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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渊颐将游炘念放下来,牵着她落到地面,孔有明也一起落了下来。他和游炘念都发现傅渊颐现身时身后的那个黑洞。
黑洞中传来可怕的低吼声,甚至还有脚步声,就在那脚步声即将抵达洞口时,黑洞“嗖”地一下合上了,夜空又恢复了一派死寂。
王智勇和葛晓琳跟看电影似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王智勇目光还钉在傅渊颐身上,用胳膊肘顶了顶葛晓琳:“你相机呢……拍下来了吗?哈?”
葛晓琳:“开什么玩笑……谁会信啊。”
孔有明打量傅渊颐,眼珠快速转动,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伞上,嘴里啧啧有声:“怎么,傅家人不炼鬼,倒和小鬼搞到一起去了?傅隽柏知道的话该气出个好歹来。”
傅隽柏?听上去像是傅家的长辈。游炘念回头望一眼傅渊颐,傅渊颐淡然道:“道长一心抓鬼说起来也算是人界的福音,但在动手之前是不是也该分个青红皂白?”
孔有明哈哈大笑:“这话从傅家人嘴里说出来,真是稀罕。你们傅家什么时候开始对鬼仁厚了?这不是打你们老祖宗的脸吗?小姑娘,我看你眼睛不太好使,心难不成也盲了?这些鬼最善花言巧语,我瞧你你入行的时间也不短了,你可曾见过心善的鬼?”孔有明单手执剑,一剑指向游炘念,“这些不愿去冥府报道的孤魂野鬼一个个无非是贪恋红尘中一点虚无的繁华,不知道自己身份。既然肉身已灭,就该永远从人间消失,往该去处去,阴阳才能得以平衡。而你这种妇人之仁只会令阴阳错乱,使更多无辜之人收到牵连。”
傅渊颐道:“道长身为长者,见识一定远超于我,想必你也应该遇到过无心害人的鬼,也遇到过有心害鬼的人。无论是人还是鬼,都有善有恶,一竿子全打翻不是智者该有的行为。”
孔有明放在身后的手中握着一把枪,他笑着低头,似乎在思考傅渊颐的话:“小姑娘,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我怎么能分辨眼前的这只鬼是善是恶?难道要等到她害了人,出了人命再判断?”
傅渊颐望着他沉默了片刻,道:“其实判断的方法很简单。”
孔有明:“哦?”
“明人不做暗事,比如,像道长这样背后藏枪准备偷袭的做派,肯定不是善类。”
被拆穿的同时,孔有明立即掏枪对着傅渊颐就要开火。游炘念心里闷惊,差点儿把怀里的小黄当暗器飞出去。
孔有明以为就此得手,可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枪不见了。
孔有明:“诶?”
忽然一道黑影向他面庞砸来,枪柄撞在他脸颊上,将他撞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口鼻冒血。一团黑影拿着他的枪一晃眼便出现在他身前,一脚踩着他的胸口,抓着枪用枪柄往他脸上轮番狠抡。
孔有明被打得眼冒金光,伸手想挡,那攻势更猛,像暴风雨一般落在他脸上。
孔有明被打得五官挪位,好不容易才抓回他的木剑,大喝一声高举过头用尽全力一斩——被一只沾着他的血的手握住。
孔有明看傻了眼,他以为是什么样的彪形大汉竟有这般力气,没想到那暴雨般又凶又猛的攻击居然来自一个娇小姑娘?
不对,他定睛一看,眼前的不是人,是鬼!是一只附在尸身的鬼!
孔有明诧异:“你这孽障……怎么能握得住我斩鬼剑?”
“斩鬼剑?”流亭冷笑一声,反手一折,木剑像不堪一击的玩具似的被她轻易折断。
孔有明看傻了眼,流亭将手中的剑锋往上一抛,调转了方向接住,作势就要刺。孔有明大惊失色,求饶道:“姑娘饶命!”
流亭手中动作不停,孔有明“啊”地一声大叫,剑锋插在他脸边地上。
“脏东西。”流亭一脸嫌恶,将他后背上的纸扎人扯出来,撕了个粉碎,道,“滚。”
孔有明麻溜地爬起来,迅速滚走了。
游炘念完全没想到,这一直在柳坤仪身边沉默不语,高中生模样的姑娘居然身手这么厉害又凶狠。
傅渊颐在她耳边说:“流亭是坤仪的家臣和得力助手。她知道临邛不在身边我眼睛不便,特意让流亭来协助我将你带回去。咱们得抓紧时间了,你离开王芳身体已经接近7小时。”
果然和游炘念记忆中的一样:“是不是超过七天没回去我就会变成恶鬼?”
“没错。灵魂脱体超过七天没有到冥府报道的孤魂野鬼都会失去理智,变成恶鬼。这里距离g城有一千五百公里,我让小白带着王芳的身体往这里赶。”傅渊颐看一眼她怀里的小黄,笑了,“你这逃难呢,还收一只宠物。”
游炘念把小黄放下来,撸了撸它脑袋:“小黄可是我救命恩人。”
“行,一会儿给它也发个项圈,和你情侣款。”
游炘念:“……”
傅渊颐拨通林泽皛的手机,林泽皛那边已经把王芳装到冰柜里,卸了奥迪q7的后排座椅,把冰柜装到车内,就等傅渊颐电话了。柳坤仪借她的冰柜已蓄好电,够冰柜续航十天时间。
“找到游小姐了是吗?太好了!你发个定位给我。”林泽皛收到傅渊颐的定位,距离她1659公里。
林泽皛问傅渊颐打算走哪条路回来,傅渊颐居然说:
“我们搭飞机回去。”
游炘念诧异:“飞机?我能坐得了飞机吗?”
流亭双手交叉在胸前,冷眼看她:“这有什么不行,你不是搭车了吗?只要注意力集中,车船飞机都不是问题,精神力更强大些别说可以移动人界的物体,就算影响人大脑都不是问题。”
游炘念:“可是玉卮都做不到。”
“废话,那种好吃懒做的冥府公务员会做什么?”
游炘念竟无法反驳。
林泽皛在手机那头说:“大宝贝儿,能坐飞机最好。但我查了一下你现在所处的位置,离最近的咸阳机场也有400多公里,你们要怎么去?”
林泽皛这话说得在理,这地方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别说机场了,能弄个车站都算谢天谢地。
傅渊颐也有些犹豫,就在这时,游炘念忽然看见依旧目瞪口呆的那对小情侣,以及他们身后的车。
“傅小姐。”游炘念道,“你先借我点钱,回去我还给你。”
“说什么还不还的这么客气,不过你现在要钱做什么?”傅渊颐问道。
流亭看了眼远处的王智勇和葛晓琳:“那两个路人,需要我处理掉吗?”
距离有些远,傅渊颐还真没发现有别人的存在:“有人?”
游炘念在她耳边嘀咕几句,傅渊颐微笑点头:“咱们还挺幸运。”
游炘念飘在傅渊颐身后和她一起前进,跟她说那两人的位置。忽然发觉自己这是顶替了临邛的任务,变成新一代导盲犬……
流亭双手插口袋,跟在她们身后。
王智勇和葛晓琳见这神棍和打手过来了,互相对视一眼,有点害怕,正要躲回车里时,傅渊颐突然叫住他们:
“抱歉,跟你们商量件事。”傅渊颐说,“能不能把这辆车卖给我?”
他们两人都没想到这女人会提出这么非分的要求,表情跟吃了一口碎玻璃似的。
傅渊颐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支票,刷刷刷写好,递给王智勇。
王智勇一看,傻眼。
葛晓琳特别坚贞不屈视金钱以粪土:“你这人也是好笑,车卖给你了我们怎么走?你以为有钱了不起么?你以为……”
王智勇一把摁住葛晓琳的嘴,对傅渊颐嘿嘿笑,直接把车钥匙递上前去:“女侠请。”
葛晓琳一把推开他:“你疯了?!”王智勇把支票拍到她脸上,葛晓琳一看,说不出话了。
“多谢。”傅渊颐没接钥匙,流亭走来一把握住,坐到驾驶位上开车。
傅渊颐和牵着小黄的游炘念一同坐在车后座上,流亭看了眼油箱,只剩四分之一的油。她拿出手机开始导航,最近的小县城离这儿六十多公里,应该没问题。
“那只鬼坐好了吗?”流亭问道,“我要开车了。”
游炘念集中注意力,“嗯”了一声。
马自达轰轰轰的上路,王智勇和葛晓琳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掐一把,疼得呲牙咧嘴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
他们手牵着手一同漫步向前走,计划着新车是买奔驰还是捷豹。孔有明的血还留在方才的泥道上。
泥道正上方是傅渊颐来时的鬼道出口,万籁俱寂之时,忽然空间扭曲,两只手凭空出现在空中。这一双手粗壮有力,用力往外一扒,鬼道出口竟被其扒开。
从鬼道里走出两个人,一男一女。
两人一身劲黑军装飞行帽,金属护颊遮住了大半张脸,袒露在外的胳膊肌肤黝黑,肌肉发达。他们后背背着一个巨大的武器囊,两双锐利的眼睛透过飞行眼镜往傅渊颐方才离开的方向望去,互看一眼,转瞬消失。
傅渊颐让林泽皛查询咸阳机场的航班情况,林泽皛说明天下午有一趟飞上海,她连夜开车过去,大家在上海见面。
“行,你帮我把机票订好。”
游炘念好奇傅渊颐是怎么来的,1600多公里她说到就到了。
傅渊颐说:“你还记得我之前提过的鬼道吗?在鬼道中行走速度奇快,只不过它有去无回,而且需要两人合力,人界时间一年才能开启一次。”
说到鬼道,流亭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她望了眼后视镜,无车无人。
“两人合力?”游炘念看了眼流亭,“所以你是请你前女友和你一起开的鬼道……”
“前女友?”傅渊颐似乎听到什么有趣的事,“坤仪?谁和你说的?”
“嗯?难道不是?”
傅渊颐沉默了会儿,似乎在思索:“不知道你们怎么定义所谓前女友,或者女友。如果以你和卢小姐那样的关系定义,似乎算不上。”
怎么会想到傅渊颐这家伙突然拉卢漫出来挡枪,游炘念本来计划顺水推舟的八卦也就没好意思再问下去。
流亭不爽地从后视镜里看傅渊颐一眼,想起柳坤仪……一肚子的话只能咽回去。
天即将破晓,漆黑而泥泞的道路总算是有了点光亮,清幽的气氛反倒更添了一些诡秘。
流亭开车很猛,破旧的马自达在坑坑洼洼的县道上飞驰,时不时冲过一片碎石路,震得车身都要散架。
傅渊颐一整天没睡,这会儿倦容明显,靠在车椅上稍稍闭目养神。
游炘念坐在她身边,发现她右手和太阳穴上都有伤,而右手的伤口微微渗了些血出来。
太阳穴的伤是她姐姐打的,可手上的伤呢?
想起第一次在酒店见到傅渊颐时,她一身锐气又美丽,而现在却伤痕累累不眠不休,失去了最得力的助手临邛,困在这辆破旧的车中颠簸。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不是别人,正是她游炘念本人。
游炘念望着傅渊颐沉睡的侧脸,有些被其吸引。长长的睫毛粉嫩的唇……说起来,傅小姐的唇色原来天生就这么粉嫩,唇纹浅淡唇型完美,睡着时双唇自然闭合在一起,唇珠微微噘起,好像很软的样子……
游炘念一时移不开眼睛,突然车猛地一震,把傅渊颐震醒了。
游炘念急忙把眼睛移开,不知道傅渊颐发觉自己的窥视没有。
“到哪儿了?”傅渊颐刚醒时声音发软,有点儿像小女孩的声线。
“才走了一半的路。”流亭说,“接着睡吧你。”
傅渊颐调整了下姿势,一眼看见正人君子般正襟危坐的游炘念。
“游小姐也休息一会儿吧。”傅渊颐道。
“我不困,没事儿。而且这一路上都可以睡。”
“不。”傅渊颐说,“这一路绝对没你想的那么轻松。如果我们能顺利抵达咸阳机场可能会省一些麻烦。但——”她望向车窗外,车一路开进山区,山道崎岖狭窄,一边的山壁越来越高,而另一边的悬崖越来越深。阵阵浓雾不知从何处吹来,可见度即将跌破二十米。视野变得无比狭窄,如果此时对面飞驰而来一辆车,肯定会实打实地撞上,一同翻下山崖。
流亭放慢了车速。
“这里有些不太平。”傅渊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