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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龟甲阵!”
张放一见这熟悉的阵形,脱口而出。他对什么阵法之类的没研究,但影视作品看过不少,也玩过《罗马全战》,眼前匈奴人所布的这个阵形,确实有几分像罗马龟甲阵。再结合这郅支城颇具罗马风格的建筑,莫不是当真有罗马人来到这东亚之地,且为郅支所用?
“罗马?龟甲阵?”陈汤咀嚼着张放这两个关键词,“罗马就是大秦吧?龟甲阵,倒是很形象。张议曹,你是如何得知?”
张放的解释张口就来:“我曾到灵州上河农都尉班公府上做过客,班公有一族弟,行六,字达远。其人行商于异域,履足于西极,见闻广博。与其一席话,胜读三年书,故而得知。”
这话如果让班行听到,必定大呼“冤枉啊”。
陈汤、甘延寿俱点头:“班达远啊,听说过,班氏能保持兴盛,此人功不可没。”
说到玩阵法,汉人可是老祖宗,而且匈奴人摆这龟形阵的人数太少,不成气候,因此陈汤也好,甘延寿也好,都没放在眼里。
这时统合三校的郭习驱马而来,向甘、陈禀报:“匈奴势劲,诸胡俱忧。”
郅支没白费力气,他摆出的架势,确实吓住了远征军中一些小国与部落。
匈奴人又是跑马,又是列阵,又是叫嚣,可不是吃饱了撑着,而是向汉胡联军展示自己的实力。这就像蹬羚跳得高高,可不是抽风,而是体现活力,用意吓退捕食者——看,我蹦得这么欢实,活力四射,你要追咬我,绝对是白费力气。
匈奴人看似展现的不过五六百人,但不可忽视的是,这些人俱为甲士与甲骑。这时代,招人很容易,但配给精良装备,就千难万难了。有防御刀剑性能良好的锁子甲,有骑术精湛的骑士,有整齐厚重的大盾,有锋利齐备的兵器……这无一不展现出郅支的强大实力,足以吓退自以为是的捕食者。
事实也正如郅支所料,联军中不少邦国与部落确实被吓住了。只不过,汉军是更高级的捕食者——猎人。不吃你这一套。
陈汤当即召集诸邦国首领前来军帐,分析道:“郅支有三败:一、弃弓矢之利,驰马之速,而据守坚城。此乃舍长取短,自困愁城也。二、不以快马利箭袭忧,反而设阵邀斗,此亦自曝其短也。三、匈奴之害,在于胜则兽聚,败则鸟散,难以尽除之。而今郅支恋栈固城,以寡兵拒巨众。有此三败,郅支不亡,汤愿奉项上人头!”
陈汤撂狠话了,三万人打三千人,十倍之强势,若不能胜,脑袋早晚保不住,敌人不割自家人也会割。既然败了脑袋注定不是自己的,不如趁着还能做主,当赌注再押一把。
张放暗暗挑大拇指,难怪陈汤一战而挤身名将。能够快速寻找到敌人的弱点,做出准确判断,并且敢于以命相赌,激励士气,的确具备了名将素质。
如果匈奴人还住毡帐,游走不定,那才真让人伤脑筋。既然住进城里——呵呵,郅支一定没想过,农耕民族不但很会修城,更会拆城,而且拆的效率一定远远高出修的速度。
诸胡首领频频点头,均觉有理,信心复炽。
便在此时,卫士来报:“匈奴人来搦战了。”
陈汤拍案而起,目光暴涨:“来得好,便叫胡儿识得汉家骁士的厉害。”
登上用于指挥号令的巢车,甘延寿、陈汤、张放及诸胡君看到,营门正前方一里之外,是一支百余骑的匈奴骑兵,正是先前在郅支城下跑马炫技的那支轻甲锐骑。这一次,多了个指挥官,从那纯白旄旗的独特标识上看,指挥官的身份相当高。
来者正是匈奴左大将驹于利受,以及王庭精锐百余骑。这明显是试探性进攻,但驹于利却还说得冠冕堂皇:“此前大人言道单于失礼,无名王贵人前来拜会。诺,我这不就来了!”
呵,果然是来了,只不过是带着刀弓来。
陈汤回答毫不含糊:“来而不往非礼也。白虎校百将杜勋,领一屯强弩力士,前往接待。”
弩是对付胡骑的最有效武器,郅支派来他认为最精锐的骑兵,陈汤也派出同样人数,汉军最精锐的强弩士,针锋相对。
这将是远征军与郅支第一次正式交锋,陈汤力求首战必胜,震慑敌军,振我士气。因此,他派出的不是一支普通屯兵,而是诸屯中精选的强弩士。之所以选杜勋,那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强弩士。
接到命令的杜勋,立即选了百名精锐,并根据敌情,选用长戟、擘张弩与破甲专用的三出矢刃。
擘张弩为臂力上弦的臂张弩,射速比蹶张弩快。为了达到震慑来敌的目的,杜勋申领的均为五石擘张弩,这是擘张弩中最大石力,非臂力过人之士难以操控。这样的劲卒汉军虽不多,百十人还是找得出来的。
五石弩的有效射程超过百步,如果运用得好,完全能够在匈奴骑兵还没来得及跑到跟前时,将之击溃。
杜勋率百名强弩士冲出辕门,于三十步外立定,然后分左右两队,各三排,间半丈,列阵于野。
百名弩手,列阵于野,前方没有任何屏障(拒马鹿角可以迟滞匈奴骑兵,但同样也会影响弩手射击),左右没有步骑保护,就这样完全暴露在铁骑之下。没有过人的胆气,严格的训练,以及丰富的战斗经验,绝不敢这样做。
站在巢车上的张放,终于看到这时代汉军的弩阵。
汉军弩阵为左右三排,第一排强弩士置矢盒于身前,双手持弩,单膝跪地,取半蹲位,弩矢向上斜指三十度,食中二指扣住悬刀,待命击发;每二排强弩士挺身直立,弩上弦,但不放矢,垂指于地,似有所待;第三排强弩士,正躬身拉弦,随时候补……
很眼熟啊,这不就是三段射么?汉军居然有这么先进的射击理念?
其实张放有所不知,这种类似后世火枪时代的三段连射法,早在战国时代就已出现,秦军更将此战术推上巅峰,秦弩军阵,曾令六国丧胆。而汉承秦制,于弓弩一道亦一脉相承。当年李陵以五千汉军对抗八万匈奴,便是将这种战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而此时,匈奴人也开始动作,原本松散的骑士由两侧向中间聚拢,排成一堵由骑兵组成的兵甲厚墙,徐徐推进。兵刃与皮甲皮靴的磕碰声,链甲特有的金属摩擦声,无不令人心跳加剧。进至二百步,匈奴骑兵开始加速,闷雷般的蹄声,重重叩击大地,震动着人的心脏,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黄沙卷扬,百骑奔突,势不可挡。
张放身在大营,都能感受到那股子骑兵组成肉墙威逼而来的气势,浑身汗毛竖起,胸口发闷,握剑柄的手湿漉漉地打滑——他不过是旁观者尤如此,可想而知,身在战场,直面强敌,汉军强弩士们所承受的压力了。
令张放欣慰的是,强弩军阵虽然略有骚动,但阵脚未动,阵形也没走样——不是什么士兵都能承受一支即将发起冲锋的骑兵威压的,这也是陈汤选择一支有丰富作战经验的正卒老兵迎敌的缘故。
“预备——”杜勋的声音带着撕裂的破音,但依然稳定。
号鼓手高高举起包着红布的木棰,百名强弩手次第端起手里的弩弓。
森森利矢,戟指来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