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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位于大周的北地的莫家村,三天两头下雪,加上那嗖嗖的小北风,吹得人面颊发红,只要在外面站上半个时辰,就要冻得浑身僵硬。
正是猫冬的时候,族人只有早上的时候出门活动,呼吸新鲜空气,这已经成为习惯。其余时间,到别人家里串门或者去族中的活动中心打发闲暇的时光。
活动中心不同于每家每户,在地面之下打通了烟道,进门就暖和,地面也热乎乎的,有些族人嫌弃家里冷清,到活动中心找人打牌,闲磕牙,这边提供瓜果点心,还有一些糖果茶水等,用族人的话说,这种生活,就是给一个官当当,他们都不换。
白若尘和水零黎夫妻着急赶路回京都,临行前,淳于老将军和文氏商量一下,北地虽然日子惬意,可也不好久留,最要顾忌上位者,将在外,家眷必须留在京都是规矩,新皇耶律楚阳为他们淳于家已是破例。
冰天雪地,行车艰难,淳于老将军决定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回京。青璃听到这个消息稍微有点舍不得,这是公婆的意思,提前告知她,但是她还没想好是不是要跟着一起走,城北大军的军需上刚刚能实现自给自足,还没有走上正轨,另外家中在溧水城,沛水城新开了几个铺子,生意刚刚起步。
“小姐,老爷和夫人要回到京都,按理说,您是要跟着的。”
京都的规矩,长媳必须要在公婆身边服侍,之前没遵守是因为皇上耶律楚阳突然下旨赐婚,文氏来到北地,若是回京,必然要一起走。
“可是,少将军恐怕不愿意吧?”
麦芽看了一眼于嬷嬷,小声地嘀咕。新婚夫妻,正是最甜蜜的时候,现在大周和大秦作战,小姐和少将军本来就不能整日形影不离,小姐万一回京,这场战争打个几年,相见之日不是遥遥无期?
京都的护国将军府才是青璃未来的家,早晚都要回去,但是她不希望是现在。开春就走,行程也太赶了些。青璃皱眉思索片刻,决定还是等过完年再商议。
白若尘和水零黎走那天,正好下着小雪,青璃陪着家人一直送到村口,看着马车在雪地里留下痕迹,越来越远,突然生出一种惆怅之感。
冬日里的莫家村非常热闹,活动中心每天都要聚集几十个族人,男女老少,女子做针线有自己专门的屋子,互不打扰,众人在一大早上就往活动中心跑,特别是这几天安排了戏班子进村,族人无比热情。
天冷就没有什么消遣的活动,青璃习惯去大伯家走一圈,陪着大伯和大伯娘吃饭,莫青菊去了京都之后,大伯家已经分家,妯娌之间的感情比以前更好了。
闲来无事,逗弄家里几个小娃,青璃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听懂,把现代孙悟空斩妖除魔的故事换个名字,孙悟空也变为一条狗,结果家里这几个小的每天磨着大伯和大伯娘养一只威风的大狗,就像以前小黑一样。
“璃丫头,你看看,你冬子家的小闺女啊,也有几岁了,还是这么磨人。”
虽然是这么说,大伯娘稀罕的不行,家里的几个孩子有时候跟着她,但是她不会讲青璃那么多带花样的故事,因此还被嫌弃。
“小孩子嘛,我娘说我小时候不磨人,只要给吃的就好。”
青璃捂着嘴轻笑,这次和白可心一起出门,白可心只露了个脸,就去莫家村的后山,说是想看看能不能采到什么药材。青璃一脸黑线,她真的不知道什么药材能长在白雪下。“璃丫头啊,那会我就说,能吃是福气,准了吧,你就是个有福的。”
大伯娘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又毫不留情地说了青璃小时候的几件囧事,最后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拍头,小声问道,“刚才那个白色袄裙的姑娘,冷冰冰的,她就是白世子的亲妹子?二人的性子差距真大。”
白家想要和莫家结亲不算秘密,刘氏整日叹气,为莫子归的亲事忧心,为此没少找青璃的大伯娘大刘氏诉苦。京都的来信就是这个意思,只是自家这边迟迟没表态。
“恩,对,闺名可心。”
青璃抓起一个野板栗,拨开皮放在嘴里,非常甜。到了秋天,族人结伴去后山打猎,那些野果子,野核桃和野板栗全部采摘回来,自己炒熟,分给大家吃,这样能减少族里一部分开销,族人们引以为荣。
“长相倒是个俊的,就是这个性子冷清了点。”
大刘氏想了一会儿,给句中肯的评价。若是论相貌上二人倒是合适,自家侄子莫子归也是朝廷重臣,三品大员,有真才实学,自家虽然不如白家显赫,朝中也有淳于家这门姻亲,自然是不差的。
“我爹娘说还是让我大哥自己做主。”
莫如湖和刘氏索性做了甩手掌柜,这次白若尘和水零黎开村里,什么都没试探出来,他们比较失望,因为自家的人的没有“眼色”,不主动表态,只当不知情。
在村里这几天,青璃仿佛找到出嫁前过的那种肆意日子,闲来无事,白日里趁着文氏到活动中心,她拉着刘氏聊个不停,母女分开很长时间,彼此也想念的紧,青璃说一些近况,报喜不报忧,倒是让刘氏彻底松一口气。
十月初十这一天难得的晴天,冬日里的光阳暖洋洋的,不似夏日那般灼热,族人喜欢搬着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青璃眯着眼,尽情地享受阳光的抚慰。
“璃丫头,今年咱们族里赚得不少银子,就寻思给族人点奖励。”
莫如湖刚进门,见自家闺女如一只小猫咪一般,睫毛轻轻地颤动,身子舒展,他无奈地轻笑摇头,都已经嫁人,过几年没准是小娃的娘亲,还总做出孩子气的举动来。
“恩,爹?”
青璃揉揉眼睛,眯了眯眼,莫如湖正在她的身前,从穿越到这个小山村到现在,已经有几个年头,爹爹还是和从前一般,身长玉立,总是带着读书人的儒雅。
“族里准备在你的玉器铺子定制一批首饰,最好能有点特色。”
现在已经不是穿金戴银的时代,戴金簪银簪会被嘲笑土气,真正有钱人家都喜欢玉器。青璃的玉器铺子在北地十分有名气,款式新颖大方,正好这次给族人设计一下。
“没问题,就设计一套吉利一些的,让族人过年戴。”
根据年龄不同,花样也不同,青璃觉得十来岁的姑娘家就不要戴过分贵重的。最近她准备推出一个五谷丰登的系列,例如高粱,玉米,花生等样式的玉簪,戴到头上显得俏皮可爱。
价钱好说,都是没有多少成本的东西,全靠空间的灵泉池子,可以给族人打个折扣,最后银钱进入到青璃的口袋,肥水不流外人田。
“哦,对了,刚才接到你三哥托人送的信,喏,给你看看。”
莫如湖都袖兜里拿出一封信,递给青璃。上面的字凌乱潦草,一看就是三哥莫子松的笔体。信上开篇问候了家人,其中也提到青璃成亲之事,隐晦地抱怨了一下皇上突然袭击赐婚,不给人一点准备。
下篇说了一些沐阳城的生活,那边山水风光都不错,关键是气候宜人,他想以后也在南边安家,后边又强调,心永远留在莫家村。
青璃抽抽嘴角,三哥一向都是这样,光是说气候和风水就要占据一半位置,莫子松认为他留在沐阳有好处,爹莫如湖的梦想就是走遍大周,在每个地方留下足迹,感受风土民情,写一本游记,以后到沐阳不愁没地方住。
“三哥还是真是会找借口!”
信的最后才是最主要之事,三哥过了年十九岁,在南边沐阳城属于大龄青年,女方年纪也不小了,想早日操办亲事,而自家在沐阳只有四叔,希望爹娘能过去一趟,不然拜高堂都不知道拜谁。
“这混小子!”
刘氏手里拎着一把小青菜,她刚走到门口,听到父女二人的对话。前两天还表扬莫子松在亲事上不用操心,也是个主意大的,到现在,她和孩子爹还没见过未来的儿媳长什么样。
“爹,娘,看着意思开春就要去沐阳一趟啊。”
青璃算算日子,从北地到南边的沐阳,几乎是大周的两个头,路程遥远,抄近路也要一个月左右,等爹娘回来的时候,村里已经春种了,说不定耽误一段,正赶上农忙时分。
今年新粮种由官府全部回收,价格照样给,但是各地的父母官负责派人监督,凤阳知府,小凤县的县令都和自家非常熟悉,过年过节坐着马车赶到莫家村送礼,那个善于钻营的凤阳知府,就是以前的师爷,自从季知府被青璃赶下台之后,接手凤阳,管理的倒是不错。
“族里可以交给你二堂哥,是个好苗子。”
大堂哥莫子冬主要负责生意往来,平时多半时间都在镇上和凤阳来回跑,莫子华的中心都在送温暖小分队上,农忙前后,送温暖小分队不会太忙,可以抽出时间,接手部分族里的事务。
“爹,山子哥也不错。”
未来族里,靠的还是年轻的一辈人,青璃家里大哥在京都为官,三哥在沐阳,未来小弟子喜也会参加科考,用先生的评价,子喜有灵性,前途不可限量,肯定不会窝在村里,自家没人接手莫如湖的族长之位。
“我生了你们五个娃,现在一个一个的翅膀硬了,全飞了!”
文氏摇头叹息,以前从没想过,就觉得将来若莫子归能考中个举人,回到镇上做个教书先生也好,娶个本本分分的姑娘,青蔷和青璃也能在附近找个好人家,谁想到一切全部超出了预期。
“娘,以后我和二姐,大哥就留在京都,小弟考上秀才之后,就安排她到京都念书,这样咱家还有团聚的时候。”
好歹兄弟姐妹几个人没有四分五裂,大部分都定居在京都,早晚有一天会回到莫家村,这里是青璃的根,也是她一睁眼就看到的地方,对这里的感情是不同的。
“你三哥成亲,咱家也不能亏待了,之前给你攒的嫁妆,有一部分你没用上,娘就给你三哥做了聘礼吧。”
刘氏和青璃商量,当时青璃成亲的嫁妆太多,每一抬都装得满满登登,有御赐之物,还有各家送的礼物,其中大批是淳于家的聘礼,自家准备的那些都没有放上去,差点超了规制。
“娘你给三哥吧,到时候我也出一部分。”
青璃和莫子松从小感情不错,三哥成亲,她去不上,见不到未来的三嫂,贺礼也要备上厚厚的一份,代表她的心意。家里有多少银子都是爹娘的,她不差钱,也不会计较。
一家三口在院子里晒了一会儿太阳,闲聊片刻,文氏陪着淳于老将军从活动中心归来,二人都是刚刚下了麻将桌,头晕眼花,眼瞅着到了晌午,回来歇息。
“那个干豆角炖红烧肉和烀饼,咱们晚上就吃它吧?”
淳于老将军摸了摸胡子,不客气地点菜,在京都根本吃不到北地的特色,尤其是烀饼,在炖豆角的时候,汤全部进入到饼里,绝对是精华,好吃的能把自己的舌头吞了。
“这次不用红烧肉,用排骨炖,族里今天杀了猪,我要了一块净排。”
莫如湖笑眯眯地点点头,转头和崔奶奶交代,家里人口不少,还有丫鬟婆子的份都要带出来一起,就要用最大的铁锅炖,在这之前,要先把排骨煮的软烂。
“那土豆真是太好吃了,嘴里起沙。”
刘氏还有微微的疑惑,家里的土豆是一片土地出来的,味道不一样,炖豆角每次都能赶上起沙的土豆,入口即化。
青璃摸摸鼻子,那是因为她偷偷地换了空间里自己做的干豆角,还有土豆,肉倒是没有换,空间里都是野猪肉,比较明显,外皮是黑花的,能看出来。
除了豆角排骨烀饼作为主菜,家里准备做几个配菜,青璃从大伯娘家带回来一小盆的肉丸子,放在油锅里热一下,在炒个麻辣豆腐,用刘氏拿回来的韭菜炒鸡蛋,做几个辣味的小拌菜,简简单单,也能吃饱吃好。
众人每天都要聚集在一起研究吃食,冬日里农闲,吃是族人一项重要的任务,农忙时分,家家户户累的吃不下去什么,苦夏,一夏天要瘦不少,都在冬日里补回来。
文氏心情开阔,面色红润,根本看出来是个病人,曾经她一度吐血,以为自己要不行了。青璃让白可心偷偷帮着把脉,二人坐到一起研究病情,文氏的改变,白可心也很疑惑,明明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却奇迹般地复原。
青璃知晓白可心可能在心里有点想法,以为她有什么秘术,世家大族对这个家传绝学比较看重,白可心不问,她连编造借口都省了,所以说,和这种人打交道,也有好处。
晚膳,家里人一起围坐在火炉边,窗外冷风阵阵,内里却温暖如春,在偏厅旁边,还有几盆盛开的花朵,刘氏一直精心打理,冬日里,花朵依然散发生机。
家人每个人一个小碟子,用来盛放烀饼,用筷子夹点排骨肉,土豆和干豆角,就这么一卷,直接放在嘴里咀嚼。莫如湖和淳于老将军还要喝几杯,吃点下酒的花生米。
外面天色渐渐地暗下来,青璃点燃了油灯,全家人围成一团,话匣子打开。白可心不和众人一起用膳,饭桌上都是自己人,更能畅所欲言,避免提及莫子归尴尬。
“这么说过了年就要回到京都?咱们要去沐阳,或许可以结伴而行。”
莫如湖和淳于老将军干杯,从北地到京都和沐阳,其中有十几天的路相同,之后在一个交叉点,是两个方向。莫如湖收到了莫子松的来信,和刘氏准备去沐阳操办婚事。
“那敢情好,一路上不寂寞了,咱们还能凑手打麻将。”
淳于老将军闻言之后很高兴,咋呼道,“让小璃给咱们的马车小几上加宽,这样方便码牌,哈哈!”
青璃用帕子点了点额角上的汗水,一脸黑线,从前自家公公见到刀剑眼睛亮,开口闭口都是打仗,如今变成了超级麻友,只要提到麻将就走不动路,她觉得多亏这项休闲游戏没有太早的开展,不然军营里都在打牌,大周现在被大秦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要是桌子小,咱们就打那个斗地主。”
斗地主一般都是三人游戏,有一个人闲下来,帮着端茶递水正好,或者拉上丫鬟婆子凑手,凑够六个人也能玩。刘氏更喜欢斗地主,觉得这个名字和庄户人家非常匹配,包身工也有翻身做主的时候。
众人正在商议开春出发事宜,院门外突然传来动静。这个时间村人都在吃晚饭,也不晓得谁来自家。青璃正好吃完了,她净了手,出门观望。
来者是一个城北大营的士兵,身穿军服,骑着一匹马,头上戴着皮帽子,冻得脸色通红,看着年龄也就十三四岁,还是个一脸稚气的半大小子。
“少……少夫人!”
士兵见到青璃,一脸激动,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一路上真是太冷了,他和一个士兵疾驰了一夜,那个兄弟刚到村口就从马上栽了下去,得了风寒高烧不退,被好心的族人抬到家里救治,他马不停蹄地继续赶过来送信。
青璃见到来人,就觉得大事不妙,不过她镇定下来,把士兵迎进自己屋子的偏厅,让于嬷嬷去灶间用排骨和青菜,下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吃,冬日里,吃碗热汤面发汗能舒服一些。
麦芽见到这个小士兵一脸风霜,嘴唇都是干裂的口子,赶紧倒了温热的茶水,让他先喝口水,有什么事情不着急,慢慢说。
“这个……少将军的书信。”
信鸽在这个时候送信没有人为稳妥,青璃一听淳于谙的来信,立刻稳定住情绪,看来绝对不是自家夫君出事,那么一切好办。
士兵非常的感动,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少夫人,以为赶了一夜的路来送信,还要这么折回去,出门之前,他带了几个馒头,就是天头太冷了,馒头也冻得和冰棍一样。
“你先喝茶,休息一下,然后把汤面吃了。”
青璃走进内室,点燃了蜡烛,仔细地看信。片刻之后,白可心也跟着进门,她听说有士兵过来,以为米栋那边出了事。
“你看看。”
见到白可心进门,青璃拉着一把椅子,把信递给白可心,她紧皱眉头。
在前天,大秦和大周之间又展开一次斗争,这次大秦有准备,他们想到一个办法,把金蚕蛊放到了马匹身上,而己方防着人,却没有防备马匹,一匹脱缰的马冲到人群中,淳于谙没有很注意,彼时,双方正在城外开战。
马匹是冲着淳于谙来的,可能是青璃送的空间中的马太有灵性,见到那匹马之后立刻烦躁地闪躲,跑得老远,疯了一般,怎么都控制不住,等淳于谙回去之后,才发现己方出了事,北堂谚昏迷不醒。
“金蚕蛊,又见金蚕蛊。”
白可心挑挑眉,感叹淳于谙的好运气,这么算计都被避开了,身边的作为副将的北堂谚遭殃,看来莫家村是呆不下去,必须尽早的到沛水看看。
信上说,按照白可心之前想的办法,中蛊之人千万不能清醒,因为只要清醒就要被控制,所以己方只好下迷药,日夜看守,以防止发生什么变故。
“如果按照你的方法,是不是北堂将军也要忘记春儿姐姐?”
青璃见白可心沉思,问出心中一直想的问题,她就是比较好奇,北堂谚会不会和米栋一般,忘记过往的一切,若是的话,这对赵晚春无异于晴天霹雳。
“恩,应该。”
白可心修长纤瘦的手指敲击着桌子,她必须马上离开,夜长梦多,大秦的幺蛾子太多,防不胜防。北堂谚万一再次倒戈,牵扯的是十万大军的事。
青璃正了正面色,让麦芽收拾包裹,她问士兵道,“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回少夫人,还有一个兄弟,但是他染上了风寒,到村口的时候摔倒了,被村民扶到家里。”
士兵搓了搓手,一脸紧张,他其实还想去看看那个兄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二人策马狂奔,一昼夜没休息也没吃饭,可能对方也是精疲力尽了。
“恩,没关系,族里有治疗风寒的药,你们在村里住两天,等身子好了再赶回去,不用着急。”
青璃在隔壁刘小花家里安排了一间客房,让士兵去那里休息,崔奶奶又给他端了热水。士兵感动得很,在夜里还哭了一场,少夫人让他想起了他在家乡的姐姐,也是这么柔和的笑,对他关心得很。
和白可心一起回沛水,这件事隐瞒不得,青璃和爹娘,公婆说了一遍,让公婆暂时在莫家村住着,等一段时间再回平阳。府上也没有人气,不如村里热闹。
“璃丫头,你带点冻饺子再走,万一入夜你饿了呢,还有娘包的元宵,都带一些,你和白小姐在马车上吃。”
刘氏舍不得青璃,一直拉着她的嘱咐,不过这次青璃在家里住了好几天,也算时日不短。
“娘,放心吧。我们走了。那个士兵帮着照料一下。”
青璃和白可心上了一辆马车,让几人不用送行,晚上天太冷,在外面说话,就灌了一嘴的冷风,夜里指定要肚子疼。
夜间抓紧时间赶路,青璃和白可心也没有什么话说,二人自顾自地思考,于嬷嬷和麦芽憋不住想闲聊,看到白可心那张冷脸,把话憋了回去,一直到十月十二那天早上,一行人到达沛水。
北堂谚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晕倒在战场,消息根本封锁不住,淳于谙和薛谦商议一下,没有提及金蚕蛊,口径一致,北堂谚因为中毒而引发的昏迷。
淳于谙见自家娘子从马车上下来,他解开身上的大氅将其包裹在其中,对着一旁的白可心点点头,众人前后脚进了军中大帐。
“白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已经有好几天了,己方不能总靠着迷药粉,这样不解蛊,北堂谚难道要昏睡一辈子?薛谦正在议事厅里急着转圈,众位将领也是一筹莫愁,在忧愁的同时心底也带着那么点庆幸,多亏不是少将军,不然这场战争可怎么打。
“稍安勿躁。”
白可心面容平静,抬起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她眼神清冷地看了一眼薛谦,问道,“人在哪里?”
“就在内室!”
北堂谚的身份不同寻常,比较敏感,众位将领怕再出现变故,就把人安排到主帐,他们轮流值夜守候。
青璃刚进偏厅,就被一股浓重的酒气呛得咳嗽。众位将领对金蚕蛊产生一种惧怕的心里,还要喝酒壮胆,他们怕北堂谚身上的蛊虫跑到自己的身上。这些战场上见惯生死的将领,也犹豫了,死不可怕,可怕的一世英名尽毁,做一个被敌方操控的傀儡。
淳于谙打开窗户,让冷风进入内室,派士兵简单收拾一下,青璃从袖兜里拿出一小瓶浓缩的香露,这个可以做香水用,到出几滴,瞬间满室花香。
“北堂将军怎么样,还有救吗?”
薛谦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紧盯在白可心脸上,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青璃带着众人进入到房内,她远远看了一眼,北堂谚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眸,眉宇之间纠结在一起,看起来非常痛苦,他脸色发青,明显是中了剧毒。
白可心沉思片刻,声音清脆,在寂静的房间内无比清晰,“很奇怪,北堂将军中了金蚕蛊,这点不假,但是和米栋所中的蛊虫还不一样,我猜测,施蛊人不是同一人。”
施蛊人如若不是同一人,对己方来说,真是个糟糕的消息,那说明大周要抓到两个施蛊人,然后在第一时间诛杀,用心头血救人,增加了难度。
“会不会因为米栋中蛊比较久的关系?”
张副将提出质疑,众所周知,异族里金蚕蛊是宝贝,梅朵已死,剩下的只有寨主才有这个本事。
“不,的确是两个人。”
金蚕蛊不是单蛊,是子母蛊,母蛊在施蛊人的身上,所以才能控制子蛊,有趣的是,在中蛊人的身上可以随时得知施蛊人的身体情况,米栋和北堂谚的脉搏有很大差距。
越说越玄乎,青璃对这些蛊虫之类,敬而远之,这些古老民族遗留下来的,就算是二十一世纪的科学也无法解释,最后人们半信半疑,认为这是一种传说。
“那现在这样的情况,让北堂将军苏醒还是继续昏睡?”
青璃觉得最好能苏醒过来,即便是什么不记得,随便晃悠几下,也可以稳定军心。大秦人马众多,大周的城北大营还靠着和北堂谚的十万人马联合攻城,下一步攻占治水,直接戳中大秦心脏部位。
关于这个问题,众位将领还需要商议一番,这个时候,账外嘈杂,有士兵进来回禀,北堂谚的夫人到了!
“春儿姐这么快,莫非是得到了消息?”
青璃一夜未眠,一脸疲惫,她揉揉发涨的额角,与淳于谙对视,人家夫人亲自找上门,己方根本没有借口阻止。如果说赵家在沛水留了人打听消息,那么现在赵晚春赶过来,从时间上刚刚好,平阳要比凤阳近一些。
赵晚春被士兵领进大帐,她的眼睛红红的,眼里有水光,一看就是得知了情况。进门之后,赵晚春直奔着青璃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他,他还活着吗?”
窗门大开,冷风吹进内室,青璃突然觉得有些凉,她搓搓手,抱着自己的胳膊,眼神晦暗地点头,有些话没能说出来,“活着,但是或许会忘记你。”
对于赵晚春来说,没有什么比失忆更残忍的事,她和北堂谚在一起,是天大的缘分,可以说轰轰烈烈,从始至终都不平静,她为了北堂谚抛弃名声和官家千金的地位,北堂谚呢,顶着通敌叛国的帽子。
赵晚春到来,众位将领默默退出去,把内室让给夫妻二人。大家一起聚集在议事厅,沉默不语,大秦防不胜防,还是他们疏忽了,谁也想不到金蚕蛊可以放到马身上。
沛水城在溧水城的北边,因为靠海,气候温和一些,也没有那么冷,这对大周士兵在冬日作战很有利,淳于谙的意思是,众位将领应该从对金蚕蛊的恐惧中走出来,重振士气,现在是攻打治水最好机会。
“对,在大雪之前,我们拿下治水,这样等开春,可以兵分两路攻击汇水城和沣水城!”
墙壁上挂着精细的地图,异族的寨主滑不溜丢,己方正在努力追捕,不能因为惧怕金蚕蛊就停滞不前,异族再神秘,金蚕蛊这样的宝贝能有多少?用一只就少一只。
一场战争打了几年,将领们精疲力尽,如今占据有力地形,必须一鼓作气,不要被眼前一时的失误吓倒,失去斗志。
接下来都是关于军情的商议,青璃没有细听,她和白可心站在内室的门口处看了一会儿,赵晚春打来热水,正用帕子小心地擦拭着北堂谚的面颊。
“米栋的蛊是耶律楚仁下的,而北堂将军是异族寨主,对吧。”
青璃在白可心耳边,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她不信白可心看不出来,只是没有明说而已。二人,还是异族寨主比较好抓,前提是,这人不能突然死了,她突然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如果耶律楚仁觉得控制不了北堂谚,会不会杀了异族寨主呢?这样的话,北堂谚身上有子蛊,也会死!天啊,若是如此,现在己方不但不能杀寨主,还要派人把他保护起来!
“以耶律楚仁的阴狠,寨主凶多吉少,他到现在没死,应该有点利用价值。”
白可心完全认同,青璃又想到尼玛在异族的作为,异族寨主的人手已经减少了一多半,只有两三万人马,金蚕蛊也不多的异族寨主,真的能帮到耶律楚仁的大忙吗?
如青璃所担心那样,耶律楚仁的确已经动了杀心,北堂谚一直昏迷,根本无法控制,异族寨主也束手无策,寨主在心里早就把耶律楚仁当成亲儿子一般,心不设防,一五一十,一点没隐瞒。
尼玛突然回到族里,撺掇异族人造反,有大批的族人投靠了尼玛,得到青璃供给的粮草和银钱,他们在另外一个地方找到了族居地,重新建立异族,摆脱寨主。
寨主无限苦恼,看着大秦士兵节节败退,总觉得是他自己没出力,对不起耶律楚仁,殊不知耶律楚仁早就对他不抱什么希望,找机会杀他之后,利用北堂谚手下将士的大乱,反攻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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