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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天长,临近一更时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玲珑不能再等,再等她就不能出城了,索性换下夜行衣,穿还青布衫裤,打扮成个小小少年的模样,把夜行衣用包袱负在肩头,在几株茂密的大树掩映下,偷偷跃下青色的砖墙,来到府后的一条小巷上。
这个时辰虽然天没黑,可也正是各家各户吃饭的时辰,后巷里平日多是送菜的、送米的或者倒夜香的来往之地,骡车、驴车从巷子这头停到那头。可到了这个时候,却是安安静静,连个车影子也看不到。
车影子没有,人影子却有一个。
玲珑刚刚从墙头上跳下来,就看到巷子尽头也有个人影从墙头上飞下来。
有贼!
话说她曾经西府的房顶上见过一个贼,那就是石二,今天又见到另一个,看到金家的活财神之名不是白得的,挺招小偷待见。
见到同行不容易,玲珑没有躲闪,索性藏身树后,等着那贼走过来。
那贼不但走过来了,而且一把将她从树后揪出来,挥拳就打:“好你个小毛贼,胆敢在这里埋伏!”
当贼的眼神都好,玲珑看到他了,他也看到玲珑了,八成是以为遇到黑吃黑了。
离得这么近,天又没有黑,玲珑看到这人的脸,立刻笑了:“师父,你又不认识我了吗?”
石二又换了一张新的假脸,这人还真是有钱,这种假脸黑市价都是几百两一张,虽然假得不能再假,但用的都是货真价实的人皮,有价无市,遇到个冤大头,宰了也白宰。
玲珑能认出石二,是她坚信这世上也没有第二个像石二这样审美观奇差的冤大头了。
卖假脸给他的人,定是把滞销品全都高价卖给他了,这些脸不但做工又差又假,而且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丑!
因此,石二虽然每次都是新面孔,玲珑还是能一眼把他认出来。
可石二的眼神却好像有点差,他没有一次能够认出玲珑,即使这一次,他揪着玲珑的脖子挥拳头,眼看着拳头就要砸到玲珑雪白|粉嫩的小脸蛋上,他依然没有认出她。
好在玲珑及时叫声“师父”,他这才硬生生收住拳头,诧异地问道:“小球?你怎么没穿夜行衣?”
好吧,穿着夜行衣还要好认一些,谁让你不穿呢,那就别怪师父不认识你。
玲珑指指天空:“天还没黑呢,我穿夜行衣那不是有病吗?”
石二松手,把玲珑重又放在地上,玲珑这才发现,她刚才双脚已经离开地面了,你说这人有多狠,明明看到她是小孩还要提起来开打。
“师父你怎么又来金家了,踩点的事交给我啊。”话虽如此,玲珑在心里打个突儿,若是石二真要偷这里,她是偷还是不偷呢?
石二不屑:“金家这样的人家,除了金银也没有别的好东西了,有何可偷?以后你跟着师父,一定不能放低身段,偷就要偷那些书香门第,钟鼎之家,他们手里古玩字画甚多,像金家这样的,难道你想用金碗金盘子吃饭吗?“
玲珑暗地里直撇嘴,您还真说对了,我就是想用金碗金盘子,最好满屋子都是金子,让我从早数到晚,抱着金子睡觉才好呢。
偷金子就是放低身段?你的脑子还真不是正常人类。
玲珑一边哀叹自己何其不幸竟找了个蛇精病当师父,一边口是心非:“徒儿不想放低身段,徒儿只想和师父学习高明的轻功,日后能到钟鼎之家去偷宝贝。“
嗯,再把偷来的宝贝换成金子。
石二满意,小徒可教也。
”为师只是路过这里,想起曾在这里遇到你,便上墙看看,想不到你却真在此处,对了,你来这里做甚?“
石二的眼神已经带了嫌弃,新收的小徒儿该不会没品味地来偷金家了吧?
玲珑连忙道:”我正想出城去找师父,也是路过,想起昔日与师父在此风云际会,甚是难忘,便来这里看一看。“
石二更满意了,虽说小徒弟的这番话有些牵强,水份极多,但听上去还是很顺耳的。
”遇到你正好,师父刚在京城买了处宅子,带你去看看。“
玲珑心想,还真是师徒,她想置业买宅子,石二竟然也买了。
石二打个呼哨,黑子从巷子外面跑过来,两人飞身上马,向着城东而去。
大武帝都分为内城和外城,东西为道南北为街,长安、长乐两条街道将帝都分成四部分。长安大街以东便是城东,以西便是城西,而长乐大道则贯穿内城东西,皇宫就在长乐大道之上。
大武立朝初年,对于帝都有明确划分。内城里除了各级衙门,还有达官显贵的府邸,而平民百姓则都是住在外城。历经百余年三代帝王之后,帝都的布局虽然没有改变,但内城官宦外城平民的规矩却早已明存实亡。
大武朝出了一位有从龙之功的大商贾金世林,乃至之后商贾地位较前朝大幅提高,有些官员离京外放,原本在内城的宅子转售他人,而最终能买得起高门大院的,往往是没有功名的商贾;而内城寸土寸金,价格昂贵,普通官宦多年俸禄也买不起,只得改居房价便宜的外城。
如此一来,这规矩也就只是一纸空文。然而,内城却也的确是普通人住不起的,这倒也不假。
石二的宅子就在内城,还是皇亲国戚们扎堆居住的城东。虽然都是内城,城东的房价比城西又贵几成。
这是五进大宅,门口应是原有两尊石狮子,现在狮子没有了,底座还在,想来以前也是位官宦人家。
也不知道是哪个外放官员,急着用钱,也没有打听,就把宅子卖给了小偷。
宅子外面是一拉溜的桃花绿柳,这个季节桃花都已谢了,有小小的毛桃挂在枝上,柳树是垂杨柳,却是枝叶茂密,长长的柳枝垂下来,宛若碧绿的丝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