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逼宫

无计相许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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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巘本不欲与他多费唇舌,毕竟唐友年现在已然是瓮中之鳖罢了,难道他就以为他区区一部分禁军就真能翻了天去不成?

    淑妃宫里有人蛰伏,确实有心,但傅安蓉又岂是安分之辈?

    不过是彼此彼此罢了。

    只是唐友年才多少兵力?这整个皇宫的兵力部署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算上淑妃多年来暗中培植的亲信和亲兵以及那点,更何况,傅安蓉身后还有一个不动声色的傅安博撑着,前些日子陈巘已然得到消息,傅安博趁着皇帝驾崩的时候暗中调动了军队,恐怕现在华都到处都已经布满了他的眼线才是。

    虽说东北那边一直都较为太平,没出过什么大乱子,傅安博在哪里经营多年,颇有势力,单就朝中武将而言,大概也只有他一人与陈巘彼此立场相悖了。

    别看唐友年刚才那般嚣张狂妄,在场之人似乎真就成了瓮中之鳖任人鱼肉一般,其实不然,从刚才开始晋阳侯那边就一直安然自若,似乎对眼前所发生的一些毫无感觉一般。

    若非傅安蓉前段时间才上蹿下跳蹿腾着皇帝立自己儿子为太子的话,他几乎都要以为这群人是真的对皇位没有非分之想。

    可狼子野心素来便是藏不住的,前些日子皇帝才刚刚驾崩,他们就动作频频想来应该也是早有预谋,这个时候淡然处之,多半是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所以他也不必显示得十分意外才是,若按照他眼下的意思——

    陈巘目光之中戾气一闪而过,先将唐友年这老东西斩了,再将晋阳侯府连根拔起才算痛快。

    他倒要看看到那个时候在这朝中究竟还有谁敢跟他叫板?

    那还不是他想让人当皇帝谁就当皇帝。

    只可惜,唐友年纵然剑悬于颈也不算太过于惊慌,那一句话虽是免不了虚张声势的嫌疑,但却还是成功的让陈巘停顿了动作。

    陈巘生平最恨什么?最恨别人拿清嘉要挟他,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孩子。

    于是瞬间唐友年的颈脖出一条鲜艳的血线顺流而下径直由领口淌进了胸膛之中,耳边传来陈巘几乎于恶魔般的低语:“若是他们有事,我定然将你大卸八块,五马分尸,挫骨扬灰,万劫不复!”

    唐友年刚想冷笑,陈巘再次补充:“若是不信,你不妨一试。”

    虽然很想大骂对方狂妄,但对象却是杀人如麻的陈巘,纵然嚣张如唐太师在这样的情势之下竟也不敢轻轻举妄动,只得冷哼一声:“呵,陈巘你可别怪错了对象,这事并非老夫所为。”

    若是仔细辨听就能察觉出唐友年些微的心虚气弱,但陈巘现在却没有半分得意,手中的长剑下意识的靠后,陈巘眼神凌厉的让人不敢直视:“既是如此,那我就先安顿了唐太师再去找那个罪魁祸首算账便是,放心,一个都跑不掉,太师不必担心黄泉路上寂寞。”

    唐友年听出了他语气之中的杀意,当下按捺不住,大喊:“陈巘你莫不是疯了,你我在这里鹬蚌相争,小心他人渔翁得利,届时一个都落不到好,岂不是可笑!?”

    陈巘这个疯子!

    唐友年也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他知道对方不会给自己时间的,所以也顾不得所谓的尊严了,只想赶快脱险!

    但却听陈巘一声冷哼:“哈,纵使我为鹬,何人敢称蚌?”

    言下之意,你也配与我一较高低?

    如此狂妄之语当即气得唐友年浑身发抖,正待要说些什么但却突然感到腰间一股强大的力量促使自己向前扑去,一个踉跄被陈巘一掌送到了孙忠亭手里,同样的刀剑,同样的被动。

    原是陈巘将他交给了孙忠亭押住,整个人像是个皮球一样被人踢来踢去,顿时狼狈不堪。

    与此同时,外面的厮杀已经接近尾声,不得不说单凭唐友年这点兵力实在不够看,傅安博想来也费什么力气就将那些叛党拿下。

    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观战的晋阳侯瞧见局面基本上被控制住,这才站了出来,高声道:“太师唐友年勾结淑妃和而二皇子谋害先帝,证据确凿,无从抵赖,罪不可赦,众位大人看该如何?”

    在场之人刚才都或多或少受了些惊吓,脑子一时愣怔也是有的,面对如此罪名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均是无语。

    不过也难怪,这些人之中约有半数都是唐友年的朋党,只是如今现在二皇子一方大势已去,这般结果自然要让人先行咀嚼一番才能品出此中滋味来。

    不过没人管他们的心情如何,事已至此,不能放之不理,于是众人都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最后终于还是御史大夫站了出来,严肃道:

    “二皇子杀父弑君,罪大恶极,不配为储,先暂押天牢,留待新帝登基之后再行定夺。”

    是了,无论二皇子再怎么穷凶极恶,罪恶滔天,但他终归是君,而他们是臣,所以也是无法擅自处置的,只能等到新帝继位之后再行论罪。

    对此结果,大家都心中有数,所以也不甚意外,彼此之间并无异议。

    众人都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这一场纷乱至此终于是告一段落了。

    只是正当大家这般想着的时候却有人发现上清殿的外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人而且还呈原来越多的趋势,简直就像是要将这上清殿包的水泄不通,亦或是……插翅难飞。

    待到一切都差不多了,这个时候晋阳侯再度站出来,道:“众位大人倾听我一眼,虽说今日小人作祟,变数颇多,但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各位大人共同商议,选出新帝,以定朝堂,以安天下。”

    晋阳侯话音刚落,那边马上就有人跳出来,原是尚书令谢志章,只见他先是对晋阳侯的言辞恭维赞同了一番之后,这才切入真正题:“……下官浅见,十一皇子聪慧过人,孝顺有加,实乃新帝的储君的最佳人选,宜立为帝。”

    此言一出,引来无数人附和,好像那十一皇子真是天纵奇才,真命天子似的。

    晋阳侯也颇为得意,对着陈巘挑了挑眉:“大将军以为如何?”

    语气之中有说不出来的傲然,大有一切尽在掌握之感,隐隐也有几分挑衅,大意便是你就算不同意又当如何。

    如今现在皇宫之中已然全是傅安博的人,他们这些人现在被困在这上清殿之内根本就动弹不得,除了俯首称臣又能如何?

    纵然是你陈巘手握重兵,只可惜远水终归救不了近火,再说了他现在人在内廷,即使有令,那也传达不及。

    除此之外,他手中还有另一张王牌,若是没有意外,他的人已经得手,陈巘的妻儿都在自己手中,如此情势,容不得他不低头!

    晋阳侯打得一手好算盘,遍观众人俨然一副当权者的模样,是啊,淮相还在的时候陈家压得他动弹不得,后来有是唐友年逼得他不得不明哲保身,装聋作哑,一直隐忍了这么多年,如今总算是该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只要十一皇子继位,国君年幼,那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摄政,到时候大权在握,岂不痛快!

    晋阳侯的挑衅之意陈巘岂会不明白,这边刚料理了唐友年将势头打压下去了,现如今只剩下他们两虎相斗,晋阳侯自然是迫不及待的要跳出来了!

    他如今已经料定了陈巘必须认命,自己手握他自己的命不提,还有他妻儿的安危,虽然彼此对立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更加肆无忌惮。

    一个人只要有了弱点,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哈,如果我说不呢?”

    晋阳侯倒是也不怒,现在他占尽优势,陈巘如今这般无异于负隅顽抗罢了,迟早都要服软示弱的,对此他很有自信,毕竟就算他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能平安的走出这上清殿的大门,但也不得不顾忌他无辜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

    “若是大将军这般不通人情,恐怕先帝在天之灵将会不得安宁,届时降罪下来……将军自是不惧,只恐累及妻儿,岂不无辜?”

    陈巘此刻已然是无心多话,手中长剑一闪,瞬间距离他最近的不轨之人便已然身首异处,动作之快,让人触目惊心。

    这边他一动手,手下数得上名号的将军都尉也齐齐动手,他们个个都是武艺高强,身经百战之人,很快就将上清殿的大门冲开,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虽然傅安博在这上清殿周围布下重兵,但顾琰那边久等不到陈巘的消息便派人前来接应,双方人马很快的就厮杀在一起。

    陈巘众人轻松突围与顾琰派来的人会合,彼此都围成一个圈,虽然对方人数众多,但一时竟也无法完全将之剿灭。

    傅安博深知久战不利,当即便让步兵退后,让弓箭手上阵。

    “放——”

    瞬间,飞箭如雨。

    陈巘带人退进了最近的一处宫殿之中,傅安博阻止手下人将其包围而是准备放火烧宫。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震耳的短啸,声音又尖又细,傅安博暗道不好,果然不一会儿便有人来报,说是卫扬带兵已经杀入了白虎门,距离这边已经不足五百米。

    更要命的是卫扬似乎是兵分两路,一方朝着他们这里来,另一部分径直冲向傅安蓉和十一皇子所处的昭阳殿。

    “该死!”

    傅安博担心妹妹和侄儿的安全,心知此时局势已然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咬了咬牙,带兵前去昭阳殿解围。

    只是临行之前仍留有部分兵力然后放火烧宫,虽然这个时候意义已经不大。

    但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边傅安博才刚走,那边卫扬就亲自带兵杀了过来,傅安博手下之兵在东北只是例行戍边之职,哪里有陈巘亲卫这般的训练有素,不消一会儿便已经尽数消灭。

    卫扬远远的看着陈巘从那已然浓烟滚滚的宫中走出来,赶紧单膝点地,抱拳道:“将军,属下——”

    只是不等卫扬说完,显然陈巘还有更重要的话要问他,当下打断:“我之前交代给你的事情可有办妥?”

    陈巘在进宫之前只交代了卫扬两件事,一者便是让卫扬一定要安然将清嘉和孩子送到葭兰山的驻军之处,确保他们母子的安全,不得有失。

    二者便是,只要将人送到之后,马上点齐亲兵与李林和李达会合抵达华都之后,若是傅安博有所动作,那分南北方向攻入皇宫。

    卫扬负责有白虎门杀向上清殿,拖住傅安博,李林和李达便率兵由朱雀门攻向昭阳殿先擒了傅安蓉和十一皇子再说。

    若是不出意外,此事不难,若非如此,陈巘怎会冒这样大的险让清嘉母子出城避难,让自己赴这场充满了尔虞我诈的鸿门宴。

    可是他刚才分别从唐友年和晋阳侯的口中得知了清嘉母子有可能遇险的消息,当下就有些把持不住,不得不说,他们两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还是很懂他的内心。

    所以现在才有此一问,卫扬知他定然是提前知道了些风声,于是赶紧解释道:“将军放心,夫人和世子虽然路上遇到了些意外,但好在夫人机警,化险为夷,属下已经将她们平安送达葭兰山,如今由重兵守护,十分安全。”

    陈巘闻言从刚才一直便压在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当下也不再多花,径直上了马,手中武器换做了顺手的长枪。

    只见他一身素袍浴血,眼神锐不可当,眼神锐不可当,声音低沉:“傅安博现在到了哪里?”

    卫扬掐指一算:“恐是已至昭阳殿与两位将军碰了面。”

    李林和李达这次是见了陈巘的密令之后马不停蹄的从驻地赶过来,如今正在昭阳殿酣战。

    陈巘纵马一跃:“走吧。”

    他目光所及,幽深冷酷:“我也是时候拜会拜会这位闻名遐迩的抚远将军了。”

    他们同为武将都是少有盛名,虽然从前甚少有什么交集,但从今日之后那便注定会因为今日之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陈巘从未将其当做过对手,但今日却已经注定了彼此不死不休的局面。

    毕竟,王见王,无解。

    唯有生死才可以确定谁是唯一。

    陈巘远眺那座碧丽堂皇的宫殿,声音轻如呢喃:

    “一切是该结束了。”

    所谓的储位之争便会在今天尘埃落定,有些东西会保留下来,但更多的则是会被沉默掩埋。

    陈巘有种预感或许很快他就可以实现当初对清嘉的承诺了。

    这天下如此瑰丽多彩,她还没去看过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