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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都热死了,抱什么抱!”夏臻正在看公文,听到先生的话,不满的抬眼。
田先生连忙抬手,笑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冒昧了。”边说边站起来,“那卑职就不打扰小将军办公务了。”笑眯眯的走了,甚至还哼了两声小曲。
夏臻在公务房内皱起眉头,自语自语,“我不抱兔子,让他这么高兴?”
是啊,不就是个布偶嘛!不不不,对于夏臻来说,不仅仅是个布偶,还是他心态的一种表现方式。
以前,夏臻动不动就发火、暴燥,整个人显得极不稳定,让跟他的人活得小心翼翼,好像一个不小心,他们的主人就爆炸了,炸得他们面目全非。
现在,夏臻的情绪稳定了,不仅如此,在对邵有亮这件事上,表现出少有的睿智,第一次不以粗暴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让他们在不动声色中把握了主动权。
田先生感到了心安,他感觉到了对方的成长,问兔子,证实了他的猜想,果然,他的小将军已经不需要借助外物来平衡内心的情绪了,他由衷的为他高兴。
回到公务房,田先生还没有坐定,又有消息过来,隆祥帝在京里弹压的人太多,引起公愤,连宗室都声讨他登位名不正、言不顺。
宁王幼子刘载离因为接应晋王逃离京城,宁王府差点遭灾,被宗室拦住了,虽然最后宁王府保住了,但宁王这个叔叔跟皇帝侄子的仇是结下了。
隆祥帝外患不断,内忧也堪,由于他登位已经四十好几了,有好几个成年儿子都在争太子之位,怎一个乱字了得。
北方外族又来侵略大魏朝,想过境直入大魏,逃往青州的晋王不得不攘外,指挥青州府官军救援凉州府,虽没有打退敌人,但制止了突厥与金、蒙联盟,凉、青两州府的百姓因为晋王的举动,都归顺依附于他,还真是意外的收获。
被阻的突厥与金、蒙联盟往东移,扩散到了襄州府一带,襄州府大将军廖士杰带着十万大军奋力抵抗。一时之间,竟让翼州一带呈现了少有的安宁。
田先生看到小将军屁股跟着了火般往大营外走,悄然一笑,“既然轻闲,就让小将军放松一下。”
庄颢盯着小将军的背影看了眼,对田先生说道:“麻二家有个江夫子,不知为何,让我想起来风江逸,先生,你说他会是前太子少师风江逸吗?”
田先生捋须道:“是他。”
“先生,你是如何知道的?”庄颢惊问。
田先生回道:“大将军能逃了邵有亮的黑手,多亏他出手相助。”
“原来如此。”庄颢道,“昨天他打听小将军为何回来。”
“你们回了吗?”
庄颢点头,“先生,风江逸为何不在别的地方,偏偏在翼州,又为何在小牛山附近一段落脚呢?”
“你还记着三年前小牛山上布阵之事?”
“是,先生。”
田先生想了想说道:“要是有机会,你可以探探。”
“哦,好。”
云水麻宅,麻承祖居然收到了京城来的暗示。
“老大人,上面说什么?”老管家站在主人身边,焦急的问。
麻承祖看了眼老仆,“隆祥帝说只要我同意游说士林,他就会给我官复原职。”
“老大人”老管家高兴的双眼发亮,“那你同不同意?”
麻承祖想也不想就回道,“当然不同意。”
“什么,老大人,你居然不同意?”
“祖父,你为何不同意?”麻奕辉从门口进来。
麻承祖看了眼老仆,“不要对任何人讲。”
“老大人”
“你先出去。”
“是,老大人。”老管家神情恹恹的出去了,对送暗示的钦差笑道,“我们家老大人还在琢磨,还请大人稍坐休息,我让下人给你备些点心、茶式。”
钦差高傲的说:“这可是大好机会,还希望麻老大人不要错过了,除了我们家主人,没谁会有这样的恩赐。”
“是是是”老管家一脸苦涩,却不知该当何讲,躬身退下去。
房间内,麻奕辉盯着他祖父,“为何不同意,这可是我们麻家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当然知道这个机会不易,可如果现在同意隆祥帝,那当初我何必顶真先皇呢,在我麻某人心中,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我决不会去拥戴,让我去士林游说,绝无可能。”麻承祖说得义正辞严。
“祖父,难道你就忍心让我陷在平定这样的小地方,一辈子只在你书院里做个学子?”
麻承祖一脸苦悲的看向大孙子,“我说过,一代人不行,那就二代人,只要我们耐得住,一定会有机会重振麻家。”
“祖父,再这样下去,重振麻家的不是我们嫡子嫡孙,而是那些庶子庶孙,这样,我们麻家的血统还正吗?”
“”麻承祖被孙子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傍晚时分,夏臻赶到了麻家,大伙都出去农忙了,付老爹说不看门又看上门了,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小将军,小东家不在家里,出去收麦子去了。”
“哦。”夏臻转头朝田野看过去,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收麦子。
“小将军,要不要到田间看看,好像挺好玩的。”章年美笑道。
“嗯。”夏臻转身。
付老爹看着他们去了田头,摇头笑笑,再次关上门,没过一会儿又有人敲门,心道,你们这些精贵人那里吃得了田间的苦,又打开门,一望却不是,“你是”
“江夫子在吗?”
“江夫子去田间拾麦穗了。”
“拾麦穗?”来人朝田间看过去。
“是,请问你是”
“那我明天再过来吧。”
付老爹笑笑,“这段时间你怕都见不到他,他都要在田里拾麦穗。”
来人皱眉,“他在那一块田里?”
付老头走到院门前,指着北边说道:“看到那一大片荷塘了吗,他们就在那边上。”
“嗯。”来人背着手朝他指的方向去了。
六月下旬,就算是傍晚,太阳也毒辣的不行,麻敏儿头上裹得跟养蜂人一样,密不透风,真是既要劳动,又要美,怕被晒黑了,只能这样了。
“老妹妹妹”
麻敏儿站在田头帮麦客往平板车上装麦把,“你们怎么来了?”
“你家不是有雇工嘛,还要你亲自下田?”章年美笑问。
麻敏儿回道:“每年开工前三天,我们家人都会亲自下田,和大家一起劳动。”
“啊,为何要三天?”
“不忘本,体味农人不易啊。”麻敏儿笑道,目光却和夏臻对上了,笑眼弯弯。
小两口腻歪,章年美吃酸的撇嘴:“那我们谁招待?”
麻敏儿道:“要么在这里看看风景,要么回我家睡一会,等天黑我就回去了。”
“啊,你真好意思把我们谅在这里啊!”
“你们又不是外人,是吧,老哥!”麻敏儿一脸笑兮兮。
夏臻眉头拱起。
麻敏儿看到了,马上仰起小脸,“臻哥,是吧!”
“臻哥噗”章年美呼哧一口没忍住笑了。
夏臻好看的眉毛服贴了。
又有平板车过来,麻敏儿马上转身,把捆好的麦把往车子上放,“老哥,过来帮忙,一人一条棱子,我都落后了,过来帮忙啊!”
“你”章年美不情不愿的跳下田,站到她边,伸手接麦把往平板车上放,他一个当兵的,要么不干,干起活来,还挺利索,甩起麦把来贼快,推板车的人都有些吃不消。
夏臻也不急,找了棵树荫,双手后背站在下面,看田间一片忙碌。
“老妹,老哥怎么样?”
麻敏儿捋了把汗水,竖竖大拇指,“厉害。”
“哈哈”章年美被夸得更来劲了。
麻敏儿趁空隙时间,拿了竹筒过来,“老哥,补充体能。”说完,自己也拿一个仰头大喝。
章年美瞄了眼道边树下,“不给你家臻哥来一筒?”
“他没劳动,没他的分。”麻敏儿龇牙一笑,边笑边朝他看过去,“咦,我祖父怎么来了?”
“那个?”章年美顺着老妹的目光看过去。
“就那个一脸深沉的老头。”
章年美看到了,果然是个深沉的老头,他笑笑,转头看向老妹,“你不喜欢他呀?”
“不感冒。”
“不感冒是啥意思?”
麻敏儿回道:“跟不喜欢差不多。”
“哈哈”章年美偷乐,见推车工等在面前,赶紧扔麦把。
满眼没有闲人,除了树荫下站几人,麻承祖以自己的阅历,结合老妻子的家长里短,马上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双眼微眯。
夏臻也注意到了来人,微微一动眼,就把对方扫了一遍,也猜到了对方,微转头,晓文马上领会到主人的意思。
抬步上前,“请问老人家找谁?”
“江夫子在那里?”
晓文也不知道啊,连忙跑向田埂头,“二娘,来找江夫子的。”
“哦。”麻敏儿对章年美说道:“别偷懒,我去去就来。”
“嗨,还真把我当免费劳动力啦。”章年美撇嘴,“晓文,下来,替你家主人干活。”
晓文道,“你是人家老哥,我啥也不是,当然你干。”说完,拽头走了。
“嗨,真是真是”
推车人老实,见他没动,要放下车子自己来。
“别动,我的活,我来。”章年美望了眼天,还真干起来。
田头间干活的大娘子小媳妇原本累得跟脱了水似的,看到俊朗无双的年轻公子,个个跟打鸡血似的,一边偷偷瞄几眼,一边手脚干活飞起。
树荫下,麻承祖与夏小将军没人介绍,居然尬在那里,谁也没有动。
如果按品级身份,该麻承祖先上前行礼;如果按长、晚辈,该夏臻先上前,结果是——两人从未谋面过,之间的关系从未明朗过,谁都不上前。
不远处,收割完的田地里,风江逸正领着他的蒙学孩童在捡麦穗,“江夫子,有人找——”
“谁找我?”风江逸有些胖,弯腰捡麦穗跟酷刑一般,听到有人叫,高兴的不得了,有借口不劳动了。
哈哈,为人师表的风老头苦死了,跟着他的小学子一起,连偷懒都不敢,一本正径的,老有劲了,听到有人叫,扭着酸得就差直不起来的老腰一瘸一拐的跟着麻敏儿跨过几个田头,才到树荫下。
“居然是你?”风江逸既在意实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麻承祖绷着脸,看向穿着破旧短褐的风江逸,眉头直皱,“有很趣?”
“对,有很趣,要不要试试?”风江逸边说边解开腰间的布袋,里面马上就要满了,份量还不轻。
麻敏儿悄声无语的把布袋接过去,放到后面来的平板车带到麦场上去了,她在风江逸身后,悄悄挥了一下手,意思是让夏臻离开树荫,跟她下田。
夏臻瞄了眼两个老头,拔动大长腿,走到麻敏儿身边。
“站着也是站着,帮忙拿几个麦把啊!”麻敏儿道。
夏臻直接回道:“我不会。”
“章大哥怎么会?”
“我不想做。”
“哼,就知道你懒。”
夏臻想翻白眼,不帮她,就是懒,什么道理,“你什么时候回家,我饿了。”
“饿了吗?”
“嗯。”
麻敏儿伸手掏腰间的袋子,拿了一块锅盔,撕了一块给他,“有咬嚼顶饿。”
“我想回去。”夏臻低头,轻声而语,那嘴唇就差碰到小媳妇的脸,幸好有遮阳布挡着。
人来人往,麻敏儿暗暗伸手捣了一下他,“就知道你没好心思。”
“我不好的心思全用在媳妇身上,那像章年美”
章年美在田间打了个喷嚏,“谁说我坏话啊”
麻敏儿转头大眼瞪得跟铜铃似的,靠近他。
小媳妇靠近,夏臻一喜,也不嫌热得慌,手就差揽到她的小腰上。
“夏臻,你要是想娶我,我告诉你,除了我之外,你别想碰其他女人,知不知道?”
“”这下轮到夏臻瞪眼如铜铃。
“明不明白?”
“你的意思是,不能有妾室,不能逛楼子,这一生只能你一个?”
“对,没错。”麻敏儿点头。
“那章年美”
“所以,他只能是我的老哥,不是我的伴侣,明不明白?”
夏臻眨眨眼,这不跟我娘一样了吗?一辈子霸着我爹。
见夏臻发呆,麻敏儿哼道,“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刚好,咱们现在男未婚,女未嫁,一切还来得及。”说完,气呼呼的走了。
呃夏臻心道,咱也没说要纳妾逛楼子啊,她干嘛气,让我跟章年美一样,我还嫌烦呢,我不就是念叨一句嘛,这气性还挺大呀!
“咦,老妹,你气什么?是不是怪小将军,没跟你祖父见礼啊?”章年美见老妹妹呼呼哧过来。
“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没什么,赶紧干活。”麻敏儿生气的抱着麦把,直往板车上堆。
“还说没生气!”章年美啧啧嘴,那是为什么呀?难道小将军让她回去,她不高兴了,嘻嘻,小将军的心思,别人不懂,我却知道,偷偷瞄了眼一脸无奈的小将军,不地道的笑了。
风江逸和麻承祖两人朝荷塘边无人的地方走了走,两人目光都看向翠色欲滴的荷叶,挤挤挨挨长满了整个塘面。
“景色不错,我摘几片叶子回去,连吃带欣赏,两不误。”风江逸边说边走到塘边伸手够了几个。
看着自娱自乐的风江逸,麻承祖忍不住开口:“新帝派人来了!”
“被你赶走了吧。”风江逸转头笑道。
“嗯。”麻承祖垂眼。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风江逸立起身,看着手中的荷叶说道:“后悔了,苦闷无地方排解?”
麻承祖冷笑一声,并不回话。
风江逸把又长又大的荷叶扛到肩头,“天色就要暗下去了,一天的事情也结束了,老夫要回去了。”
麻承祖眉头皱起,“你呆在我儿子家里做什么?”
“他家的风水好,我沾点福气。”
“你为何不在京里扶佐新帝?”麻承祖在后面问。
“先皇都不需要我了,我凑那热闹干什么?”麻承祖转头一笑。
“不可能,先皇对你倚重有加,怎么可能不需要?”麻齐风根本不信这话。
“哈哈”风江逸仰头大笑,“难道非要人家赶人,我再走?”
“你”麻齐风脸色黑了。
“没有说你的意思。”风江逸正色道,“不管是什么缘份,到了就是到了,尽了就尽了,我这人呢一切随缘。”说罢,大摆着手,在晚霞中回去了。
麻承祖看向忙碌的田野,站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
做农人苦,做古代的农人更苦,什么都靠双手,真是累死人不偿命,麻敏儿拖着快不是自己的腿,站在田头,叫道,“爹,回去了啦!”
麻齐风不会割麦子,跟麻敏儿一样,把捆好的麦把堆到平板车上,让雇工推到麦场上堆好,脱粒,他看到父亲来了,以为是找他,结果是找江夫子,并且没有跟江夫子一起回去,唉!叹了口气,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
“爹,赶紧回家吃饭啦!”
“你跟小将军一起先走吧。”
麻敏儿转头看了眼还等在田头的夏臻,章年美和他的部下已经先一步回去了,鼓嘴气呼呼的看了他一眼,“悦儿,我们回家。”
“二姐,你跟小将军一起走吧,我跟爹一起。”麻悦儿暗暗吐了舌头,未来姐夫可不是好惹的,还是躲着他走吧。
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小媳妇了,让媳妇躲着自己跑,夏臻叹口气,上前,“走吧。”
月亮已经慢慢爬上来了,月光下,夏臻微笑的脸仿佛跟月色溶在一起,神秘而魅惑,看得麻敏儿的小心肝不自觉的又跳了一下。
哎呀,自己这根老芯怎么回事,她拍拍自己的心口,大步朝前走,夏臻跨步跟了上前,路过荷塘时,问,“这个荷塘是新开的?”
“前年就开了。”
夏臻没话找话:“哦,荷花长得挺好,我祖母喜欢荷叶包鸡蒸。”
“那你回去时,我采些叶子给你带回去。”麻敏儿道。
“我祖母想见你,敏儿。”
“啊”麻敏儿顿住脚步,“你的意思是带我见家长?”
“嗯。”夏臻点点头。
“那个你们古”
“古什么?”
“哦,不是说媒人相看的嘛,为何直接带我去见啊。”麻敏儿内心蓦的紧张起来。
“别紧张,就是随意见见。”
“我才不信。”麻敏儿拔脚就朝前走。
“真的,我跟祖母说了,让她为我们准备订亲的事,等国丧一过,我们就订亲,你说我们啥时大婚?”
“二十岁以后。”
“那那我不成老头了。”夏臻停住脚步,委屈极了。
麻敏儿转头看他懵懂的样子,乐不可吱,拔脚就朝前跑。
原来在诳我,这小媳妇,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夏臻朝周围看看,发现众人都绕道走了,没人跟在前后,松了一口气。
小媳妇,你给我等着,晚上要你好看,快步赶上了她。
小悦儿跟他爹走在后面,“爹,姐姐要是嫁人了,家里就余我和你了,多冷清。”
“你姐年龄还小,至少还有两三年才能嫁。”
“那也快了。”
“是啊,那也快了。”麻齐风叹气。
“爹,你叹什么气呀,你明年就有伴了,只我一个,没有疼没爱。”
“你”麻齐风被小女儿的话逗乐了,“等你姐嫁了,也轮到你了呀,你怎么会没人疼没人爱呢?”
麻悦儿一本正径的说道:“我不要嫁人,你看小将军多凶,我要是嫁这样的人,还不整天吓死去。”
“哈哈”郁闷的麻齐风被小女儿的话逗笑了。
回到家里,晚饭已经摆上桌了,大家简单的梳洗了一下赶紧坐上桌吃了。
劳累过度,个个饿得很,一顿饭吃得哑雀无声,只听到刨饭的声音,没一会儿,桌子上的菜被一扫而光,个个满足的舒了口气。
“爹,我去洗澡睡了。”
“哦,去吧。”
麻敏儿伸手,小悦儿习惯性站起来,手还没来得及送到姐姐手里呢,那小将军已经站起来了,大手就挽起了小肉手。
饭饱正困的麻敏儿被大手惊了一下,马上缩了回来,要死啊,这么多人,挽什么手呀,窘得小脸通红,“悦儿,你坐着干嘛呢,赶紧上楼洗澡睡觉呀。”
“我跟爹再聊了会。”小悦儿心道难道我不想嘛,可小将军人高马大的站在你身边,我敢动嘛。
“聊什么,赶紧去睡。”
“聊聊今天收了多亩麦子。”
章年美偷偷乐,没想到小将军要么不开窍,这一开窍,当着人家爹的面就敢牵手,可真够大胆的,看着有些发窘的小将军,龇牙一笑,“伯父,江夫子,我们也去洗澡睡了,你们随意啊!”
“客气了,小将军,累了一天,赶紧去休息。”
章年美带着几个侍卫先走了,晓文和惊墨抱剑站在夏臻后面,等麻敏儿。
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麻敏儿硬着头皮先上楼了,夏臻跟狗皮膏药一样,马上粘乎跟上去。
晓文偷偷瞄了眼麻老爷,只见他一脸无奈,心道,要是平常人,他肯定骂一句成何体统,可现在连吱声都不敢,嘻嘻,找个品极高的女婿就是这个不好,不能耍老丈人的威风。
要是麻齐风知道晓文是这么想的,肯定会握住他的双手,连笑带哭,小兄弟,你太了解我的心意了,是啊,我连丈人的威风都耍不了,还算什么丈人。
风江逸眯眼一笑,立起身,这麻家呀,已经没大没小没尊卑了,都不等老的先下桌,他们就跑光了,哎哟哟,咋这么对我的胃口呢,老夫我一辈子最不讥的就是礼数,没想到竟败给麻家了。
“麻老爷,洗完澡,要不要去凉亭乘凉?”
“累了一天了,明天还要早起,不去了,我要睡了。”
“也是,明天还要干活,算了,我也不去了。”
上了二楼,夏臻还跟在后面,麻敏儿催道,“你赶紧去你的房间,里面有现成的热水,不要人备的。”
“我知道,水放在房顶嘛,那花洒一扭就有水了,洗好澡,你可得出来找我。”夏臻等着小媳妇回答。
“我累死了,我要睡觉。”
“你要是不来找我,我就到你房间。”夏臻直接说道。
“你真是服了你,知道了,我来找你。”麻敏儿不耐烦的挥挥手。
夏臻却突然凑到她耳朵边,低声道:“还到昨天的丝瓜藤架下。”说完,马上缩回头,高兴的转身走了。
麻敏儿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娘呀,这家伙还上隐了?
怎么不上隐,要不然二十岁年轻的小伙子还正常啊,人家快速的处理公文,急吼吼的打马赶过来,又干瘪瘪的站在黄昏里等到天黑,你以为人家闲啊!还不是少年情怀总想亲密无间嘛。
原本又累又困的麻敏儿被夏臻的话搞得睡意全无,原本洗个澡很快的,可今天她磨噌的把水箱里的水全部洗完了,差点没水清洗身上的澡豆泡沫。
“咿呀”麻敏儿着急火忙的用余下的最后一点水冲了身上的澡豆泡沫,回到卧室,也不想换衣裙出去,可是她知道那家伙真能进自己的房间,拍拍脸颊,穿了衣裙出了房间,站到走廊上吹风,果然,刚站到栏杆前,那家伙就从另一头走过来。
麻敏儿心道,我做什么连通式房廊结构啊,搞得这家伙如登无人之境。
“敏儿”月光下,洗了头发的夏臻,只用玉簪簪了前半头发,后面的头发直披着,穿着白色细棉布直缀,越发显得人修长挺拔,而且因为散发,没有了白天整个金冠束发来得那么正式威严,整个人柔和了很多。
“一直看我,是不是觉得我脸上长肉了?”夏臻摸摸自己的脸。
“嗯。”这到是真的,麻敏儿点点头。
“我最近睡得好,吃得好,感觉不错。”
麻敏儿笑笑,“走吧,我们去散步。”
夏臻高兴的伸手就挽她的手。
麻敏儿要甩掉,他紧紧的攒着,不让。
“好多人看着呢?”
“怕什么,我是小将军,谁敢说。”
“信不信,我马上回房间?”
夏臻瘪嘴,不高兴了。
“要牵也在没人的地方啊,臻大哥你说是不是?”
“哦。”听说可以牵,夏臻松了手。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梯散步去了,开始时,二楼上还有人看到他们慢悠悠散步,没一会儿,人不见了。
章年美心知肚明,目光也不找了,坐下来,拿了把蒲扇,“搞得本将军也想结婚了。”
“那就结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晓文撇嘴道。
“你怎么不跟着你家主人,在这里呱噪。”
“这该跟时就跟,不该跟时就不跟,咱明白着呢。”晓文一脸自得。
“哼。”章年美哼哼,抬头看月亮。
夏天的夜,没有了白日忙碌、亦退去了白日的火热,凉风习习,村子里,三三两两有纳凉的老人,顽皮的孩童们追着那忽明忽闪的萤火虫,嘻闹不停,成为安静乡村特有的景致。
而打麦场上,忙碌的成年人终于放下手中的活,坐到铺在食粮边的苇席上,皮闹累的孩子们慢慢的都偎到自家大人身边,不知不觉睡着了。
庄稼地里升腾起了潮潮的泥土气味,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蛐蛐声。侧耳细听,还有村边河水慢慢的流淌声。
轻轻吹拂的凉风,驱走了暑气,为了看护粮食,很多人并没有回去睡觉,他们用棍子支起简单的遮挡架子,在上面放了一张芦苇帘子挡住露水,带着孩子们就睡在苇席上,在倦意中沉沉的睡去。
丝瓜藤深处,两只夏虫紧紧的抱在一起,一高一矮,一低首一仰面,早已进入陶醉空间,一只修长的触角托着后颈、触指穿过发丝,辰贴上一个软软的物体,黑眸凝望,辰瓣间传来温润的触感,辰被轻轻住了,随著对方的芯跳慢慢加快,触角搭上对方的臂膀,迎合对方的辰,慢慢变得迷醉,心尖仿佛也随着颤动,如同摇曳的月光轻轻荡漾。
走出丝瓜藤架,夏臻还是不想睡,“叫你臻大哥,臻兄,行不,真是困死了,我要去睡了。”
“走走多好啊,你听,有蛙叫,还有蝉鸣,多美!”金戈铁马的夏臻,在爱情中变成了诗人,拉着小媳妇的手,出了院门,走上了田埂小径。
付老头被精神头十足的小将军唬得一愣一愣的,“这孩子不困?”
当然不困,夏臻无论是精神还是情绪都在极度亢奋之中,恨不得再来一遍夏虫与丝瓜藤架的故事(作者君冒着极大危险写了一段夏虫的故事,望亲们好好琢磨一遍,也不枉她费的心力,仰头大笑,哈哈)。
麻敏儿困得连眼都睁不开,开始被夏臻牵着,没走一会,双手吊在他胳膊上,再一会儿,她都不知道怎么到了他的怀中,被她抱着,大概是感觉到了,睁了一下眼后,又累得睡过去了。
终于抱上小媳妇,夏臻心满意足,唯恐惊醒酣睡的她,步子走得比训练时还要稳当,一步一步,悠悠然然,闲闲淡淡。
宽厚结实的胸膛,犹如安静的港弯,只有一小会,意识觉得不妥,可是怀抱实在是太舒服了,紧实的双臂传来的不仅是力量,还有安全感,麻敏儿的意识很快全无,进入到香甜的黑梦中。
有人微笑,就有人哭泣,凌如雅进了邵将军府,成了一名妾室,深更半夜之后,男人满足的翻过身,顺手把她搂在怀里。
“我听人说,你母亲和夏臻的母亲是姐妹?”
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凌如雅知道利害,连忙说道:“我母亲只是一个庶妹。”
“哦。”邵有亮问,“你外祖父在京里是什么官?”
“听我母亲说,是工部一个都事。”
原来是个不入流的六品小京官,邵有亮眼眯了眯,一只手抚了抚对方光洁的肩膀,“听说你很能干,府中没有主母,所有庶务暂时有你打理。”
“将军,这不妥吧?”凌如雅不喜欢这个人,连着对当家主母也没兴趣。
邵有亮勾嘴一笑,“没有不妥,要是你能生下儿子,我就扶正你。”
“将军”凌如雅暗暗咬牙,为何不直接娶了我为正室,生儿子,男人都这么阴险吗?
第二天早上醒来,麻敏儿一个激棱坐起来,还以为自己在夏臻怀里,结果发现在自己床上,吓得直拍心口,看向窗户外面,天色好像不早了,连忙穿衣洗漱,下了楼。
发现大家刚刚吃好,幸好赶得上,不好意的朝众人笑笑。
施春月连忙端上为她留的早饭,“小东家——”
“多谢牛婶。”
“别急,大伙刚吃完。”
“哦,哦。”麻敏儿连忙坐到桌边吃饭。
夏臻站在麻齐风面前,“伯父,我祖父、父亲请你和敏儿到府中吃顿便饭,你什么时候方便?”
“这这太客气了吧。”麻齐风有些受宠若惊。
“应当的。”
“可现在是农”
夏臻道:“我知道,我已经对祖父说过了,他说随伯父挑个日子。”
“那那就等农忙过后吧。”
“大概是”
“七月初八左右。”
“好,那我对祖父讲一下!”全程,夏臻都显得礼貌、沉稳。
一场好的、让人心仪的恋爱,让夏臻迅速成长起来,待人接物,不要说跟三年前比,就跟三个月前比,都有了质的飞跃。
麻齐风看着一行人飞驰而去的背影,感慨万千,“没想到这孩子变得这么谦和了,还真是不错。”
风江逸笑道,“他的暴戾之名,我也听人讲过,甚至有山匪到我身边求买阵法刺杀他。”
走在前面的麻敏儿惊得就回传身,“江夫子,这种事你也敢拿出来说?”
“跟我有什么关系,人家出钱,我出阵法,我又不杀人。”
麻敏儿扬起拳头作势要杀人,“江夫子,你这个人没有原则吗?”
“当然有。”
“见钱眼开的原则?”
“钱?老夫从来视钱财如粪土。”风江逸毫不在意的笑道。
“那你为何又把阵法教给那些土匪?”麻敏儿不解的问。
风江逸回道:“因为当时他们气术未尽,我跟他们有一面之缘,仅此而以。”
“我的个老天,你的这个‘缘’字可真让人匪夷所思。”
“敏儿”麻齐风不知道那场刺杀,但是事后找女儿时,他吓得魂就差掉了,还是有印象的,虽然觉得江夫子在这件事上做的不地道,可女儿不太礼貌,他仍然出声了。
“哈哈”风江逸大笑,“无防,无防,江老弟不必紧张,你女儿不拘一格的脾性投我的缘。”
“得了吧,江夫子,咱们之间还是不谈缘吧,赶紧去干活,不干活,没饭吃。”
“哈哈!”
青州与襄州交界处,一场战事打了近十天,以刘载离胜出而结束,他俘获了近两万兵马,这其中有突厥人也有襄州府兵。
襄州大将军廖士杰没有想到,自己没载在外族人手里,会载在宁王幼子的手下,一下子失去近万人马,气得他当场杀了两个校尉。
“岂有其理,岂有其理”他在主将账内,气得不停的转圈子。
幕僚一直等他站定下来,才敢走到他身边,轻轻提醒道:“大将军,我们情形不妙啊!”
“我当然知道不妙!”廖士杰骂道。
“大将军,西边是晋王,东边是夏家,北方是游牧,只有南边”
廖士杰怒气冲冲:“我当然知道三面都不是皇上的人。”
“大将军,我的意思是,只有南边安全。”
“什么?”廖士杰瞪大眼,“你让老子临阵脱逃?”
“大将军,小的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提醒大将军,要保存实力。”
“保存实力?”
平定小将军府,夏老夫人提议要回府城将军府,老将军问:“为何,在这里,天天看到大孙子,你不高兴?”
“看到大孙子当然高兴,可一见到那女人,我就满肚子火气。”
老将军摇摇头,“她和涛儿十年不见,乍乍见到了,粘在一起,也无可厚非。”
“子安倒底是我儿子,还是她儿子,我在这里准备大婚各项事情,她倒好,整日巴着涛儿不是赏花就是弹琴,搞得涛儿也什么不管什么不问。”
听到这里,夏仕雍也叹了口气,“原本想着,让涛儿跟在我后面熟悉熟悉军中事务,没想到”
“当年也是,整天巴着涛儿,不让涛儿干正事,害得涛儿无心打仗,结果一失踪就是十年”夏老夫人忍不住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