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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王之熙坐在南镇抚司大堂上,本来好端端地坐着,正好整以暇地听着陈彬报告昨晚宴会上发生的事情,结果一听到自己侄儿居然花了二十万两买个妾回家,气得硬生生给呛了口水,好在陈彬身手好闪得快才没被喷了一脸。
“咳、咳,那个浑小子居然这般挥霍?二十万两呀!那是大哥积了多少年的家产呐!这一花可就去了七七八八了,早知道就让他早点娶了苏……咳咳,嗯……娶一门媳妇,也好有个人可以管着管着他,省着他这般胡闹!”王之熙气得发颤,白胡子在脸上随着呼吸一起一落,乍看之下还颇具威严。
陈彬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摸摸鼻子,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那个白胡子老长官,继续对着公堂咆哮……还小王八蛋、小混蛋的直嚷嚷着。
王之熙骂归骂,该办的事情还是要办得,都答应七天后娶进门了,总不能现在又反悔吧,王家丢不起这脸面,面对这种先斩后奏的鸟事情,王之熙也只好无奈的把这件婚事交待给下面的人去办理,底下的人自然就会把婚礼办得妥妥当当、风风光光。
而他口中的那个小王八蛋现在可正忙着呢……
天才微微发亮……王枫便悄悄地打开房门,朝花园后门走去,正想打开后门走出去,便听见一声叫唤“少爷”,直把王枫吓得冒出一身冷汗,王枫忙转头一看,发现是自己的书僮小邓子,忙把伸出食指“嘘”的一声,对小邓子招了招手,把他也带了出去。
小邓子才刚上完茅厕,正打算回头睡个回笼觉,就莫名奇妙的被带了出来,好奇的问道:“少爷……天才刚亮,您这是要上哪去呀?”
王枫抬头看着天空这时也才濛濛亮的,便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走,咱们先找个地方吃早饭好了。”
昨晚王枫一回到家,心里有愧(鬼?),见到琼雯也不敢和她提起董小宛的事情,便急匆匆地就躲回房间睡觉了,想了整晚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无奈……只好早早的起床躲避佳人。
主仆二人绕过了两条街,看到一间包子舖,王枫见包子舖整洁干净,包子香和豆香香味诱人,不禁走了进去,王枫瞧见里头不大,只摆了四张桌子,其中三张坐满了人,见剩余的一张桌子只坐着一人,便走过去寻了个位子坐下来对老板道:“来一笼肉包子和两碗豆浆。”
王枫定眼一瞧,才发现坐在对面的人,居然有着红褐色的头发和一对蓝澄澄的眼睛,更注意一看才发现他穿着的是中国式的长袍马褂,是怎么看怎么不伦不类……
王枫只是稍微吃惊,便收敛神色微笑道:“这位兄台,不好意思,借个位子坐坐。”
那外国人也微笑道:“无妨,随意便是。”
一口字正腔圆的中国话,倒让王枫感到佩服,便睹见他胸前还挂著一个银制十字架,便问:“这位兄台是传教士吗?”
那外国人点点头道:“是的,我是耶稣会的传教士,我叫孟步兰,来自佛朗机,那是在遥远西方的某一个国家。”
王枫知道对方来自于葡萄牙,便微笑道:“喔……耶稣会呀!这个我知道,孟先生来大明多久了。”
孟步兰一脸兴奋的道:“喔!这位公子听过耶稣会吗?”
小邓子好奇地看着自家少爷和那个红夷番,津津有味地谈论著一大堆自己听不懂的事情,也就索性干脆不听了,站在一旁自顾自地吃起包子配着豆浆。
王枫见孟步兰似乎只吃了一颗馒头和豆浆,便又请他吃了几笼肉包子,孟步兰也不客气的和王枫边吃边聊。
王枫知道这时西学东渐,西方多种书籍都被翻译成中文,对于中国的数学、天文、地理、科学、物理等等都帮助很大,尤其眼前这位本名为,蒙布朗?里昂?库利兹,汉名孟步兰的耶稣会传教士,特别擅长物理科学方面的研究,不过在大明中肯学习西方知识的读书人还是少数,也只有方以智这种杂学大家肯认同西方的知识。
王枫和孟步兰几经深谈之后,知道他现在住在城西的罗寺转湾,据他的说法还是之前的传教士,大名鼎鼎的利玛窦留下来的旧居,两人又相谈几句后才互相道别。
王枫先叫小邓子回家,又随意地到处闲逛,一路漫步到秦淮河附近的乌衣巷,又想起了还有个香墬儿要解释,本来论感情而言,就算要赎身也该先赎她才对,只是现在阴错阳差的变成了要娶董小宛进门,不禁蹙眉呆立了良久,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去哪,无奈……只好乖乖的回家。
王枫又从后门偷偷进来寻了一个小丫环问,才知道琼雯早上也没去房间叫自己起床,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王枫暗叹想:“想必是生气了,所以才没叫我。”王枫看了看四周,一群奴仆忙着布置,一片喜气洋洋的,还真是鬼才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枫生著自己的闷气,一路走到练武场,看到一把弓和一筒箭矢就放在一旁的石桌上,便顺手拿起转个弯拐进旁边的射箭场。
王枫家自太祖朱元璋创锦衣卫以来便世袭到今,所以一直崇尚武艺,父亲荣升锦衣卫千户之后,在南京位高权重,更是私蓄了百多位护院的家丁,也有自己的练武场、射箭场,而那个看似无害的老管家王福,竟然还是个习武总教头,专授河南赵家的太祖长拳。
自从上次打猎时,王枫射了他在大明的第一枝箭,而那枝箭很不给面子的不知道飞去哪里之后,王枫看着手上的弓箭,很认命的了解到……用想的总是比用做的简单。
“刷”王枫卖力的拉开两石弓,射中了方圆达一丈的巨靶,射没几箭就已经满头大汗,王枫深深地觉得自己这个身体严重缺乏锻炼,自己开始练习还不觉得,大约射了十来箭后,王枫才发觉自己的双臂好像已经脱了力般。
现在自己射一箭便要喘一下气,松弛一下手臂,抬头看了巨靶,练了一下总算有点长进了,箭羽逐渐地越来越接近标靶中心,自己也不禁颇为得意,郁闷的心情也稍稍得到舒缓,正感觉口渴转身想找水喝,一转身当头照面就看见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娇俏脸庞。
“呃”王枫著时被吓了一大跳。
苏琼雯俏白了他一眼冷冷道:“干麻这样惊慌?莫非是偷腥的猫被抓到了?”
王枫干笑着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看琼雯俏脸冷凛也不说话,只好硬著头皮叫了声:“琼雯……”
苏琼雯看着王枫半晌然后才低声道:“少爷明年就十八了,平常又没有通房丫环陪侍,正常来讲……早就应该成亲了,现在纳妾也是正常的。”说完,琼雯脸上浮现一抹难以发觉的红晕。
王枫很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惊讶地看着琼雯问道:“啊?妳不会生气?”
苏琼雯微微摇头:“琼雯不会生气,只是……只是有些难过罢了……”
看着琼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王枫内疚的把她紧紧地搂在怀中,琼雯轻轻的挣扎了几下没挣脱,便柔声道:“少爷家人丁单薄,以后少爷若是加官晋爵,也不免要多添几房夫人,琼雯只是难过……无法伺候少爷。”
王枫心情激动的紧搂着琼雯,心里感动地想:“多好的女人呐!连去外面找个小老婆都会替丈夫着想,还会认为是自己的错,天呐!我都快哭了……真是应该感谢这万恶腐朽的封建思想。”
只见苏琼雯突然俏眉一挑,醋意浓浓地道:“只是琼雯没料到,少爷娶进门的不是李姑娘,而是董姑娘真不知道少爷是啥时勾搭上的。”
王枫被呛了一下,低头看着怀中的玉人,只见她眼眸含笑,才知道她这是取笑来着,便轻刮了她的鼻子笑道:“唔,好酸呐!怎么?不难过了?把你家少爷想得那么风流吗?到处勾搭……”
王枫牵着琼雯的手走到一旁的石椅坐了下来,轻握著琼雯的柔荑苦笑道:“其实,不就是阴错阳差吗……”缓缓地把田弘遇藉皇宠强抢陈圆圆,然后见到董小宛被刁难,自己看不过去才帮了她一把,哪知道变成了要娶她为妾的经过,通通一股脑地讲给琼雯听。
苏琼雯听了也蹙著秀眉道:“这么说起来……那个董姑娘也算个受害者噜,说起来还是那个田弘遇最是可恶!”
王枫大为赞同道:“可不是吗,就那个老色狼最可恶!”
“唔?”王枫发现那句话还有个坑,便假意摆起架子道:“哎呀!怎么董姑娘嫁给少爷我也算受罪?”说完便是一阵上下其手。
两人嘻闹一阵……苏琼雯红晕著脸,眼波媚得快溢出水来,气喘吁吁著讨饶道:“别……别再闹了……少爷求你了……”王枫停了不安分的手,笑嘻嘻地对着琼雯笑着。
在王枫的心里面对这个俏琼雯是真心喜爱的,虽然定了名分,但是两人相处到现在,并没有发生什么擦枪走火的事情,并不是王枫不想而是琼雯死活不让他得逞,自幼学习的贞洁观念还让她带着大家闺秀的矜持,不过王枫倒还挺享受现在这种调戏美人吃吃胭脂的感觉。
苏琼雯理了理衣裳,看着自家少爷那不怀好意地笑脸,便白了他一眼,娇嗔道:“讨厌!还瞧,李姑娘那里不用解释了?”
王枫干笑了两声摇了摇头,心里暗暗叫苦……
自从五天前,小翠和自家小姐讲了王枫要娶半塘名妓董小宛为妾之后,见小姐也没多大反应只是“嗯”的一声,倒是把小翠吓得以为小姐伤心过度,硬是缠着李香君要开导她,倒是把王枫骂个连禽兽都不如了。
李香君哭笑不得,娇声喝斥:“妳懂什么?我估计他自己也心头泛难,不知道如何向我开口罢了,我涿磨着他不超过五天便会来见我。”
小翠难得被自家小姐骂斥,一张小嘴嘟的老高,倒和李香君这个正牌的香扇墬有得一比,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这一晃就是五天……
“小姐,妳瞧都第五天了,王公子还是都没来见妳,这不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是什么?”小翠犹自气鼓鼓地为自家小姐抱不平。
“急什么?这第五天还没过完呢。”李香君看着小翠感到好笑。
小翠不服气道:“哼,我倒觉得小姐看走眼了,他才没小姐想像中的那么好哩,不过那是他不长眼,没那个福气。”
“是谁不长眼?又没福气的呀?没眼睛又没福气地那多可怜?”王枫正好听到这两句没头没尾的话,顺口讲了出来。
“公子来啦?”李香君见王枫来了,欢喜地笑着朝王枫走去,眼睛顺带瞟了小翠一眼意指“瞧,这不来了?”,小翠暗哼一声,便不乐意地入内准备茶点。
王枫见小翠一脸气鼓鼓地走开,很反常的没有来接待自己感到诧异,便问道:“怎么?她来那个了?太早了呗……她不是才十二、三岁。”
李香君红晕著脸啐道:“这么久没来,一来就没好话,还不是有个不长眼的笨蛋,惹那个小妮子不开心。”
“呃,指我吗?”王枫手指头指著自己一脸诧异的。
李香君白了他一眼:“还说哩,想到要怎么跟我解释啦?”
“呵呵……妳不生气?”王枫这才发现李香君一直都笑着脸跟自己讲话,这倒是让他感到很忐忑不安,于是试探性地一问。
“生气?哪敢呐!让你泡上了名满金陵的董小宛,可还不让你能臭屁上一阵子?”李香君透著微酸的醋意。
王枫很无赖的道:“就是嘛……不生气才有鬼,是有多少女人能容忍自己爱人出去偷吃,忘了擦嘴就算了还打包回家。”
李香君噗嗤一笑,白了他一眼嗔道:“这是什么说法呀?明知道人家的想法,还故意这样讲,还不懂安慰人家。”
王枫伸手握起李香君的柔荑,把她拉过来挨在自己大腿上坐着,轻笑道:“可不,我心思鲁钝不懂得香墬儿的心。”
“你很讨厌耶……就知道捉弄人家。”李香君是真的气到了,狠狠地赏了王枫几个粉拳。
王枫抓住他的双手苦着脸讨饶道:“唉唷……再打下去可就死哩!倒时候伤心得还不是妳吗?”
“唉唷”王枫吃痛哀号了一声,李香君听到最后还是取笑自己的话,俏脸一板,狠狠送了王枫一拐子。
李香君咯咯一笑:“会痛吧?谁叫你嘴坏,我才不会和你生这个气哩,早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主,总有一天会一鸣惊人的,任何一个女子恐怕都不能真正留住你的心,哪怕是当朝公主也不行。”
王枫双手环住李香君的纤腰,轻笑着:“有那么严重吗?不过……真要我尚公主我也不肯哩,驸马的头衔听起来是威风,可是可拘束的紧,见自家妻子还规矩一堆,活像个鳏夫似的,我才不干呐!妳瞧……像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
李香君抿嘴轻笑:“就你会说连堂堂公主都被你嫌得如此不堪,不怕就是为了哄我来着?”
王枫用无辜的表情道:“哄妳?我还希望妳哄我呢……”李香君听了这句语带双关的话,又媚眼横波的俏白了他一眼。
王枫搂着李香君把头抵在她的肩上,嗅着她身上的幽香,正色道:“不过,也许妳说的不错,明知道阮大铖那厮不是个好东西,可是不自觉都会和他们厮混在一块,就拿田弘遇这件事情来讲吧,是把董姑娘给赎下了,可是也把和冒襄的情谊给打坏了。”
李香君是听过冒襄和董小宛之间有段情愫,当下撇了撇嘴蔑笑道:“冒公子是见一个爱一个,是他先移情别恋的,弃了董小宛而追求陈圆圆,董小宛嫁给了你,他也怨不得别人,谁叫他自诩风流才子呢?真有本事叫他和国丈抢女人去。”
王枫皱着眉头苦笑道:“怎么……我怎么听都像是在暗讽我呀?”
李香君咯咯一笑媚眼道:“可不是吗,风流才子……”说罢便把香唇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