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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岳霖不急不躁,或许是这次中毒的缘由,使他对人对事反而多出了许多耐心来!他埋头喝茶,一直续水,一直喝,舒儿见他喝,于是也跟着喝!不过她喝的小肚子都胀了起来,一张嘴儿,就觉得恶心,肚儿里的茶水直往上涌。可她回头一看,苏岳霖依旧在喝!
许久之后,里间儿传出些微动静,声音轻地很,如同猫儿迈步,苏岳霖止住动作,抬头望去,一个女子从内而出,步声如猫,姿态也如猫,淡漠之上,带着一丝慵懒,那双黛眉,不论喜怒哀乐总是微微蹙起,微抿淡朱唇瓣儿!眉目传情,仔细看看更有道不明的忧郁。
苏岳霖起身,不过那女子置若罔闻,却是直接坐在了案前!
苏岳霖微微一笑,并不介意,也坐了下来!
“贱妾来的晚了,让公子久等,多有得罪,还望莫要见怪!”女子声音清冷的很,糯软细腻,却带着生人勿近的意味!
“我……”苏岳霖摇摇头,正要说些什么。
“公子今日来是听琴,还是下棋!”秦岚却是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直接接着开口!
苏岳霖苦笑一声,有些无可奈何,这秦姑娘依旧是这样啊,竟也没有半点儿变化!
“下棋!姑娘大可不……”
“那就开始吧!公子请随我来!”秦岚又是抢先一句,说完直接起身,走到棋桌旁坐下。
舒儿在一旁瞧着这场面,又看见苏岳霖一脸憋屈的样子,顿时忍不住噗嗤一笑。她何曾见过自视甚高的苏岳霖有过这般模样儿?又好气又好笑!
苏岳霖剜她一眼,起身坐到秦岚对面!既然秦岚不想说话,他也不说话便是,这样子也不是第一次了!世人都知道他曾花重金登此绣楼与秦岚夜奕,而且还能坐怀不乱,可是他们哪里知道这女子牛气的很,他连话都插不上几句。如何能干别的去?
棋盘上并不干净,黑白零落,留有一残局,秦岚动手欲要收起,便伸手去捡那白子儿,纤纤玉指,灵动无比,好看得很。不过苏岳霖却是开口阻止。
“等等!”
秦岚手一顿,眉头不禁一皱,有些不悦,“公子还有何事?”而且见苏岳霖目光正是落在她的手上,让她顿时有种被轻薄的感觉。
“登徒子!”
她低骂一声,说着连忙将那只玉手缩进袖中,又羞又恼。
这轻谩之声,让苏岳霖一愣,不明所以,他正在看这残局,只觉得这残局有些意思,定是秦岚一人之时,觉得无聊摆出来的,可是为何却挨了这骂,的确让他费解。
“姑娘不用收了!我看这残局,也才刚刚开始而已,不若我们便就着这残局,开始吧!”
秦岚又恢复清冷模样,淡淡点头!
两人都是不说话,开始凭着残局落子,舒儿从一旁凑过来,觉得有趣,便歪到苏岳霖身旁,学着苏岳霖一般盘膝坐下,双手托着下巴,望着棋局。
一只看了很久,两人都没有停手的意思,可是舒儿却是被这你一下,我一下的交锋弄得毫无兴致,看得久了,便有了睡衣,小脑袋一下一下的点动,比两人落子的频率还快了一些!
秦岚和苏岳霖都从棋局中的痴迷中走出,苏岳霖看着舒儿这可爱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而对面一直清冷的秦岚见这小姑娘如此有趣,而且又生的容貌楚楚,灵气四溢,也心生欢喜,竟然也忍不住笑了一声!这女人果然是笑起来最美,如此温婉一笑让从未见过她笑的苏岳霖眼前忍不住一亮!
苏岳霖收回心,有些无奈地将瞌睡不止的舒儿,放倒在侧,让她的头和半个身子都枕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又脱下外卦儿,为舒儿盖上!
这细心的一幕都被秦岚看在眼里,倒是让她对苏岳霖的认识有了些许改观!脸色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苏岳霖做完这一切,抬头望向秦岚,许久未曾开口的他,淡淡开口。
“我师父说,欲学王霸之道,先学霸王之道,这些年来,我每有闲暇必然来此讨教,其后又沉淀四年而未敢动棋!今日……又来了!”
本是放松了许多的秦岚,眼眸陡然一缩,死死地看着苏岳霖,端详良久!
“世子爷,请!”
……
……
忘情山的日头,说不出的毒辣!
红袖已经在这茅屋外面跪了三天三夜,白日骄阳的酷热,夜晚的湿寒露气,让她本就受了内伤的身体更加不堪,而且是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此时已经摇摇欲坠!
她硬撑着着最后一口气力,抬头望了茅屋那紧闭的房门一眼!她张张苍白皴裂的嘴唇,想要说什么,却是已经没有力气了!她嘴角还有一道干涸的血迹!她视线越来越模糊了。终于她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许久之后,那紧闭了三天的茅屋,终于被打开了,一个身影笼罩在黑纱之中,缓缓地走近晕倒的红袖身边,低头看了很久,终究一叹,似是狠不下心来!
“痴儿!天下痴男怨女何其多,下场又是何其悲凉!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可为什么就是不听呢?”一个老妪黑袍蔽体,玄纱遮面!缓缓蹲下身子,将昏倒的红袖抱起,向茅屋内走去。
微风荡过,带来一丝难得的悲凉,风中夹着喃喃低语,“从此世上,又多了一个痴情的可怜之人,你和你师父我,还真是一样的脾气啊!”
那人似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儿,竟然忍不住笑了一声,若是红袖是清醒的必然会惊讶无比,师父在她眼中严厉无比,阴沉无比,从不许她与男子有任何交集!更不曾听见她笑过!整日笼罩在黑袍黑纱之下,冷得如同冰山!
“那时候,那个男人也是说我生了一副牛脾气呢!你就像师父一样,一旦做了某个决定,下了决心,便会不依不挠,哪怕明知是错的也会痴痴傻傻的往前冲……”
被抱在怀中的红袖,在昏迷之中,仍然在喃喃低语,以这老妪这毒王的本事,又如何听不见?
“师…父!红袖…知…错…了…救救他……”
这句话她不知道低声重复了多少遍,依依喃喃,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那时年幼无依的红袖,被抛弃在荒野之中,然后遇见了她,一个小孩子对死亡来自本能的恐惧,对温暖来自本能的索求,如同那些流浪了很久的猫猫狗狗,突然寻到了温暖的家一般,得了个善良的主子一般,都是强烈却单纯的!
老妪又是一声长叹,“姓苏的小子!你到底何德何能,能让我的徒儿,神魂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