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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母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还是说不出话,也没办法自己端东西,罗宾夫人介绍的那个医生来看过后,说有八成把握能治好她的脑血栓。
八成把握对于如今的顾母来说,已经是很高的了,顾东玦决定送她出国治疗,顾家另外两兄弟也赶回了a市,都要陪她出国。
不过,目前最棘手的还不是脑血栓,而是她每天的半痴癫状态。
她的情况已经发展到只要有人靠近她,她就会‘啊啊’地直叫,然后将手边所以可以推到的东西全部破坏掉,病情看起来一日比一日严重,然而这个病症医生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治疗。
顾南芵自从那日被顾东玦呵斥之后,就开始闹别扭,不肯和她哥说话,顾东玦更不可能主动,所以两兄妹就一直处于冷战状态,顾家另外两兄弟的回国,反而给了她底气,她自信他们一定会站在她那边,于是又故技重施,各种和苏瑕攀比,争着抢着要照顾顾母,反正就是打着不能让她一人独占功劳的主意。
这天,苏瑕打了盆水,想趁顾母睡着给她擦擦脸和手,她醒着的时候谁都靠近不了她,可顾南芵这个成天花样作死的,一进来就抢她的毛巾,苏瑕一躲,她重心不稳,直接扑了过去,撞翻了水盆不说,还彻底惊醒了顾母,顾母一看房间里有两个人,又叫了起来。
苏瑕头疼得要命,狠狠瞪了一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安抚了顾母几声,见没有成效,只好捡起水盆出门,地上的水渍也只能等她再次睡着再进去收拾。
顾南芵本来还有点心虚,被她一瞪反而发作起来:“谁让你不把毛巾给我,躲什么躲,拼命在我妈面前表现,还说不是为了邀功,根本就是嘛!”
苏瑕讽刺地反问:“你既然那么不想我表现,为什么不自己主动做?非要在我做了之后来抢走我的?我凭什么让你抢?”
“我、我每次要做都被你抢先了啊!”顾南芵强辩道。
“那真是抱歉,我每次都‘恰好’做了你想做的事。”苏瑕嗤笑了一声,转身下了楼。
顾家另外两兄弟在客厅,一人专注地看着电脑,另一人饶有兴致地趴在沙发扶手看她们吵架。
前者是顾家的老三顾北爝,在中科院工作,沉默寡言头脑清晰,一年四季都忙得很,除非有要紧事,否则很少回a市;后者是顾家老二顾西珏,无业游民,爱冒险爱疯玩,一年365天有一半的时间在探险,另一半时间在医院养伤。
顾西珏朝着她挤眉弄眼:“嫂子,之前小南说你性格大变我还不信,想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再变能变成什么样?没想到今天一见,啧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老三,老三,什么秋什么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顾北爝推了推眼镜,瞥了一眼他,淡淡道,“但那个词而也不是这样用的。”
“那是哪个词?”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对对对。”顾西珏到连连点头,“就是刮目相看。”
苏瑕:“……”
顾南芵翻着白眼撇着嘴,阴阳怪气道:“什么刮目相看,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以前是没人撑腰不敢嚣张只能装孙子,现在有个老师那么厉害,再加上个暧昧不清的安东尼,她还不释放本性?”
顾西珏挑眉笑了。
苏瑕懒得和她争这种没营养的话题,一个单独的沙发坐下,正想上网敲敲姜晚好来聊天,谁知顾南芵忽然撞了过来,将苏瑕的手机撞到地上,她脸色骤沉,冷冷地抬起头,顾南芵很无辜地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真不时候故意。”
唯恐天下不乱的顾西珏在旁边开始煽风点火:“还不是故意的,这么宽敞的路你不走,非要往嫂子那边挤,分明就是居心不良。”
苏瑕淡淡道:“捡起来。”
顾南芵真不是故意的,但让她乖乖听话去捡,肯定是做不到的,太丢人了。
“自己捡,就在你手边。”
“小学老师没教过你,撞掉别人的东西要帮人捡起来吗?”
“可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别得理不饶人啊。”
她们这边正势如水火地争着,二楼忽然传出一声尖叫,是那种声嘶力竭的喊叫声,像人在绝境时爆发出的强烈的求生欲望的表现,四人动作都是一顿,随后立即拔腿往楼上跑。
如果没听错,刚才的叫声应该是顾母发出来的!
顾家兄弟先到门口,扭了扭门把,门不知道何时被人反锁,怎么都打不开,顾西珏用力一脚直接踹开,四人蜂拥而入,然而房间内只有顾母一个人,而且她闭着眼睛什么反应都没有,众人心底一紧,顾北爝懂医,上去看了看,回头对他们摇头:“没事,只是昏迷了。”
四人这才松了口气。
但随之而来就是一个疑惑——顾母无缘无故叫什么?门又是被谁反锁的?
顾西珏谨慎的检查起房间的里里外外,想看看有没有人躲在哪里,但顾母的房间不大,能藏身的地方不多,一目了然,屋里除了他们四人就是昏迷的顾母。
“我们别自己给自己制造紧张了,妈就是这样,有事没事就爱乱嚎这两嗓子。”顾南芵不以为然道。
苏瑕摇头:“不大可能,妈以前没出过这种无缘无故乱叫的情况,刚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她在四处看着,想找到导致顾母惊叫的原因,这时候,顾北爝忽然说:“地上有脚印。”
他蹲在窗台边,指着地上。
苏瑕立即低头,果然看到了一个不深不浅,不大不小的脚印,这个脚印是水渍构成的,她立即想起那盆被顾南芵打翻的水,想来是有人经过那滩水,鞋底浸湿了水,才会在走路时留下这个脚印。
反而他们刚才都没有人来过窗边,而且他们穿的是室内鞋,和这个脚印的纹路明显不同。
所以,这个脚印应该是除了他们四人以外的另一个人的。
苏瑕在窗台上也找到了半个脚印,从这两个脚印上可以断定,那个引得顾母惊叫的人,是翻窗离开的。
他们能在脑海中演绎一个这样的画面——在他们所有人都在客厅争吵时,有个人悄无声息地来到顾母的房间,大概是想做什么,不料惊醒了顾母,顾母的尖叫导致ta惊慌失措,匆匆翻窗逃走。
那么,那个人是谁?又是怎么进来的?
难道也是爬窗进入?
这里是二楼,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但也不是想爬就能爬的,如果没有提前做好防护措施,仓皇上下身上应该会受伤。
四人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了同样的主意,立即下楼,将别墅里的所有佣人都召集到客厅,逐个检查他们的手和脚,令人失望的是,一圈下来,没有一个人身上有伤。
这是不是证明那个人并不是别墅里的人?
可是如果不是别墅里的人,ta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很了解别墅的布局?
仅有的一个线索就此断掉,四人一筹莫展,又折转回顾母的房间,想再找找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信息。
苏瑕拿来拖把拖干地上的水渍,擦着擦着,忽然脑子灵光一闪,抬起头说:“我们可以看一下花园的监控。”
别墅周围都安装了防盗的摄像头,那个人如果是跳窗离开,那一定会被摄像头拍到!
闻言,三人脸上都露出喜色,顾西珏边往外跑边冲她竖起大拇指:“嫂子好样的,不说我们都还没想到,你真是太聪明了!”
苏瑕刚想推脱客气,身边的顾南芵就哼笑一声:“谁说没人想到,我也想到了啊,只是慢了一点说出来而已。”
顾西珏敷衍道:“成成成,小妹你也聪明。”
苏瑕:“……”
顾西珏找来监控录像,在倒退二十分钟后,他们终于在画面中发现了一个可疑的身影。
看身高和体型应该是个女人,她穿着佣人的服饰,低着头,脖子上缠着丝巾将大半张脸都遮掩住,走路东张西望,见没有人注意到她,便推开前院的门,沿着小路跑了。
看到这里,顾西珏立即抓起车钥匙追出去,但苏瑕却觉得,那个人既然这么小心谨慎,说明是制定好了计划才来,那退路定然也是安排好的,顾西珏到现在才去追,怕是追不到了。
如她所料,顾西珏追出去好远都一无所获,最后只能安排保镖在别墅周围多加巡视。
苏瑕心有余悸,不敢放顾母一个人在房间,干脆将画板搬到她的房门口,这样又能照顾到她,又不会惊扰到她。
顾南芵又想和她争,结果被顾西珏说了一句‘光天化日,我们主人还在家就敢翻窗入室,那一定是个穷凶极恶之徒,逮谁谁准倒霉’就吓得跑去和她三哥房间,连自己房间都不敢单独呆着。
见苏瑕不为所动,顾西珏靠着栏杆,歪着头问:“嫂子,你就不怕那个人再去而复返?”
“就是担心她去而复返我才不敢走。”
“你不怕被她……”他像模像样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还翻着白眼吐舌头,将一个死不瞑目的人演绎得十分到位,苏瑕笑着摇头:“你这种话吓你妹妹还可以,对我就太幼稚了。”
顾西珏见没能吓唬到她,大感无趣,耸耸肩回房了。
苏瑕绘画的动作停顿了下来,探头看了一下顾母,她安稳地躺在床上,她却莫名有种感觉,她想,从五年前她突发脑溢血变成植物人,到最近恢复知觉、再到受惊吓变得痴傻,这一系列事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要知道,他们可是连五年前,导致她突发脑溢血的原因都不知道,这一切细思之下本就疑点重重。
据顾南芵说,那天顾母约见了一个人,还特意支开了别墅里的佣人,但那个时候那个人到底来了没有,他们同样不知道。
苏瑕掌心不知不觉出了一层薄汗,捏紧了画笔。
傍晚,顾东玦从公司回家,听说了这件事,第一时间上楼去看顾母,顾母下午醒了一次,喂她吃了点东西后又睡着了。
“别担心,北爝说没事。”苏瑕安抚道。
顾东玦沉声问:“看不到那个人是谁吗?”
“只能知道是个女人,监控拍到不到正脸。”
顾东玦上前轻轻拉了拉顾母的衣领,脖子上并没有勒痕,苏瑕见他如此动作,心中一惊,压低声音问:“你也怀疑有人要害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