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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厅光线很暗。
一眼望去,唯有一排排黑影隐约可见,零星亮着的荧光棒好似漂浮的萤火虫一般,闪烁、游荡。
万籁俱寂,一束光照亮了最前排四个评委期待而郑重的面容,又倏然暗了下去。
海选至今,这过程原本算的上大浪淘沙。
通过观众表决,成功进入复活赛的选手唯有十名,每一位都有不俗的唱功和人气。
可,选手上台的顺序却并未预告。
满怀着期待和好奇,所有人的目光自然牢牢盯紧了舞台深处,眼睛一眨不眨,紧张到凝神屏息。
舞台上左右两侧亮起了两束光,光芒算不上耀眼,清冷皎洁,好似月光一般,交织投映在舞台上,于是,整个舞台便紧跟着亮起来。
舞台地面是清透的浅蓝色,安静的好似一汪水,正对观众的屏幕上出现了皎洁一轮月,月下一树花枝招摇,意境悠远安然。
一副动人的画,在所有人眼前铺开了。
画面最深处,出现了高挑摇曳的一个人影,连续盘桓的光斑跳跃在她美丽的面容上,时亮时暗,让人不能十分清楚的看见她的脸。
舞台下却已经有了欢呼声,大U型的观众席最远处,慢慢地出现了水波一样的碧色,一个连一个的荧光棒亮了起来。
这样的舞台上,林思琪倒好像从未特意的打扮过。观众印象里的她,差不多也都是穿着宽松休闲的白衬衫,下面配着牛仔裤的那么一个女孩。
年轻漂亮、落落大方、笑起来生机勃勃。
可如果说那样的她让人眼前一亮,这样从舞台深处的昏暗里走出来的她,便只能用惊艳来形容。
她白色的长裙随着走动轻轻晃动,窈窕的身影很容易融入身后的画面之中,清丽动人宛若月下仙,脚下一汪浅淡的蓝,整个人又好像踏波而来。
太美了……
这样的惊叹在所有人脑海中闪过,近千人的直播厅安静的好似一片旷野,皎洁浅白的月光笼罩着,唯有一轮月,一树花,一汪水,一个人。
四位评委老师背对观众,互相看了看,心痒难耐。
他们的身后,歌曲的前奏响起来。
紧接着,略微沙哑的女声带着如水一般的忧伤,飘扬到她们耳边:“每当我听见忧郁的乐章,勾起回忆的伤。每当我看见白色的月光,想起你的脸庞……”那歌声微带怅惘,好像要将一个忧伤的故事娓娓道来,一瞬间,击中人心灵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林思琪……
这名字伴随着那样漂亮动人的眉眼倏然浮现,四位评委老师互相看了一眼,几乎在一瞬间,“啪”的一下齐齐拍上手边的按键,四个座椅同时飞快的转了过去。
观众席上爆发出潮水般的低呼声,整个直播厅倏然灿亮,却全然不曾影响正握着话筒唱歌的林思琪。
“明知不该去想,不能去想,偏又想到迷惘。是谁让我心酸,谁让我牵挂,是你啊……”
她的声音慢慢拔高,音调却很稳,握着话筒微微偏头,视线便久久的胶着停留在一处。
镜头顺着她的视线投向了观众席,电视机前的观众这才发现,那里,坐着西装笔挺,一脸专注的宋望。
“我那么多遗憾,那么多期盼,你知道吗?”林思琪沙哑的歌声里带着些让人动容的哭腔,电视机画面在宋望的脸上却多定格了几秒。
于是——
他潋滟流光的一双眼,里面也好像盛了一汪温柔水波。
镜头从宋望的脸上慢慢移开了,变成了整个直播厅的全景展现,万众瞩目的舞台上,穿着白裙的女孩清丽干净,好似一个梦。
声音却高亢,带着她一贯直入人心的力量,好似阳光下,节节拔高的植物一般,动人心魄。
镜头慢慢推近,她轮廓立体的一张脸便完全呈现在所有人眼前,观众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的手,白皙的手指那样紧扣着话筒,她的目光似乎依旧胶着在舞台下某一个人身上。
“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我爱你,是多么温暖多么勇敢的力量……”
林思琪声音很高,情绪饱满丰沛,足以让直播厅许多人下意识握紧手,激动的站起身来,也足以让电视机前所有人,暂时放下手头所有事。
她微笑的时候,所有人便心甘情愿的笑着欣赏她,她唱歌的时候,便是每个人视线中唯一的焦点,除了她,周围一切,都可以倏然隐去。
林思琪,是可以让时间凝滞的灵魂歌者。
“爱是一种信仰,把我,带到你的身边……”舞台上,林思琪的声音慢慢轻缓下去,她看着舞台下,坐姿端正的宋望,好似终于松了一口气那般,牵动唇角,给了他一个温柔无比的笑。
全场静了一秒,观众席掌声雷动。
许多站起来的男孩女孩,挥舞着手中的爱心牌,一遍一遍的大声喊:“思琪我爱你”、“思琪真棒”、“思琪加油”……
原本坐着的宋望站了起来,他边上的楚滢和林思源也激动的起身,就连距离他们不远,楚沐也跟着周围人一起站起来。
掌声和泪水,久久难停……
最前面,四个评委老师对看一眼,微笑着同时起身,手臂张成拥抱的动作,异口同声道:“思琪,欢迎回来。”
镜头定格在林思琪身上,她一只手紧握着话筒,大而黑亮的眼睛里蓄了泪,弯下腰去,深深的鞠了一躬。
所有的屈辱和苦难都不会击垮她,所有的伤害和不平都可以被忘却,这一刻,看着舞台下无数张落泪的笑脸,她突然有点明白,自己在这个舞台上存在和继续的意义。
她是林思琪,所以,永不退却。
“谢谢老师,”林思琪抬起头,举起手臂朝着观众席挥挥手,笑着落泪,“谢谢,谢谢你们。”
“思琪不哭。”舞台下有人大声喊了一句,她便忍不住破涕为笑,伸手将眼泪抹了抹。
可不是这样,越是挫折越是苦痛,她只能越坚强越勇敢,可一旦面对上无数温柔情意,却总会心软的一塌糊涂,所有曾经的心酸和苦楚,都会化成滚烫而熨贴的热泪。
关爱,总能轻而易举的抹平悲伤。
“谢谢老师,谢谢你们。”林思琪又笑着鞠了一躬,观众席上的粉丝们争先恐后的朝着她挥手,四位评委老师笑着坐回到位子上。
“我们四个,每人都还有最后一个名额,”文晴看着她笑了笑,最先开口道,“选择权在你。宝贝,来吧。”
林思琪选择过文晴,其他三位老师此刻也没说话,只一脸包容的笑着看她。
白茉在文晴组,她大概会换老师……
这念头在宋望的脑海里闪过,抬眼看了看边上面相儒雅的云枫和略微狂放的秋野,他心里一时有些说不出的滋味,目光专注的落在林思琪的脸上。
林思琪时刻注意着他,很自然的对上他的视线。
宋望笑了笑,用口型朝着她开口道:“楚帆、楚帆。”
他对她有极强的占有欲,只想到她得和其他男人频繁接触,心里就拧巴的紧,抑郁难以言表。
这人……
林思琪看着他一本正经叮咛的口型,忍不住笑了笑,直接开口道:“楚老师吧。我选择楚帆老师。”
“哦耶!”原本就一脸期待的看着她,楚帆直接从座位上蹦了下来,重重的拥抱她,“宝贝加油!喜欢你没道理!”
“我也是,”林思琪抱着她笑了笑,“谢谢老师。”
作为华语乐坛的流行天后之一,楚帆性格爽朗肆意,唱歌随心所欲,作品算不上多,可每一首歌都无比精良,传唱度很高。
林思琪原本也挺喜欢她。
“抱一个,加油。”边上的文晴朝着她笑着伸了手。
“谢谢老师。”林思琪笑,前尘往事尽数忘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接下来,同样和云枫、秋野一一抱过,她笑着下了舞台。
和万众瞩目的出场一样,她下台,所有人也面露留恋的目送她。
观众席上——
看着她的背影,宋望竟觉得,这好像一种分离,他忍受不了。
电视画面前——
楚家,楚老爷子转头看了白茉一眼,感慨道:“这丫头唱歌真好,老头子都有点被感动了。”
“是,”白茉笑了笑,“她歌声里带着一种力量,很动人。”
“就是楚滢这孩子,”老爷子有些抑郁,目光重新落回去,看着画面里楚滢一闪而过的脸,“太犟了。也不知怎么和这丫头这么好。”
白茉抿抿唇,没说话。
大抵除了她,楚滢对任何人都能有办法展露出善意来。
顾家,顾师长看着电视画面,久久无法回神。
他很少看综艺娱乐节目,带着选秀性质的,更是从来没时间仔细瞧一瞧。可此刻,这样完完整整的听了一首歌,竟会觉得心情酸涩难言。
二十岁了……
这孩子,到底和她有没有关系?
顾师长微微垂眸,忍不住深思起来。
……
林思琪到了后台休息室。
“啪啪啪”的掌声将她吓了一大跳,边上的工作人员和准备上台的选手一起围过来,笑着喊了声“恭喜恭喜。”
“谢谢,谢谢你们。”林思琪绽开大大的笑意,和边上一众人挨个拥抱。
“咳咳。”门边跟出来的宋望突然干咳了两声,林思琪再次伸出的手臂,有些愣神的停在了半空。
对面要抱的,是一个比她小几岁的高中生,男性。
“谢谢。”林思琪收了手,只朝他笑了笑,又朝着看她的所有人笑了笑,“我得先走了。你们加油。”
“再见。”有人笑着回了她,林思琪便转身朝门口走过去。
宋望直接伸手将她揽了揽,脸上略板正的神色淡了下去,一时间看上去分外柔和清雅。
“你不会又吃醋吧?”林思琪蜷在他臂弯里,忍不住笑了笑,“那些都是礼节性拥抱。”
“那也抱了,”宋望闷声说了句,继续道,“我让赵青送思源回家了。楚滢也回去了。你今晚去我家,嗯?”
“唔,”林思琪咬唇看了他一眼,不知怎的,竟是有点紧张,道,“这,会不会不太好,你让赵青送他,我妈肯定知道我又跟你走了。”
“没事,”宋望淡定自若的笑了笑,“我刚才已经打过电话给她了。”
“那好吧。”林思琪无奈地抿抿唇,缩在他臂弯里,没说话。
半个多月没在一起,她知道他自然是想了的。
宋望揽着她,能感觉到她默默地缩了好几次肩膀,他揣测她此刻定然是有点紧张害怕。
宋望也没说话,带着她先去吃了饭。
林思琪下午过来的早,这段饭吃的就挺专心,宋望没怎么吃,给她添着红酒,顺带着讲了几个网上挺好玩的段子,不露痕迹的逗她笑。
他想抹平自个上一次留给林思琪的阴影,因而展现出十足温柔绅士的风度和令人叹为观止的柔和耐心。
林思琪对上他总是神经粗,因而也没发觉。
喝了点酒,原本以她的酒量根本不可能醉,可也许因为宋望今夜的眉眼格外温柔缱绻,她忍不住恍惚起来。
两人一道回了家,她一直坐在副驾驶上傻笑。
停了车,宋望开了副驾驶的门,一路抱着林思琪往回走。
“我可以自己走,”林思琪一张脸红晕遍染,伸手将有点凌乱的长发拨了拨,声音娇憨可爱道,“我又没醉。哪里要你抱。”
“我想抱,”宋望低下头去亲了亲她的脸,“我想这样抱着你,也不想撒手。所以,女王殿下,允了我吧。”
他说话低声下气,还撒娇,林思琪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浑身的毛孔都愉悦,妥协道:“那好吧。辛苦你了。”
“你也没多重。”宋望弯弯唇角,一条腿屈起来撑着她的身子,伸手掏了钥匙,将她抱进门,直接往楼上走。
屋子里没开灯,宋望便抱着她一路走过黑暗,清冷的月光不知从哪里投映进来一些,笼着两人轮廓优美的脸,看上去缱绻而情深。
宋望将林思琪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只开了光线迷蒙的床头灯,凑过去亲吻她。
林思琪一下台就套了羽绒服,上身鼓鼓的一团儿。
宋望一边伸手拉拉链,一边顺着她的额头往下吻,羽毛一样轻轻拂过的吻酥酥麻麻,又痒。林思琪有些生受不住,一边有气无力的推他,一边道:“我还没卸妆呢?我去洗脸。”
“不急,”宋望道,“一会我帮你洗。”
他的唇纠缠着她的,厮磨了一会,宋望又将亲吻落在了她微带凉意的脖颈上,一边往下吻,一边声音哑哑的问:“宝贝,舒服吗?”
“嗯?”林思琪溢出一个字,倒更好像问句,偏生这反问也有气无力,她脑海里有些晕沉,只觉得这人今天和平时不太一样。
说话声音小小低低,动作也是,轻柔体贴的不像话,手指略过每一处,都在那地方带起燎原之火。
她,有点想要了。
这感觉磨人的紧,她身子发软的不像话,躺在床上,感觉到自个柔软婆娑的白裙被剥掉,羞得连脚趾都蜷缩起来,不能见人。
“舒服吗?”
宋望还在问,一边吻一边问,不知怎么时候衣服也除去,抱着滚进了被子里,这句话就贴着她的耳朵送进去。
“别问了你。”林思琪又羞又恼,宋望低低笑了一声,抱紧她,手指顺着她滚烫的曲线往下探。
林思琪在他怀里抖了一下,他又笑,动作轻柔。
“我真爱你,”宋望没完没了,贴着她耳朵说情话,脸颊碰上她,轻轻的蹭,“思琪,我真爱你。”
“嗯……嗯,我听见了……”林思琪声音哑的不行,断断续续的回应他。
“那,舒服吗?”宋望不依不饶,抱着她在怀里轻轻的搓,“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我会很小心的。”
哪里不舒服?简直哪哪都不舒服。
可这样的话怎么说出口,林思琪埋头在他胸膛上咬了一口,脸蛋磨着他滚烫紧实的肌肤,好像一只求欢的猫。
宋望的低笑声和喘息声一起落在她耳边,林思琪紧紧的抱着他,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好像颠簸在云端。
记忆的最后,只有宋望喋喋不休的“舒服吗,舒服吗”好像魔音一般,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当然,也有数不清的情话,他一直抱着她叫宝贝,亲着她喊思琪,似乎一整夜,也根本没有停。
林思琪觉得累,简直比第一次还累。
宋望展现了超乎寻常的温柔,可同样,依旧事超乎寻常的热情,兴致高昂,缠着她一晚上。
为什么总这样?
林思琪有些闷闷的想,觉得痛不痛好像都是一种折磨。
不过——
宋望显然不这样想。
他对自个一晚上的表现非常满意,半夜里,趁着林思琪睡着的时候,还拿出手机上了一会健康论坛。
确定自己从一开始就节奏精准,将她每一点细微的感受都考虑到,更是得意自豪的不行。
大清早,睡了一会的他刚转醒,就又抱着她紧了紧,试探的喊:“思琪思琪。”
“你别叫了,”林思琪倦倦的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的瞅他,“你不渴么?你说话说了一晚上。”
“你舒服了没?”宋望贴着她耳朵问。
又来了……
林思琪欲哭无泪,将自个往被子里缩了缩,咬着唇不说话。
“还要么?”宋望又问。
林思琪往被子里又缩了缩,拼命的装哑巴。
都不回答他?
宋望没办法检查自个昨晚的成效,索性又紧紧地抱着她,脸颊蹭在她后背上,“思琪,我……”
“不行,”林思琪这下说话了,“我好累的,我想睡觉,我多睡一会行吗?反正今天也是周六,我多睡会。”
“很累吗?”宋望拧眉捏了捏她的脸,“可是我怎么不累?”
你不是人……
林思琪默默的腹谤一声,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只将脑袋埋在被窝里,反正是不理他。
“那你睡吧,”宋望有点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我有点饿,下去吃饭先。”
他的声音听上去还挺委屈,林思琪差点心软。
可转念一想,按着他的要求,怕是永远也没有心满意足的时候,那还是算了。
林思琪闭着眼睛不一会睡着,而且这一觉睡的很长。
她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昨晚下了台走的匆忙,她里面还穿着上节目的长裙,只外面裹了宽长的一件羽绒服。
洗了挺疲劳一个澡,她在宋望的衣帽间选了半天,最后挑了他一件烟灰色的毛衫,直接套在了自个的裙子上。
说起来应该是不伦不类,可她长得漂亮,个子高身材好,原本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林思琪披散着头发懒洋洋下楼的时候,沙发上的宋望下意识坐直了身子看她。
这样的她,不知怎的,好似一下子绽开的花。
既有女孩子的青涩生机,又带着些女人的婉转风韵,曲线玲珑,走起路都摇曳生姿,媚色天成。
不知怎的,宋望突然想起她昨晚给了其他男人拥抱,一时间就抑郁起来,等林思琪刚走到茶几边,他就伸手拽了她,拉到自个怀里,吻了一通。
又来了……
林思琪这会觉得饿,怕他在沙发上就发疯,连忙将他往后推了推,站起身来。
一低头,看到茶几上两个本。
“结婚证”三个字跃入眼帘,她下意识伸手拿了一个,捏在手里翻了翻,的那一脸疑惑的扭头看宋望:“这是?”
“结婚证,”宋望笑了笑,“给小思源办入学的时候,我顺带给咱们办的。我们的,结婚证。”
“你怎么……”林思琪又一次被他打败,支支吾吾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怎么也不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