治。
“你扶我回淑女殿好吗。”苏碧落微笑地说道,开口请求。
容治沉默地走到她的身前,搂住她的肩膀。转身的时候,目光刻意地扫向风天耀,像是示威,像是挑衅,他搂着苏碧落徐徐离去。
而风天耀站在原地,恍若是一座完美雕塑,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他才冷哼一声,飞身而去。
容治扶着苏碧落走向了淑女殿,容治扭头瞥向她红肿的脸庞以及被踩得满是伤痕的小手,沉声问道,“疼吗。”
“不疼。”苏碧落轻声说道,一扯嘴角,忍不住发出抽气声。
“明明就很疼,为什么还强忍。想哭就哭。”容治皱眉问道,只是觉得身旁的少女不同于那些不堪一击的娇柔千金。
苏碧落望着不远处的淑女殿殿檐,淡淡说道,“我爹说过,人生必要经历过许多挫折,这才是完整的人生。我的人生刚刚开始,以后遇到的事情肯定还会更多。如果现在就觉得疼,那等遇到了更痛苦的事,该怎么办呢。”
“况且我又不是爱哭鬼,这点伤小意思。”她说着,露出一抹笑容。
容治听见她这么说,整个人一怔。而她的笑容像是一束阳光,突得照向了他,照进了他的心里,感觉到了一丝暖意,神情柔了几分。
他刚要说些什么,喜儿的声音焦急响起,“小姐!碧落!”
“喜儿!”苏碧落瞧见了喜儿,欣喜地喊道。
苏碧落松开了手,扭头望向容治,她的眼中闪烁着感激,那无辜的雍懒样子一如初初见面,“阿治,谢谢你。好象每次遇到你,总是要你出手相助。希望下次不会了。好了,那我就进去了。”
“你……小心点。”容治叮咛了一声,慢慢地放手。
喜儿奔到苏碧落身前,瞧见她浑身是伤,不禁大声嚷嚷,“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没事,只是摔了个跟头,你扶我回房。”苏碧落轻柔的女声徐徐传来,她被喜儿搀扶着走进了淑女殿。
那单薄娇小的身影,忽然之间变得格外高大。
那样清晰地映入容治的眼中,再也无法挪动了。
容治望着她的身影消失,这才转身离去。
回到厢房,喜儿立刻打了温水,取了药箱。她沾湿了脸巾替苏碧落擦拭伤口,小心翼翼地动手,都不敢用力,只怕她会疼。反倒是苏碧落瞧不下去了,她直接从喜儿手中取过脸巾,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口,擦了起来。
“小姐……”喜儿喊了一声,已经哽咽,“你轻点儿,疼……”
苏碧落擦拭完伤口,又开始上药。药水点在伤口上,刺心钻骨的疼,她咬牙忍着。好不容易清洗干净又上完了药,她这才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大大咧咧地说道,“看吧。全好了。”
“小姐……”喜儿替她感到委屈,感到心疼。若是夫人还在……
“喜儿,我有点饿了,有干粮吗?”苏碧落轻声说道,拿过一本小说来看。
“有!”喜儿听见她说饿了,急忙去拿了干粮。
苏碧落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干粮,想到风天耀,她突然有些无奈。到底怎样才能摆脱他呢?恐怕这三年时间实在是太过漫长了,苏碧落食不知味,索性放下干粮,喝了一口水咽下。
因为受伤了,苏碧落只好向院师请了一天假,声称女儿家“月事”来了不方便。喜儿则依旧前往学堂上课,寝房内只剩下苏碧落一个人躺着。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去对付那个家伙,正在伤脑筋呢。
又是一个翻身,无奈地哀叹。
忽然,厢房的门被人轻轻敲响。
“苏姑娘,你家中有书信寄来。”说话的人是学院里负责收放信笺的大婶。
苏碧落眼中蹿过一抹欣喜,应了一声,赶紧起来去开门。她谢了大婶,接过书信转身关了房门。苏碧落背着门而站,急急地拆了信看。书信是爹爹亲笔所写,方正的字迹,让她感觉异常温暖。
苏碧落瞧见信中所写,忽然莫得一怔,整个人愣住了。
信中如此写着——“落落,爹爹立了二娘为正室,她已有身孕。爹爹知道你最懂事了,一定会答应的。是吗。”
苏碧落盯着书信,脑海里想起儿时温馨的回忆。
每一幕场景,现在回想起来都让她感觉发酸。
娘亲因病走了,爹爹一直未娶,求着爹爹续弦的人是她。二娘带着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嫁入苏府,如今又有了身孕,爹爹应该很高兴,她也应该很高兴才对。可是没由来得觉得一阵难受发酸,感觉心里像是被扎了一根刺。
二娘排挤她不喜欢她,向爹爹提出送她来皇家书院。爹爹听信了二娘的话,于是花了重金送她前来。美其名曰替她找个郎君,其实不过是想将她赶出苏府。
她不想家中不和睦,一口答应,更不拒绝。唯一的条件,就是要求喜儿随同。
喜儿是她最可靠的亲人。
离开家的那天,炎炎盛夏。爹爹千叮咛万嘱咐,希望她不要闯祸,还硬要送她,二娘显然不高兴了。她什么也没说,笑着转身坐入马车离去。依稀可以记得,马车后爹爹不舍的身影。怎么才短短数月,爹爹就立二娘为正室了。
那么娘亲呢?爹爹是不是忘记了?
苏碧落将书信塞入信封,躺回躺椅,一阵恍惚。她侧过身,眼前早就已经迷离一片。也许再过一段时日,她的家就不再是她的家了,她的爹爹也不再是她的爹爹了,苏府的大门,她难回了。
苏碧落太过出神,她并没有注意到打开的窗户里无声无息地蹿进一道身影。
黑色的乌发高高束起,他一身湛青儒生服,剑眉鹰眸,神情不羁自负。他盯着躺椅上背对着自己的那抹身影,动了动唇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终于还是迈开脚步,走近了她。
“谁?”苏碧落咽下酸涩,急急扭头望向来人。
但是一双红红的眼睛却泄露了她此刻的软弱,像是一只迷路的小白兔。
“你来做什么!”苏碧落瞧见是他,警惕心放松了些。她又是扭头不去理他,直接赶人,“这里是女生寝殿,你再不走,我就告诉院师。”
风天耀瞧见她双眼通红,却是故意忽视。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瓶子,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这里有一瓶药膏,治疗伤口很见效。”
苏碧落平时一向懒懒散散的,也不会怎么动气。但是她突然像是转了性子,猛地转身抓起椅子上的小瓶子,朝他身上砸去,“我不要你的药膏,你拿走。”
“你发什么脾气!我是好心!”风天耀接住瓶子,厉声喝道。
苏碧落愤愤地望着他,“谁要你好心了!我才不需要!”
“你……”风天耀被她气得胸闷,又要开口,却见她一双水润的双眸中簌簌落下眼泪,连绵不绝,就这样落了下来,毫无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