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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得令,手执大刀,朝谢琰而去,只要谢琰反抗,他们的刀便不会认人。数名士兵走到谢琰面前,将刀架在谢琰脖子上。
谢琰并未反抗,面具上露出的那双眼睛疑惑地盯着阿斯,声音中也透着懵然,“阿兄这是为何?”
阿斯身旁的路远抢先开口,“别再装了!你根本就不是阿古!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敢欺骗大王?你到底是何人,还不从实招来?”
架在谢琰脖子上的那几把刀用了用力。谢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阿兄,原来你仍不信我,反是相信了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
阿斯开口道:“你若真是阿古,为何不敢摘下面具?为何连你心爱的女人都不碰?”
“为何不摘下面具,昨夜我便与阿兄说过了。至于韦婼,我早已放下了。”
路远嗤笑,“你这话说出来,鬼才会信!今日,我们偏要看看你到底长了个什么模样!”路远对谢琰身旁那几名士兵道,“把他的面具揭下来!”
士兵们伸手去揭谢琰的面具。谢琰偏开头,众人尚未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已掉落在地,执刀的士兵也都退后了数步。他们又上前去,谢琰的腿一扫,将围过来的士兵都踹开了去。
阿斯见谢琰反抗,原本还有些疑惑,现下便全然信了那些传言了。他下令,一定要将谢琰捉住。
谢琰以寡敌众,却并不吃力,也未将那些士兵至于死地,只是将他们一个个打倒在地。
阿斯也看出谢琰手下留情。而路远要上弓弩手。
谢琰站在一群倒地的士兵中央,看着阿斯,道:“阿兄既然不信我。我只好再与阿母滴血认亲了!”
说罢,他拾起士兵掉落的一把刀,对着手指一割,鲜血便一滴一滴流下来了。
弓弩手问路远,是否还要射。而阿斯已出言,“去拿碗来!”
阿斯身后的一个士兵转身,很快便拿了碗来。阿斯命人将谢琰的手指血接住,又让人去请他母亲。
须臾,阿斯的母亲由一名侍女扶着缓缓走来。她看着眼前情形,不禁皱了皱眉。
阿斯对其母道:“为了确认传言之真假,儿不孝,请阿母取一点血。”
老夫人未拒绝,咬破手指,让自己的血滴在盛谢琰之血的碗中。
阿斯、路远以及众士兵都伸头来看。谢琰则站在几步开外,蔚然不动。有几名倒地的士兵起身,一时盯着阿斯及众人的表情,一时盯着谢琰,防他逃走。
阿斯与路远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碗中。那两处血在水中缓缓漾开,却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将血分成两半。
路远对阿斯道:“血并未融合!”
谢琰闻言,想起偃珺迟说过她并不知是否可行。他是信她可以的。而事实却当真无法将两个毫无干系之人的血融合在一起?
阿斯看向阿古,下令,“将他捉住!”
饶是如此,谢琰也并未慌神,对着前方略有些远的一处摇了摇头,而后,用手中大刀将弓弩手们射来的箭一一挡掉。
便在路远欲再加派弓弩手时,有人大呼,“融了!融了!”
阿斯与路远霎时扭头一看,碗中之血果然融在了一起。
阿斯之母亦面露激动之色,看着阿斯,叹道:“冒丹不过是放了个传言出来,欲离间你们兄弟二人,你们竟如此轻易地便上当了,险些铸下大错!”
阿斯对她道:“儿惭愧。不该听信传言。”
他转身,走到谢琰面前,拍了拍谢琰的肩,有些愧疚,“阿古,是阿兄糊涂了。阿兄不该怀疑你的。你能原谅我么?”
谢琰点头。
阿斯想,他宁愿再割一次血也不愿摘下面具,想必是那张脸比面具还要恐怖许多。思及此,阿斯心里愈加愧疚,亦愈加怜悯这唯一的“弟弟”来。至于这阿古是否同他一般是单于阿爹之子,他也不愿再多想了。
路远极不情愿地走到谢琰跟前,给他赔了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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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阿古与阿斯的传言被澄清。而冒丹弑君夺位,谋害老单于之后的传言又多起来。冒丹曾因这个传言,将一名老人五马分尸,将另外几人烧死。平日里冒丹便只顾攻打大周北疆,百姓之命在他眼里异常轻贱。种种暴戾之事累积起来,百姓对冒丹怨声载道。
“阿古”对阿斯道:“时机已到,可反。”
阿斯采纳“阿古”之建议,正式举旗反抗冒丹。北狄由内讧正式步入内乱。
而自阿斯领赤狄举旗反抗之后数日内,便让冒丹吃了一回败仗。
对于首战胜利,赤狄举行了庆功会。谢琰坐在阿斯下首。此番赤狄得胜,乃谢琰献计之果。
谢琰未领军大周北疆时,冒丹领北狄人攻打北疆,从无败仗。谢琰常驻北疆后,冒丹便似遇上了宿敌。因而,“阿古”之策能败冒丹,阿斯大悦。
饮酒片刻,阿斯发现面前献舞的女子正是韦婼。其貌在赤狄,乃至整个北狄都是一等。阿古喜欢她,再正常不过。只是,那日他竟说他将韦婼放下了,阿斯觉得奇怪。
阿斯倾身,在谢琰耳边低声问:“阿古,你这么快便忘了韦婼,难不成那处也受伤了?”否则,才几日功夫,喜好便变了?
谢琰从容地饮下手中酒,淡淡道:“阿兄多虑了。”
阿斯叹气,“这男女之事最是难说。你今次又立一功,我正想赐你美人。而如今,你连韦婼也看不上,我倒不知该赐何人了。”
坐在谢琰身旁的路远耳朵尖,听闻阿斯这般说,便道:“据闻大周女子多绝色。待平了北狄,攻入大周,定有阿古喜欢的女子。”
阿斯哈哈大笑。
而在此宴上,路远请阿斯将韦婼赐予了他。谢琰则在宴会之后向阿斯请辞离去。
“路先生足智多谋,定能助阿兄成就一番事业。如今,是我该离去的时候了。况且,我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实在无法适应此地。”
阿斯对他要离去之事极是吃惊,而阿古到底是否是单于阿爹之子,他无法得知。因而,他甚为犹豫,对谢琰道:“容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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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珺迟想着谢琰所说的几日后便来接她回北疆,而他如今帮着阿斯打冒丹,不知他何时才能脱身。
冒丹之母死后,偃珺迟便没有要医治之人了。整日里,大多时候都闲着。
冒娜拉有些闷闷不乐地来找偃珺迟,让她陪她去骑马。偃珺迟虽顶着姜宸表妹的身份,冒娜拉又倾慕姜宸,而她与冒娜拉却并不亲近。但她未拒绝冒娜拉之邀,只是奇怪她为何突然要她陪她骑马。
骑马时,她终于知晓了因由。冒丹打的那次败仗是听了姜宸之计。因而,败仗之后,冒丹对姜宸大发雷霆。姜宸因此不大理睬冒娜拉。冒娜拉找她出来骑马,是想要她劝姜宸,让他别不理她。
偃珺迟见她极是难过,以她在这里的身份,她也不能拒绝,因此点了点头。冒娜拉霎时便高兴起来,“阿迟的话,阿宸定会听的。”
偃珺迟却在心里想,姜宸才不会听她的话。不过,姜宸要倚仗冒丹,并不会真的拒绝冒娜拉的。他此番欲擒故纵不过是要冒娜拉着急,让冒丹看在冒娜拉的面上,不会弃他不用。故而,又何须她去劝姜宸?
果然,之后与赤狄对阵,冒丹仍重用姜宸。这回,姜宸亲自领军,打了一回胜仗。
姜宸下了战场便来找偃珺迟。一进账,他便瞧见她趴在几案上写着什么,写了几个字又用手托着脑袋冥思苦想。那幅模样,不禁让他看得入迷。待他回过神来,走到她面前一看,“阿迟写的是方子?”
偃珺迟不知有人进来,吓了一跳,睨了姜宸一眼,也不管他,又想一刻写几个字。
她笔下是方子无疑。姜宸仔细看了下,“莫不是为谢阭开的药方?”
两年多以前,偃珺迟从楚国离开,正是找的为太子谢阭寻良药的借口。而她闲暇之时,也会真的去想方子。
只是,竟让姜宸猜中了。她并不吱声。
姜宸语带嘲讽,“你一心要治好谢阭,可知谢阭病愈,并非谢弘所愿?素闻你与谢弘亲厚,你此举可不是帮谢弘。”
他的言外之意是谢阭病愈,大周天下将由身为太子的谢阭继承,谢弘定有继承大统之心,只怕谢弘一番运筹到头来会是一场空。
偃珺迟皱着眉头,“休要胡说!二殿下与太子殿下兄弟情深。你以为人人都似你一般心胸狭窄,心思险恶?”
姜宸呵了一声,“皇权之下又有多少父子兄弟?”
偃珺迟眉头深锁。
姜宸转了话题,“不说这个了。今日我大胜而归,想看阿迟笑。”
偃珺迟对他视而不见。
姜宸兀自笑道:“上回吃了败仗,我以为那赤狄人中也有精通大周兵法之人。这回看来,是我多虑了。”
偃珺迟竖耳听。姜宸却不再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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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狄营里,阿斯与“阿古”、路远商议战事。路远道:“据说,这个姜宸是大周楚人。在楚国时便领军征伐邻国,在大周二皇子谢弘出现之前,未有败绩。此人智谋不可小觑。”
阿斯点头,“若能把姜宸除去,便无人给冒丹献策了。”他看向“阿古”,“阿古可有法子除掉姜宸?你若能将姜宸除去,我便允你请辞。”
自阿斯领赤狄反冒丹之后,谢琰所充“阿古”便请辞离去。阿斯未允,也未拒绝。谢琰知晓,数日前的那则传言,阿斯仍心有芥蒂,因而才并未明确拒绝他的请辞。而这正好是他全身离开的机会。
不过,提及姜宸,谢琰倒真想与他会会。两年多以前,这姜宸明明被二哥所抓获并斩首示众,如今这姜宸却又出现在北狄……他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况且,姜宸若在,对大周将是一个祸患。他的命不可留。
因而,谢琰点头,“那么,我便为阿兄做最后一件事。”
只是,这么一来,与珺儿之约恐怕要推迟了。
阿斯闻言,面露欣慰之色,“这么说,你有对付姜宸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