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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圣诞夜。
据说是耶稣诞生的前夜。
可惜，我不信。至少是那个年纪的时候什么都不信。很唯物主义。
……
他刚才那些关于‘费用’的话语，让我心里针扎了似的不舒服。
那会见他的时候，还想着要跟他保持点距离，尽量的显得我们彼此‘没那么熟’。
可是，他呢？他上来却比我还直接的表明了顾客和消费品之间的关系。
比我自己还要直接的点明。
……
他这次的车速放缓了很多。慢的不正常。
“你知道我要带你去哪儿吗？”他微笑着问。看他的脸色，今天心情不错。
“这个方向是北海吧？”我看着路标牌说。
“对，带你在圣诞夜浪漫一下。”
当我听到‘浪漫’二字的时候，脑海里是空白的。我没经历过浪漫，我也不知道浪漫的确切含义。在电视上看到所谓的罗曼蒂克的镜头的时候，我并没有多么深的感触。只觉得是一种奢侈的浪费。
“这么冷的天，去海边真的好吗？”我实话实说。我没见过冬天的海，但是上次在秋天跟他去过一次就能感受到那股子海风腥冷，这会去了，也肯定会挨冻。
“你看后面。”他说。
我回过头去，看见两个军大衣。很厚的那种。
两个厚军大衣的上面是一个大大的储物箱，在储物箱透明盖子下是一些食物和酒。
“要野餐吗？”我看着储物柜底部有厚厚的毛毯时问。
“不是野餐，是圣诞夜的晚餐。”他微笑着说。车速依旧很缓慢。
“你今天很开心。”
“嗯，很开心。”
“你开心就好。”我没好气的说。感觉自己的孩子气不自觉的就泛上来了。抑制不住。我那年毕竟只有十六岁……
我不开心的语气很明显，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微笑的开着车。那种感觉，莫名的让我烦躁，也让我的防线在渐渐的衰弱。
就好像你准备好了刀枪准备战斗的时候，对方却将所有武器都扔掉之后，笑着喊你靠近。
很反感，但是，莫名的却又有种你从未体会过的莫名吸引力。
反感中，又带着那么一丁点的期待。
致命的小期待。
……
这次的北海还是那片北海。
但是地点不同，他直接的开到了沙滩边。
打开车门，自己穿上军大衣之后，将另一件亲自给我穿上。
“帮我一起抬吧。”他说着将大大的塑料储物箱抬了出来。
我以被购买来的出台服务人员的身份，自然是很懂事的去帮忙。
两个军大衣，在渐渐暗下来的沙滩上走出了两趟脚印，冷风吹来，却吹不透军大衣的厚。
“就这！你帮个忙把毛毯拿出来铺好，我再去拿点东西。”他说着速度略快的跑回去。
我整理的时候，看见他打开后备箱，拎出了一个大件，背在了身上。当走到身边的时候，才看清是一堆干净的柴火。
“你整理吃的，我烧火。”他说着开始拿出火机点燃一些杂物开始引火。
我整理东西的时候，手机上来了条信息。
打开一看是张扬。
‘我跟魏子洲准备了很多吃的喝的，今晚能早点回来吗？’
看着短信，再去看邱，他正一脸开心的点着火。
我回信：‘你们两个玩好就行，我今晚很忙。’
放下手机，他的火燃烧了起来。火光映着他的脸，他回过头笑着看我。那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丁点的岁月痕迹，简直开心活泼的像个少年。
“喔哦！”火光被海风一吹，顿时涨起的时候，他一闪身的喊了一声。
脸上的笑顿时就张扬开来！
我被触动了某跟心弦似的，笑了。
他的目光忽然盯住了我，然后，我的笑容立刻的又僵住了。笑容慢慢的褪去后，低身整理起食物。
火光燃起的时候，是看不见星空的。
他打开一瓶干白，倒在两个大瓷杯里。两个卡通瓷杯，是一对。
“干杯。”他笑着跟我碰杯。
我轻抿一口，他咕嘟一大口。
放下杯子，什么也不吃的微笑着看着漫无边际的海。我放下杯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浪轻微，冷风阵阵……
空洞而深远的黑暗笼罩这漫漫无边的大海。
“你今天很不一样。”我打破宁静说。
他笑着，看着海，一句话都没有回。
那一刻，我很想问问他关于那些最近家庭里的事，问问他那出轨的妻子，他的生活。可是，仔细一想，自己有什么理由或者有什么资格去问？
作为一个称职的出台小姐，这点自知之明还是要有的。
“今天对我来说很特别。还记得上次我带你去的那个地方吗？”他指着东方的那个观浪的平台说。
“记得，你跟你妻子约会的地方。”我回过头说。
“那你应该知道这个地方，也是有意义的吧？”他笑着轻轻的拍了拍地毯问。
“恩。是你们订婚？或者……结婚的地方？”
“不，是我们第一次的地方。彼此的第一次。就在这个位置。”他说着又喝了一口酒，脸还在微笑着，可是眼神已经不笑了。
“你不像个四十的男人。”我看着他那痴情的样子说。
“对，我一直觉得我的心像是二十多岁，尤其是在情爱的世界里。来，干杯。”他说着将酒杯伸过来。
我犹豫着举起杯子。
他看我如此犹豫的模样，笑笑说：“你放心，你的第一次我不要。”
“嗯，谢谢。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我说。
“不，有些东西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不管怎么告诉你自己没有发生过，都是不可能的！都是不可能的……”他说着，略微的有点激动了。
一口干掉那杯酒之后，站起身走到火堆面前，拿起一个火把，飞速的扔向远方的海水中。
猛地转过身，看着我问：“一个人一生只能爱一个人对吗？”
“你是个老总吗？”我驴唇不对马嘴的反问。感觉他没有了老总的架子。
他双手往后使劲的一顺头发，笑容里带着丝嘲笑的说：“呵……我是！我是XX市有名的人物！我挣钱的本事没有人不服！我从一个穷小子，一路打拼！一路打拼……当年！我跟她躺在这！我趴在她身上，我告诉她，我有一天会让她住上别墅，我有一天会给她买上豪车，我以后会跟她有一个非常非常幸福的家庭！”
“你是个认真而信守承诺的人。”我看着他那认真的模样，夸赞说。
“是吗？哈……”他笑着从储物箱里拿出了那半瓶干白，直接嘴对嘴的大口的喝着。我看着感觉他不像是在喝酒，像是在喝着自己的泪水。虽然，他一滴泪都没有流。
他放下酒瓶后，蹲坐在了毯子上，有点燥热的将军大衣向两边使劲的解开后，微微有点醉意的看着我问：“我可以跟你接吻吗？”
“只是接吻吗？”
“不会有其他动作。”
如果只是接吻的话，我是能接受的。又不是没接过，更主要的是他会付钱给我。或许最最主要的是，这个男人给了我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他轻轻的靠了过来。
我闻到他的酒味很大，便用手一下挡住了自己的嘴巴。
“怎么？”他不解的问。
“等一下。”我说着拿起我的杯子咕嘟咕嘟的全吞掉。
“你没必要喝这么多。”他微微一笑的说。眼神依旧是那么的深情，嘴角弯的也依旧那么动人。
“你……对我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我问。
“感觉你跟其他的那些女孩不一样。”
“再清楚一些。”我说。
“嗯……不好说，感觉就是不一样。很纯净的感觉。”
“是吗？”我看着他近在眼前的面庞，眼神开始微微的有些朦胧起来。
“嗯，可以了吗？”
我没说话的闭上了眼睛。
他的嘴唇靠了上来，微微的胡茬在我的唇线之上极为清晰的扫荡着我的魂。他的吻很简单，很轻，但是却轻而易举的击破了我的灵魂似的引起我身心的震荡。
我被他吻躺在了毛毯上。
躺下后，他的唇轻轻的离开。
我睁开眼，火光映着那带着浓重岁月却依旧帅气逼人的脸。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这么开心吗？”他笑着问。眼神里，竟有一种得逞后的快意。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
“因为，她给我跪下了……”他说着又一次贴上了我的唇。
而我的眼睛却再也闭不上了。
看着空洞的夜空，他那一句话，竟让我有种透进骨髓般的恐惧。
我忽然的想到了魏子洲的话，他说去夜宴里玩的男人只是所有男人中的一小部分。
那刻我便感觉，这世界上最恐怖的男人不是去夜店里玩的那些好色的男人。
在那一小部分男人之外，有我所从未见过的“风景”。男人的风景。
“你怎么了？”他抬起头，看着睁大了眼睛的我问。
“你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工具。”我看着茫茫夜空说。
“什么工具？”
“报复你妻子，为了报复你妻子而购买的工具。”我看着他的眼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