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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河清苦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要提出这一点,就算临渊真的受到了那个人的影响,那又怎么样?临渊只可能被影响,不可能被改变。就算临渊真的拥有了感情,那又怎么样?一个洞察人心的大魔头,岂不是变得以前更可怕了?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在决战之日到来前,戴雄茂让整个修真者联盟的人集中到了一块召开了一个动员大会。
在动员大会上,戴雄茂安排部署好了第二天的作战计划并对所有人进行了战前动员,在他的动员之下,所有人都变得鸡血满满的,恨不得立刻就上阵杀敌去。
因为先前秦鹤生说了他三天之后会在昆仑之巅等候姜海晏,那么他和一众手下此时应该会在昆仑宗,但考虑到他也有可能虚晃一招引他们过去真实目的却是偷袭联盟大本营,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就在戴雄茂的安排下兵分两路,一半人跟着戴雄茂前往昆仑山找秦鹤生,另外一半人则跟着钟平伦留在联盟大本营,预防魔修的突然偷袭。
姜海晏和沈河清自然在戴雄茂的队伍里,而戴雄茂的队伍里,除了他俩之外,祝澜禾和夏景谢庞这几个老熟人也跟着过来了,他们一群人跟在之前那两个昆仑宗的长老的身后,浩浩荡荡地朝着昆仑宗出发了。
准确来说,是一千年前的昆仑宗。
当众人站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山门之前,不由都面面相觑,面露惊讶,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都是曾经去过昆仑宗的,虽然昆仑宗曾经是修真界第一门派,历史相当辉煌,但自从一千年前遭遇了那场修真界大劫被灭了满门之后,昆仑宗几万年的气运和底蕴仿佛都葬送在了一千年前那场大劫中,从此一蹶不振,日渐式微,如今的昆仑宗虽然勉强还能算是修真界的大门派,但也只能排在几个大门派之中的末尾,那些参观过昆仑宗山门的人,当然都见过昆仑宗那残旧破败的山门,那山门之上的刀伤剑痕满目苍夷仿佛还在诉说着千年前的那场大劫。
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如此气势恢宏的昆仑宗山门?
别说昆仑宗了,就连如今的修真界第一门派蓬莱宗也没有这么气派的山门!
众人忍不住悄声议论了起来,几个现任昆仑宗的弟子,也忍不住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没想到一千年前的昆仑宗居然这么气派!原来掌门真的没骗我们!”
“掌门成天说以前的昆仑宗如何如何,我还以为他是在吹牛呢!没想到原来是真的!”
“就连一座山门都这么气派,里面肯定更了不得!看来我出去之后就可以和别人好好炫耀一下了!让我那个蓬莱宗的弟弟整天炫耀他们蓬莱宗多气派!”
那两个昆仑宗的长老原本也是没有见过一千年前昆仑宗的辉煌景象的,如今一见,忍不住有些老泪纵横,一边老泪纵横一边惆怅满怀,他们昆仑宗一千年前多么辉煌啊!可惜就毁在了临渊那个大魔头手里!如果没有临渊那个大魔头,说不定他们昆仑宗现在还是修真界第一门派呢!
“一千年前的昆仑宗……真怀念啊,”戴雄茂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千年前曾偶然路过昆仑宗,虽只惊鸿一瞥,但昆仑宗当时的气派却令我久久不能忘怀,谁知道后来竟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呢?”
“怪不得钟平伦不愿意来,”姜海晏看了那两个老泪纵横的昆仑宗长老一眼,顿时明白了为什么钟平伦要自告奋勇留下驻守大本营,“原来是怕触景生情。”
“好了!”戴雄茂大喝了一声,“所有人准备出发!”
那些昆仑宗的弟子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不管一千年前的昆仑宗再怎么气派,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等他们离开这里,回到昆仑宗,依然只有那座残旧破败的山门,而亲手毁掉这一切的人,现在正在等他们!
所有人顿时神色一凛,朝着昆仑宗山门冲了过去。
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并没有魔修出来迎战,昆仑宗山门附近没有任何人,他们只能小心翼翼地朝着昆仑宗内部逼近。
而这时,那只被他们劈晕过去很多次的山羊精终于又一次醒过来了,就在那个负责押解她的长老准备再补一刀的时候,戴雄茂拦住了他:“等一下,先别急。”
那个长老停下手来,山羊精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了。
“你们这群……”山羊精一醒过来,便觉得头疼欲裂,但她却依然露出了招牌冷笑,“你们居然自动送上门来了,我们尊主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这是自投罗网!”
姜海晏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你们这群家伙占了昆仑宗的地盘,还把这里当成了你们的大本营?为什么?”
山羊精冷笑:“我凭什么告诉你们?既然敢送上门,就等死吧!”
姜海晏抬头和戴雄茂沈河清交换了一下目光,沈河清点了点头,戴雄茂眯着小眼睛问道:“你们尊主原来是昆仑宗的弟子?”
“昆仑宗也配?”山羊精冷哼了一声,“简直恶心透顶,令人作呕!,”
那两个昆仑宗长老顿时脸色一变,大怒道:“你!”
“我呸!”山羊精冷冷地笑了起来,“你们这群装腔作势假惺惺的家伙,有本事把我绑起来,有本事放开我和我打一架啊!”
戴雄茂叹了一口气,知道这回再怎么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干脆再次把山羊精弄晕了。
姜海晏转过头来看向那两个昆仑宗长老,挑眉问道:“怎么回事?原来临渊还真是你们昆仑宗的弟子啊?”
“怎么可能!”那两个长老顿时异口同声道。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姜海晏挑了挑眉。
两个长老顿了一下,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其中一个才叹了一口气说:“我们是五百年前才加入昆仑宗的,对一千年前那一场师门浩劫确实不是很了解,就连那不多的了解都是从师兄口中得知的……”
“师兄?你们的师兄是谁?”姜海晏摸了摸下巴。
“自然是钟平伦钟师兄。”
“钟平伦比你们大那么多,居然只是你们的师兄?不对,既然你们和钟平伦有师父,昆仑宗又怎么会轮到钟平伦来当掌门?”
那个长老苦笑:“我们的师父已经仙逝了,钟师兄是代师收徒,他不愿意收徒……虽然他名义上是我们的师兄,实则和我们的师父也差不多了。”
姜海晏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继续说。”
“……不过一千年前钟师兄也只是昆仑宗的一个外门弟子罢了,对门派大事也不是特别了解,除了当时轰动一时的一件大事。”
“当年昆仑宗曾经出过一个天赋极佳的外门弟子,听说那个外门弟子本来是一个长老下山历练时在路边捡到的弃儿,据说当时天寒地冻,大雪纷飞,那个长老一时动了怜悯之心便把弃儿捡了回来,但因为昆仑宗的门规他不能直接把弃儿收为弟子,那个弃儿便只能在外门长大,但那个弃儿天赋极佳,修炼神速,长大之后便被那个长老收为关门弟子,按理说他本该从此平步青云仙途坦荡,但谁也没想到几年后他竟与魔修勾结联手夺走了昆仑宗至宝,事情败露后,昆仑宗便将他逐出了师门,他的师父更是大义灭亲,亲手斩了这逆徒……而在几年之后,魔修临渊出现了。”
那个长老说完之后,他顿了一下,一脸犹豫地说:“不过这件事也只是钟师兄在一次酒后说的,那之后我们再问他,他却绝口不提此事了,似乎十分讳莫如深。”
“你的意思是……”姜海晏摸了摸下巴,“那个被昆仑宗逐出师门的叛徒就是临渊?”
“我也不知道,”那个长老摇了摇头,他叹了一口气,“不过临渊魔头三番四次揪着昆仑宗不放,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
沈河清忽然开口问:“你们说的那个叛徒叫什么名字?”
那个长老一顿:“这……我就不记得了,你记得吗?”他看向了另外一个长老。
那个长老摸着胡子皱着眉想了半天,才隐隐约约地想了起来:“当时钟师兄好像说过的……那个收留了当年的弃儿的长老,似乎是在河边遇到了一只鹤,而那只鹤的背上驮着一个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所以好像是给那个弃儿取名叫鹤生了……”
姜海晏和戴雄茂顿时异口同声道:“秦鹤生!”
那个长老顿时一愣:“那个长老好像的确是姓秦,不过你们怎么知道的?”
“果然如此!”姜海晏了然,“果然是那个家伙!”
两个长老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心下都有些复杂,虽然他们早就隐隐约约地有了些猜测,但因为钟平伦始终不肯开口,所以他们也无法确认这件事的真相,如今知道了真相,他们心中却没有一点知道真相后的释然了。
另外几个一直在旁边竖着耳朵偷听的昆仑宗弟子却愤愤不平地嚷嚷了起来:“这个大魔头实在是太可恶了!和魔修勾结抢夺我们昆仑宗至宝背叛师门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怀恨在心,继续打击报复!昆仑宗收了他这么一个弟子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一千年前毁我昆仑宗万年基业,断我昆仑宗传承,一千年后居然还想来踩我昆仑宗一脚,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是!该死的魔头!”
就在此时,一群魔修忽然出现了,气势汹汹地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那群魔修来了!”
“大家快准备!”
“准备冲啊!”
“先等一等!”
修真界众人顿时沸腾了起来,但被戴雄茂开口拦住了,这才没有直接冲上去动手。
那群魔修来势汹汹,但当他们冲到修真界众人面前时,却没有直接发动攻击,而是虎视眈眈地将修真界众人包围了起来。
修真界众人秉持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冷静观察,伺机行动。
“快把墨秀大人交出来!”一个为首的魔修朝着他们冷笑了一声,他长得相当嚣张,头发也嚣张的根根竖立,就像一个非主流似的。
“让临渊出来见我们。”姜海晏也回了他一个冷笑。
“大胆!竟敢直呼我们尊主!”那个魔修大怒,随后又阴阴地冷笑了一声,“你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让我们尊主出来见你们?!”
“你不让临渊出来见我们,”姜海晏双手抱胸,“我们就把你们的墨秀大人杀了吃肉,正好这大冬天的最适合涮羊肉火锅了。”
“住嘴!”那个魔修脸色一变,“竟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眼看那个魔修一副准备动手的模样,修真界众人也立刻纷纷地掏出了法宝。
场上局势瞬间紧张了起来,充满了硝烟味,仿佛一触即发。
但下一刻,一阵手机铃声却忽然响了起来。
众人顿时一愣,在这么要命的时刻,谁还特么打电话?!
结果下一刻,那个一脸嚣张的魔修居然从裤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灵通。
原本气势嚣张的魔修一接起电话,语气顿时一变:“尊主大人!”
姜海晏:“……”
戴雄茂:“……”
修真界众人:“……”
“尊主!是是是!好的!遵命!”
挂了电话之后,那个魔修又恢复了一脸嚣张的表情,他扬起下巴朝姜海晏的方向点了点:“我们尊主让你跟我去见他。”
“我一个人?”姜海晏挑了挑眉。
“没错,尊主只让你一个人带着墨秀大人去见他,除了你之外,其他人一概不许跟来。”
姜海晏顿了一下,然后他点了点头:“好。”
沈河清微微皱眉,向前一步:“我也一起。”
“你不许去!”那个魔修立刻冷哼了一声,“我们尊主只许他一个人去!”
“没关系,我一个人去就行,”姜海晏朝沈河清笑了笑,“放心吧,我会平安回来的。”
沈河清垂着眼帘,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姜海晏朝戴雄茂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接过了将山羊精五花大绑的长鞭,下一刻,那只山羊精居然挣扎着醒了过来,她一睁眼看到了姜海晏,立刻低吼着大力挣扎了起来,姜海晏挑了挑眉,面无表情地威胁她:“再挣扎我就给你一拳,这次你可不知道要晕多久了。”
山羊精一醒过来立刻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在发现四周围的那些魔修之后,她立刻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知道她又回到了他们自己的地盘里了,同时也猜到了接下来他们应该是要去见尊主了,虽然她有点懊恼自己偷偷跑出来结果失手被擒,但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尊主了,她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就算她失手了又怎么样,最后这群家伙还不是落到了尊主手里?
她知道自己违背了命令,不敢再破坏尊主的计划,便不再挣扎,乖乖地保持安静。
见山羊精不再挣扎,姜海晏终于满意了,扯着绑着山羊精的长鞭,就像牵着一条狗一样,朝着那个一脸嚣张的魔修走了过去。
那个一脸嚣张的魔修正是墨秀的手下,他看到自家顶头上司被人像牵着一条狗一样牵在手里,心中满是气愤,但偏偏刚才尊主交代他们不许随意动手,他便只能强忍心中怒气,在前面带路。
那一群气势汹汹而来的魔修,只留下了一半的人和戴雄茂沈河清等人虎视眈眈地对峙着,另外那一半的人则跟着那个嚣张魔修和姜海晏,就像保镖一样一路护送。
姜海晏一边牵着山羊精一边跟在那个嚣张魔修身后,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你们这么多人都是来欢迎我的?没想到你们家尊主还挺看重我的。”
那个嚣张魔修顿时一脸不屑:“我们尊主看重你?我呸!我们只是来迎接墨秀大人的!”
“哦?这家伙在你们魔修之中地位还挺高?”姜海晏扯了扯手中的长鞭,山羊精差点被他拉得一个趔趄。
“你轻点!”那个魔修立刻狠狠地瞪了姜海晏一眼,“那当然!墨秀大人可是我们尊主身边最得宠最受信任的副手。”
“哦?有多得宠多受信任?说来听听。”姜海晏一脸好奇。
那个魔修立刻得意洋洋地说:“我们尊主手下有四位副手,四位大人都由尊主亲自赐名,墨秀大人自然也是,而且她还是四位大人之中唯一一个被尊主赐予了尊主的姓的人,再加上这次尊主派出了另外三位大人围攻正道大本营,却只留下了墨秀大人一人在昆仑宗陪他……”
“住嘴!”山羊精打断了那个魔修的话。
“墨秀……秦墨秀?”姜海晏挑了挑眉,“这名字还真不像是一只山羊的名字。”
“我叫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山羊精冷笑,“别想套话!”
“你们派人去偷袭联盟总部这事还用套话?”姜海晏耸了耸肩,“这么明显的事情,用膝盖想想都知道了,你还当是什么大秘密呢?”
山羊精顿时一噎,然后狠狠地瞪了姜海晏一眼。
那个一脸嚣张的魔修却一脸恍然大悟:“你居然想套我的话?真卑鄙!”
于是接下来,不管姜海晏再问些什么,那个魔修都闭上嘴巴一声不吭了。
片刻之后,他们终于在一座最高最险峻的峰前停了下来,看来这里就是秦鹤生所谓的“昆仑之巅”了。
众魔修领着姜海晏上山,姜海晏则一边牵着山羊精,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四周的风景,不大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大殿前。
“你们都退下吧。”
一个声音从大殿里传了出来。
“是!尊主!”
那一群魔修立刻恭恭敬敬地点头称是,迅速退下离开了。
原地只剩下了姜海晏和他手里牵着的山羊精,而山羊精在听到了那个声音之后,立刻就拼命地挣扎了起来,姜海晏见状,他猛一下收紧了手中的长鞭,冷声道:“乖一点。”
他顿了一下,拽着山羊精走进了大殿。
“你终于来了。”
那个声音含笑,仿佛真的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从三天之前,我就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等着和你见面。”
“而现在,你终于来了……海晏。”
秦鹤生穿着一袭泼墨玄衣,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凛寒意,这气场赫然就是一千年前那个将整个修真界搅得腥风血雨的魔尊临渊,但此时他的脸上却带着淡淡的温和笑意,一下子柔和了他身上冲天的煞气和杀意,这两种矛盾的感觉融合糅杂在了一起,却并不显违和,反而有种微妙的和谐与平衡。
“闭嘴,你没资格这么叫我。”姜海晏看着这样的秦鹤生,心情不由十分复杂,但他还是冷笑了一声,打断了秦鹤生的自我陶醉。
此时的秦鹤生,分明长着一张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脸,但那个人永远只会穿着一袭白衣,超凡脱俗,仿佛纤尘不染,而实际上,那个人的确如此不染凡尘,心如明镜。
而只有魔尊临渊,才会穿着一身藏污纳垢的泼墨玄衣,姜海晏还记得他一千年前第一次见到临渊的时候,那个声名狼藉的魔尊穿着一件漆黑玄衣,浑身染血,那漆黑和猩红夹杂在一起的两色,仿佛让人窥见了地狱最深处的黑暗与肮脏。
但此时此刻的秦鹤生,明明顶着那个人的脸,却穿着一件漆黑玄衣,实在令姜海晏反感到了极点。
“……不许学他说话!”
秦鹤生叹了一口气:“我何必学他说话?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们本就是一个人,何来我学他的说法?”
“你们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姜海晏冷笑,“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下流的人,可别恶心我了,你明明只是一个试图夺舍却没有成功的强盗罢了。”
“世界上最好的人?”秦鹤生挑了挑眉,忽然勾了勾唇角轻笑了一声,“难道你真的觉得,他真的不染凡尘毫无污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