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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立果,陈立果!”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陈立果,你再不起来我揍你了啊。”声音继续在陈立果耳边响着……
“陈立果,你还给我装睡,眼睛刚才睁开了这会儿居然又给我闭上!”叫他的人似乎有点恼了,接着,陈立果感到全身一凉,扑面而来的寒气迫使他不得不睁开了眼睛,一睁眼,便看到了一张陌生女人的脸。
“你还睡,看看几点了,再睡你今天又要迟到!”女人的模样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模样,画着精致的淡妆,此时正皱着眉头看着陈立果。
陈立果整个人都有点懵,条件反射的按照女人的指示穿衣服,洗漱吃早饭。
吃早饭的时候,餐桌上还坐了个看报纸的男人,这男人的模样竟是和陈立果有七分相似,看见陈立果来了,道了一句:“果果,你还睡,又被你妈骂了吧。”
陈立果脑子还是乱的,含糊的应了声。
直到吃完早饭,坐上了车,陈立果脑子才转过弯来问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系统说,“我把资料输给你,你就知道了。”
陈立果看着窗外景色,说了声好。
然后系统就像之前的世界一样,把资料输给了陈立果。
陈立果一收到资料,整个人都傻了。
这个世界的陈立果,是他,却又不是他。他们活在同一个世界,遇到了同样的人,只是命运却是完全相反的。
和原世界的陈立果不同,这个世界的陈立果不是孤儿。
不但不是,还有爱他的父母,他的家境优越,不用为生活费学费发愁,几乎可以用一路通涂这四个字来形容他的人生。
长得好看,成绩好,家境优越,这样的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当看到那个男人的面容时,陈立果的心脏好像被大锤锤了一下,半晌都没有缓过气来。
陈立果说:“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世界?!”
系统倒是一贯的冷静,他说:“陈立果,这是最后一个世界,你要改变的不是其他人的命运,而是你自己的命运。”
陈立果说不出话来。
这个世界的陈立果,并没能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因为大学刚刚毕业,他正欲表白,就遭遇了一场车祸,死于非命。
根据系统提供的一些线索,这场车祸恐怕不是意外而是*。
陈立果说:“万万没想到啊,你居然是这种系统,还能这么玩儿的。”他真是被系统传输过来的关于这个世界的资料震惊了。
系统:“有啥想说的。”
陈立果说:“看来无论哪个世界,我的审美都蛮一致的哦。”
系统说:“对啊,死法也挺一致的。”
陈立果:“……”
两人正说着话,陈立果在这个世界的爸爸就道:“果果,到了,下车。”
陈立果背着他的书包往下走。
他爸在驾驶室里问他说:“要不要我放学来接你?”
陈立果说:“不用了,今天我和他们约了打球。”
他爸说:“行,那你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
这个世界的陈立果还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队员,一般一周需要训练个两三次。
陈立果一边往学校里面走一边对系统说:“我在我的世界和他相遇的时候,也是在篮球场。”
系统说:“打球的时候认识的?”
陈立果说:“对啊,他坐在场边喝水休息,满脸都是汗,我就过去找他说话……”
系统说:“你还会搭讪?”
陈立果说:“那可不,我过去之后就对着他说,‘同学,你这个塑料瓶喝完了可以给我吗?’”
系统:“……”这说话的风格很适合陈立果。
两人说着便进了教室。
从进学校的时候,就有人和陈立果打招呼,看出他在这个世界的人缘很好。
但事实上若不是系统帮陈立果复习了一遍,陈立果压根就不记得自己高中同学长啥样了。
陈立果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自己又回到了甜蜜的青葱岁月——这种美好的感觉止于课代表来找他收作业。
“陈立果,你该不会又没做吧?”那课代表是个可爱的小姑娘,短发,穿着校服,戴着眼镜,但已经能看出美人坯子的味道,她说,“这次我可帮不了你了。”
陈立果:“……”
她说:“你怎么不说话啊?”
陈立果说:“我不知道说什么。”
她说:“看你那傻样!到时候老师问起来,我看你咋办。”
陈立果立刻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说:“贝贝,帮帮我呗。”
谭贝贝哼了声,她道:“你就知道做这幅表情,你以为你撒娇我就会帮你了么?!”
陈立果更加可怜兮兮的眨眨眼睛。
然后谭贝贝一脸受不了的说:“最后一次啊——你和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不最作业。”
陈立果说:“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谭贝贝这才走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应付老师的。
这真是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生。陈立果在收取系统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他和这个世界的陈立果的差别。如果说他是一朵阴暗的在角落里努力活着的小蘑菇,那这个世界的陈立果就是一朵漂亮的橘色向日葵。
他阳光,正面,开朗,受人欢迎,是班上的开心果,几乎拥有完美的一切。
陈立果一开始还对他生出了些许嫉妒之情,但这种嫉妒很快就消散了,因为他和这个陈立果差的实在是太多,多到他甚至都感觉不到他们两个除了这张脸这个名字之外有什么相同之处。
这个世界的陈立果学习成绩并不好,事实上他高二下学期才突然醒悟过来要好好学习,但那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他还是复读了一年。
上课铃声响起,老师走了进来。
眼前的这一切熟悉又陌生,太阳从窗口招照进来,让人觉得暖洋洋的,陈立果听了会儿课,又昏昏欲睡起来——这人昨晚打电玩打的太晚,凌晨三点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然后陈立果才接手了这具身体。
“陈立果!”被同桌推醒的时候,陈立果才猛地站起来,他一脸茫然,听到了周围同学们的笑声。
“a,选a。”他同桌低低道。
陈立果用手一擦口水,说:“这题我做过,选a!”
全班哄堂大笑,英语老师没好气道:“我叫你读课文你选什么a!”
陈立果:“……”
英语老师:“站着上课。”
陈立果深深的感受到了人性中的恶意,他委屈的对系统说:“以前我同学都不这么对我的。”
系统说:“你以前上课也睡觉?”
陈立果愣了两秒,然后想起了什么。
系统说:“嗯?”
陈立果说:“不睡,不敢睡。”
那时候他晚上还要去打工,但白天还是不敢睡,就用笔扎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醒着听课。作为一个孤儿,读书是唯一的出路,他只有努力一点,更努力一点,才能追上那人的脚步。
站了一节课,陈立果一下课整个人都软在了座位上。
他同桌还在笑,说:“哈哈哈哈叫你上课睡觉。”
陈立果瞪他一眼:“你的游戏碟还想不想要了?”
他同桌说:“别别别,果儿,我错了!”
陈立果站起来往外走,他同桌问他去哪儿,他说自己上厕所去。
但一出门陈立果就右拐去了楼上,然后盯着教室的班级号按照记忆找了过去。
高二5班,陈立果站在了门口。
“陈立果,你来干什么?找周佚?”有个女生看到陈立果,热情的招呼着,她道:“周佚上厕所去了。”
“哦,是么?”陈立果有点魂不守舍,事实上他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脑子里就跟有人拿了一根木棍在不断搅动,他说,“那我先走了。”
他刚说要走,一转身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立果。”这时候还不是男人的少年在温柔的笑着,他说,“来找我做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眼神。
眼前的人,就是陈立果连梦都不敢梦到的那一个。
陈立果想要和他若无其事的打招呼,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你怎么了?”周佚长了一副好相貌,他是典型的南方人,语气温软,眉目精致,个子虽然高,但并不显得笨重,反而让人觉得格外安心。
他这时候已经比陈立果高了不少,见陈立果呆立在教室门口的模样,伸手探了探他额头上的温度,他说:“蠢果,你发烧了?脸这么红?”
最后陈立果一句话没说,转身跑了。
周佚看着陈立果的背影,眼神中全是疑惑。
陈立果一边跑一边在心中狂吼,他说:“啊啊啊啊周佚好帅啊啊啊啊啊。”
系统:“……”
陈立果说:“和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系统:“……所以你跑什么?”
陈立果说:“我紧张。”
系统说:“紧张?这就是硬了的理由?”
陈立果:“怎么,不许人紧张的硬了啊。”
陈立果此时正躲在厕所的隔间里,盯着自己的硬了的小果儿和系统说话。
系统说:“你都是用下半身反应上半身的情绪的?”
陈立果说:“我乐意,你咬我啊。”
系统:“我不吃/屎。”
陈立果:“……”
等冷静下来后,课已经上了十分钟了,陈立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教室。
还好这节课是数学课,唯一一门老师把陈立果当宝贝的课——当然,原世界的陈立果可是全部老师的宝贝。
那数学老师也没问陈立果干啥去了,叫他去座位上坐好。
陈立果乖乖的坐回去,他同桌还在冲他挤眉弄眼,低声问他上厕所上这么久是不是掉茅坑里了。
陈立果又瞪了他一眼,心想这同桌话真多。
这上学的一天,陈立果的脑子里全是两个字,周佚周佚周佚周佚。
放学的时候,陈立果心中的小甜甜,周佚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陈立果。”周佚叫他,“出来。”
陈立果知道他们这是要去打球,于是背着他的小书包就冲了出去。
一群人开始往球场上走。
十六七岁的男孩,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这时九月刚过,暑气降了下去,已经有些微凉。
有人搂着陈立果的颈项,说今天可千万不能输。
陈立果说:“对,输了就让周佚穿丝袜。”
众人哄笑。
有人说:“陈立果,我看周佚穿不合适,你穿可能还挺好看的。”
陈立果心想我又不是没穿过,我连大红指甲都能涂过呢,一条丝袜算个屁。
然后大家到了球场,分好队伍就开始打球了。
年轻的身体果然充满了活力,跑跳起来一点也不费劲,周佚是队里打的最好的一个,要不是他学习成绩太好,恐怕早就去打职业篮球了。
陈立果在身材上面稍微吃点亏,但好在足够灵活,也算没有拖大家的后退。
运动完,大家都是一身汗。
陈立果悄咪咪的观察着周佚,发现这人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那么好看。
周佚喝着水,用毛巾擦着头,笑着和人说话时露出右边脸上的一个小小的酒窝——这酒窝只有一个,搞得陈立果特别想用手去戳一戳。
结果他看着看着,没忍住,伸出手戳了一下。
周佚被陈立果戳的愣了下。
陈立果立刻嘿嘿嘿的露出流氓一般的笑容,说:“花姑娘皮肤真软啊。”
周佚没气笑了,他说:“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陈立果说:“略略略。”
众人说说笑笑,就在校门口散去了。
陈立果一个人坐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的窗户开着,凉风一吹,陈立果看见周佚时热的不行的脑子终于冷静了下来,他说:“系统,我没有崩人设?”他现在想来,有些行为不是这个世界的陈立果会做的。
“你就是陈立果,怎么会崩人设。”系统说,“做什么决定,都是对的。”
陈立果嘟囔两句,说:“你怎么对我那么好啊。”
系统说:“谁叫你是我心爱的傻儿子呢。”
陈立果:“……”总感觉被系统占了便宜。
他说着说着,就在车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然而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公交车居然坐过站了……
陈立果被公交车司机从车上叫起来,整个人都懵了,他说:“系统,你咋不叫我啊。”
系统说:“我叫了。”
陈立果说:“你咋不大声一点啊。”
系统:“你再废话我揍你。”
陈立果:“……”爸,说好的我是你心爱的儿子呢,
从公交车上下来,陈立果看到了一条灯红酒绿的街道,他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里是酒吧一条街。
陈立果掏了掏兜,道:“得,身上也没带钱,继续坐公交吧。”
于是他就蹲在路边继续等公交了。
现在八点过一天,夜生活刚刚开始,陈立果就看到这街上一辆车接一辆车开过去,半晌都没有公交。
一个身穿球服还背着书包的少年,在这里站着则是格外的显眼。
陈立果无聊的低着头看着手机,他们这会儿的手机还没有那么多的功能,上网都是2g的,网速慢的令人发指,最多刷刷扣扣空间和一些简单的网页。
“等车么?”一句温柔男声传了过来,陈立果扭头看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这男人上身穿着黑色的衬衫,下身是卡其裤,正笑着问陈立果。
陈立果说:“对啊,等公交。”
“去哪里,我可以带你。”男人语气并没有露出端倪,但他的眼神却告诉陈立果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不用了。”陈立果不想惹麻烦,他说,“我就坐公交。”
男人说:“这里公交很难等的,一个小时一班。”
陈立果瞥眉,他确实等了很久了。
男人说:“都是男人,难不成还怕我对你做什么?”
陈立果心想这人也是阴险,给自己挖了这么一个坑,要是自己顺着他的话拒绝或者答应,那岂不是暴露自己的性向了。在现在这个时间段里,同/性/恋是绝对不能被容忍的事情。陈立果就知道他们学校有一对女同/性/恋被家长发现后直接送到精神病医院的事。
陈立果说:“不好意思叔叔,我妈妈不让我坐其他人的车,说怕有人贩子。”他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做出一副纯真无邪的模样,一双大眼睛闪啊闪啊,让那男人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把这个小孩儿想复杂了。
然而有的人就是对难度高的东西有兴趣,工作是这样,追的人也是这样。
男人抬手看了眼表,道:“那好吧,你继续。”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陈立果注意到他开的是辆卡宴——现在能开卡宴的,绝对都是土豪。
陈立果:“我的美貌果然是罪孽,就这样了还招蜂引蝶。”
系统:“哦,冷漠。”
陈立果:“……”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这公交总算是来了,陈立果赶紧刷卡上车,他妈已经给他打了两个电话问他在哪儿了。
公交晃晃悠悠,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
陈立果下车的时候忽然朝后面望了几眼,系统问他怎么了。
陈立果说:“我怎么好像看见刚才那辆卡宴了。”
系统说:“嗯?”
陈立果挠挠头,道:“嗯,是我看花眼了吧。”那人也不会这么无聊跟着公交跟踪他回家吧。
到家后,陈立果自然是挨了顿骂。
这个世界的陈立果是典型的严母慈父,他妈说:“你是最近皮紧了想松松是吧,你班主任又给我打电话了,这次考的不好暑假就别想出去玩。”
然后他爸说:“行了行了,小孩子喜欢玩一点没事的,快来把饭吃了。”
陈立果乖乖的过去,吃饭。
屋子里开着橙色的灯,将整个屋子照的暖洋洋,电视机里在播着肥皂剧,爸爸和妈妈在聊天。
陈立果把温热的饭菜塞进嘴里,感到自己仿佛是在做一个太过遥远的梦,这些人和事,都只是他最美的幻想。
“想什么呢?”妈妈走过来,敲了陈立果的脑袋一下,她说,“去把碗洗了。”
陈立果说好。
妈妈说:“你今天怎么那么乖?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坏事儿?”
陈立果说:“我没有啊,我可乖了。”他露出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好了,别给我装可怜。”妈妈又好气又好笑,“坐个公交车都能坐过站,我看你以后可怎么办。”
陈立果说:“哎呀,这不是太累了么。”
妈妈说:“去吧,把碗洗了,我给你热了牛奶,喝了看会儿书再睡觉。”
陈立果点头称好。
陈立果的卧室也非常的符合高中男生的风格,墙上的海报,书架上的cd,限量的球鞋和有着球星签名的球,都在表明这个孩子在家里过的有多幸福。
陈立果说:“天啊,这张专辑我做梦都想要。”他摩挲了一下专辑的封面,笑了,“不过我原来的世界也拿到了。”只不过是在工作几年之后,自己花钱去淘的。
一米八的床也很软,陈立果躺在上面还闻到了阳光的气息,想来是母亲经常拿到太阳底下晒的缘故吧。
陈立果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他说:“系统,我好幸福啊。”
系统说:“幸福的日子还长着呢,睡吧。”
陈立果说:“好,我睡啦,晚安爸爸。”
系统说:“晚安。”
陈立果咂咂嘴,闭上眼,在这如梦境一般的世界里,陷入了甜蜜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