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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罗塞可怜巴巴的拉着他的袖子,“要抱抱!”越发厚脸皮的把自己当成三岁!
哈迪斯默默看他,搂住他的肩膀。
普罗塞受宠若惊……不是,他好像听到哈迪斯叹息来着。
脸颊与他鬓角的黑发接触的一瞬间,低沉的呼吸冲入耳膜,满满的都是无奈。
但话虽如此,普罗塞偏头看他,哈迪斯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无懈可击。
像是丧失了情绪一样的把所有感情波动,都藏在那双深色的眼底,如同孤高又沉默的冰山,静静漂浮在海面。
普罗塞出神的想道:“这样的哈迪斯有人贴近过他的内心吗?”
他仿佛看到众神之上的那个自己,光明的神力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无人能窥伺神王的容颜。
人类还是众神,都温顺的低下自己的头,用臣服来体现他们的忠诚,用沉默来掩藏心灵的不忠。
他能够看透每一个神灵心中所想,他也能实现每一个凡人梦中所见。
但他的目光在看遍风景的同时,却连一个与之对视的人都没有。
他是神,是一渠深渊。
他是神王,是一道天坠。
这个世界,有人能看到普罗塞的双眼吗?
“普罗塞。”
他复又抬眸,看向哈迪斯:“什么?”
哈迪斯摇摇头,没有说刚才的普罗塞浑身散发出了异样的气势,那明显不是春神能有的。
嘴唇抿动,像是习惯一样,他对着普罗塞说道:“不需要勉强。”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一座无人可以攀越的高峰,既是承诺又是孤傲。
他仿佛在对着普罗塞说,一切有我。
微微睁大眼睛,普罗塞在哈迪斯的眼中看到自己张大的双眸,吃惊头一次在他气定神闲的脸上显露。
他还来不及埋怨,唉呀,养气功夫还不够,他要更加宠辱不惊才行,身体就先动了。
双手自动搂住哈迪斯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
普罗塞闷闷说:“别说话,让我静静。”
虽然被人抱住,这明显是第一次,哈迪斯也不适应的僵住身体,但是普罗塞提出的要求却很好达成。
在春神一言不发的期间,哈迪斯沉默不语,直到他自己调整过来。
而看起来冷酷无情的冥王也在心里思索,刚刚是说了什么,才触动到一直无忧无虑,却无情在心里的春之神呢?
所以当普罗塞从他身上抬起头,就被哈迪斯迎面说道:“你去坐到桌子对面。”
这话的意思是离我远点吗?
普罗塞:“……”
把我的感动还来!
然而春之神还是乖乖的坐到距离冥王有一臂远的位置。
哈迪斯想,这回春神能够正常交流了。
显然他以为之前的交流都不算正常。
换了一种方式攻略冥王的普罗塞,又一次以自己不知道的原因宣告失败。
“为什么哈迪斯这么冷酷无情!”
普罗塞端着酒杯,就好像失恋的人一样冲着好友念叨着曾经的幸福生活。
他被哈迪斯弄的郁闷,一出冥王殿,也不管是不是大半夜,就去把此时能找的人抓了出来,然后肆无忌惮的耍起酒疯。
普罗塞:“他怎么就能翻脸无情!我都骑在他身上了,他把我掀下去了!”
听众默默无语。
普罗塞喝的上了脸,那张白皙漂亮的脸上晕出红晕,显得他白里透红,好看非常。
又一杯葡萄酒灌下去,酒水提供者眼角抽搐,难掩心疼。
普罗塞打了个酒嗝,中气十足的大喊:“我跟你说啊!”
冥月当空,却被春神拉出罂粟田的他还真是倒霉,修普诺斯捂着脸,心痛的难以复加。
酒水的提供者正是他!
普罗塞含含糊糊的说道:“我都抱上去了,他让我坐到桌子对面!有这样的人吗?想亲近亲近还要谈条件,也是,我不说就是等着这个时候,想让我说吗?想让我详细的说吗?哈哈哈哈,让我亲两口我就说!!”
修普诺斯:“……”
冥王陛下真是辛苦了。
普罗塞叼着金杯,一口一口的灌酒,显然也是真郁闷了。
“我跟他说的好好的,正心里高兴自己终于有个知己,然而哈迪斯那个混蛋!竟然直接把我踹去第四狱!人性呢?他也真是忍心?”
修普诺斯扶着倒向他的醉鬼,觉得手掌下的皮肤热到不正常。
心里悲伤,原来最辛苦的那个是自己。
普罗塞闷声闷气的还想找到酒杯,但睡神为了保住自己的藏酒,死死抱住他不撒手。
那可是他在奥林匹斯山上时管酒神要的神酒,现在回到冥界也就剩下这几瓶了,连达拿都斯都不舍得给。
修普诺斯想到这里,被普罗塞挣扎的哼哼声催的心软的心肠再一次坚硬如铁。
要是都让你喝了,我想喝酒的时候怎么办!
绝对不能松开!
普罗塞又折腾一阵,安静下来,哭唧唧的嚷道:“嘤嘤嘤,我去了第四狱谁帮我守护真理田园。”
修普诺斯心酸的想道,我可以。
“谁帮我处理十字教堂的信仰!”
修普诺斯默默想道,达拿都斯可以。
“谁能代替我每天调戏哈迪斯!”
修普诺斯刚想惯性回答我可以,好险悬崖勒马,浑身打了个冷颤,看向在自己怀里还摇摇晃晃的家伙,他也真是满脸苦逼。
这家伙……成心的吗?
摇摇头,修普诺斯哄着他,“你有回去的地方吗?”
普罗塞呆呆的想了想,果断摇头,然后又立刻点头,大手一挥。
“把我送哈迪斯床上去!”
修普诺斯:“……”
普罗塞迷迷糊糊的说道:“除了我谁也不许调戏哈迪斯!”
修普诺斯:“……”
除了你有人敢吗!
月影下的两人纠缠了半天,看地面上的影子,真像是在做不和谐运动,但实际上……
修普诺斯歪着头躲开普罗塞大喝一声,伸高到头顶的手臂,只差一点,他英俊的下巴就要遭遇毒手。
睡神心有余悸的望着怀里明明超可爱,却连最后也要欺负人的家伙。
修普诺斯:“我该拿你怎么办?”
夜里的风声把这句话的无奈吹远,就好像睡神此时的心情一样,因为太过复杂,连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也负担了超乎寻常的重量。
把喝酒后一直闹腾的人挪回自己家,眼见罂粟田就在面前,他保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一把把人推进罂粟花中。
反正自己平时也在这里睡觉,相信催眠的神力会让他安静点。
修普诺斯心累的呼出口气,把剩下的最后一瓶神酒换了个地方藏起来,然后他才有时间思考起普罗塞酗酒的原因。
句句不离哈迪斯这倒是好理解,修普诺斯撑着下巴,想到关于第六狱的事情,然后骤然回头看向趴在罂粟花上睡相香甜的春之神。
这家伙要和米诺斯一起工作?
修普诺斯嘴角抽搐,真的没问题吗?他才刚揍过人家不久?
米诺斯要是给普罗塞找麻烦……不,算了,修普诺斯无语望天,他觉得自己担心的人不给别人找麻烦就不错了,比如现在的他。
叹了口气,他走回自己的屋子,没有建造神殿,而是随意的搭了间木屋。
他走进去后,淡淡的木香充斥在房间里的各个角落,修普诺斯随意的拿起一本书,等着普罗塞醒来。
冥月的影子从红色转为淡白,冥界特有的天色变化把时间清晰的告知给了冥神们。
休息的人都去工作,工作的人停下脚步休息一阵。
修普诺斯抱臂站在自家门口,看着捂着头哀哀低吟的家伙自罂粟田里爬起来。
“睡醒了?”
一早起来就听到如此诱发耳朵集体请产假的声音,普罗塞还是爱理不理,唯一算是表示听到的动作,是自手掌下抬起头看眼说话的人是谁。
修普诺斯抽动嘴角,“喂喂,好歹昨晚我照顾了你一夜哎!”
普罗塞一开始没理,直到感觉脑袋的眩晕好点了,才用懒散的语气说道:“那还是真是多谢,如果我不追究你把我扔花田里睡一晚上的错的话。”
修普诺斯没好气儿的瞪他,“说什么呢!”
他的罂粟花虽然是种植在“花田”里,但实际上它们是盛开在梦境的世界。
如今呈现出的姿态不过是他神力维持下的假象。
普罗塞从罂粟丛里爬出来,打了几个喷嚏,不适的说道:“修普诺斯,有时间多去梦里呆着,不要研究其余的附属品,把全部精力放在对梦的理解上,对了,最好选择几个自己认知最为深刻的部分去精进。”
修普诺斯本来正烦恼自己怎么会对这样一个家伙有好感,无论是醉后还是酒醒,春神普罗塞都绝对是个和理想型完全没有关系的存在。
这家伙根本一点会被人喜欢的部分都没有,温柔是伪装,乖顺也是伪装,性情恶劣狡猾,常常语出惊人。
不熟悉的时候觉得他高深莫测,熟悉后就发现这人任性的不得了!
也就那张脸算的上优点!
所以我是只看脸的人吗?
修普诺斯痛心的想着,可是普罗塞一张口,他还是不自觉的被这个人所吸引。
然后听到他说了什么的修普诺斯神色从错愕转为严肃,心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抛之脑后。
没有什么是比掌控神职更重要的了。
修普诺斯沉吟片刻,说道:“我对梦世界的理解是似真似假,似虚似实,可以玩弄眼睛,可以迷惑灵魂,催眠正是这一含义的体现。”
普罗塞喝口他递过来的热水,胃里抽搐般的在反酸,他恶心的呕了几下,又啜了点儿水,才嗓音沙哑的说道。
“如果是这样就好办了,你已经抓到晋升的机会,却没办法突破固有的常识限制。”
手指抵着大脑,普罗塞看起来非常清楚他的问题。
修普诺斯蹙起眉头,身体下意识前倾,“告诉我,怎么才可以突破限制?”
普罗塞吹掉水面上的热气,“你要放弃掉常识才行。”
修普诺斯蹙起眉头,“这并不是……”
“大不了的事情吗?”普罗塞打断了对方,“我看你理解的还不够,所谓的放弃常识是你这里的三观不会好了。”
普罗塞又一次戳戳脑袋,悲伤的说道:“有太多人因为接受不了三观改变后的世界而陨落。”
修普诺斯:“什么?”
不妙……一不小心说露嘴了。
微妙望天,险些把自己世界的事情当作例子,普罗塞觉得真是喝酒误事。
想归这么想,他神色上仍是不见慌张,淡定的说道:“比方而已,三观是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的体现,这三者构成了一个人的精神世界,你说放弃就放弃了,自然接受不了改变后的落差。”
修普诺斯抿紧嘴角,神色恍然。
普罗塞从眼角斜睨着他,“看来你是理解了,没错,如果接受不了,即使是神也会疯掉。”
“修普诺斯,你有这样的胆识去挑战——丧失的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