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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平意这样说着,四周的众平氏女都心有戚戚,平氏六姑子更是咬牙切齿地说道:“那种贱妇,真恨不得打杀了事!”
平氏二姐呜咽着说道:“我快要被她逼疯,我真是没办法了,如果有谁能帮我想到法子,我,我给她磕头都愿意!”众女嗟叹一会,一个平氏女叹道:“一想到出嫁后会遇到这种事,我都不想嫁人了。”“是啊。”“这次连祖母也没有法子。”“要是能遇到那种脑袋一转便能想到法子的聪明人就好了。”
叽叽喳喳中,卢萦垂着眸,她慢慢抚着杯沿。
她不开口,众姑子也懒得理她。平意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思跟她说说,可没有指望过她真能想出法子。
在一阵叹息和闷闷不乐中,卢萦寻思道:也罢,我再放过平氏一次。
她想,以前平氏对她姐弟俩欺凌,那是以为她们年幼好操控,如果她在他们面前展露了她的心智,让他们知道她是个不简单的,也许他们就不敢了。
说真的,便是为了平意,她也不想轻易地毁了平氏一族。
想到这里,卢萦回过头来,她看向哭哭啼啼的三表姐,轻声问道:“你说那妾室是良家子?她父母亲族可在?”卢萦一开口,语气中便透着一种清冷,这种清冷在很多时候,都流露出一种自信。不知不觉中,三表姐抬起头来,而众少女,也停止了交谈,转头向她们看来。
三表姐点头说道:“她父亲读过一点书,常给村子里的人写些信,有汉阳有一间米铺子,家境也可以。”
卢萦点头,又问道:“你那庶子现今多大。”
“二岁有余。”
“那妾室可喜欢外出?”三表姐说道:“也就那样有事便外出。她,她这阵子得宠,比以前出去的时间多一些。”“可有经常去的地责?”“有的,她有一个嫁了的好友,会经常去她家,她还常去道观。
卢萦点头她认真地看着三表姐,淡淡说道:“后院之事为什么一定要在后院解决?她既然经常外出,你可以让舅舅们出点力,比如让一些人撞到她与某个男人衣裳不整的在一起。或者,你可以huā钱请某个道长出面给她和她的孩子卜算一下在卜算中,顺口说出你那庶子不是你夫婿的儿子。做这事时只需记得后面时不时地放出一些,关于那妾室与她哪个一起长大的男子相好的谣言便是,多谢几个没有坏处。”四周鸦雀无声!
在一个个齐刷刷的,错愕震惊的目光中,卢萦淡淡说道:“要毁掉一个人,方法多的是。她能借的势,是你那夫婿,而你可用的人,是整个平氏。偌大的平氏,整一个小铺主的女儿那还不是简单之极?”
无比安静中只有卢萦这清澈中透着冰冷的声音缓缓传来。
一个个姑子傻傻地抬着头,一双双目光则震惊地看着她。
这个时代书本无比珍贵,如平氏这样的人家,真正读书的也就是那些个郎君们。至于一般的姑子最多就是识几个字罢了。读书少再加上从来没有出过汉阳一地,造就了她们眼界的浅显。所以卢萦说的内宅事无需在内宅解决,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习惯了守在一角天空的妇人们,也是想不到的。
她们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听起来那么复杂,简直无法可解的困局,要处理竟是这么的简单!
平氏二姐呆呆地看着卢萦半晌,渐渐的,脸上现出一抹狰狞的红晕来。她点了点头,用力地说道:“多谢表妹,我现在知道怎么做了。”她转过头,朝着身周的姐姐妹妹看了一眼,含着泪认真地说道:“各位姐妹,阿萦之言事关我的身家性命,你们千万不可说出去了。”“二姐尽管放心。”“姐,我们是一家人呢。”“姐,我早就看那贱妇不顺眼了,整死她最好。”“二姐,你怕什么?我们家才没有这种人呢。”
看着信誓旦旦的众平氏女,卢萦垂眸想道:真说起来,嚣张狠辣的平氏还是有一个优点的,那就是他们护短,整个家族对外时,总是抱成一团。
平氏二姑显然是个性急的,得了众女的承诺后,她便急急离了席。
而这时,乐声再起,却是寿星到了。
今日只是平氏三舅母的散生,要不是为了拉近与卢萦的关系,这生辰还不会整得这么大。在一阵哄闹中,卢萦被三舅母拉过去亲亲密密地说起话来。
而卢萦在奉上自己过去手抄的一本《〖道〗德经》做为贺礼后,便陪着众人说笑一阵,吃过饭后才告辞离去。
傍晚了。
卢云放了学,他一家门便朝卢萦说道:“姐,今天好奇怪,有一个叫王尚的送了一册书给我,可看到我后,他便瞪着我半晌不做声,连我的名字都问了好几遍呢。对了,他还问了我家里有什么人。”
王尚?
卢萦转头看去“送的什么书?”
“是司马迁的《史记》。我家没有的。”司马迁的《史记》?那本书字数足有五十多万字,在古往今来的著作中,是出了名的大部头。
在这个纸张无比珍贵的时代,史记这份礼物十分贵重。
有所谓要做帝王将相从学史开始,史书中,含蕴着千百年人智者的精华,最能让人明智,也最能让人圆润通达,由古而知今。一直以来,卢萦都梦想着能看到这本书,没有想到,得到它的那一天这么快。
“这礼物太贵重了,你休沐之日我们一起登门拜访。恩,把书还回给他”卢萦想了想,向迷惑不解的卢云解释道:“我有几次穿男装出门,报的便是你的名字。”
卢云明白了。他抬头瞪着姐姐,好一会突然笑道:“姐,他是不是喜欢你?”卢萦摇头,每次她与那姓王的见面,都是男子装扮,他便是喜欢,也是喜欢男子时的她。
付到这里,卢萦自己也是一怔。
不过在还书之前,她得把这本书抄下来。
打定了主意,又想到自家新得了四百两金,家境已极为宽裕,卢萦便马上忙活起来。她出门买了一些蜡烛,回家对卢云说道:“我们晚点睡,一起把这本书抄下。”卢云自是应承。
抄到半夜,卢萦起得便有点晚。睁开眼时,弟弟已经上学去了。
洗漱,用过早餐后,卢萦又忙着抄写起来。当她累得手膀酸痛时,已到了下午。
看着白灼灼地照在大地上的日头,卢萦又转头看向那片墙头。
慢慢的,她走到墙头,伸手抚着粗糙冰冷的墙面,卢萦暗暗想道:他,应该还在路上吧?也不知是回了洛阳还是回了哪里?
有一种思念,如这绵绵的春风,总是萦于心田。有时候,卢萦甚至觉得,当阴澈在时,她根本不曾如此在意他。她甚至觉得,她对他的思念,只是这春风太美,阳光太烈,桃huā太艳罢了就在卢萦慢慢地把背抵着墙壁,低着头静静地吹着春风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吱呀一声,卢萦打开了院门。
站在外面的,还是黄嫂子,不过除了黄嫂子外,另有阿青和一个卢萦不怎么见过的妇人。
三个妇人的脚前,放着一个大箱子。见卢萦看向自己,黄嫂子与另外一个妇人抬着那箱子,笑眯眯地说道:“阿萦,这是大房的齐嫂子。
上午时你齐嫂子直说,想送些什么东西给你,却不知送什么的好。我就说啊,阿萦与阿云的衣裳,不是特别好,就是特别普通,要送,不如送一匹好一点的布料吧。”
看来,这箱子里面装的,便是一些布料了?
黄嫂子是个自来熟的人,她一边说一边笑,转眼间便令得整个院落都热闹起来。
把箱子抬进房间后,那齐嫂子把箱盖打开,里面装了一些绫罗,这此绫罗颜色有点旧,显然是放久了点,不过质料都算是汉阳难得一见的一等,比起卢萦和卢云现在常穿的,那是好上太多。
见到卢萦满意,那齐嫂子憨厚地一笑,她走上前,径自朝着卢萦福了福,恭敬地说道:“表姑子,这一礼,是我家二姑子要我向你行的。”二表姐?
这么看来,这一箱布料是二表姐的谢礼了?
齐嫂子咧着两颗外暴的板牙傻笑了一会,又道:“这些布料,是当年二姑子的陪嫁之物。
要不是大房这几年没落了,也不至于才给这么一些谢礼。”语气真诚无比。
卢萦微笑道:“这些够多了。”她转过身“我去烧点水。”“别别,表姑子,让我来,让我来。”齐嫂子连忙接过卢萦手中的火钳,在灶头忙活起来。她一边忙一边说道:“不瞒表姑子,二姑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对我来说,便是亲人一样。这一次,她甚至想到了死。不过有了表姑子的良策,二姑子就可以好好活着了。”
她动作麻利地把火点起,又舀了点水放到火上,径自说道:“就在正午时,二姑子的家门口来了一个道长,他合了几位小郎君的八字后,说三郎的亲父当混混儿时曾经误杀过一个客商,那客商的魂魄附在三郎身上,所以导致三郎魂灵不安,自幼多病。我出来时,那个家正闹着呢,那贱妇和她的儿子已被姑爷赶出去了。”
转过头,齐嫂子感激中带着敬畏地看着卢萦“表姑子,你这是活命之恩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