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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可怕的阿孝
不出意料的是刘大海很快就被放出来了。
他比之前瘦了不少。第二次被抓走，让他失去了大部分精气神。他还不到二十五岁，额头上出现了很重的皱纹。
似乎是为了证明他还没有倒下似的，刘大海再次出现在煎饼妹小食店里。
只不过，这一次他一个小弟都没带着。
上午11点的时候，刘大海独自走进了煎饼妹，就像普通客人似的，很随意地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了。跟服务员刘二江点了一份养生羊蝎子套餐。
刘二江一看，刘大海这么堂而皇之地走进来，就有点犯傻。
两天前，刘大海带着人要来砸他们店呢？现在到好，刘大海又跑来当客人了？
刘二江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刘大海不耐烦地重复道。
“就要养生羊蝎子套餐，还要那个滋补的羊骨头汤。”
他一边说着，一遍眯着小眼睛看着刘二江。
“怎么着，客人来点单的时候，你这个服务员是这么干活的？对客人这种态度，老板不扣你钱么？”
“啊？你只是来吃饭的？”刘二江傻乎乎地问。
他对刘大海只是单纯来吃饭表示怀疑，同时也因为刘大海的厚脸皮感到很震惊。哪有刚砸完人家店，掉头就过来吃饭的？
“废话，我不吃饭来这里干嘛？”刘大海不客气地说。
大概他是真得变了，他对二江再也没有从前那种亲近讨好之意了。就好像他真得和刘家兄弟彻底断绝了关系似的。
刘大江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声大哥死死地卡在了喉咙里。
还是陆蓁蓁走过来了，对刘大海说道：
“好的，养生羊蝎子套餐是吧？先生，您的套餐马上就上来。”她完全就像对待普通客人，那么对待刘大海。
陆蓁蓁显得很冷静，反而让刘大海高看了她一眼。
只是刘大海也没为难她，只是交了钱，让她尽快上菜。
陆蓁蓁走得时候，还提醒了一下刘二江。
“二江哥，后面有饭等着咱们端呢。”
“噢，好嘞。”
刘二江这才放弃跟刘大海交流，转身跟着陆蓁蓁一起离开了。
只是，走着走着，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刘大海正把脸转向窗外，眯着眼睛晒着太阳。
此时，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有些刺眼。使得，刘大海那双肿起来的眼睛显得有点凄惨。
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刘大海让二江想到了，街边的那些受伤的流浪狗。
再次被放出来，刘大海身上那种人生赢家的得意劲，那种仗势欺人的嚣张早就没了。
显然，他不仅当不了大老板，混混头子也当不了了。
他身上剩下的，只是一种任人摆布的无奈。
刘二江看着他，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一路人。从六年前，刘大海决定逃跑开始，他们其实就已经做不了兄弟了。
刘大海的出现，最终被大家认定是来挑衅的。
不过，就算是来挑衅，徐启正也没怎么把他放在心上。不管怎么说，徐启正身边已经有了强援。
刘大海要是再用小混混的那一套对付徐启正。韩佑文直接就找人收拾他了。
所以，没有人把刘大海出现这件事往心里去。
*~*
另一方面，自从打赌之后，韩佑文态度非常强硬。
他就是要弄死宋美然，为此还亲自出马，拉拢了他那一群圈内“好友”。
有人对韩佑文的做法感到好笑；有人觉得韩佑文多此一举；还有人觉得为了一家小破店，这么费力气不值得，在开一家就完了；当然也有人对韩佑文保持支持。
他们都不知道，韩佑文把煎饼妹当成了自己的第一个信仰。
为此，韩佑文还特意带着那帮朋友，去度假村里面玩。
折腾了一整天，所有人都玩得很嗨，干脆留宿在度假村过夜。
晚上，大家都很多了。
谁成想，玩得很疯的韩佑文，喝醉之后，直接就栽进了温泉池。
不止摔伤了脚，还轻微脑震荡。要不是工作人员即使救了他，韩佑文那条小命就危险了。
原本要帮韩佑文的那些人，也都改变了注意，打算继续作壁上观。
有人甚至猜测。
“这件事跟韩老的小老婆脱不了关系。”
“这还没嫁进韩家大门呢？就敢下这种黑手。”
“那个女人也真是心黑后狠！”
*～*
只是，不管大家怎么猜测，一点证据都没有。
就连韩佑文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次摔伤到底是个意外，还是有人害他。
反正，韩佑文是住院修养了，没办法继续坐镇煎饼妹了。
徐启正和黄毛还特意去医院看过他。
韩佑文很难过，他这是临阵受伤，根本就没办法上战场。徐启正一个紧地跟他说：
“没关系的阿文，你先好好养伤。”
“正哥，我已经托了程子了。放心，那边反正不敢在明目张胆地胡闹了。”
黄毛也接口道：
“唉，店里还有我呢。阿文，你放宽了心，店里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们等你回来。”
韩佑文被他们的兄弟轻易感动了。可惜，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院。
如果不是那些诬赖混混手段的花，韩佑文相信徐启正肯定对付得了。这让他稍微放心了点。
与此同时，留在煎饼妹工作的陆蓁蓁，却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
另一边，阿孝每天都跟陆蓁蓁打电话，电话里两人都过得很好。阿孝已经成功六进五了，正在努力奔着冠军冲。
挂了电话，阿孝却有些犹豫不决。
他可以不在乎没有钱，不怕吃苦，他可以过穷日子。他却受不了，别人靠着手里的那点破权力，欺负践踏他捧在手心里的人。
就那么一个贱人，凭什么在他面前那么狂妄？
到头来，一旦离开了容家，他就真得成了失去爪牙的老虎。
*～*
周一的凌晨，阿孝在噩梦中惊醒。
用力地抓起了手中的电话，想要拨打那个刻在脑子里的电话号码。
在拨通的那一瞬间，他却又猛地挂掉了电话。
那一刻，他心跳得厉害，口干舌燥。干脆就跳下床到了杯凉水喝，这才让他稍微好受了点。
他的电话也不知道打出去了没有，反正手机就像关机一样安静。
阿孝再也睡不着了，干脆大早晨六点出去跑步了。
马路上，四周静静的。夏天天亮得很早，阿孝干脆就迎着天边那抹鱼肚白一直跑。
慢慢地，街上的人越来越多。
摆摊做小买卖的人都已经出来了，在那些人里，他看见有个很熟悉的身影在卖煎饼。
同样身高，同样的背影，同样的长发，那一刻，他错觉使得以为看见了陆蓁蓁在卖煎饼。
跑到近处，才知道他看错了，那是一位身形偏瘦的黑脸阿姨。
“小伙子，你吃煎饼么？正宗的煎饼果子，保你好吃。”阿姨很热情地问。
阿孝在运动服口袋里摸了半天，只有两块钱。
黑脸阿姨看着他笑了笑。
“得，今天就当你帮我开张了，就卖你两块钱一个煎饼吧？”
由于这里离市中心比较近，阿姨平时是卖两块五一个煎饼的。
阿孝沉默着，把钱放在了钱桶里。
阿姨很快就开始帮他摊煎饼。阿姨手艺很好，技术很熟练，速度也很快。
腕子稍微用力一抖，就把那张薄饼抛向空中，翻了个身。
这让阿孝想起了，他在小县城第一次遇见陆蓁蓁时的样子。
那时候，他跟陆蓁蓁较劲，让陆蓁蓁给他摊煎饼。陆蓁蓁小小年纪，摊煎饼的手艺却非常好。
他其实就是被她用美味的煎饼拐来的。
想到这里，阿孝突然忍不住笑了。他那张冷峻严肃的脸上，突然多了一抹柔和的笑意。
“小伙子，你的煎饼要辣椒和香菜么？”黑脸阿姨突然开口问，打断了阿孝的回忆。
“要辣椒，不要香菜。”
“好。”
阿孝干脆就拿着热乎乎的煎饼走回了住处。
此时，他还是没有方向，他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该何去何从。
20岁的阿孝就像是走在一座笼罩着浓雾的森林里，他拥有了梦想，却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
同一天凌晨，陆蓁蓁和徐启正接到电话，马上赶到了煎饼妹小食店，一起去的还有小豆子和高明。
他们赶到时，消防车已经在群众的围观下，把火扑灭了。
由于隔壁的奶茶店已经被徐启正租下了，这次煤气罐爆炸，并没有给其他人造成什么损失。
可是，煎饼妹小食店和那家奶茶店，已经被烧坏了。
初步检查的结果是，厨房里的煤气罐是有问题的，然后又遇见了明火。
陆蓁蓁自从到了大门口，一直躲在角落里，听着围观群众在窃窃私语。
“不知道谁那么缺德，往人家厨房里扔了烟头。”
“真够造孽的，煎饼妹这次只能重新装修了吧？”
“唉，这简直就是天灾人祸。谁能想到他们家煤气罐还有问题呢？不然也不会发生爆炸吧？”
陆蓁蓁站在人群里一言不发，煤气罐是开店时买得新的。
徐启正习惯在离开前，把所有的窗子和门都检查一遍。他做事很心细，根本就不会忘记锁门关窗户。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
难道是刘大海的手下做的么？
不，刘大海那种混混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难道说，那次刘大海过来并不是来挑衅的？还是说，他带来了什么消息？
陆蓁蓁思来想去地琢磨着，刘大海那天发生的所有小细节。
她突然想起，刘大海离开前还跟二江说。
“你们还是早点回家吧？既然是当哥哥的，就好好关心一下五潭和小溪吧？你既然要照顾他们就把他们照顾好，不然跟我又有什么区别？”
刘二江吓到了，以为刘大海会对小溪下手。这两天都走得挺早的。
想到这些，又联想到韩佑文受伤，陆蓁蓁心头突然一冷。
或者说，宋美然已经放弃了刘大海了，又找了别的人？这个人更加危险，也更加可怕？关键是，他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居然敢对韩佑文下手。
那个人是韩佑文朋友圈里的人么？——陆蓁蓁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
周三的早晨，阿孝从新闻里听到，京城有一家快餐店煤气爆了。
索性没造成任何人身伤亡。阿孝看着煎饼妹的招牌半响无语。他觉得这就是一个信号，就像是故意做出来给他看得似的。
当天下午，阿孝在接到一个电话之后，来到了附近的酒店里。
宋美然穿着睡衣，踩着脱鞋，一脸慵懒地靠在门口看着他。
阿孝低着头，像是一只被驯服的大型猫科动物，在等待着她的召唤。
半响，宋美然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得意的笑。她一侧身，留下了一个狭窄的缝隙。
过了一会儿，阿孝沉默地从她身边挤了进去。
那一刻，他们的身体靠得很近，宋美然甚至能感觉到，阿孝身上的那股热力。
一向桀骜不驯的阿孝，终于坐到了宋美然面前的沙发上，对着她低下了高傲的头。
阿孝肯答应来这里看她，让宋美然得偿夙愿的同时，心里又不禁多了几分得意。
她终于走对了一步好棋，不仅摆脱了麻烦的韩佑文，还让煎饼妹受到了巨大的损失。这样的话韩家的两个儿子也就都输了。
她所面对的挫折也将要结束了。
她即将要嫁给韩爷，得到权力和地位。作为胜利者，她有权利享受一份美味的甜品。
对面的俊美青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显然他变得识相了，也驯服了。
阿孝终于明白了，她并不是他可以拒绝的对象。
人只要是活着，总是要分三六九等的。不管她出身如何，也不管她曾经多么惨。至少现在，她已经站到了金字塔塔尖上了。
阿孝和陆蓁蓁这样的人，只不过是她脚下的蚂蚁。
她随时都可以弄死他们，他们却无力反抗？这种为所欲为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宋美然得意地笑了起来。
“怎么样？有后台可以帮你顺利晋级，感觉很爽吧？那个姓马的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爆发户的儿子，完全上不得台面。
你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在，这届比赛你稳拿冠军了。”
宋美然的话里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张狂。她的眼睛凝视着阿孝，就像是可口的小甜饼，眼神里带着贪婪，以及不顾一切的疯狂。
用不了多久，这样一个英俊又充满野性的男孩，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宋美然越想越是觉得开心。
阿孝并没有抬头看着她，只是低着头沉声说道：
“不用别人帮忙，我自己就可以拿到冠军。”他还是像以前那么霸道，就好像冠军已经到手似的。
只是，他却没有再抬起高傲的头。
宋美然看着他不禁笑了，她甚至伸出了手，拍了拍阿孝的腿。
“就算是冠军，也是需要别人捧的，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说不定是个老太太，你就更觉得恶心了。这个圈子本来就这样。阿孝，你是个明白人。”
阿孝却不客气地抓住她的手，甩了出去。
“我不明白！我又不是你，用不着出卖自己换取什么。”
他这样骄傲又冲动的样子，看得宋美然大笑出声来。
“哈哈哈……”
她就好像是看见了什么笑话一样开心。
到了最后，她甚至笑得有些岔气了，不得不按住自己的肚子。
阿孝坐在对面，冷淡地看着她这样放纵夸张的表演，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
笑到最后，宋美然擦去了眼角的泪。
“不管是谁，最终都是要屈服于命运的！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要怪就怪你没有投个好胎，有个好爹吧？”
“是么？可惜，你不是我的命运，你也不配。”阿孝的任性的暴脾气又来了。
宋美然却一点都不在意，英俊的男孩可以跟她撒娇。
“你确定么？就算你自己不用，你女朋友家那家小店，你也不在乎么？
就算韩佑文站在他们那边，又能怎么样么？还不是被我给弄下去了？或许你还不知道吧？他们找的那个大腿，根本守不住那家破店，也守不住那家店里的人。
哼哼，实话告诉你吧？你要是识相的话什么都好说。如果不肯听话，不让我高兴的话，你女朋友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正在这时，宋美然的电话声突然响了。
她满不在乎地在阿孝面前接了电话。
“喂，怎么样了？”
“宋小姐，以经处理好了。”
宋小姐挂了电话，得意地看了阿孝一眼。
“又有人进医院了，你要不要猜猜到底是谁？是不是你那可爱的，头上有胎记的小女朋友呢？”
宋小姐摇着手里的电话，看着对面的青年挣扎。
阿孝捂住脸，低下头，整个身子都沉浸在阴影里，显得特别脆弱。
他的肩膀甚至颤抖了一下，就像是再也承受那些压力。
慢慢地，他的肩膀抖动越来越大。就像是在哭泣。
可是，他却神经质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
宋美然被他都笑傻了，甚至突然有些毛骨悚然。
阿孝却突然抬起头，一脸阴沉地看着她，他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就像是冰冷的黑曜石，一点情绪都没有。
宋美然心头那种不好的感觉又来了。就像是被什么可怕的猛兽盯住了似的。
“你是个什么玩意呀？凭什么以为你能摆布我的命运？你也不过是韩老头的情妇，去舔一个老不修的脚趾头，得到了一点点小权利，就以为你能威胁我？关键是韩老头又算个什么东西？”
阿孝说着就站了起来。
他很高，虽然不够强壮却很结实。
他那年轻的身体，就像抽长的树枝。在那一瞬间，就挡住了宋美然面前的所有的光。
宋美然知道，阿孝终于生气了。她的生存本能叫嚣着，让她赶紧逃跑。
可是，心底却有个小小的声音说，她爱着这个男人。
他是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了，一旦逃跑就什么都没有了。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所以，她还是留下来了。
阿孝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像抓小鸡似的把她抓了起来。
“呃，你干嘛？放开我！你疯了吧？”
这种时候，宋美然也急了，她又踢又打想要挣脱束缚在喉咙上的“锁”。
阿孝的手指却越收越紧。
在那一瞬间，她看见阿孝眼神里的那种不惜一切地疯狂。
他是真得想弄死她？根本不在乎她背后是不是站着韩老。
“你算是什么东西？你个贱人，也想攀住我？你以为小爷是牛郎么？上次都警告你了，你还在我面前来劲。今天，干脆就弄死你算了！”
阿孝说着，手里越攥越紧。
宋美然觉得她就快窒息了，她已经无力挣扎，只觉得距离死亡越来越近。
阿孝的表情却很阴沉，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也没把人命当成一回事。
在她昏倒的那一瞬间，她甚至看见阿孝的嘴角绽放出一抹微笑。
她终于发现，这个披着梦想外套的男孩，是个真正的恶魔，他的血是冷的，他可以为所欲为。
当死亡来临的这一刻，宋美然终于开始后悔了。她选错了人，爱错了人，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只是，后悔还来得及么？
阿孝把宋美然扔在沙发上，拍了拍手，走了出去。
弄死宋美然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陆蓁蓁的脸。
他很坚决地认为，他跟他父亲不是同一种人。所以，他到底没有对那个女人下杀手。
她不值得，他把手弄脏。他还要留着干净的手，牵陆蓁蓁的手呢。
走出会客室大门的那一霎那，他播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那边电话一直在响着，过了得有一分钟。对方才接通了电话，没有人讲话。
只是透过电话线，阿孝就能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人也不催促他，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阿孝才颤声说道：“爸，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