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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后一根长丝触到昭和帝的那一刹,应着宫门开合的声音,一道如月华般的光轮极速掠至,瞬间将空间中覆满的缕缕丝线根根斩断。
懿贵妃避之不及,已经发出的法力无法收回,硬生生遭了反噬,转头就吐了一大口鲜血。
她撑着床榻,尚且不能完全相信地抬起眼眸来。
但见陌上尘一袭月白长衫,优雅地半伸出手来。一双银眸微微挑起,长发无风自动,浑身风华气度令人不敢逼视。
“你……不是被我封在了怜陌轩了吗?”懿贵妃恨恨地抹去了嘴角的血迹。
陌上尘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闲话家常一般的轻松语调:“我隐约记得,娘娘是在那件事的后一年进了宫来,想来怕是对下官没多少了解。所以,也并不知道为什么下官二十年不曾上朝,却还能在这宫中担一个钦天监之职。贵妃娘娘该不会觉得,下官只是个摆设吧?”
“本宫自是不会小瞧了你,但那四九三十六道昏睡咒一同笼罩,即便是未央宫主也抵不过,你又是如何逃脱的!”
陌上尘往榻前走了几步,笑容干净纯澈,纤尘不染:“娘娘莫非忘了,下官其实是个死人啊。”
懿贵妃的脸色瞬间惨白的如同冰山冻雪。
“世间,还有什么法术对死人能生效吗?”将她的神色一一收进眼底,他又是一笑:“娘娘这番模样,倒教下官不由得想起了临死之前的情形呢。”
“你想做什么?”懿贵妃死死地盯着他,妩媚娇俏之韵尽失。她当然也知晓,对一个死人,自己对付男人的那一套也完全不会起作用。
“巧了,下官碰巧也有此一问。请问,娘娘如此苦心积虑地设计害死了夜月宫主,到底想做什么呢?”
陌上尘来到她的面前,明明笑意温和,却让懿贵妃如置寒窖。
“陌上尘!你不要忘了,你也是宛州白家的人,却就这样做了叛徒!慕容怜是给了你什么金山银山的好处,还是陪了你一夜风流,能让你如此心甘情愿地当皇帝和未央宫的一条狗……”
如此恶毒的言语,陌上尘却仍旧半眯着双眼,丝毫也没有动怒的意思,倒教懿贵妃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地着不上力。
“这倒是提醒了我,贵妃娘娘如今做的这些事,宛州那边怕是也分毫不知的吧?”陌上尘笑眯眯地在榻边坐了下来,一副看热闹的神情:“不知幽母如果知道你将当今世上唯一能解开她封印的夜月宫主杀了,她会如何对你呢?啧啧。”
懿贵妃的瞳孔明显地瑟缩了一下,可她旋即又恢复了镇静:“只要我成了这天下的主,即便是幽母,又能奈我何?本宫才不怕那个老女人!还有陌上尘,莫以为你打断了本宫的傀儡术,本宫就会乖乖地束手就擒了!法术已经侵入了皇上的脑海,他就算变不成傀儡,也会一直昏睡不醒。而这朝堂之上的争斗,本宫也必不会输!”
“贵妃娘娘真是思虑周全,计划周详啊。”陌上尘浅笑:“不知娘娘可觉得,今夜这皇宫内院,似乎格外地安静呢。”
懿贵妃听出了他话中的古怪,却一时没有想透是为何。
陌上尘体贴地为她解惑:“娘娘想不想知道,这道长乐宫门外,此刻是何种景象?”
听得他这一副也不像是虚张声势的口吻,懿贵妃也顾不得自己伤的不轻,三步并两步地爬下了床,急急忙忙地向着门口扑撞而去。
长乐宫门却如同有感应一般,于此刻突然洞开。
“啊——”懿贵妃刚一看清面前人的脸庞,便惨叫一声跌坐在了地上,双唇颤抖着失去了血色。
她哆哆嗦嗦地指着来人,瞳孔剧烈地收缩着,抖出来的话语支离破碎:“你、你……不是死了么?”
“真巧啊,她见到我的时候,说的话也同娘娘别无二致呢。”
来人的手一挥,一道白色的身影便被丢了进来。
“别碰我孩子、别碰我孩子……啊……走开!走开!”被扔进来的正是白月衣,此时正头发蓬乱、衣冠不整地慌乱地护着自己的肚子,先前的嚣张气焰与精明算计之势全无。
“你怎么——我们哪里泄露了吗?”懿贵妃好不容易看清了白月衣的脸,克制不住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骗子!大骗子!”白月衣万念俱灰地看着懿贵妃焦急的面庞,双眼痛苦地滚出了一行泪水:“慕容凝,她好狠!从一开始,就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引着我们跳了进来……”
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来人,正是半个月前被她们联手算计推入鬼门关的夜月宫主——慕容凝。
月光下的慕容凝已经瘦弱的几乎快要站不起来,面容憔悴苍白,无论画着怎样的妆容也遮盖不过,的的确确是一副阳寿将尽的模样,此刻不过只是强撑。即便是她如今这样,可只消往那里一站,也仍旧夺目的令人无法忽视。
只因那双眸子里的风华,自始至终却从未变过。
教白月衣黯然失色,令懿贵妃肝胆俱裂,普天之下,再无人有此等气魄。
“能这么快就明白过来,你果然是个聪明的,教本宫很欣赏。”慕容凝看也没看地下的两个女人,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远处的床榻,话音悠悠地:“只是,如今本宫的孩子折在你手里,怕是你一个人的命,还远远不够还。”
“你——你难道要我孩子的命吗?”白月衣大惊失色:“无夜他、他绝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
“对,我们还没有输!兵权还在我们手里,我们还可以拥兵自立,将她们统统杀光!慕容凝,你既然已经诈死了一次,不如这一次,就真正地死去吧!本宫一定会亲眼目睹你断气,守着你尸体凉透!”懿贵妃重新燃起了希望,她苦心孤诣地谋划了二十年,又怎么能接受如今这般失败的局面,无论如何,她也要放手一搏。
“兵权?这三山五关的兵权在各自的都护府上,御林军的兵权在无夜手上,皇城禁军的兵权在慕白手上,本宫竟不知,还有哪一支兵权竟在贵妃娘娘的手上吗?”
懿贵妃正欲说话,便见她寄托了全部希望的季将军默默地站在了慕容凝的身后,盔甲后的面色冷酷无情,光是看着那样冰冷的眼神,懿贵妃也该明白,她所仰仗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断了。
“无夜,为什么……”白月衣啜泣着跪行至姬无夜的脚边,抱着他的腿痛哭流涕:“为何你不信我?明明我们说好了的啊,我不明白,你怎么能就……”
“白月衣,你不是自诩为最了解无夜吗?”慕容凝睨了她一眼:“却竟然会以为他会做出弑君叛国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吗?是你太高估了织梦法术下他对你那虚妄的爱,还是觉得他心眼单纯很好骗呢?”
“不!不是这样的,无夜,你信我!我是爱你的,没有半分要利用你的意思……”白月衣可怜兮兮地攀着姬无夜的盔甲,可他却丝毫也无动于衷,仍旧是板着脸目光空洞地盯着前方,整张脸自始至终都木然的没有表情。
“你曾说过,无论我做错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你都会原谅我,不会不要我,你明明说过的啊……”
姬无夜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怎样哭闹,仿佛是被定格在那里的一尊雕塑。
“说来还应该感谢你,告诉了我们一个难能可贵秘密。”慕容凝笑了一下:“做为回报,我也同你说一个秘密,你要不要听?”
“慕容凝,你又要耍什么花招?!”白月衣警惕地抬起头来。
“皇上藏在宫里的姬无玥的生辰,并不与七皇子相同。其实呢,他并不是洛妃的孩子,你们对他的误会有点深。”
“怎么可能!”
“你怎么知道!”
两道声音交杂着响起,一道惊讶,一道震惊。
“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本宫终于有了答案。白月衣,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无夜没有站在你这一边?纵然你机关算尽,却终究还是忽略了一个最不应该忽略的人。”
“你是说慕楚?那又如何?难道无夜仅仅会因为他与皇后走的近,便会弃我于不顾吗?”白月衣仇恨地盯着慕容凝。
“这也难怪,你太过自信,以为自己手中握着的便是真相。可惜啊,却是掺了假的真相。难道你就没有疑惑过吗?中州督邮家的长子,与永安相隔了百八十里远,为何会与无夜如此亲近?你我与无夜一同长大,可曾见过他与谁这般要好?”
“无夜他能有什么秘密,竟然连我都不曾知晓?”
“白月衣,你听好了,慕楚他的真名叫——楚毓,昭和帝与洛妃唯一的皇子。”
“这……怎么可能?”白月衣的脸色终于也同懿贵妃一般苍白:“难道昭和帝竟能错认自己的儿子吗?!”
“为何不能?他与他的皇七子素未谋面,凭什么断定姬无玥便是他的儿子,就凭对外宣称的生辰吗?只是他自己不肯怀疑罢了。”
“那你又凭什么证明慕楚就是真正的七皇子呢?”
“我的确无法证明,但是有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