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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西式风格的订婚典礼。
景芳挽着父亲的手,出现在红毯一端。红毯另一端,是她的准未婚夫,以及神父。
伴随着音乐响起,景澜挽着女儿的手,走上红毯。
于景芳而言,所有的一切,周围的人,热情的音乐,都是一场模糊的帷幕,帷幕下那个人,才是最真实的。
席亮瑜。
这场订婚典礼,席亮瑜也来了。
若是没听到准未婚夫的话,她也许会惊讶,会欣喜。但现在,预料到接下来的事情,她只有种麻木的心痛。
从小到大,为了各种目的围绕在她身边的人,真的太多了。她很轻易就能辨认出这些人的目的。而这些人,她通常会不假辞色。心情好些,可以给这些人一点甜头。心情不好,能教训得他们灰头土脸。
这一直都是她的做事风格。
她也一直处理的很好。
唯独在席亮瑜的事情上,她犯了愁。
席亮瑜,真的不是别人。
她舍不得让他失望。
所以景澜把她交给准未婚夫,席亮瑜大喊“等一下”来破坏典礼时,她只勾唇笑了笑。
一场预谋的抢亲,一场有目的的恋爱,对有精神洁癖的景芳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景澜听到席亮瑜喊“等一下”时,并没有注意到女儿的脸色。他心中只是感慨,这孩子还不算是彻底窝囊。若走到今天这一步,席亮瑜还不愿意出头,景澜真得重新考虑换个人当女婿。
景澜如此想,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欣喜的表情,他问席亮瑜,“你有话要说?”
席亮瑜自从那天和景澜聊过,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世上的机会,从来都是稍纵即逝。他很清楚,若是这一次他抓不出景芳,他们两人以后绝对会形同陌路。至于别的,他没考虑太多。所以用最短时间,联系国外的朋友,定制了戒指。
席亮瑜从贵宾席站起来,走到景澜父女面前,“是的,我有话要说。”
席亮瑜掏出戒指盒,单膝跪在景芳面前,“我喜欢你。向你求婚。”
景芳看着矮身的男人,嘴里十分苦涩。
景澜轻声对女儿说:“自己的人生,得自己选择。”
景芳下意识看向准未婚夫。
果不其然,这个男人露出轻蔑的表情。而贵宾席上的男人家人,也没出言阻止,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显然是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无力阻止,只能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景芳叹息。她真的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一下子,让很多人受伤。
景芳沉默时,周围再无别的声音。
席亮瑜说:“我以生命起誓,余生,只有你一个人。我们之间,没有离异,自幼丧偶。”
景芳苦笑,“不用发毒誓,我答应你。”
景芳说完,准未婚夫摘掉胸花,说了句“祝你们幸福”,带着自己的朋友离开。
胸花被扔在地上,铭牌上印刻着“准新郎”三个字。
而她的准未婚夫,背影消失在门口。
那个男人,已经预料到今天的结局,并没有让自己的父母在场遭受羞辱。只是叫了两个交心的朋友
景澜发现女儿魂不守舍,对神父使了个眼色,神父说:“吉时已过,订婚典礼改日举行。”
大厅开始被服务生有序清场,神父拢着袖子离开。景澜和顾青青最后看了眼两个小年轻,最后还是把空间让给他们。
在不知不觉中,前厅只剩下他们两人。
席亮瑜握着景芳的手,把戒指戴在她手指上。
她还带着雪白蕾丝的手套,戒指又是完全符合她的型号,戴了两次,她主动把手套上取下,他才把戒指给她戴上。
景芳举着手指,对着外面的阳光看自己的手指。
其实是看戒指。
五爪型的钻戒,牢牢磕在戒指上,在阳光下反射出七彩的光芒。这样的戒指,不张扬,又美得惊人。
席亮瑜口袋中还有另一枚戒指。
男戒。
他取出来时,景芳幽幽地说:“妈妈说,我很像她。有一种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冲动。我一直认为,我比她冷静。因为对于女人来说,爱情真的不是唯一。但遇到你,我才知道,你承包了我人生中所有意外。”
“席亮瑜,你说,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戒指还在手中,席亮瑜被问懵了,笑道:“因为我们有缘。”
景芳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是啊,有缘。”然后叹息一声,“今天这件事,到此为止。席亮瑜,我不会打扰你的私生活。与此相对,我希望你不要干涉我的生活。看在我们过去的交情上,不要让我为难。”
席亮瑜愣愣地看着她。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才一句话都说不出。
景芳对他笑笑,转身走了。
门外的阳光,很暖,景芳穿着白纱的背影消融在光线中,好像一场梦。梦太美,人不愿意醒。
席亮瑜深吸一口气,颓然地坐在地上,终于有能力思考景芳的话。
他们之间,她接受他的求婚,却要求他们之间互不干涉!
为什么?
席亮瑜想来想去,只得出一个结论。
景澜出于各种考虑,选择让他当景芳的另一半。这些考虑中,他救了景芳会为他加分,他在米国混酒吧的经历也会给他加分
也就是说,景澜的选择,是看重他的能力。而景芳和父亲有不同的想法。
也许,景芳有喜欢的人,却被景澜棒打鸳鸯。
席亮瑜脑中闪过以前看的桥段,忍不住笑了。
这都什么事啊!
他不敢表明自己心意的时候,景芳追在他后面跑。他终于走出自己的牢笼,景芳另有所爱?
他倒要看看,究竟什么人,能让景芳倾心。
这场订婚典礼,并没有惹出太大风波。毕竟有景澜压着,不管是媒体,还是当事人,都对这天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言。
日子仍旧很平静地往前走。
最起码,在景澜和顾青青眼中,是如此——
因为景芳害怕父母给席亮瑜穿小鞋,所以景芳每次提到席亮瑜,都会表现出“我们感情很好”的样子。而席亮瑜也担心景芳被严厉父母责罚,也同样表现出相同的意思。
两人很默契地在演戏。
但在独处时刻,景芳总在回避席亮瑜。
席亮瑜很体贴地没有责怪景芳的冷漠,却亲自跟踪景芳。
席亮瑜的跟踪技术很高明,景芳没有发现。她照常生活,和朋友做美容,逛街购物,去酒吧跳舞喝酒。她疯起来的时候,简直就是另一个人。
席亮瑜跟踪了将近一个月,发现景芳是个在喧嚣中都很安静的人,或者说,她本性很独孤,所以需要很多人陪伴。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景芳身边的朋友,每隔几天就会换一拨。没人陪她嗨,好啊,换一拨人,再换一拨人。
席亮瑜有时候都在想,也许景芳连自己朋友的名字都记不住。
记不住也没关系,有权势名利给她加权,众人也只以为她“贵人多忘事”,不会真正责怪她。
这反而加深她骨子里的寂寞。
这一晚,席亮瑜坐在车中,看着景芳和朋友前呼后拥走进娱乐会所,默默点燃一根烟。
根据他的判断,虽然景芳爱玩,但每次玩的都很有分寸。一般只玩两个小时,她不想玩啦,没人敢拦着。
但这一次,景芳在娱乐会所待的时间,超过了两个半小时。
若景芳只是娱乐会所多待十几分钟,可以解释为蹲坑,但半个小时,极有可能遇到危险。
席亮瑜先是给景澜发了条短信,他则亲自进入会所调查。
会所是实名制,席亮瑜先是被拦住,等他搬出景澜的名号后,服务生主动带他去找景芳所在的包间。
景芳并没有出事——
服务生打开包间门时,席亮瑜看到景芳。
幽蓝的光洒在包间中的每一个角落,景芳和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一角,从席亮瑜的角度看,只能看到那个男人的一只脚。
包间门突然被人打开,众人都惊了一下。
景芳回头,就看到面色不善的席亮瑜。
景芳第一反应,“爸爸让你来的?”
席亮瑜直直往景芳走去。
景芳脑中闪过n多景澜对他不利的情况,没想到他只是扯开她,盯着她身后的男生。
这个男生,是在酒吧卖酒的服务生。因为长相出挑,被她通行的姐妹当成少爷,口头调戏了一下。
景芳不耐烦这些人仗势欺人,给卖酒的服务生解围,为了给他压惊,专门请他喝酒。当然,她这种举动,在很多人眼中很暧昧。景芳也懒得解释。反正都是一众势利眼而已。
卖酒的服务生,只能称之为小男孩。景芳从小男孩口中得知,他今天还不到成年,之所以出来卖酒,也是听说酒吧的工资高。
他需要钱。
他有个酗酒的父亲,有个正在读书的妹妹,他本人上学也需要学费
这种情况,让景芳想起顾青青。自己的母亲,年轻时也有过极为困顿的处境。
景芳可怜这个男孩,想帮他,刚提出资助他的话,正好席亮瑜进来。
席亮瑜看着这个很幼稚的男人男孩,心中很不服气!
景芳,是这种品味?
席亮瑜瞪了景芳一眼。
景芳莫名心虚,随即嗤笑自己的反应。她只是正常社交,有什么可心虚的?
景芳又问了一遍,“爸爸让你来的?”
这话若是细细品味,有很多意思。比如,爸爸让你监视我的?这是景芳的意思。而席亮瑜的考虑则是,他保护景芳,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报告给景澜。毕竟上次遇难之后,谁也不知道程辉是不是有后手。
席亮瑜点了点头。
景芳嗤笑,推开席亮瑜,“谁让你过来的?”
席亮瑜忍着脾气,拉景芳到外面,“我们出去说。”
景芳给服务生一个手势:里面的服务生是我的人,你们不要随便动。
席亮瑜也看懂景芳的手势,脸黑了一层。
两人到外面,包间门都没关,里面有声音传出来——
“哇塞,你居然和大公主认识。”
“难道来的这位就是大公主传说中的未婚夫?”
“不是吧。听说他们感情很好,但”
景芳听到里面那些人碎嘴,很想回去吼一声,“劳资还没走呢。”不过她人已经被席亮瑜拉着往相反方向走。
景芳被席亮瑜塞进车里。
席亮瑜坐在一边闷声抽烟。
景芳笑了,“不用在我面前装深沉。”
席亮瑜摁灭烟头,“小芳,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景芳反问,“我应该是怎样的?一直追着你跑,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应该对你好?你当真我傻吗?”
席亮瑜语塞。
“你已经答应我的求婚。我以为”
“求婚算什么?结婚还能离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