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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纯然深吸了口气,没有再说话,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她就要气炸了。
华纯然垂眸。关系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她只顺从自己的心,才不管什么允诺不允诺。
她不喜欢他,就算立的是天誓,她也会违背。
一旁不出声的阿那伽眸色有些莫测,凌潇湘不能说话,却是满脸黑线。
这两个情商为负数的家伙,现在就闹得这么僵,以后该如何相处啊?
怀青被华纯然气着了,但是,她必须跟他回青梧宫。
三年只是权宜之计,终有一天,她会是青梧宫的女主人。
华纯然转向她的无良师父,纯黑的眼睛里似有些怨气——
他们本就有师徒之谊,这个师父却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负,一句话都不说。
她能欺师灭祖一回,揍他一顿吗?这个念头一出,即被华纯然拍了回去。
她全盛时期也不是她师父的对手,没机会欺师灭祖——
阿那伽揉了揉华纯然毛绒绒的脑袋:“为师不觉得你会吃什么亏。”所以不作为。
华纯然简直无语了。
这绝对是史上最坑师父。
华纯然也清楚她师父的脾性,所以,表示一下不满,也就算了。
怀青却没有什么耐心了,从阿那伽手底下将华纯然揪出来,为了让她听话一些,直接在它身上使了个昏睡术——
华纯然终于乖了,安静地睡在怀青怀里,毛茸茸的一团,抱在怀里十分温暖,让他心也跟着柔软下来,舍不得放手。
阿那伽嘴角隐隐一抽。真是简单粗暴的办法啊!
凌潇湘眼神也变得有些微妙了!怪不得他和谷主总是吵架,情商低到这份上,也没谁了!
怀青抱着小狐狸,一弹指,解了凌潇湘身上的咒术:“本座现在就送你去万龙族。”
凌潇湘目光微微一闪,忽然道:“等等。”
怀青疑惑地看着她。
凌潇湘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道:“怀仞公子,我去万龙族,是我欠万龙族的人情,与我家谷主无关。”
她的人情她自己会还,不能再给华纯然添麻烦了。
她本是凡女,华纯然逆天而行,将她引渡成仙,自然会有天道的惩罚,所以,华纯然才步步灾劫,以至于现在,连自己的仙身都保不住。
她和华纯然的师父都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才放任怀青将华纯然带到青梧宫。
怀青是六界第一人,有他的庇护,华纯然的灾劫应该会好很多,至少,君怀青无论是出于感情还是出于利益,都会保护华纯然周全。
只可惜,华纯然并不懂这个。怀青就算心里隐隐明白,为了华纯然,他也不会说出口。
怀青虽然情商低到负数,但本身是个极聪明的人,有些事,多说是错,说多是劫。
怀青在天音谷的时候已经见识了她们之间奇葩的相处方式,不知道自己该妒忌她还是该为华纯然庆幸没有看错人。
怀青笑了笑:“本座要你的人情无用,你要是真的过意不去,就努力修行。”凌潇湘虽然对华纯然足够忠心,但是没有点实力,她也会给华纯然带来不可预知的危险。
凌潇湘还没有多说什么,就被怀青收入一件法器中。
终于没有了外人在,阿那伽烟波浩渺般的眸子里渐渐有了些异样的情绪:“我徒儿元神里怎么会有曲流觞的魂魄?”
怀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也很想知道,可是,华纯然什么也没有和他说。
华纯然什么也不说,他也没胆子强行读取华纯然的记忆,所以只能将这个疑问压下去。
但是,怀青却抓住了一个重点:“你认识我师父?”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师父提起这个人?
甚至,他成名万年以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阿那伽轻轻一笑,看着院子外灼灼婆娑花,没有回答:“你拆了我徒儿的元神一次,抹去她的神识一次,废除她的修为两次,这些债,你打算怎么偿还?”
阿那伽清雅如溪水的声音隐隐有些凉意。
怀青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狐狸,不说话。
这是他和华纯然的感情私事,就算阿那伽是华纯然的师父,也没有资格干涉他们。
怀青忽然有些明白华纯然的性子为什么这么古怪了,原来有一大半是来自于她的师父。孤狠,决断,精于算计,看似平和实则桀骜……
这个阿那伽一身的秘密,他也不太敢相信他。
怀青不太喜欢华纯然这样性子,虽然可以免去一些伤害,但是,也会失去一些东西。
她是他的未婚妻子。三千年前是因为担心他的劫应在她身上,才不得已让她在青丘长大,现在,他有能力护住她了,也不太愿意自己的妻子交给别的男子去调教——
怀青思量了一下,还是执弟子礼:“前辈,在下告辞了。”他是华纯然的师父,怀青也不敢对他太过不敬。
阿那伽没有阻拦他,轻轻叹了口气。
要不是需要留着他为华纯然挡劫,他才不管什么三十三重天的仙尊,照杀不误——
只是,生死轮转,他们的纠葛还是断不了,这该如何是好?
阿那伽把玩着一管玉笛,终究有些放心不下,身形一闪,眨眼间出了三危山。
仙界第十九重天无想天姻缘司门前。
阿那伽独自一人,站在一块黑冷的巨石前。
巨石瘦峭嶙峋,古韵盎然,灵性十足,不带一丝凡尘的气息。三块交叠在一起,一块比一块更铺沿这山坡叠上去。
阿那伽抚摸着山石,微蓝的眼中似有万千情绪,看着手底下的山石出神。
他的手修长,白皙如冰雪,在山石上竟隐隐透明。
石上刻着字。这些字也有些年头了,朱红褪尽,只余刻印。阿那伽顺着刻印望去,就看到了三个斗大的字:三生石。
大字旁还刻了一些铜钱大小的字。
“三生石上旧精魂,吟风赏月不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心永存。”
阿那伽眼神微微一亮,死寂的心似乎潮水一般起落,心尖里传来一丝丝的痛楚,钝钝的,闷闷的。
“真真是痴儿!”一个沧桑的声音低低叹息,“这么多年,你还不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