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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黎宝棠,原文里用八个字形容他——“郎艳独绝,心机狠绝。”
其实他的面容若仔细看,似乎并不出众,孔雀的容貌绝对胜他一半,但黎宝棠很有韵味,或者说是一种风情。同那种勾栏院里的伶人风情不同,他身上的风情绝不会让人联想到那等事上,他身上的风情是高洁的,而且似乎已经刻入了骨子里。
珀月在看到黎宝棠时,是完完全全愣住了,她觉得眼前这人比她见过的人都要好看。她因为黎宝棠,已经完全忘记自己的处境。
黎宝棠一双美目在他们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孔雀身上。他眉心似蹙非蹙,眼睛流露出担忧。
“城主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席灯从对方的反应却觉得有问题,确切说黎宝棠的态度有问题。原文的他虽然怨恨孔雀花心,但将对方丢在沙漠后面还是后悔了,也在重逢的时候几乎失态。可现在的黎宝棠,虽然他表现了担心,可他却半分上前仔细查看孔雀伤势的动静,甚至也没让人上来将孔雀扶走。
他就远远地站着,像一朵花,表达自己的美好。
“你叫他城主?他是什么人?”席灯问。
黎宝棠眼神移到席灯脸上,“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跟我们幺羽城的城主在一起?”
“我们在沙漠里捡了他,既然他是你们的城主,我们也算帮了你们,那你可以帮我们一个忙吗?”席灯道。
黎宝棠轻轻挥手,意兴阑珊地道:“有恩与否只是你一面之词,拿下这两人,再将城主扶进马车里。”
席灯蹙眉,但他根本敌不过那些正规军,只好束手就擒。他安抚性地握住珀月的手,但很快他们两个就被扯开。
孔雀被扶进了马车,黎宝棠看了眼孔雀额上的伤口,便让随行的医师立刻去马车为孔雀诊治。
“副城主,这个人身上有伤。”
把席灯扯下来的士兵立刻发现席灯身上的异样。他把手抽出来一看,在月色下,他的手已经成了暗红色。
黎宝棠唔了一声,“等城主的伤处理好了,再让医师过来看看吧,回城。”
***
席灯和珀月手脚被捆,像当初孔雀经历的一样,被人摁在骆驼上,颠簸加伤口,席灯直接晕过去了。再醒来是痛醒的。
他睁开眼,模模糊糊看清面前有个穿着白衣的人,他抬手就一拳打过去,立刻听到了哎哟一声,然后他的伤口更疼了。
“还打人?疼死了。”那人捂着脸,恼怒地看着席灯,“你若不要命了,再往我身上打一拳试试。”
席灯脸色苍白,他仔细看了看白衣人,又看到他旁边的药箱。原来是医师。
他睁着眼看了下周围,这是个很陌生的房间,装潢华丽,到处都铺着雪白的毛毯。而这个房间深处却被青纱掩着,后面似乎还有空间。
这是哪里?
“你别乱动。”白衣人见席灯只是到处看,便重新低下头为席灯处理伤口。因为疼痛,席灯还在打量房间的视线重新焦聚在白衣人身上。
白衣人似乎察觉了席灯的视线,语带警告之意,“你要再敢打我,我就治死你。不对,不治,你直接可以去死了。”
席灯抿了下唇,轻轻说了句抱歉。
白衣人闻言抬头看了眼席灯,却什么都没说。他迅速处理好席灯的伤口,把东西整理好,便背起药箱,对着青纱后面说:“副城主,好了。”
席灯心神一凛,黎宝棠在?
仿佛为了印证席灯的想法,黎宝棠的声音从青纱后面传出。
“麻烦原医师了。”
被称作原医师的人便转身离开了。席灯看了眼腹部被缠得严严实实,突然发现不对劲了。他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又抓起一把头发。自己在昏迷的时候,被换了衣服,头发透出来的香味,告诉他,不仅换了衣服,还洗了澡。
席灯手撑在毛毯上,想爬起来。此时他靠着墙角坐着。
他还没站起来,青纱就动了。
黎宝棠换了件月白色的衣裳,赤足
散发,似乎也是刚刚沐浴完。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走到席灯面前,看见席灯要站起来,抬起脚就对着席灯的膝盖踩下去。
席灯闷哼一声,又跌坐下去。
黎宝棠脚不收回,而是慢悠悠地道:“乱动,伤口会重新裂开。你死了没事,但我想知道我们的城主怎么了?”
席灯抬头看着他。
黎宝棠说:“他傻了。”
“他被我们捡到时已经傻了。”
“是吗?他手上的绿宝石戒指你们可有见到?”
黎宝棠的话透着古怪。那枚绿宝石戒指其实就是城主印,象征着城主的地位。他似乎比起孔雀伤势,更关心那个戒指的去向。
“什么戒指?”
席灯的话似乎让黎宝棠并不满意,他微微蹙眉,收回脚,“没见到吗?”他又看了席灯一眼,“异族人,你是谁?方才你们三人经历了什么?”
席灯如实说了,黎宝棠眼神立刻转冷。他弯下腰,拇指和食指掐住席灯的下巴,强迫对方抬头,从而直视对方的双眼。
“如果你说的话有一句谎言,我就将你那个姐姐卖进妓院,而你——”他顿了下,“将卖给一些有特殊爱好的富人。”
席灯抿着唇,一偏头挣开黎宝棠的手,冷声道:“若我们姐弟真是城主的恩人,那么副城主此举便是忘恩负义。”
黎宝棠直起身,“若真有恩,我会好好报答你们。”他轻轻笑了一声,“若不是,那你们就完了,我可不会绕过一个撒谎的家伙。”
他说完这个,就对门外喊了人。立刻就进来两个穿盔甲的人,直接抓着席灯就往外拖。
席灯努力不动到自己伤口,看了看左右如冷面神的家伙,“两位大哥,你们要带我去哪?”
他的问话没有任何答案,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他被丢到一个貌似柴房的地方,那两人将他丢进去,便直接锁了门。看门外透出的身影,似乎直接守在了门口。
席灯拢了拢衣裳,伤口似乎又渗了点血。他勉强扯了点稻草铺在身下,再合眼躺下。
不知道珀月现在如何了?
她是不是很害怕?
席灯在那间柴房里呆了三天,见到的人除了守卫,就是那个给他治过伤口的医师。那个原医师每日都会过来给他换药,但却从不说话,也不回答席灯的问题。若是席灯掐他脖子威胁,他就拿根银针往席灯身体某处一刺,席灯就立刻脱力。
三天后,席灯被两个守卫带了出去。他们把他丢进一个装了热水的浴桶里,也许是从来没伺候人洗过澡,拿着毛刷给席灯身上刷。差点被刷掉一层皮的席灯被他们强迫着穿衣,再带去一个大殿。
期间席灯反抗无数次,但通常迅速被压下反抗。
两个守卫把席灯往大殿的地上一丢,行了个礼,就走出去阖上了门。
席灯捂着伤口从地上爬起来,一抬头,却看到了珀月。确切说,他看到了三个人。
孔雀端坐着在上座,额上围了一圈纱布。一头青丝用灰白玉冠束起来,病容苍白,带了几分孱弱之美感。珀月则是坐在他的右手边,做了汉人女子的打扮,嫩黄色内衬外披着月白色轻衫,下身是一条竹青夹白的长裙。她头发轻轻挽起一束,插/了一支孔雀样式的步摇,而眉心画了一朵桃花。她看到席灯时,放在腿上的手猛地抓紧裙子,却抿紧唇什么声都没出。
黎宝棠坐在孔雀左手边,他高束发,戴着水红色卷花草纹抹额,玄色罗衫外披着鹤氅,他正端着酒杯,整个人看起来漫不经心。
“来了就选个位置坐吧。”黎宝棠转过头对席灯微微一笑,“你姐姐已经等了很久了。”
席灯慢慢走过去,在珀月身边坐下,直视着黎宝棠,“你叫我来是做什么?”
黎宝棠把酒杯放下,对着孔雀温柔一笑,“城主,现在两个人都请来了,你看有什么吩咐呢?”
席灯闻言也看着孔雀,孔雀像是没听见黎宝棠说话一样,他只是盯着桌子看,一点反应也没有。黎宝棠也不急,就看着孔雀,脸上一直维持着笑容。
不知过了多久,孔雀才说了第一句话:“这段日子多亏两位照顾,本城主才能活下来,我希望两位能留在幺羽城,给我以及整个幺羽城一个报答的机会。”
他说这话时,语速很慢,声音略哑,从头到尾目光都没有看向珀月或者席灯。
黎宝棠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些,他扭回头对席灯二人一笑,“两位听清了吗?”
席灯点了下头,面无表情,“听清了,不过我拒绝。”